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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少讀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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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聞道齊魯
當然不是。賈政喜歡寶玉,卻常罵自己的兒子,主要由於以下原因:一是父親角色使然,在當時社會,父親得有父親威嚴的樣子,故意裝作嚴肅,藉以顯示官老爺的風度。二是看不慣寶玉的“女兒緣”,借訓斥促寶玉向男人方向成長。三是擔心寶玉好玩誤學,故教導其學習。至於差點沒把寶玉打死,主要是因為寶玉一亂搞男女關係,造成金釧兒自殺,二亂搞男男關係,與蔣玉函交好,得罪了當朝王爺。在這種情況下,對賈政來說,寶玉死有餘辜,所以,即使喜歡也顧不得了,只能往死裡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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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飛反
從以往的紅學研究看,大家一般都傾向於認為賈政對於兒子賈寶玉是很“冷酷”和“鐵血”的,也因此,大家對賈政的評價往往不高,認為這不過就是一個“利慾薰心”、“道貌傲然”的傢伙。
我們要了解賈政和賈寶玉的父子關係,必須先要理解賈政這個人物以及豪門望族的一些家規。賈政是一個具有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的人,肩負著振興家族的責任,這在豪門望族是必須的。
一、一般來說,在每一代子弟中,每一個豪門望族都會選定一到兩個可以振興門楣繼承家族事業的人,而賈政無疑就是文字輩的人選。賈敬已經出家為道,賈赦下流不成器,不是賈政是誰? 那麼玉字輩呢?賈珍,顯然也是個遊手好閒的貨色;賈珠很成器,可惜早早死了;賈璉,小說裡寫了,不好讀書,但好機變,因此不可能振興家業,只能當個“大管家”之類的角色;賈環,年紀太小,而且是庶出,且資質稟賦都不太好;因此,扒拉來扒拉去,不是賈寶玉是誰?論資質稟賦,賈寶玉也算聰明靈秀,若論長相那也是百裡挑一,若論出身那也是堂堂正正,父親是當今賈府的“當家人”,母親是名門閨秀出身。當然,還有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當今的皇貴妃賈元春,既是賈政的大閨女,又是賈寶玉的親姐姐,而且極為疼愛賈寶玉。因此,在賈府文字這一輩,賈政是振興家族的當然人選,而在玉字輩,賈寶玉是第一人選。如果瞭解了這樣的關係之後,我們再來考察賈政對於賈寶玉的態度,就會發現,那根本不是簡單的一個父親不待見兒子的事情,而是父親為了家族的興旺而嚴格要求兒子的事情,也就是說,賈政對賈寶玉是寄予了厚望的,他要兒子繼承自己的事業,承擔起支撐賈府這片天的不可推卸的使命和責任。還有,大家別忘了,賈寶玉之所以叫賈寶玉是因為他“銜玉而生”,賈政對他寄予厚望無可厚非。因此,嚴酷的事實是,足以堪當大任的,確實只有這樣一位賈寶玉。 而就是在這樣的期望當中,賈政滿心歡喜的迎接賈寶玉的到來。
不幸的是,賈寶玉的表現給了父親一記冷棒: 首先,就在抓周的時候賈寶玉已經表現出“不務正業”的傾向。 那年週歲時,政老爹便要試他將來的志向,便將那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與他抓取。誰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釵環抓來。政老爹便大怒了,說:“‘將來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悅。 抓周是中國用以檢驗孩子將來志向的一種民俗。剛滿週歲的賈寶玉對於脂粉的愛好其實已經給了對這個“銜玉而生”的兒子充滿希望的賈政一盆冷水。因此可以這麼說,就是從那時候起,賈政對兒子賈寶玉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成見”。
