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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任玩堂

    “我在手機裡找到了一位完美的虛擬戀人,暫時不想在現實中戀愛結婚了”,日本女孩齊藤步說。為了填補與前男友分手後空虛寂寞的內心,她下載了一款女性向文字戀愛冒險手遊,成為了日本千萬位沉迷戀愛手遊的女性玩家中的一員。

    作為擁有全世界第三大手遊市場的國家,日本2016年手遊銷量高達6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49億元)。在這個女性人口數佔44.2%、其中18歲到32歲年輕女性佔了一半的國家,模擬戀愛手遊可以說是日本開發者專門針對女性玩家所開發並以她們為主要消費人群的手機遊戲之一。

    相關資料顯示,日本女性向戀愛手遊早在2014年便突破了1億美元的收入大關。從2013年11月至2016年8月期間,日本女性向手遊市場的使用者規模增長超過了13倍,越來越多的日本女性玩家都迷上了手遊中的虛擬戀愛。

    為什麼越來越多的日本女性玩家沉迷在虛擬戀愛之中,甚至有的人產生了不想在現實中結婚的念頭呢?

    由於來自社會和家庭等多方面的因素和影響,日本各行業職場上的女性在心理和生理上所面臨的競爭壓力,往往比男性要來得更為嚴峻。這讓許多年齡二三十歲的日本職業女性,在下班擠地鐵或深夜睡覺前開啟戀愛手遊,希望透過在虛擬世界裡體驗美好的愛情,來慰藉因殘酷的現實生活而疲憊不堪的心靈。

    在2016年的東京遊戲展上,絕大多數遊戲的展區可能都被面部表情單調的宅男所佔領,而在模擬戀愛類遊戲的展區之內參觀者卻幾乎全都是年輕的女性。

    Voltage 公司的副社長東奈奈子稱:“幾乎所有日本女性都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壓力,戀愛手遊是她們逃避現實、減輕壓力和體驗美好戀愛的工具。” Voltage是一家專門製作女性向戀愛手遊公司,早在 2006年就釋出了第一款虛擬約會手遊,因抓住了女性玩家對虛擬戀愛的渴望而大獲成功。

    如今Voltage公司已推出將近100款作品,部分作品還發布了英語版本在美國和歐洲上線,在全球擁有5000萬用戶,截至2016年6月創收1億200萬美元,成為了日本戀愛手遊行業的領頭羊。

    在一款女性向戀愛手遊中,玩家才是故事裡絕對的女主角,她可以如女王一般在少則數個、多則數十個的男性角色中,任意選擇一位作為自己的戀愛物件。這些等待青睞的男性角色們,往往外表英俊帥氣、舉止充滿紳士風度,每一句臺詞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浪漫對白,只待玩家積累了足夠的戀愛好感度,便能與他們一同迎來甜蜜浪漫的愛情結局。

    戀愛手遊的入手成本幾乎為零

    隨著“Free to Play”成為手機遊戲中最受玩家歡迎的商業模式,戀愛手遊也由傳統的付費下載模式,逐漸都轉變為下載免費、道具收費的運營模式。與此同時,女性玩家入手一款戀愛手遊的成本也幾乎為零,她們只需使用手機進行下載,即可體驗一場虛擬戀愛。

    與時俱進的題材與人設,只為迎合女性的口味

    要想讓一款戀愛手遊新作大賣,開發者首先必須在題材和人設上迎合女性玩家的喜好。儘管每位女性玩家的愛好和口味都有所不同,實際上卻有一定的規律可循。一般而言,越是偏離現實的題材會越受到她們的歡迎。

    拋開《流星花園:與F4的初吻》、《花樣少年少女:Boys love you》和《三麗鷗男子:初嘗戀愛的我》等以同名漫畫或跨界企劃改編的作品之外,你幾乎很少看到以校園為題材的戀愛手遊,這也與大部分玩家早已是成年女性,比起很難再有代入感的懵懂青春,她們更喜歡體驗充滿浪漫與幻想的異世界戀愛冒險。

