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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木不林

    魯昭公元年,楚國發生了一起政變,楚王郟敖的親叔叔公子圍弒殺了郟敖,又再把郟敖的兩個兒子斬草除根,自己即位做了楚王,是為楚靈王。於是,本故事的第一大主角,也是第一大丑角就粉墨登場了。

    楚靈王,看他這個“靈”字就知道他這個國君當得不怎麼樣,堪稱是楚國國君中的活寶。其實在他篡位之前他的口碑就很差。在《漫話魯國》第十二節裡,我曾講到魯襄公三十年,郟敖即位之初,派子盪到魯國去聘問。魯國的叔孫穆子(叔孫豹)向子蕩打聽當時做令尹的公子圍對與政事處理得怎麼樣。子蕩的回答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叔孫穆子就斷定公子圍將會弒君篡位,而子蕩肯定是同謀。到魯昭公元年早些時候,公子圍代表楚國參加一次會盟。與會的各國大夫紛紛發現公子圍的服飾儀仗全和國君一樣,都預言公子圍會篡位而且不得善終。公子圍殺了反對他的大司馬蒍掩以後,楚國的芋尹申無宇就說他一定無法逃脫禍事。這個申無宇還曾把公子圍打獵時用的楚王的旗幟砍斷,端的是個不怕死的人。

    楚靈王當上國君之後更是不得了了。他即位之後馬上派人殺死了太宰伯州犁(伯氏真是命途多舛,伯宗在晉國被讒殺,他兒子伯州犁逃到楚國,好不容易混了個太宰當卻又不明不白死在楚靈王手下。伯氏有一支逃到了吳國,所以後來吳國有了個伯(喜丕))。不久以後又因猜疑殺了多名大夫,引起國內貴族們的惶恐和不滿。春秋時期的國君們都喜歡登臺遠望(魯莊公就是在登高臺眺望的時候碰見了孟任),而楚國的國君們似乎尤其喜愛此道。楚靈王也不例外,他在華容這個地方修建了一座章華臺。章華臺又名“三休臺”,因為它是如此之高,人們要登上臺頂要在中途休息三次。大家可以想見楚靈王是如何奢侈。章華臺建成的時候,楚靈王想邀請各國諸侯出席落成典禮。但是諸侯們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楚靈王實在下不來臺,就派太宰薳啟強“以武力相威脅”逼迫魯昭公出席了典禮。在宴席上楚靈王得意忘形,把國寶大屈寶弓拿出來顯,並且贈送給了魯昭公。但是才過了不久又後悔了,又派薳啟強去向魯昭公要了回來(荒唐啊荒唐)。楚靈王特別喜歡細腰的女子,於是宮中女子為求那“盈盈一握”紛紛節食,以至有餓死者。這就是“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的出處。

    楚靈王還經常能夠“靈”光一閃,想出些希奇古怪的點子來(還真對得起這個“靈

    ”字,哈哈)。魯昭公五年,楚靈王向晉平公提出的結親的親求得到允許,韓宣子(韓起)和叔向到楚國送親。楚靈王的“靈”光就閃了一下,對大夫們說他想要拿晉國的使者們開刀立威,要給韓宣子施刖刑,讓他做看門人,給叔向施宮刑,讓他做司宮(虧他想得出來)。太宰薳啟強大力勸諫,陳說利害,才讓楚靈王打消了這個念頭。要揚名立萬,楚靈王還有一招,就是透過討亂臣,誅賊子來爭“霸主”的名聲(夠“靈”,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就是亂臣賊子,還討伐別人呢)。他選中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齊國著名的慶封。這樣就引出了本故事的第二個主角,第二個丑角,第二個活寶。

    這個慶封是齊國的“崔慶之亂”中的第二號人物。魯襄公二十五年,齊國崔杼弒殺齊莊公,立齊景公,自己做了右相,讓慶封做了左相。(同一事件中發生了“晏子不死君難”和“三太史秉筆直書”的事情。)到魯襄公二十七年,崔氏發生內亂,慶封以幫助崔杼平定內亂為藉口,出兵攻打崔氏,將崔氏一門除崔杼之外殺了個一乾二淨。崔杼看到這種情況,也只好自殺了事。於是慶封開始在齊國掌權了。慶封這個人人品也很差。他到魯國聘問的時候,叔孫穆子說他的衣服器具超過了他的身份肯定沒有好結果。又過了一年,齊國的大夫們一起驅逐慶氏。慶封抵擋不住,逃到了魯國。叔孫穆子宴請他,他表現得沒有禮貌。叔孫穆子很生氣,就讓樂師演奏《茅(氐鳥)》來譏諷他,他居然聽不懂(嘿嘿,碰到這樣的人叔孫穆子這樣的君子也只有乾瞪眼沒辦法了)。不久,由於齊國的逼迫,慶封又逃到了吳國。吳王句餘(夷昧、餘祭)把朱方這個地方封給他,他在那裡聚集族人居住,很快比在齊國的時候還富有了。