因此,接下來的做法是順理成章的,那就是重點栽培賈寶玉的哥哥賈珠,使得那賈珠“十四歲進學,不到二十歲就娶了妻生了子”。然而,這樣的“高壓政策”並沒有使得賈珠成才,反而使得賈珠“一病死了”。沒有辦法,他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培養賈寶玉,而培養的辦法當然就是採取嚴厲的辦法逼其讀書。可是,賈寶玉偏偏對所謂經世之學毫無興趣,只是一味的對情詩豔詞頗有心得,這當然要遭到賈政的訓斥,這是非常正常的,因為這不符合將來賈寶玉“當家立業”的要求。 其實如果我們稍微瞭解一些大家族培養子弟的傳統,就應該明白,賈政對賈寶玉如此要求是不算過分的。作為大家族的子弟,他們天生就負有振興家族傳統的使命,這是不容推卸的。
二、賈政對賈寶玉的才情和品貌還是比較欣賞的,只是恨他不務正業而已。 小說第十七回寫賈政為題大觀園大牌匾故意試賈寶玉才情一節,就最能體現賈政對賈寶玉的基本態度,那就是承認他的聰明和學識,對他學習的“偏科”不太感冒。請看: 賈政與諸人上了亭子,倚欄坐了,因問:“諸公以何題此?”諸人都道:“當日歐陽公《醉翁亭記》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賈政笑道:“‘翼然’雖佳,但此亭壓水而成,還須偏於水題方稱。依我拙裁,歐陽公之‘瀉出於兩峰之間’,竟用他這一個‘瀉’字。”有一客道:“是極,是極。竟是‘瀉玉’二字妙。”賈政拈髯尋思,因抬頭見寶玉侍側,便笑命他也擬一個來。寶玉聽說,連忙回道:“老爺方才所議已是。但是如今追究了去,似乎當日歐陽公題釀泉用一‘瀉’字,則妥,今日此泉若亦用‘瀉’字,則覺不妥。況此處雖雲省親駐蹕別墅,亦當入於應制之例,用此等字眼,亦覺粗陋不雅。求再擬較此蘊籍含蓄者。”賈政笑道:“諸公聽此論若何?方才眾人編新,你又說不如述古,如今我們述古,你又說粗陋不妥。你且說你的來我聽。”寶玉道:“有用‘瀉玉’二字,則莫若‘沁芳’二字,豈不新雅?”賈政拈髯點頭不語。眾人都忙迎合,贊寶玉才情不凡。賈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對聯來。”寶玉聽說,立於亭上,四顧一望,便機上心來,乃念道:“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賈政聽了,點頭微笑。眾人先稱讚不已。請大家注意這一段描寫,賈政對於賈寶玉的態度是很和藹的,所謂“笑命”,而賈寶玉竟然當著眾門客的面和父親對著幹,指出父親的題也不妥。但是賈政並沒有生氣,而是“拈髯點頭不語”,進而“點頭微笑”。這說明什麼?說明只要賈寶玉說的對,即便當面頂撞他,這位父親也是不會生氣的,只是高興,這說明賈政那裡是什麼古板的父親,分明是一位頗為欣賞兒子才情的父親。
而對於賈寶玉的長相,賈政也是很欣賞的:“賈政一舉目,見寶玉站在跟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看看賈環,人物委瑣,舉止荒疏”。這已經說明賈政是很喜歡賈寶玉俊秀的長相的。而凡此種種,都說明賈政對於賈寶玉並不是全盤否定。
三、賈政之所以一氣之下要打死賈寶玉是因為賈寶玉創下了大禍,而且賈政還聽信了賈寶玉強姦未遂導致金釧頭井而死的謠言。大家知道,忠順親王府不僅地位比賈府高,而且就是賈府的敵人。要不是因為賈府還出了個皇貴妃,恐怕忠順親王府早就對賈府下手了。
賈寶玉因為一個戲子而與忠順親王府結怨,不僅進一步加劇了兩家關係的緊張,而且極有可能被忠順親王府認為是“挑釁行為”並由此惹怒忠順親王。而一個金釧之死,也引起了賈政的深深的憂慮: 賈政聽了驚疑,問道:“好端端的,誰去跳井?我家從無這樣事情,自祖宗以來,皆是寬柔以待下人。大約我近年於家務疏懶,自然執事人操克奪之權,致使生出這暴殄輕生的禍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顏面何在!” 也就是說,賈政看待任何事情幾乎都要和家族的興衰聯絡起來,也正是由此,我們看到了賈政高度的憂患意識。而事實證明,這樣的憂患意識並非“空穴來風”。
