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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文城觀點

    石濤的繪畫理論

    石濤是中國古代著名書畫家之一也是具有非常深刻理論的畫論家。石濤與弘仁、髡殘、朱耷,並稱“清初四僧”,其繪畫作品具有很深遠的韻味。石濤晚年所著的《石濤和尚畫語錄》一書集中表現了他的繪畫思想。《石濤和尚畫語錄》可以說是石濤一生繪畫實踐的經驗總結和畫論探索的理論結晶。

    《畫語錄》一書主要分為四個部分,論述繪畫的原理、繪畫的基本表現形式、繪畫技法和畫家的修養等。其中,《畫語錄》的前四章主要是關於繪畫的基本原理的探索;第五至第七章主要論述繪畫的各種表現形式;第八至第十四章主要論述山水畫各種各樣的具體描繪技法;第十五至第十八章主要論述畫家作為創作主體需具有的各種修養論。從整書來看,第一章乃是作為全書的總綱,論繪畫的哲理思想;中間幾章分別論各種繪畫的具體形式和技法;而第十八章是全書的理論總結。

    《石公種松圖卷》(圖片選自《石濤研究》)

    《畫語錄》的整個理論體系是建立在其“一畫”的哲理思想基礎上的。

    石濤是清代畫論家中哲理比較強的一位藝術理論家,他的繪畫思想很有哲學意義,概括性很強,含義深刻,意味深遠。其中,其“一畫”論是《畫語錄》全書的理論焦點,也是理解全書繪畫理論的關鍵性的觀點。

    那麼,“一畫”指的是什麼呢?歷來,對於”一畫“的解釋有各種不同的看法:

    (一)最淺顯的理解是,將“一畫”看成是“一筆”或“一劃”,認為“一畫”是繪畫最基本的要素,“一畫是藝術造型的一根線條”,而對繪畫的探索正是從一根線條開始的。

    (二)認為“一畫”就是繪畫的整體,即一幅畫是“一”,是一個整體,是要進行系統構思的。

    (三)認為“一畫”是指繪畫要遵循對立統一規律,要考慮各種要素的對立與統一的關係,只有處理好這種關係,才能創作好一幅作品。

    (四)把“一畫”理解為世界萬物形象和繪畫形象結構的最基本的最根本的法則,強調事物形象與繪畫形象的統一性,繪畫作品要盡力反映現實。

    (五)把“一畫”理解為是強調宇宙萬物的起源,萬物歸一,而繪畫作品就要反映這種本源的統一性。   關於第一種觀點,主要強調的是:書畫形象的最原始、最簡單、最普遍、最基本的因素,就在其一畫。即“此一畫收盡鴻蒙之外,即億萬萬筆墨,未有不始於此而終於此,惟聽人之握取之耳”。(石濤《畫語錄》第十七章)繪畫從線條開始,線畫好了,整幅繪畫作品才會好。

    在一畫之中,就包含了產生各種形象的可能性。因此,從具體的繪畫技法去解釋,“一畫”為繪畫的基本手段,是藝術造型的一根線條,起著產生億萬萬形象的重要作用。但我們又要看到,從繪畫的表現手段來分析,線並不是唯一的繪畫表現手段,繪畫藝術中的許多問題也不能單靠線條來解決。在有些理論見解上單以“一畫”論貫穿,顯得有些牽強附會。

    關於第二、第三種觀點,認為繪畫是一個整體,或理解為強調一幅畫的整體性,這雖在《畫語錄》全文中根本找不到確切的根據,但強調繪畫整體性和繪畫要素的對立統一關係是有道理的,只是,這還比較抽象,很難具有實際的指導意義。

    關於第四種觀點,強調繪畫形象與事物形象的統一,這是很多畫論所強調藝術與現實的統一,這並非是石濤的獨特見解,所以,石濤的“一畫”論是不會指這一層意思的。

    關於第五種觀點,這所指的“一畫即宇宙的本體。” 這很有深意,石濤說:“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法於何立,立於一畫。”(石濤《畫語錄》第十七章)這該是石濤所主張的繪畫理論的基本觀點之一。“一畫”乃“眾有之本,永珍之根”,即宇宙的本體是形成與產生萬物的根源。但是,《畫語錄》第二章還強調:“古今法障不了,由一畫之理不明。一畫明,則障不在目而畫可從心。”這句話很明顯地指出了“一畫”論是為繪畫服務的,古今畫人由於不明“一畫”之理,因而往往為具體藝術規律所束縛。因此,僅僅從宇宙生成論出發來理解“一畫”是不夠的,還需從兩個方面的理解:

    其一,從石濤的藝術經歷來看,他曾在南京待過的時期,曾結識了很多畫家與詩人,其中戴本孝對石濤的影響最大。戴本孝曾手拈“一畫”對石濤說:“開天一畫無生有,永珍流行畫在首。傾將沆瀣與洪蒙,問誰鑄就金天否。”(石濤畫語錄(第一章)由此得知,“一畫”論並非石濤一人所有。《畫語錄》中“一畫”論很有可能源於戴本孝的畫論思想。“一畫”所表達的是“永珍”的最基本的因素,而法則是隨著永珍的產生而產生的,各種具體法則中貫穿著一個根本的法則,這個根本的法則就是“一畫”。

