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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讀一世界

    第一部分( 起因)

    東漢末年,由於鄭玄將經今、古文學融於一體,使他在兩漢經學中獨佔了講壇,從而形成了獨霸一時的“鄭學”。

    然而,到曹魏時期,經學家王肅由於不滿鄭玄雜糅今、古文和混亂家法,於是起而駁難。

    王肅認為鄭氏學“尋文責實,考其上下義理,不安違錯者多”,所以他不得不出來“奪而易之”。

    他潛心儒學,維護“家法”,使王派經學曾經取代了鄭學而為一代之學。

    連對鄭學十分欽佩的清代經學家皮錫瑞也承認:“鄭學出而漢學衰,王肅出而鄭學亦衰。”

    第二部分(王肅)

    王肅字子雍,東海郯(今山東郯城)人。王肅出身於東漢末期的動盪年代,他的青少年時期是在父親王朗的教誨之下度過的。

    王朗很有才學,以通經書官拜郎中,此後,被徐州刺史陶謙選中,曾向陶謙建議勤王,後被漢獻帝任為會稽太守。

    據《三國志·魏書》本傳:“朗著《易》《春秋》《孝經》《周官》傳,奏議論記,鹹傳於世。”王朗的政治見解和品德學識都對王肅產生了重要影響。

    王肅18歲時,隨從宋忠讀《太玄經》,多有新見。

    魏文帝黃初年間,王肅任散騎黃門侍郎;明帝太和三年(229)又拜散騎常侍,成為接近皇帝的侍從官。

    在任職期間,王肅積極參與軍政大事,對曹魏政權的行政機構、制度等提出許多建議,如免除虛職,捐棄空俸;使官有其職,職有其事;君主以言責實,稽考功過等等。他對曹魏政權十分盡心,多次上疏陳奏政事,對君主忠言直諫。

    同時,他也不滿於“宮室盛興,民失農業”等狀況,表現了他對於人民生活疾苦的關心。

    曹魏齊王正始元年(240),王肅出任廣平太守,後因公事被徵回,拜議郎,不久又為侍中,再升遷為太常。

    在曹爽和司馬懿兩大集團的激烈鬥爭中,王肅站在司馬氏一邊。司馬氏在鬥爭勝利後,王肅在朝中的地位也更加穩固。

    另外,王肅的女兒嫁給了司馬昭,而司馬昭後來被尊為晉文帝,所以,王肅與司馬氏的關係更是不同尋常。

    王肅年屆60時又擔任了中領軍的要職,成為皇宮親信衛兵的首領。王肅才學出眾,司馬氏有事常常向他請教,王肅也主動為他們出謀劃策。

    王肅在學術文化領域造詣很深。

    曹魏時,他曾經“以常侍領秘書監,兼崇文觀祭酒”,在中央政府中“專掌藝文圖籍之事”,併成為主管文化典籍和文人學士的重要人物。

    他擔任太常時,負責禮儀與祭祀等事,也使他對《禮記》《喪服經傳》有了較深的研究。

    據《三國志·魏書》本傳,王肅曾“為《尚書》《詩》《論語》《三禮》《左氏》解,及撰定父朗所作《易傳》,皆列於學官”,根據《隋書·經籍志》的著錄,王肅在經學方面的著述很多,計有20餘種190多卷。

    如前所說,王肅的經學是以“奪易”鄭玄學說為指歸的。當時,經學家賈逵、馬融堅持古文說,王肅十分喜歡。

    而鄭玄兼採今文說,遭到王肅的反對。

    王肅年輕時也曾學鄭玄的學說,但後來發現鄭玄之說“不安違錯者多”,便以維護聖人學說的純潔性自居,起而駁難鄭氏。他為此表白說,自己並不是為了標新立異,也不是喜好辯難,而是為了開闢通往聖門之路。

    第三部分(攻擊)

    王肅攻擊鄭玄,採取了依靠聖人來維護聖人的辦法。

    儒經由孔聖人確立,揭示孔子思想真諦是經學取得絕對權威地位最直接的辦法。

    王肅深知這一點,而且他清楚鄭玄在當時名聲很高,影響極大,所以,他攻擊鄭玄的言論,多託於聖人之言。

    《三國志·魏書》本傳說:“肅集《聖證論》,以譏短玄。”