四、隨著賈政對於官場認識的逐步深入以及建功立業的心願的衰退,他對兒子賈寶玉的態度逐步緩和。 小說第七十八回寫賈寶玉口占詩句詠林四娘詩句,賈政寫,已經體現出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了,而其緣由,只在於: 近日賈政年邁,名利大灰,然起初天性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因在子侄輩中,少不得規以正路。近見寶玉雖不讀書,竟頗能解此,細評起來,也還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就思及祖宗們,各各亦皆如此,雖有深精舉業的,也不曾發跡過一個,看來此亦賈門之數。況母親溺愛,遂也不強以舉業逼他了。 這一段文字對於理解賈政對賈寶玉感情的轉變十分關鍵。
1.原來賈政年少時也是一個“詩酒放誕之人”,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原來父子二人天性相通,不過是迫於振興家族的壓力,賈政頻頻對賈寶玉施壓而已;
2.賈政這個正人君子,一生不搞歪門邪道,只靠自己勤奮工作,始終在仕途上沒有取得大成就,漸漸的對官場已經看透,喪失了興趣,也因此,開始對兒子賈寶玉的才情欣賞起來;
3.整個子佔父寫場景,已經全然消除了當初賈政要打死賈寶玉的恐怖氣氛,換來了一幅其樂融融的天倫之樂場景,記住,當時還有賈政的孫子賈蘭在場;
說明當初的父子衝突全因振興家族的壓力所致,並非父子之間有什麼根本衝突。 綜合上述,我們當可以較為全面客觀的評價賈政和賈寶玉的父子關係,賈政是愛自己的兒子賈寶玉的,當賈政功名之心大減,“認命”之後,他對於兒子賈寶玉的喜愛之情就自然而然的從心底流露了出來,而這,才是賈政和賈寶玉真正的真實的父子關係。
我們通觀《紅樓夢》,其實很難發現對於賈政的一丁點諷刺和嘲笑,反而是有一種敬畏和尊重在裡面,這恐怕才是曹雪芹對賈政的真實感情吧,尤其是在晚年經歷過世事滄桑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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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小王子愛上狐狸
寶玉是賈政的親兒子。他怎麼可能厭惡至極?用今天的話來說,他不過是一個嚴格的父親,掌控能力強,對兒子要求高的形象。在封建社會,像賈府這樣的侯門世家,每一代人都是要找一個傳承家族文化,可以振興家族的接班人的。賈政本身雖然庸碌,也過於執著官場名利,喜歡賈雨村這樣的讀書人,但是有一點他比賈赦和賈珍都要做得好:那就是對於家族的使命感和責任感。雖然說他的能力和實際行動,並沒有帶來什麼實質性的效果,但骨子裡的責任心還是很強的。
所以,他對於寶玉抓周一事的耿耿於懷,完全可以理解。封建社會嘛,多多少少還是相信一些命理之說。再加之讓他引以為傲的賈珠早早地去了。就這麼一個正房所出的兒子寶玉,你說他不嚴格管教,這符合他的人設嗎?很顯然,他的父愛用錯了方法,且家裡人對於寶玉的嬌縱,造成很多人誤解他不喜歡寶玉。他對於寶玉的嚴苛,只是關心則亂,是寄予厚望之後的沉重心裡壓力。
說賈政不喜歡寶玉,真的是冤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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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紅樓,很多人都以為賈政是不喜歡寶玉的,因為他荒疏學業,無心功名,所以賈政每每看到寶玉,結果都會是一頓訓斥,甚至到最後演變成為一場嚴父對逆子的棍棒教育。
寶玉抓周時,賈政已經透露出其對寶玉滿滿的不喜歡,因為寶玉“伸手只把那些脂粉釵環抓來”,乃父政老因此大怒,說,將來酒色之徒耳!因此便不大喜悅。
不細讀,我們也會有這樣的錯覺,即賈政作為一個嚴父的形象出現,從來就沒正眼瞧過寶玉,他喜歡的是賈雨村那樣深諳人情世故,致力於功名文章立志科舉出仕的讀書人,而寶玉總是在內帷廝混,最討厭讀書做學問,這對賈政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但如果我們細細地去品味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就會發現,其實並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賈政並非一味地厭惡不讀書的寶玉,寶玉見了賈政也不全是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恐懼,甚至,賈政是越來越喜歡寶玉的。