    其二,《畫語錄》第一章中強調:“蓋自太樸散而一畫之法立矣。一畫之法立而萬物著矣。我故曰:‘吾道一以貫之。’”其含義為,宇宙的運動產生了一畫之法一畫之法存在於物質世界的千變萬化之中。所以,“一畫”之法是藝術美學的一根主線。

    根據對“一畫”的如此釋解,大致可以確定,《畫語錄》的繪畫理論包括下面三個方面:

    (一)從創作過程看,“一畫者字畫先有之根本也”,“以一畫觀之,則受萬畫之任。”(石濤《畫語錄》第十八章)

    對這頭一句話可以分別理解為:“一畫”是書畫具體創造最根本、最基礎的法則、技法,就“一畫”看,它擔任著形成萬畫永珍形象的任務。石濤正是從繪畫具體技法角度出發給“一畫”下此定義的。“一畫”就是繪畫形象最原始、最簡單、最普遍、最基本的因素,在一畫之中,包含了產生各種形象的可能性。從簡單的一畫開始,至於永珍,然後又從永珍歸於一畫。這就是石濤關於“一畫”的觀念在繪畫實踐活動中的具體化。

    對於第二句話,可以結合另一論述來理解,石濤說:“夫一畫含萬物於中。畫受墨,墨受筆,筆受腕,腕受心。如天之造生,地之造成,此其所以受也。”(石濤《畫語錄》第四章)所以,“一畫”乃是萬物根本之所在,一畫包含了萬物,在繪畫創作中,任何一種關係都同天地萬物之形成一樣自然和諧。這說明“一畫”不僅僅是藝術造型的最基本因素,而且,從客觀的藝術創作過程來看,它更是指創作中的一氣連貫性。

    蘇軾曾說:“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節葉具焉。自蜩蝮蛇跗以至於劍拔十尋者,生而有之也。今畫者乃節節而為之,葉葉而累之,豈復有竹乎!”(《蘇東坡集》,轉引李來源、林木的《中國古代畫論發展史實》)這就是說,竹子的節本來是在其幼筍時就早已生而有之的,後竹子從筍中長出而拔高,就好像蟬和蛇蛻皮一樣,因此竹節並不是一節一節逐節地生長出來的,而是整個地同時生長的。而今有些畫竹的人常常是一節添一節、一葉添一葉地組合成他們所畫的竹子,這哪裡是竹子呢?蘇東坡之所以提出這一比喻,實際上想突出藝術創作過程的一氣連貫性。繪畫受墨影響,墨受筆影響,筆受腕力的影響,需要有氣的一貫性。由於一畫本身就包含了萬物,於是在創作過程中,需要畫、墨、筆、腕、心多位一體,從而達到一氣呵成。因此,石濤從整個創作過程著手,不是把“一畫”簡單理解為藝術造型的最基本因素,而指出它是指創作過程的連貫性、一氣性。

    (二)從創作主體的心理狀態看 ,“山川人物之秀錯,鳥獸草木之性情,池榭樓臺之矩度,未能深入其理,曲盡其態,終未得一畫之洪規也”;“古今法障不了,由一畫之理不明。一畫明,則障不在目而畫可從心”;“我有是一畫,能貫山川之形神”。(石濤《畫語錄》第一章)  從上面幾句話可以看出,畫家,即創作主體只有把握“一畫”論之奧妙,才能在紙上充分表現出山川河流等萬物內在與外在的美。然而有許多畫人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並沒有真正理解其含義,從而往往被藝術規律、法則所束縛,關鍵是不明白“一畫”的道理。如果畫人能真正明白了“一畫”的道理,藝術實踐便可以隨心所欲,心手相應,繪畫法則的障礙便可驅除了。

    因而,石濤在《畫語錄》的十五、十六章中提出了對策:“人為物蔽,則與塵交;人為物使,則心受勞。勞心於刻畫而自毀,蔽塵於筆墨而自拘,此局隘人也,但損無益;終不快其心也。我則物隨物蔽,塵隨塵交,則心不勞,心不勞則有畫矣。畫乃人之所有,一畫人所未有。夫畫貴乎思,思其一則心有所著而快,所以畫則精微之入,不可測矣。”他還說:“愚者與俗同識。愚不蒙則智,俗不濺則清。俗因愚受,愚因矇昧。故至人不能不達,不能不明。達則變,明則化。受事則無形,治形則無跡。運墨如已成,操筆如無為。尺幅管天地山川萬物而心淡若無者,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也。”