    CYBIRD 公司旗下的《美男》系列正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從以男女性別逆轉的江戶時代的《美男大奧:江戶奇緣》,到以穿越群雄割據的戰國時代的《美男戰國:穿越時空的愛戀》,再到以童話仙境為背景的《美男革命:愛麗絲與戀愛魔法》,以及慶祝系列5 週年即將推出的以與西方名人談戀愛的新作《美男吸血鬼:與偉人的戀愛誘惑》……

    《美男》系列自2012年推出了第一款作品開始,便一直以華麗的美男陣容與奇幻的時代題材相結合,來滿足眾多女性對穿越時空之戀的幻想,至今累積會員人數已超過1500萬,可謂是戀愛手遊界裡難得一見的常青樹。

    與喜好偏離現實題材截然相反地是,女性玩家在選擇角色上又有非常現實的一面。不論是在什麼樣題材的故事中,社會地位更高的角色總是會更得她們的青睞,比如:社長、醫生、官員、名流等。簡單一點概括就是:身居高位又有錢有權的男人。即便同樣是王子殿下的兩個角色,比起走哪都能成為焦點的皇太子殿下,身為弟弟的第二王子殿下則完全不受歡迎,因為很多玩家都會下意識地想:“反正他最終也成不了王位繼承人。”

    此外,大部分女性玩家對角色的口味還會隨著社會話題和流行趨勢改變,比如,近年來在現實中會讓女性退避三舍的“鬼畜”系、“抖S”系或“大男人主義”系角色,在戀愛手遊中卻出乎意料地大受歡迎,反而是“弟弟”系、“忠犬”系或“草食”系等,不論在現實或遊戲中都溫和易相處的男性卻完全沒有人氣。這也導致聰明的開發者,往往不會讓這類人氣低迷的角色成為作品中的主推人物。

    能滿足女性的戀愛幻想,才是合格的劇情

    簡單來說,戀愛手遊可以視作是一本具有語音和畫面的電子言情小說。然而,在一款女性向戀愛手遊中,細緻動人的戀愛情節才是這本小說的核心“靈魂”,文字的重點在於為玩家營造出虛擬又真實的戀愛氛圍。這與許多男性玩家喜歡在(18禁)戀愛遊戲中尋找(性)快感不同,因為女性玩家更期望能感受到真實戀愛關係才能帶來的柔情蜜意。

    日本著名近代作家夏目漱石曾說過,面對戀人日本男人不會直接說我愛你,只會含蓄地說今晚的月色真美啊!31歲的伊東小姐表示對此深有體會:“日本男人太過木訥內斂了,不會用甜言蜜語討人歡心。我希望聽到他對我說‘我愛你’,卻從來沒有過。”與前男友分手後的她,在一款名為《Metro PD: Close To You》的戀愛手遊中扮演一名菜鳥女偵探,與帥哥搭檔一邊破案一邊談戀愛,後者能做到很多她前男友無法做到的事情。

    一款優秀的戀愛手遊,會努力營造真實感

    從文學的角度來看,戀愛小說的劇情和臺詞又都十分的俗套,往往都遵循著換湯不換藥的“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的王道套路”,會讓文學作家對它們嗤之以鼻。對於只是普通人的女性玩家來說,在現實中永遠不會有遇上王子成為灰姑娘的機會,無法迎合她們不切實際的虛擬幻想的戀愛手遊,才不是一本合格的小說。一本戀愛小說或許沒有高深莫測、跌宕起伏的情節,甚至可以讓久經情場的玩家猜出接下來的故事發展,然而這一切都沒有太大的所謂。它只要能用文字和圖片營造出一種真實戀愛氛圍,讓玩家產生一種怦然心動的戀愛感覺,那麼它便是成功的。

    說到近年來營造真實戀愛氛圍最成功的戀愛手遊之一,CAPCOM在去年推出《被囚禁的掌心》(囚われのパルマ)是一個絕佳的例子。(沒錯,被男性玩家稱為動作天尊的日本老牌遊戲廠商CAPCOM,竟然也開始朝女性玩家低頭了。)遊戲在宣傳期便以“囚禁在你掌心(手機)裡的戀人”、“給你最真實的體感戀愛”為賣點進行大力宣傳,玩家與失憶被囚禁的男主角隔著監獄玻璃(手機螢幕)定期會面,加入“監禁”、“攝像頭監視”、“簡訊交流”等令女性心潮澎湃的玩法和要素。

    遊戲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細節莫過於,當男主角將額頭貼著監獄玻璃(手機螢幕),要為你量體溫的時候,你想用手指觸控式螢幕幕糊弄過去是絕對不行的,而是真的要把自己的額頭貼上去!