這一點在“大觀園試才題對額”一回有集中表現,我們不妨一起來剖析一下。
寶玉因為秦鍾逝世,心裡不適意,賈母就讓小廝門帶著寶玉去園子裡玩,不想碰到了遊園的賈政,就被捉了個正著,因此開啟了寶玉在其父面前大展才華為其長臉的機會。
原文:賈政近日因聞得塾掌稱讚寶玉專能對對聯,雖不喜讀書,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今日偶然撞見這機會,便命他跟來。
從這段話裡我們可以得出兩點資訊,第一點,即賈政是很關心寶玉學業的,塾師賈代儒會定期跟賈政反饋寶玉的學業情況。第二點,賈政有心要試試寶玉才學,看看他肚子裡到底有多少學問。
從原文我們知道,在出題之前,原來眾客心中早知賈政要試寶玉的功業進益何如,只將些俗套來敷衍。寶玉亦料定此意。這是大前提,即寶玉和眾清客是達成了某種默契的,至於賈政是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我們不得而知,但這一次,寶玉總算是在嚴父面前揚眉吐氣了一回。
原文:賈政聽了,便回頭命寶玉擬來。寶玉道:“嘗聞古人有云:‘編新不如述舊,刻古終勝雕今。’況此處並非主山正景,原無可題之處,不過是探景一進步耳。莫如直書‘曲徑通幽處’這舊句舊詩在上,倒還大方氣派。”眾人聽了,都讚道:“是極!二世兄天分高,才情遠,不似我們讀腐了書的。”賈政笑道:“不可謬獎。他年小,不過以一知充十知用,取笑罷了。再俟選擬。”
賈政向來是不苟言笑的,但寶玉第一次展才,加上眾清客的逢迎,他這個嚴父竟然忍不住當著自己兒子的面笑了,這一笑即表示出了認可和滿意之意,這對寶玉來說,自然是一種很大的鼓勵和褒獎,也為後文寶玉越來越大膽埋下伏筆。
第二次,眾人入了山上的亭子,賈政命題亭名,眾清客說了一堆俗名,賈政都不甚滿意,這時候,又輪到寶玉出場了。
原文:賈政拈髯尋思,因抬頭見寶玉侍側,便笑命他也擬一個來。寶玉聽說,連忙回道:“老爺方才所議已是。但是如今追究了去,似乎當日歐陽公題釀泉用一‘瀉’字則妥,今日此泉若亦用‘瀉’字,則覺不妥。況此處雖為省親駐蹕別墅,亦當入於應制之例,用此等字眼,亦覺粗陋不雅。求再擬較此蘊藉含蓄者。”賈政笑道:“諸公聽此論若如?方才眾人編新,你又說不如述古;如今我們述古,你又說粗陋不妥。你且說你的來我聽。”寶玉道:“有用‘瀉玉’二字,則莫若‘沁芳’二字,豈不新雅?”賈政拈髯點頭不語。【庚辰眉批:六字是嚴父大露悅容也。壬午春。】眾人都忙迎合,贊寶玉才情不凡。賈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對聯來。”寶玉聽說,立於亭上,四顧一望,便機上心來,乃念道: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賈政聽了,點頭微笑。眾人先稱讚不已。
我們看這一段文字,賈政前後笑了三次!這簡直就是破天荒!前八十回中賈政除了在清客面前和賈母面前會露笑容,其他情況下基本就是板著一張臉。
我們看,賈政不僅笑了,且是一邊笑一邊拈髯點頭不語,這是什麼意思呢?庚辰本脂批已經給出了答案,賈政的“拈髯點頭不語”六個字,是“嚴父大露悅容”,即是一個父親對不喜讀書的兒子最滿意的表現。
賈政為什麼之前對寶玉那麼嚴苛,甚至不滿,但這裡卻又對寶玉大露悅容呢?我們不妨先來看看賈政之前是怎麼評價自己的:我自幼於花鳥山水題詠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紀,且案牘紛煩,於這怡情悅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縱擬了出來,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園亭生色,似不妥協,反沒意思。
也就是說,賈政雖然喜歡讀書,但在這些詩詞歌賦的題詠上是沒什麼天賦的,且因為上了年紀,對這些怡情悅性文章生疏了,而此時的寶玉雖然不喜讀書,恰恰就在詩詞歌賦這一塊有專長,賈政是否在寶玉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呢?且,寶玉的表現可圈可點,為賈政在清客等眾人面前賺足了面子,他焉能不開心?