    《聖證論》是王肅攻擊鄭玄的一部專著。所謂“聖徵”,就是藉助於聖人之言幫助自己進行論斷。《聖證論》中所引孔子的言論,大多來自《孔子家語》。

    王肅本人說《孔子家語》為孔子22代孫孔猛所藏;王肅最初向鄭玄發難時並未見到此書。

    孔猛當時跟從王肅學習,他聽到王肅的言論後,便回家取來此書,用它來和王肅的議論相互對照,兩者好像“重規疊矩”。

    王肅不僅在《聖證論》中,從史實、義理、詞語等方面對鄭玄進行駁難,而且還有《尚書駁議》5卷、《毛詩義駁》8卷、《毛詩奏事》1卷、《毛詩問難》2卷,也都是對鄭玄而發。

    王肅在抨擊鄭玄時十分注意維護孔子的形象,經傳註解中有損於孔子形象的地方,王肅或是直接否認,或是作出有利於孔子的說明。

    另一方面,孔子是封建道德的奠基者,在維護孔子權威地位的同時,王肅對於有損於封建正統道德的解說和言詞也都給以辯解。

    王肅站在古文學的立場上反對鄭學,曾一度取代了鄭學,這是因為王肅之學確有優於鄭學之處。從現在的王肅經書中可以看出,王肅注經雖然極力駁難鄭玄,但也並非對鄭玄之說一概拒斥,同時,他在注經中引錄賈逵和馬融之說較多,但也並不是完全贊同。在主觀上,他並不單純以“家法”自蔽,而是努力追求字句、義理的真諦。如對《詩·大雅·生民》篇中后稷之所以興起的解釋,鄭玄說是周之始祖姜嫄腳踏大神之腳印有孕而生,王肅則以“遺腹子”之說解釋后稷之所以晚生,顯然王肅取義於現實的說法較為合理。又如對於《尚書·舜典》中“禋於六宗”一語中“六宗”的解釋,鄭玄認為“六者皆是天之神祗,謂星、辰、司中、司命、風師、雨師”。王肅則認為是“四時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作為人們祭祀的物件,王肅的解釋更具有可能性,也更接近於現實。可見王肅經學中確有其高明之處。他的學說受到不少人的崇信,據說王肅死時,“門生縗絰者以百數”。第四部分(反對王肅之聲)

    不過,王肅的學說也遭到不少人的反對,不論是他活著的時候,還是他死以後都是如此。

    當時,“東州大儒”孫炎(字叔然)就專門對《聖證論》“駁而釋之”;與王肅同時做官的王基見王肅“改易鄭玄之說”,也“據持玄義,常與抗衡”。

    更有甚者,鄭派學者不承認王肅引以為據的《孔子家語》,認為此書為“王肅增加”或“王肅所作”,既然王肅偽造聖言,王派經學也就失去了依據。

  • 2 # 青年史學家

    此處所說的“鄭”,是指東漢後期著名大儒鄭玄。鄭玄(127年—200年),字康成,北海郡高密縣(今山東高密)人,先後師從第五元先、馬融等儒者學習《周禮》、《禮記》等儒家典籍。黨錮事起,鄭玄遭禁錮。他潛心鑽研學術,遍注《周禮》、《禮記》、《儀禮》等典籍。因其經注簡明扼要、淺顯易懂,故風靡一時,被時人奉若神明。

    清末經學史家皮錫瑞在《經學歷史》這本至今仍被奉為經學史研究經典著作中曾評價鄭玄說:自古以來,能夠幾乎統一學界的經師,只有鄭玄一人而已。

    王肅(195年—256年),字子雍,祖籍東海郡(今山東郯城),生於會稽(今浙江紹興)。他的父親是曹魏重臣王朗(在《三國演義》中,羅貫中虛構了諸葛亮臨陣罵死王朗的情節)十八歲時,師從荊州學派學者宋衷。魏文帝、魏明帝、曹芳、曹髦時,曾歷任散騎黃門侍郎、散騎常侍、領秘書監、廣平太守、議郎,侍中、太常、中領軍等職。甘露元年(256年)卒。