    正是這樣微妙卻寫實的戀愛細節,讓不少玩家稱自己在這款遊戲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實感。作為一款面向群體偏小眾的手遊,它被日本 Appstore 團隊特別評選為 2016 年最具話題的遊戲之一,也能反映出了玩家們對本作極力營造真實戀愛氛圍這一做法的追捧。

    在戀愛手遊中,你經常能看到以下常見的言情橋段:一臉冷酷的男主角在嘴上說著:“不要多管閒事!”,啪地將女主角的手甩開,下一秒卻會在心裡想:“(她的)手好溫暖……”;陷入沮喪之中泫然欲泣的女主角,突然被溫柔的男主角擁入懷中,被輕柔地撫摸著頭髮,“糟糕!(我的)心臟一直砰砰地亂跳……”劇情中往往充斥著大量的角色內心獨白,配合上各種貼合語境的擬聲詞,來表達他們之間微妙的情感變化。儘管這一切看起來煽情又俗套,但都為了讓玩家更好地代入到角色之中。

    當然,不論是在現實或是虛擬戀愛中,一帆風順的感情之路都是很無趣的。在劇情發展之中,開發者會設下多個令玩家搖擺不定的情感選擇題,只有選擇“正確的”才能提高戀愛物件對自己的好感度,偶爾還要經受住其他男性角色的誘惑,衝破重重考驗才能走向真正的Happy Ending,整個戀愛流程也讓玩家更有真實感和參與感。

    劇情的設定中也有開發者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讓玩家對某段戀愛關係感到心碎。一款戀愛手遊的劇情可以是曲折的,結局可以是不完美的,但不能偏離“HAPPY ENDING”太遠,一切以讓玩到最後的玩家感到幸福為宗旨。“玩起來太讓人痛苦”的戀愛故事,最終導致的糟糕結果只會是讓她們棄遊而去。

    豐富的聲效體驗與一成不變的玩法

    廣大的女性玩家中也不缺乏如追捧偶像一般熱愛聲優的戀聲族。為了討好這一類更樂意為偶像消費的玩家,稍有預算的戀愛手遊公司都會為作品邀請多位男性聲優配音。一來是讓角色的形象變得更豐滿立體,二來是音景結合可增強玩家的故事代入感,三則可以藉助聲優的人氣為遊戲吸引到更多的玩家,當紅聲優參演或許會成為作品或角色能否受歡迎的關鍵點。

    與豐富化的聲效體驗相反地是,近年來戀愛手遊在玩法和系統上卻並沒有太大的進化,除了越來越多遊戲會加入可讓角色自由換裝的紙娃娃系統之外,一直保持著文字+立繪+配音+CG的表現形式。大部分女性玩家只想在遊戲中追求虛擬戀愛體驗,並不想或者說並不需要玩法過於複雜和豐富化,這可能與女性玩家的學歷和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有關。開發者認為,貿然在遊戲中加入她們並不熟悉的新元素,只會徒增她們的操作壓力。

    美化自我形象,紙娃娃系統已成標配

    陷入熱戀的女性大多會希望自己變得愈發美麗、愈發吸引戀愛物件的目光,這在戀愛手遊中也有所體現。紙娃娃系統便是開發者為了滿足女性玩家這一心理需求所設的玩法,近年來已逐漸成為了一款戀愛手遊中的標配。小到小睫毛、眉毛、眼睛和髮型,大到上衣、下裝、連衣裙和鞋子,玩家能夠用各種部件來美化自己的虛擬形象,當面對來自異性的約會邀請時,以便演繹好不同的故事情節。在一些紙娃娃系統更為豐富的戀愛手遊中,玩家還可以用可愛的小傢俱,建造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

