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襲人確實不會拌嘴呀。

襲人心機深密，但不以口才見長。翻遍八十回《紅樓夢》，你多會兒看到襲人跟人吵過架了？別說八十回，就是續書中，薛姨媽打發襲人出嫁，襲人也回不了嘴。

芳官和乾孃吵架，本身誰對誰錯，並不要緊。關鍵是陣營問題。

芳官作為怡紅院的新晉明星，與晴雯、四兒等人，天然地存在競爭。而襲人作為怡紅院的內總管、享受待遇的姨娘，芳官是威脅不到她的地位的。

另一方面，芳官是丫鬟，襲人也是丫鬟，晴雯、麝月都是丫鬟。乾孃則是婆子。丫鬟與婆子則是互相矛盾的兩個陣營。而襲、晴、麝、芳是怡紅院的，婆子則是大觀園粗使的，又是不同單位，也有著不同的利益。

婆子罵芳官，也是冒犯了襲人等人。所以襲人必須把她頂回去。

要頂回去，又不能失身份，又要穩贏不輸，襲人必須派出得力干將。

襲人不會拌嘴，可笑的是怡紅院的諸位居然也都信，這事情是這樣的，元春省親的時候賈府從姑蘇買了十二個唱戲的女孩子，只供自家人庭宴娛樂使用，可是這一年宮裡有個老太妃薨逝了，按照規矩祖制，這官宦有爵的人家都一年之內不許筵宴音樂，所以賈府也只好遣散了這唱戲的十二個女孩子，這十二官裡大多又是無家可歸的，賈府治家本秉著仁義，王夫人也是和氣而樂善好施，既然那些小女孩子暫時走投無路，自然不能強行趕去，於是很為她們設身處地地著想一番，把她們分給了大觀園裡公子小姐作個使喚丫頭。

這些女孩子因為年紀太小，從前有個一技之長傍身，仗著本事吃飯是根本不懂府裡規矩的，所以賈府又給她們分別指了個老婆子作乾媽，本指望著她們能夠和睦相處好好過這日子，沒想到這些老婆子拿著乾女兒的月錢，利字當頭，這些老的小的居然不顧身份不顧場合每日裡雞爭鵝鬥的瞎鬧騰，這不，這一日寶玉的丫頭芳官又和她的乾媽因為洗頭的事爭吵不休，那婆子唯利是圖，眼睛裡就認一個錢字，竟然是個規矩不懂臉面也不顧的傢伙，一味沒王沒法在寶玉的怡紅院裡大吵大鬧，胡攪蠻纏，襲人作為寶玉的第一大丫鬟，自然不能推卻責任不管不顧。

可襲人是誰呀？她可是榮國府裡的白骨精，公認的第一大賢惠人，她的這個好名聲可是來自於辛辛苦苦十幾年的經營，豈肯輕易地去破壞？所以襲人從來都是嘴上柔軟不肯得罪人的，尤其是那種背地裡最會言三語四的瘋婆子，要破壞一個人的清譽可是很容易的事，襲人又怎麼會愚蠢地授人以柄呢？當初忍無可忍告了林黛玉一狀，也是話出一人之口，入王夫人一人之耳，神鬼不知死無對證的，所以襲人是一個暗地裡藏著刀鋒殺人於無形的厲害角色，這樣公開的得罪人的禍事她是絕不可能親自出馬的。

可是怡紅院鬧出這樣不堪的一幕，她這個一等大丫頭身負重任，真的出了事她就是首當其衝，所以這亂場還是要想法子壓下去的，於是，她身邊那個一直和她同仇敵愾一條心的麝月就派上用場了，這事兒雖然是襲人把麝月當了槍使，可是麝月大概也是心知肚明的，麝月一向承蒙襲人的關照，兩個人早就是一條船的人了，同舟共濟也是理所應當，襲人為了以後的前程不能輕易地去開罪於人，這個時候她麝月如果不挺身而出，也就算不得好姐妹好搭檔了，而且能為襲人效勞麝月也是很願意把握機會的。