    鄭、王之爭,鄭玄是不知道的,因為他於公元200年去世時,王肅年僅五歲,而且,王肅從小也是讀著被當時學人尊奉為經典的鄭玄的經學註釋成長的。

    但是和很多隻是或死記硬背,或認為是聖賢的著作就是真理的大多數讀書人的想法不同的是,善於獨立思考、具有批判精神的王肅發現鄭玄的經注中竟然有很多錯誤的地方。年長後,王肅逐漸拋棄鄭學,並遍注群經,與鄭玄立異,儼然已經與鄭玄學說(鄭學)形成對峙之勢。

    王肅多處攻訐鄭學的做法,引起了尊奉鄭學的人,尤其是視捍衛師說為神聖責任的鄭玄的後學的不滿與反駁。王肅及其後宗王學者與宗鄭學者不時發生激烈辯難。

    王肅為何多處與鄭玄立異?王肅自己說是為了將孔門聖學發揚光大,將錯謬的解釋從聖學中剔除出去。不過,他的這番表白並未得到時人及後人的認可。王肅在世時,或已有人指責其之所以立異於鄭玄,純粹是為標新立異。唐代學者劉知幾則認為,王肅務與鄭玄立異,是為了表明自己比鄭玄高明,以此方式曝鄭玄之短。(劉知幾:《孝經老子注易傳議》.載李昉等編《文苑英華》,北京:中華書局,1956年,p4033)

    近代以來,中、外學者繼續對鄭、王經注立異問題原因等進行深入探討,提出了以下觀點:

    1.漢代經今、古文之爭的繼續(皮錫瑞著《經學歷史》,趙吉惠、郭厚安、趙馥潔、潘策主編:《中國儒學史》,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謝祥皓、劉宗賢:《中國儒學》,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3年)

    2.古文經學內部的爭鬥(范文瀾:《中國通史》,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年,第294頁)

    3.王肅不甘居人下的性格(本田成之:《中國經學史》,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年,第174、175頁)

    4.王肅個人好惡(朱維錚編:《周予同經學史論著選集》(增訂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16頁)

    5.曹魏與司馬氏政爭的反映(方立天:《漢代經學與魏晉玄學———論中國前期封建社會中官方哲學的演變》,《哲學研究》1980第3期)

    6.學術師承及思想來源的差異(湯用彤:《魏晉玄學論稿》,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賀昌群:《魏晉清談思想初論》,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年。唐長孺:《魏晉南北朝史論叢》,北京:三聯書店,1955年。龔傑:《簡論漢魏的鄭學與王學》,《人文雜誌》1989第1期;《簡論鄭學與王學的異同》,《孔子研究》1990年第2期。郝虹:《王肅反鄭是經今古文融合的繼續》,《孔子研究》2003年第3期。王葆玹:《今古文經學新論》,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年。郝虹:《三重視角下的王肅反鄭:學術史、思想史和知識史》,《史學月刊》2012年第4期)

    7.王肅意圖追求優勢的學術地位和聲望(李振興:《王肅之經學概述》,載王靜芝等編:《經學論文集》,臺北:黎明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81年)

    8.改易漢魏典制(清 陳灃著:《東塾讀書記》,楊志剛校點,香港:三聯書店,1998年。第285頁)

    9.為適應改朝換代而進行思想學術上的更新與變換(張立文主編、向世陵著:《中國學術通史》(魏晉南北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

    10.經學自身清除讖緯、煩瑣,經今古文繼續融合的要求(郝虹:《王肅反鄭是經今古文融合的繼續》,《孔子研究》2003年第3期)

    11.東漢魏晉時期社會思潮、學術風尚演變,以及鄭學自身存在錯誤及不合情理之處、經文字義不明,有關記載存在含糊性和歧義性,各人理解有異。(郝虹:《三重視角下的王肅反鄭:學術史、思想史和知識史》,《史學月刊》2012年第4期)