    由於女性玩家普遍對戀愛手遊的創新要求不高,也大大降低了它們的開發成本。同一家公司旗下的遊戲,由於系統本身可以重複使用,把美術和故事替換一下,製作一款新作大約只要500萬日元左右。所以,在眾多戀愛手遊中基本上並沒有什麼大成本的作品,只要有一款作品大火的話,開發者便能獲得一筆很可觀的收益來不斷推出新作,同時也讓玩家們不愁沒有新作可玩。

    虛擬男人不僅能談戀愛,還能陪你睡覺

    “每天工作完後疲憊地回到家中,睡覺前就想聽聽‘他’的甜言蜜語。”不少女性玩家都會有這個想法,開發者基於此需求還推出了一種名為“侍寢男友”(添い寢カレシ)、以陪伴玩家睡覺為主要功能的戀愛手遊。遊戲中並沒有太豐富新穎的玩法,甚至有的只有陪睡一個玩法,重點在於裡頭的各色帥哥皆由人氣男聲優配音,他們會以陪伴玩家睡覺為由,衣衫不整地側臥在潔白的床單之上,任由玩家點選不同的身體部位,發出色氣滿滿的嬌喘呻吟聲,或是說出令人面紅耳赤的甜言蜜語……

    由eitarosoft 公司推出的帶有陪睡功能的戀愛手遊《枕男子:美夢的延續》更是十分順應潮流,不僅實裝了能讓玩家身臨虛擬睡夢世界的 VR 模式,還為沒有VR裝置的玩家準備了可以大大增強現實感的 AR 模式。

    正因虛擬,這份戀愛即可純潔亦可背德

    在千萬位日本女性玩家之中,還有著為數不少的非單身或已婚玩家,她們的內心深處隱藏著一個非常強烈的慾望:想要見異思遷。“如果跟別的人結婚了生活會變成怎樣呢?”“好想和男明星一樣的大帥哥來場浪漫邂逅啊! ”在現實生活中,她們並沒有能見異思遷的機會,就算真的想出軌也沒有足夠的勇氣。所以,以婚外情為題材的戀愛手遊便成了她們滿足自己出軌妄想又不傷害他人的發洩工具。

    事實上,以婚外情為題材的戀愛手遊,確實會更容易受到女性玩家的關注並引起話題。比如曾有一款名為《今夜想擁你入眠》(今夜アナタと眠りたい)的戀愛手遊,講述新婚的女主角不幸目擊了丈夫有外遇,多名精英帥哥卻對她展開了熱情的追求的故事。遊戲在剛上線之初,就精確瞄準了電視機前的已婚女性們,竟在大白天投放電視廣告讓下載量一路攀升。雖然被社會各界批判是美化婚外情惹了一場風波,但從造成的結果來看,它確實是在題材上戳中了不少已婚女性玩家的痛點。

    日本戀愛手遊能牢牢抓住女性玩家需求痛點的很大原因是:大多數開發者的性別同為女性。她們與女性玩家們保持著緊密的聯絡,或者說她們自身就是這類手遊的忠實玩家,一直站在廣大女性玩家的角度,去製作出能讓她們感受到幸福的戀愛手遊。

    戀愛手遊中塑造出來的完美男性角色,已經正在影響日本女性對現實男性的期望值,潛移默化之下讓她們提高了自己的擇偶要求。一個有趣的現象是,不少女性玩家會把虛擬戀愛中的擇人標準從線上延伸到線下,當她們在酒吧裡挑選作陪的男公關(牛郎)時會參照自己偏愛的虛擬角色形象,結果反倒讓男公關們開始有意模仿時下最受歡迎的虛擬角色的裝扮。

    “人們普遍都有渴望被愛的慾望。”戀愛手遊精確地抓住女性玩家的喜好和需求,讓她們能夠享受虛擬又浪漫的愛情,甚至讓沉迷其中的很多女性玩家萌發了不想在現實中結婚的念頭,在遇到自己現實世界的真命天子之前,它可能會一直成為專屬於她們的戀愛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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