所以襲人的那句“不會拌嘴”根本就是一個很諷刺的藉口，平日裡大道理勸寶玉，和他的小主人分爭的時候，那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從來不會理屈詞窮，這是不會拌嘴嗎？和晴雯起了爭執，一番話說得寶玉性起，居然要辭退晴雯攆了出去，這也是不會拌嘴嗎？拌嘴又不是妒婦打群架，說的是理，憑的是制度，這可是她花襲人最最擅長的看家本事，人人背後都稱讚她懂規矩識禮數，會做卻不會說，那平日裡教導小丫頭的時候她嘴裡說的又都是些什麼呢？所以當看到《紅樓夢》襲人說了這一句話時，稍微有些脾氣的，估計都受不了她維護人心的下作手段，“不會拌嘴”真的是個很難聽的藉口。

因為芳官的乾孃是個不懂規矩的野人！既然不懂規矩自然不知怡紅院誰說了算，和一個不懂規矩的人對嘴對舌能說出什麼好的來？沒的失了身份體統！

芳官乾孃先給親女兒洗頭，洗的剩水喊芳官來洗，芳官說那婆子偏心，領了自己的月錢，沾了光不算，反把剩東剩西給自己用。婆子惱羞成怒罵芳官戲子出身，這麼一點小崽子就會挑么挑六。

襲人打發人去說少亂嚷，寶玉也說讓襲人看顧芳官，給她送去洗頭的花露油、雞蛋、香皂、頭繩之物。

那婆子如果知規矩，襲人一打發人去說就要立馬安靜，襲人給了洗頭的東西要過來謝姑娘。誰知道那婆子反罵芳官沒良心，又打了芳官幾下，“一日叫孃，終身是母“，他排場我，我就打得。

這種野人襲人會去和他對嘴嗎？吩咐麝月：我不會和人拌嘴，晴雯性急，你快過去震嚇他兩句。

襲人哪裡是叫麝月去跟婆子拌嘴，是去教他規矩。且看麝月說他什麼：

你且別嚷，我且問你，別說我們這一處，你看滿園子裡，誰在主子屋裡教導過女兒的，便是你的親女兒，既分了房，有了主子，自有主子打得罵得，再者大些的姑娘姐姐們打得罵得，誰老子娘又半中間管閒事了？都這樣管，又叫他們跟著我們學什麼？越老越沒了規矩……

看， 麝月就是教他懂規矩！

誰知好言好語不關痛癢地說沒用，沒幾天，春燕與鶯兒，藕官、蕊官等用嫩柳編花籃，春燕的姑媽是管柳葉渚這一帶。結果春燕姑媽來告春燕娘(就是芳官乾孃)，這婆子又打春燕還說：乾的我管不得，你是我肚子裡掉出來的，難道也不敢管你不曾？

嗐！麝月敢情白費口舌，麝月也惱，那就請厲害的人來實施規矩，打發小丫頭子去叫平兒。

眾媳婦上來笑說：嫂子，快叫回那孩子，平姑娘來了，你吃不了兜著走。那正婆子兀自犟嘴：憑你 哪個平姑娘也憑個理，沒有娘管女兒大家管著孃的。

平兒正忙，讓小丫頭子來傳話：且攆他出去，告訴了林大娘在角門外打他四十板子就是了。

這一下婆子知道厲害了，來求襲人。襲人見如此，早又心軟，便說道：你既要在這裡，又不守規矩，又不聽說，又亂打人，那裡弄你這個不曉事的來，天天鬥口，也叫人笑話，失了體統。

襲人要與這婆子鬥口，那是失了體統，讓人笑話！

襲人在紅樓夢裡是個不招喜愛也不招待見的主兒！一副表忠奴才相！為了討主子歡心，連女孩最珍貴的清白之軀都可以奉上！這一句話作者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說她明爭不行，反襯其專會暗害。大觀園中諸般秘密的傳出，未必不是她乾的。至少明寫的，他有兩次告了寶玉的狀，直接的毀滅了寶黛愛情！至於後面司琪被逐，晴雯被害，入畫被棄，十二伶官被攆，是不是和她有關，只留給了讀者一個想象的空間！當然，她自己也沒落什麼好下場！吃幹抹淨直接被扔出了門！此告誡了世人：奴才的地位是與其價值畫等號的！千萬別幻想不擇一切手段的討得了主子歡心，就有一天可能變成主子！奴才，在主子眼裡永遠是奴才，絕對不會變成主子。否則就失了綱常了！