    慶封這樣一個在諸侯之間大名鼎鼎的亂臣現在還過著逍遙舒坦的日子,自然是不容於中華禮儀之邦的了。楚靈王的靈光再次閃現,他想,如果他把這個人抓來砍了,豈不是在諸侯中名聲鵲起了嗎(說實話,他的名聲已經不小了,只不過是壞名聲而已)。於是在魯昭公四年,楚靈王會合諸侯討伐朱方。小小的一個朱方當然抵擋不住諸侯聯軍,於是很快慶封就束手就擒了。楚靈王又滅了慶封一族,還準備將慶封當眾處死,顯顯自己的威風(這回的靈光可閃得精彩啊!)。楚大夫伍舉(就是伍子胥的祖父,又稱椒舉,可能是封地在椒這個地方)連忙攔住他說:“沒有缺點的人才可以殺人並宣揚他的劣跡。慶封只是對國君不順從才逃到了這裡,他肯乖乖地就戮嗎?如果他在諸侯面前宣言你的醜事,豈不糟糕嗎?”這回楚靈王信心十足,才不理伍舉那套呢,下令按計劃進行。(哈哈,說了那麼多廢話,滑稽劇終於開場啦!)他讓慶封自己揹著斧鉞,在諸侯聯軍中示眾,還命令他自己高喊:“不要有人像齊國的慶封一樣,殺了他的國君,輕慢他年少的嗣君,還和大夫們結盟!”慶封豈是那麼容易就對了的,何況還是你個劣跡斑斑的楚靈王。於是慶封很買力地大:“不要有人像楚共王的庶子圍一樣,殺了他國君哥哥的兒子麇並且取而代之,還和諸侯們會盟!”(hoho)諸侯聯軍一聽,頓時鬨堂大笑。楚靈王一下子傻了眼,半天才回過神來,趕忙命令殺了慶封。他揚名立萬的第一步就這樣草草地,在諸侯們的竊笑中收場了。

  • 2 # 晉公子

    01

    俗話說事不過三。

    連續三次伐吳都未能如願,楚靈王是否感到沮喪呢?

    未必。因為伐吳只是楚靈王佈局天下的其中一手棋。在這盤大棋局上,它的失利暫時還不足以影響到楚靈王對全域性的掌控。

    甚至我們可以這樣說,此時,無論是楚國還是楚靈王本人,其國際影響力和領導力都依然保持著昂揚的上升趨勢。

    就在第三次伐吳失利的次年,楚靈王意氣風發地登上了剛剛落成的“天下第一臺”——章華臺。面向東北,舉目遠眺,此刻的他正熱切地期待著一位重要人物從北方的到來。

    陪同楚靈王一起登臺的是老臣伍舉

    站在這座高達十丈,號稱要“三休乃至其上(中途須休息三次才能登頂)”的高臺頂端,楚靈王迎著爽朗的北風,恍惚間產生了一種飄身輕舉、傲視群雄的錯覺。他自豪地對伍舉感嘆道:“臺美夫!”然而,他的情緒似乎沒能感染這位憂心忡忡的老臣。伍舉冷冷地回答:“臣不知其美。

    作為楚國的四朝元老,敢在好大喜功的楚靈王面前說出這五個字,伍舉當然掂量過批逆鱗、犯龍顏的後果。

    但這番話他卻不得不說。

    因為自莊王時代歷練出來的政治理念讓伍舉無法對楚靈王的內政外交產生認同。此前的申縣會盟上,他們兩人已經就楚國外交究竟應該“尚力”還是“尚禮”的問題爆發過激烈的爭論。憤怒的伍舉甚至直斥楚靈王以力征經營天下的方略是在步桀、紂的後塵。

    但顯然,他的犯言直諫沒有收穫預期的效果。如今,空前豪奢的章華臺在漢水之畔拔地而起。“梁家畫閣中天起,漢帝金莖雲外直”。

    楚靈王的政治野心隨著這高臺的落成繼續放飛。這個曾經在伍舉的耳提面命下以莊王政治為法的年輕國君如今已經背離了原來的道路,甚至還越走越遠。

    章華臺落成的這一年是公元前535年。兩年以後,伍舉的名字最後一次出現在了《左傳》當中。這意味著伍舉很可能就在兩年後去世。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章華臺上的這次談話,將是老臣伍舉對楚靈王最後的規勸。

    也正因為如此,伍舉顧不得理會楚靈王對自己的這句“不知其美”作何表情,仍然直言不諱地講出了他對靈王內政方略的批評:

    “先君莊王為匏居之臺,高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木不妨守備,用不煩官府,民不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問誰宴焉,則宋公、鄭伯;問誰相禮,則華元、駟騑;問誰贊事,則陳侯、蔡侯、許南、頓子,其大夫侍之。先君以是除亂克敵,而無惡於諸侯。