即便是後面題對額賈政數次表達對寶玉的“不滿”,其實也並非他本意,而是一個父親在意識到自己總是不由自主地表現出對兒子的認可之後的收斂,是故作嚴父之態,所以“賈政”又被解讀為“假正經”,其實是一種更高更嚴的要求,希望他能做的更好,其實幾乎天下所有父親莫不如是。
他心裡對你明明很滿意,但卻總是不露聲色,從不主動誇你,甚至說你做得不好,其實是為了讓你取得更大的進步,所以我們看後文題對額時,賈政聽了寶玉的評論後大罵“畜生,畜生,可謂管窺蠡測矣。”但他的肢體語言卻是“點著頭說”,也就是說,他明明是認可的,但嘴上卻不承認,這就是父親。
原文第七十五回賈府過中秋,眾人正在行酒令,賈政忽然命寶玉作詩,賈母忙道:“好好的行令,如何又作詩?”賈政道:“他能的。”賈母聽說,“既這樣,就快作。”命人取了紙筆來,賈政道:“只不許用那些冰玉晶銀彩光明素等樣堆砌字眼,要另出己見,試試你這幾年的情思。”寶玉聽了,碰在心坎上,遂立想了四句,向紙上寫了,呈與賈政看,道是……(按:此處有缺文。)賈政看了,點頭不語。
從這一段文字,我們仍然可以看出,賈政對寶玉不只是打心裡喜歡,是早已經認可,且以寶玉會作詩引以為豪,一句“他能的”三字,寫盡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由衷認可,和內心油然而生的一種父以子為榮的自豪感。
賈政對寶玉的喜愛,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不斷加深的,因為他越來越覺得寶玉的靈動天賦遠在環蘭叔侄之上。我們可以想像一下,一個父親,身邊有兩個兒子一個孫子,雖然親兒子可能跟真正的讀書人比,差了一截,但跟庶出的兒子賈環比,跟唯一的孫子賈蘭比,寶玉都遠在二人之上,這就由不得他這個父親不喜歡。
這三個孩子在賈政心中的輕重,我們從原文的一段話裡可以看出。原文第七十八回,賈政命寶玉、賈環、賈蘭等為姽嫿將軍林四孃的故事做一篇文章,原文有這樣一段文字。
賈政命他們看了題目。他兩個雖能詩,較腹中之虛實雖也去寶玉不遠,但第一件他兩個終是別路,若論舉業一道,似高過寶玉,若論雜學,則遠不能及;第二件他二人才思滯鈍,不及寶玉空靈娟逸,每作詩亦如八股之法,未免拘板庸澀。那寶玉雖不算是個讀書人,然虧他天性聰敏,且素喜好些雜書,他自為古人中也有杜撰的,也有誤失之處,拘較不得許多;若只管怕前怕後起來,縱堆砌成一篇,也覺得甚無趣味。因心裡懷著這個念頭,每見一題,不拘難易,他便毫無費力之處,就如世上的流嘴滑舌之人,無風作有,信著伶口俐舌,長篇大論,胡扳亂扯,敷演出一篇話來。雖無稽考,卻都說得四座春風。雖有正言厲語之人,亦不得壓倒這一種風流去。
從這一段文字裡,我們可以看出,賈政對寶玉這個兒子是充滿喜愛之情的,賈政為什麼會越來越喜歡寶玉呢?緊接著這段文字後有這樣一段文字:近日賈政年邁,名利大灰,然起初天性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因在子侄輩中,少不得規以正路。近見寶玉雖不讀書,竟頗能解此,細評起來,也還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就思及祖宗們,各各亦皆如此,雖有深精舉業的,也不曾發跡過一個,看來此亦賈門之數。
也就是說,賈政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淡泊功名,而寶玉本身就淡薄功名,或者說,賈政因為祖蔭,也並沒有走科舉之路,漸漸對寶玉不喜歡讀書科舉的事情看的就淡了,且自己年少時,也是個放浪不羈之人,所以寶玉捱打時,賈母訓賈政說“當日你父親是怎麼教訓你來?”今日的寶玉,何嘗不是昨日的賈政自己?
更關鍵的是,賈政最終放棄了要求寶玉走科舉之路的心,他沒有再把光宗耀祖這樣的家族使命綁架在寶玉身上,而是覺得祖先都沒能在科舉之上發跡過一個,自己也並沒有做到,如何去要求一個本就不喜歡讀書的寶玉做到呢?他看透了這些,加上寶玉雖然不喜讀書,但其能詩作賦的專長,也算對得起祖宗了,想到這些,賈政怎麼可能不喜歡寶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