    上述諸說,雖不乏真知灼見,但亦難免有似是而非、牽強附會者。例如,因西晉制度,尤其是禮制多采王肅說,加之王肅與司馬懿聯姻,肅女嫁司馬昭,故後世學者多以為王肅注經及攻擊鄭學,或為曹氏皇室與司馬氏爭奪權力的體現,或是為政權更替進行思想學術上的準備。此二說似皆不確。據史書記載,王肅女出生於公元217年。既笄,嫁於司馬昭。據先秦古禮,女子年滿15歲舉行成年禮,謂之及笄、笄禮。史書雖未明確記載王肅女與司馬昭成婚的確切年月,但據三國時期女子若無特殊原因,平均初婚年齡在13—14歲(梁滿倉:《論魏晉南北朝的早婚》,《歷史教學問題》1990年第2期。薛瑞澤則認為三國時期女子平均婚齡約在17歲左右,參見薛瑞澤:《魏晉南北朝婚齡考》,《許昌師專學報》1993年第2期。)則王肅女大約在15歲,或稍晚幾年的時間內與司馬昭成婚,應無疑義。其時正值魏明帝太和、青龍年間,魏明帝注意強化皇權,防止權臣專擅。司馬懿其時雖位高權重,或雖難免有覬覦皇權的野心與意圖,但絕無攫取最高權力之可能。王肅此時嫁女於司馬昭,或許主要考慮的是門當戶對問題,絕不可能是因王肅天賦神力,預見十餘年後司馬氏能攫取皇權而預先巴結。魏明帝臨終前,雖遺命曹爽、司馬懿為輔政大臣,但至曹芳正始十年(249年)“高平陵政變”之前,司馬懿父子受曹爽等排擠,雖在暗中積蓄力量,但絕不會給他人造成攫取皇權之感。直至“高平陵政變”,司馬懿父子冒險一搏,僥倖成功,始逐漸將實權握於己手。在隨後的排斥、剪除異己的過程中,弒君殺臣,無所不為。攫取皇權,已如箭在弦,勢在必得,曹髦遂有“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三國志》卷4《三少帝紀》裴注引《漢晉春秋》,第144頁)之語。《通典》卷49《禮九》記載魏明帝太和四年、六年王肅與尊奉鄭學者圍繞禫祭與大祥祭同月異月、禘祫祭之異同而展開激烈辯難,表明其時王肅禮學的有關理論已基本形成。因而,前述二說皆不準確。

    就鄭、王《禮記》注之異同比較而言,不難看出,鄭注自身錯誤、不當,經文字義不明,有關記載含糊、歧義,各人理解有異,學術師承及思想來源差異,王肅個人秉性與其學術抱負,如其不甘居人下的性格、追求優勢的學術地位和聲望,加之鄭、王《禮記》文字差異及句讀差異等因素,是造成王肅與鄭玄經注立異的重要原因。

    鄭玄經注中也有許多錯誤的地方,如鄭玄對“犧尊”、“象尊”形制的詮釋就是錯的,王肅的解釋則與考古發現的商周實物相吻合。(詳見本人回答之“犧尊和象尊及古往今來的爭議是什麼?”)

    王肅也並非如古代,乃至現代的一些學者所說,註釋經典時處處與鄭玄立異。鄭玄、王肅《禮記注》既有文字、句讀、釋義等方面的歧異,亦有完全或基本相同之處。王肅既有徑引鄭注以證成己說之處,也有因比鄭注僅增減若干無實際語義的詞語而造成貌似立異,語義實同之處。鄭玄、王肅對《禮記》若干名物、制度,尤其是存在因果邏輯關係的名物、制度的註釋,存在因異而果同的現象。王注既有對鄭注的補充、完善之處,亦有修正之處,因而屢屢為後人所徵引。所謂“雜而不精、廣而不深的王學終於銷聲匿跡……王學沒有留下傳世的精品,最後被人遺忘了”等說法,是不符合史實的。至於說王肅為了證明自己學說的正確,偽造《孔子家語》這本書,隨著1973年河北定州八角廊漢墓考古發現的《儒家者言》等漢代竹簡,也宣告了這一說法是不準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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