    今君為此臺也,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穀敗焉,百官煩焉,舉國留之,數年乃成。願得諸侯與始升焉,諸侯皆距,無有至者。而後使太宰啟疆請於魯侯,懼之以蜀之役,而僅得以來。使富都那豎贊焉,而使長鬣之士相焉,臣不知其美也。”

    ——《國語·楚語上》

    相比於《史記》和《左傳》,《國語》是我在撰寫楚國史的時候很少引用的參考文獻,因為其記載的可靠性相對較差。

    但是上面兩段《國語》中儲存的“伍舉之言”卻自有它不可磨滅的價值——它準確地概括出了楚莊王與楚靈王這兩代君主在內政思路上的根本區別。

    楚莊王一朝的內政更類似於黃老學派的無為而治,講究因勢利導,避免攪擾民生。

    在這種執政思想的指導下,楚莊王雖然也曾有過修築匏居臺之類的大型土木工程,但是工程設計只求實用,不求豪華;工程施工不廢稼穡,不靡公帑。

    反觀楚靈王,顯然他更傾向於建立一個積極有為的強勢政府,更渴望透過大型土木工程的建設來對內、對外宣示自己的無可爭辯的權威地位。

    比如他主持修建的章華宮,明顯要比同時期晉國興建的虒祁宮更為豪華氣派,而這也恰是此時楚強晉弱的真實寫照。

    02

    雖然大興土木將給楚國的財政開支造成巨大的壓力,將為楚國的庶民百姓帶來沉重的徭役,但在楚靈王看來,這所有的代價都是值得的,因為就在章華臺的落成典禮上,魯昭公親自南下向楚靈王道賀來了!

    《國語》說當章華臺竣工的時候,各國諸侯都因看不慣楚靈王的豪奢做派而紛紛拒絕出席落成典禮。眾叛親離的楚靈王只好祭出軍事恫嚇的流氓手段要挾魯昭公赴楚一賀,拿魯國當作挽回顏面的遮羞布。

    以《左傳》為參考,我認為《國語》的上述記載失實的可能性非常大——就算天下諸侯真的紛紛疏遠楚國,最後一個與楚國不離不棄的國家也絕不可能是魯國。

    這其中,曹國和邾國這兩個三流國家因為太弱小,此時已經逐漸淪為宋國和魯國的附庸,自然不敢背離宗主國而另附於楚。至於魯、衛兩個二流國家,鄭子產說道:

    魯、衛偪於齊而親於晉,唯是不來。

    ——《左傳·昭公四年傳》

    從地緣政治上說,魯、衛兩國都與東方大國齊國為鄰。齊國背靠大海,幅員不廣。要想開疆拓土,問鼎中原,只能向南、向西蠶食魯、衛。為了抵禦齊國的擴張,維繫自己的生存,魯、衛兩國都有結交奧援以遏強齊的迫切需要。

    但是楚國距離這兩個國家太遠了,想要透過持續而穩定的軍事援助來籠絡魯、衛兩國非常困難。

    因為這個原因,在晉、楚爭霸的二元格局當中,這兩個國家最終都選擇了投靠北方霸主晉國,成為晉國最忠實的盟友。也因為這個原因,在楚強晉弱,諸侯紛紛投楚的情形下,魯昭公仍然拒絕參加楚國召集的申縣會盟。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晉楚爭霸中的魯國有點兒像美蘇爭霸中的英國。英國是美國爭霸的“基本盤”,魯國是晉國爭霸的“基本盤”。楚國在國力尚未達到全盛,影響尚未深入北方之前,它是很難指望魯國改換門庭,與它結盟的。

    在過往的歷史上,魯國曾有兩次為了對抗齊國而向楚國乞師的記錄。第一次發生在公元前634年。彼時,楚國已經在泓之戰中乾淨利落地摧毀了宋襄公的霸權,威震天下。而當時的晉文公回國即位才兩年,剛剛結束內亂的晉國還沒有能力與楚國抗衡。

    魯國第二次為對抗齊國而向楚國求援,出現在公元前591年,也就是楚莊王在邲之戰中擊敗晉國、飲馬黃河的六年以後。只可惜楚莊王在當年去世,楚、魯軍事聯盟因而未能建立。

    魯國的兩次聯楚抗齊都發生在楚國如日中天、力壓晉國的歷史時期,這絕非偶然的巧合,而是兩國的地緣政治特徵使然。

    因此魯國的南向附楚是一個標誌,一個楚國國力臻於全盛的標誌。

    只是,此時的楚靈王已經不甘於拘守伍舉傳授給他的經驗了,他不願再以先君莊王為法。這個自信到狂妄的楚國元首即將勇敢地開闢出一條歷史的新道路,一條謗滿天下卻澤及子孫的新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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