芳官和乾孃吵架，襲人為什麼說自己不會拌嘴？用一句話概括就是：“非不能也，實不為也”。具體分析開來，主要有四個原因導致襲人聲稱自己不會拌嘴。

第一個原因：自重身份，保全“賢惠”好名聲；

在《紅樓夢》書中，襲人是賈寶玉的首席大丫環，怡紅院的實際管理者。晴雯被王夫人趕出大觀園後，賈寶玉痛哭說院裡的海棠花死就是預兆，這話一出，平時一向好脾氣的襲人大怒，激憤之下說了這麼一段話：

”那晴雯是個什麼東西?就費這樣心思， 比出這些正經人來。還有一說：他縱好，也越不過我的次序去。就是這海棠，也該先來比我，也還輪不到他。“

可見襲人一向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晴雯再優秀，也不能超過她。

她心比天高，是一心盯著賈寶玉的姨娘位置去的，沒有一個好名聲怎麼行？所以啊，她得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謹小慎微，力圖保持”賢惠“的好名聲，豎立怡紅院”第一好人“的牌坊。至於吵架這麼自降身份的事情，也只有晴雯這種沒腦子又容易衝動的傻瓜才會幹得出來的事情。沒看見趙姨娘在園子裡和丫鬟吵個架，被大觀園裡所有人當成笑話看嗎？

第二個原因：保持好人緣，不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

有一句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紅樓夢》裡，大觀園就是一個獨立的江湖。而想要在這個江湖裡混得開、混得好，什麼最重要？當然是人緣啦！

上層丫環裡，賈母的鴛鴦、鳳姐的平兒，都是她襲人的好姐妹。但是襲人不驕傲！即便是退休不管事的李嬤嬤指著鼻子罵她，她也絕不還口，只是用哭來博取賈寶玉的同情；李嬤嬤吃了寶玉留給她的酥酪，寶玉要發火，她還替李嬤嬤遮掩，將話題岔開；因為她非常清醒地懂得“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的道理，為了達到成功上位姨娘的目的，即便是最底層的下人，她也不會輕易得罪。

晴雯的死，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第三個原因：藏愚守拙，以免暴露自己的弱點。

整本《紅樓夢》書裡，作者對襲人的描述一直都是說的少，做的多。這樣的作風和薛寶釵十分相似。襲人唯一一次發表的長篇演說，是她對王夫人做的那一次報告。但是，她絕不是那種伶牙俐齒的人，更何況古往今來，口舌最容易招惹是非，為自己招來禍患。因此，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分得相當清楚，絕對不肯多一句嘴。

第四個原因：吵輸吵贏，都是輸！

和比自己身份低微的人拌嘴會有什麼結果？

假如襲人吵贏了，旁人不會因此高看她一眼，卻因此得罪了一個小人，為將來埋下隱患，留下會吵架的不雅名聲，不划算；

假如襲人吵輸了，那麼她在怡紅院裡必定聲名掃地——連個下人都吵不過，從此淪為整個怡紅院甚至是整個大觀園的笑柄！更不划算！

這也是探春苦口婆心“教導”母親趙姨娘不要和下人吵架的道理。

既然吵輸吵贏都對自己不利，這種賠本買賣，精明如襲人怎麼會做呢？

結語：基於以上四個原因，襲人不會去和任何一個人拌嘴吵架。

第五十四回的元宵節後，賈府便像王熙鳳笑話中的炮仗一樣，轟轟烈烈後死寂一般，王熙鳳本人小產，復又染下紅之症；林黛玉犯了嗽疾困於瀟湘館，史湘雲臥病蘅蕪苑，面對繁冗家務，王夫人力有不逮，遂託探春、李紈和寶釵齊理家務。

到了第五十八回，宮中傳來了老太妃薨逝的訊息，賈府中凡有爵及誥封者都須進宮守制，賈母王夫人等皆長期外出，給了眾人作亂的機會。一時賈府被嫉妒、私怨、算計、報復所覆蓋，年輕的丫頭少了約束，越發放飛自我；年老的婆子素日眼紅丫頭們受寵，想趁著沒有正經主子，作亂一回，連趙姨娘都作如是觀。

芳官原是十二位優伶之一，因國孝中不得有絲竹聲樂，各官宦家都蠲免發放，芳官就此成了寶玉的丫頭。

在第五十八回，芳官因洗頭時遭受不公平對待，便與自己乾媽吵了起來，據芳官所言，自己的月錢都給了乾媽，但連洗個頭都只能撿剩下的水，自覺委屈，而婆子則稱芳官血口噴人，兩人吵得不可開交。

