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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讀史聞天下

    唐玄宗即位以後,為了收拾此前皇族宗親競相角逐政治權力的局面,開始全面壓制皇親貴族。在所採取的各種措施中,除了限制他們到地方上掌握實權、縮減他們的財政收入和官員僚屬的數量之外,甚至還將他們集中起來居住,命宦官進行監管,其境遇幾乎相當於犯人囚徒。這自然使皇權得到了極大程度的伸張,但與此同時,作為皇權執行者的宦官,其勢力也開始興起和膨脹,不僅逐漸改變了此前家奴的地位,到後來竟然能操控皇帝的廢立。宦官專權,便是自玄宗時代埋下的根由—玄宗晚年荒怠政務,百官奏摺多由宦官高力士代為閱覽,小事也交由高力士自行裁決,當時的內外重臣如李林甫、楊國忠、安祿山等,無不透過與之結交而鞏固自己的地位。後來在安史之亂玄宗出逃途中,太子李亨於馬嵬坡前煽動軍隊譁變奪權之時,高力士似乎也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李亨即位,是為唐肅宗。他重用曾在馬嵬坡權力更替中幫助過他的宦官李輔國,以致基本上所有的皇帝命令都要經過李輔國簽押才能生效,而百官如果要在非正式時間奏事,也一定要透過他。後來代宗繼位,李輔國又因擁立有功而被尊為“尚父”,地位尊榮到無以復加。從肅宗、代宗兩朝開始,宦官已經執掌中央禁軍。而德宗以後,經過藩鎮之亂,禁軍潰不成軍,便又組建了一支神策軍,依然交宦官掌管,其軍隊規模一度增至15萬人,宦官統領神策軍由此正式成為定製。在地方上,自玄宗時代已用宦官監軍,代宗時的魚朝恩已相當於全國總監軍,可見宦官權勢之顯赫無比。從憲宗以後直到唐朝覆亡總共有九代皇帝,其中八位都是由宦官所擁立的,而文宗及其後的七位皇帝,更是由宦官直接從當時集中居住的宗室王宅中接出來扶上帝位,憲宗與敬宗甚至是死在宦官手中。

    宦官雖然依附於皇權,為皇帝服務,但當其勢力膨脹到一定程度,也會反過來威脅到皇權。比如李輔國雖然是肅宗老臣,但到了代宗那裡卻成了絆腳石,於是代宗便利用宦官內部的矛盾將之誅殺,另行擇立新的代表。唐代中後期,宦官成為皇帝制衡外臣的工具,但他們的飛揚跋扈已招致外朝臣僚的憤恨與不滿,有時外臣也會與皇帝聯合來限制宦官。當時政府的辦事機構集中在宮城南部,而宦官多在北部活動,因此雙方被稱為“南衙北司”。南衙與北司之間的矛盾,最早大規模爆發是在德宗之後的順宗時期,以南衙失敗告終,順宗被迫遜位於憲宗。第二次則發生在文宗時期,文宗先與宰相密謀誅殺宦官,但因洩露而未成,又在大臣李訓、鄭注的幫助下毒死大宦官王守澄。後來進一步策劃在朝會時假稱石榴樹上有夜降甘露的奇觀,以圖誆騙宦官前去觀看而趁機伏殺,不幸又被宦官察覺,導致文宗被挾持,神策軍大殺朝官。此事件史稱“甘露之變”,標誌著外朝勢力的徹底失敗,此後,“天下事皆決於北司”,這種局面直到唐朝末年宦官這一政治軍事集團被徹底摧毀才宣告終結。但在皇室失去宦官這最後一個可以依賴的力量之後不久,唐朝也隨之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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