晴雯主動為芳官說話，稱“物不平則鳴”，襲人也在一旁插嘴，兩人各打一板“老的太不公了些，小的太可惡了些”，芳官乾媽顯然不將兩人放在眼裡，繼續在院裡大喊大叫。

寶玉聽後出來，襲人便攔住，稱自己去勸便好，晴雯早站了出來，指著那婆子道：

“你老人家太不省事。你不給他洗頭的東西，我們饒給他東西，你不自臊，還有臉打他。他要還在學裡學藝，你也敢打他不成！”那婆子便說：“一日叫孃，終身是母。他排場我，我就打得！”

很顯然，晴雯並不能威懾那婆子，反而據理力爭，絲毫不忌憚一旁的寶玉，更不怕這幾個大丫頭。襲人忙去喚麝月：

“我不會和人拌嘴，晴雯性太急，你快過去震嚇他兩句。”

麝月聽後便趕來，一段話將賈府的規矩、賈母以及寶玉抬出來，將那婆子震住了，這段風波才得以結束。那麼，襲人作為資深丫頭，對賈府的規矩都非常瞭解，她是真的不會拌嘴嗎？

關於襲人，賈母說過她是“鋸了嘴的葫蘆”，王夫人則認為她笨笨的，襲人更是自稱“直笨”，然而，在寶玉被打後，襲人在王夫人面前諫言，長篇大論中表示了對寶玉聲名的擔憂，並暗示寶玉與林黛玉有不才之舉，更建議王夫人將寶玉搬出園子，一氣呵成，至情至理，令王夫人深受感動。如果嘴笨，大抵是辦不到的。

而在第十九回，襲人從家裡喝過年茶回來後，便編出了謊言來欺騙寶玉，以約法三章，在兩人的對話中，襲人是虛與委蛇，以退為進，見機行事，機變圓熟。這心機在三國都可以玩得轉的，而口才也令人歎服。

所以，襲人說她不會拌嘴，是假的。我們看麝月如何震懾芳官乾孃的？沒有一句是髒話，全是講道理，何來拌嘴一詞之說？而襲人自己分明是講理的高手，為何還要拉出麝月呢？

其實，最主要的是，襲人不願自己“賢良”名聲受損。

據寶玉說的，襲人是至善至賢之人，這當然是嘲諷的語氣，然而也是襲人苦心經營的形象。

襲人素日口碑如何？王夫人就說過“近來我總聽人在背後誇你”，這便能窺見一二了。而在面對各種事故時，襲人都選擇息事寧人的處理方式。譬如晴雯摔扇引發跟寶玉的口角，鬧到寶玉要去王夫人處攆走晴雯時，襲人下跪挽回；又譬如因為小丫頭不開門，害得開門的襲人被寶玉踢吐血，襲人便稱是自己讓小丫頭別開的門，再次息事寧人；更有因為寶玉留給自己的乳酪被李奶奶吃後，襲人稱自己不想吃，平息了寶玉的情緒。

無論何時，襲人都是苦心經營一個賢良的名聲，雖然我們知道她曾經背地裡中傷黛玉，和史湘雲嘲諷黛玉不如寶釵，更抱怨黛玉針線做得少。但這些別人都是看不到的。

而襲人一旦和芳官乾媽講理，如果把握不好節奏而吵起來，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就會毀於一旦。以襲人的心機，絕對是避免這種事故發生的。

其次，襲人自我身份認知

晴雯被攆走後，寶玉哭著稱那院子裡海棠前段時間枯了一半，必是晴雯要死了，襲人便道：

那晴雯是個什麼東西，就費這樣心思，比出這些正經人來！還有一說，他縱好，也滅不過我的次序去。

在襲人看來，自己是怡紅院的首席大丫環。這樣的身份，在遇到問題時，第一時間不是想著自己去解決，而是找到解決問題的人，所以，她深知晴雯不適合解決此類問題，麝月卻能言善辯，對口角糾紛應付自如。其實也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

細細看來，襲人如此心機城府，最後能越過握有一手好牌的晴雯，被王夫人所倚重，便不足為奇了。

這裡說明什麼？襲人安排麝月這麼幹，說明她知道麝月能擔得起這件事。而我們讀者是不知道麝月的口才的，總得有機會讓她展示啊。

麝月果然不負眾望：“你且別嚷。我且問你，別說我們這一處，你看滿園子裡，誰在主人屋子裡教導過女兒的？便是你的親女兒，既分了房，有了主子，自有主子打得罵得，再者大些的姑娘姐姐們打得罵得，誰許老子娘又半中間管閒事了？都這樣管，又要叫他們跟著我們學什麼？越老越沒了規矩。……”

麝月一通話說下來有理有節，讓人心悅誠服。也正是透過這樣一段話，麝月的形象在我們的腦中鮮明起來。如果說在此之前我們對麝月的印象好像感覺怡紅院裡有她沒她似乎沒有太大差別，大事有襲人撐著，生活樂趣有晴雯擔當主角，有沒有麝月沒有關係，麝月的存在感極其不強。可是，這麼一通話你才發現，麝月這樣的身份和角色並不是可有可無的，她也不是什麼能力都沒有就能到這個位置的。

所以，在這裡，不是襲人真的不會拌嘴，而是作者要給麝月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同時來證明麝月是那個到最後堪當大任的人。這就是小說的編織和鋪排。

芳官和乾孃拌嘴，襲人對麝月說：“我不會和人拌嘴，晴雯性太急，你快過去震嚇他兩句。”

襲人為何不直接彈壓，而是說自己不會拌嘴，讓麝月出馬呢？

第一，襲人拿大。

襲人是怡紅院丫鬟中的老大，要自持身份，不能降尊屈貴去與一個粗使婆子吵架。

你看哪一個董事長和工人吵架了？董事長一個眼神，下面的人就大吼一聲出手了，焉能用董事長這把牛刀？所以襲人就是以董事長自居，自己不出頭，讓麝月出馬就行。

賈母都說襲人“拿大”。

第二，襲人有領導才能，合理分工，人盡其才。

潤楊寫過，襲人的領導才能得到了賈母真傳。怡紅院的丫頭，被襲人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晴雯眼睛裡不揉沙子，她還厲害，不怕得罪人，所以襲人讓晴雯管理小丫頭，小丫頭們都怕晴雯。王夫人都看到過晴雯罵小丫頭。

麝月，頭腦清楚，說話有理有據。於是怡紅院凡是出現紛爭，襲人都讓麝月出馬，每次麝月都出色的完成任務。

第三，襲人要賺一個寬厚仁慈的善人名聲。

襲人很重視自己的名聲，她對人溫柔體貼，賢惠，從來不打罵小丫頭。因此小丫頭對晴雯等有意見，卻對襲人五體投地。認為襲人得一等獎是應當的，誰都不嫉妒。究其原因就是襲人會辦事，對小丫頭一視同仁，不打不罵。

第四，襲人說自己不會拌嘴，讓麝月出頭，只是一個說法而已，真實的原因她是不會說的。

襲人說自己不會拌嘴不是真的不會拌嘴，而是礙於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名聲，不干己事不開口而已。

襲人在紅樓夢裡是屬於一個比較有心機的人，這次芳官和乾孃吵架，襲人說自己不會拌嘴，從而派出了麝月。當然，麝月也不負眾望，一套說辭下來，說得那乾孃啞口無言地走掉了。也顯示了麝月不同一般的能力，為最後，只有她留下服侍寶玉埋下了伏筆。

話又說回來了，襲人是不會拌嘴的人嗎？

她豈有不會說話不會拌嘴的道理！

她什麼都會，只不會，她就是“有所為有所不為”而已，能不能幹是一回事，願意不願意幹是另外一回事。

她其實是情商 十分高的，她對於這些老婆子小丫頭之類，完全是抱著“能不得罪一個就參絕對不得罪一個”的原則，至於這些小事，她一直都會會出面。而讓其它 人代替她出面 。比如，直炮子脾氣 的晴雯就直接攆出過墜兒，比如 這次，麝月就出面罵人，這些人出頭露面地得罪了人，最後還是要報應在自己身上的。而襲人呢，一直就非常明白“群眾基礎是多麼的重要”，不管是不是什麼等級的群眾，她就是絕對不肯得罪一個。所以一直，她也是寶玉身邊的頭一份，不管是王夫人也好，鳳丫頭也好，下面的丫鬟婆子也好，沒有一個人說她不好的。

她也穩穩地坐住了寶玉身邊第一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