    這即是強調繪畫的“遠塵”“脫俗”,要求創作主體的心理狀態要精神專一,內心處於輕鬆平靜的狀態,其筆下才會有精彩之作,也才能貫山川之形神。

    北宋郭熙在《林泉高致》強調:“凡落筆之日,必明窗淨几,焚香左右,精筆妙墨,盥手滌硯,如見大賓,必神閒意定,然後為之,豈非所謂不敢以輕心挑之者乎!已營之又徹之,已增之又潤之,一之可矣又再之,再之可矣又復之,每一圖必重複終始,如戒嚴敵然後畢,此豈非所謂不敢以慢心忽之者乎!”郭熙的這種畫論思想與石濤的思想不謀而合,他們都對創作主體的心理狀態作了一定的要求。“物隨物蔽,塵隨塵交”,“夫畫貴乎思”,“故至人不能不達,不能不明。達則變,明則化”,“必神閒意定,然後為之,豈非所謂不敢以輕心挑之者乎”,“每一圖必重複終始,如戒嚴敵然後畢,此豈非所謂不敢以慢心忽之者乎”。

    可見,從這裡足以見得,石濤把創作之前的準備和心理上的準備放到相當重要的地位。作畫前必須心明幾淨,不為俗事拘牽,超脫社會,捨棄人的社會性,內心才能處於輕鬆狀態,才能自然體現出萬物神形,於是也才是真正得“一畫”之洪規。 “尺幅管天地山川萬物而心淡若無者,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也”,這才是“一畫”所包含的創作時的心理狀態。這時才能達到物我兩忘,主客同體,作品才會貫萬物之形神。

    (三)從“一畫”與宇宙的關聯看,“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法於何立,立於一畫”; “此一畫收盡鴻蒙之外,即億萬萬筆墨,未有不始於此而終於此,惟聽人之握取之耳”。

    前一句話說的是:太古時期,宇宙混沌一片,說不上有什麼法則;混沌的局面一旦結束,便有變化的規律存在。規律存在於何處?存在於‘一畫’的變化之中。顯然,“一畫”是“眾有之本,永珍之根”。

    在中國古人的觀念中,氣獲得了遠遠超於一般的雲氣所具有的意義而具有本體論的含義,“氣”是宇宙的本體,而且是“無形”“無象”的。宇宙間並無絕對的空無,即使是在我們看上去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也充滿著氣,氣是一種充盈於整個宇宙而無間隙的連續性物質。並且,天地間,人之生死,萬物之存亡都是由於一氣之聚散。無形無象、連續無間的氣,在宇宙中永不停息地運動變化和永無止息地化生新生命。

    石濤就把這一思想貫穿於“一畫”中,把“一畫”作為宇宙萬物的根本起源,是“眾有之本,永珍之根”。  道家思想亦有此說法。老子曾認為世界的始源是“道”。“道”即“樸”,也就是混沌。從作為“天地之始”角度看,“道”是“無”——所謂大象無形;從作為“萬物之母”角度看,“道”即“有”,因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因此,石濤只是換了一個詞,用“一畫”比作“氣”與“道”,它是化生萬物的根源。

    而後一句話的意思是:“一畫”是繪畫藝術之基礎,大千世界之美都由一畫來化生體現出來,它始於一畫,又歸於一畫。這說明“一畫”不僅僅是宇宙萬物最根本的根源,還是繪畫藝術的最根本、最基本的法則和技法,是化生繪畫永珍形象的根源。古人所謂的“氣”,不僅僅是化生新生命、萬物的根源,同時,它的活力、生機、生氣、生命感,又從人與萬物上呈現出來。因此,任何事物反過來又體現著“氣”的本質與特質。由此可見,不論是自然物,還是藝術作品,它們都是“一氣流行”的結果。

    魏晉南北朝時的王微曾說:“以一管之筆,擬太虛之體。”(王微《敘畫》)這一觀點蘊含著十分豐富的意味。它正說明了藝術活動與自然造化活動的相同性,由於任何事物都是一氣流行的結果,而且都體現了“氣”的本質,因此,畫人透過筆作畫,能體現出自然界,更重要的是能體現出自然界一氣之流行的過程和特質。所以,石濤認為,一幅優秀的作品,必然是藝術家全身心之“氣”與山川自然之“生氣”,與宇宙天地生生不息之“元氣”交感合一形成的。這才體現了他所提出的“一畫”的奧妙。

    以上是對“一畫”的分析理解,但是不論是創作過程、創作主體的心理狀態,還是“一畫”與宇宙的關聯,它們都體現了一個共同點,即“一氣之流行”。“氣之流行”在古人看來是相當重要的,它是維繫生命的源泉。而石濤的《畫語錄》之所以在清代畫論中佔有重要地位,關鍵是他提出了“一畫”這一繪畫理論,他把“氣”與“道”的思想用“一畫”表示,融入繪畫之中,不僅僅是從藝術哲學的高度對此進行思考,更是從整個宇宙起源生成角度來思考。

  • 2 # 翰林手繪裝飾

    石濤“一畫”的意思是,

    畫一幅畫,從起筆開始畫,到這一幅畫結束,

    中間不要停下來,一口氣畫完。這一幅畫才能氣勢逼人和氣韻生動。

    石濤還說過一句話就是:

    吾道以一慣之,

    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 3 # 睡了麼

    內容摘要:對於石濤之“一畫”,文章認為,“一畫”乃受禪宗“不二法門”的影響,並吸收了老莊哲學中的宇宙生成論,再融入自己對大自然的獨特體驗,這“一畫”即一種“感受”,即用自我的感受作為繪畫創作的最高法則。石濤把自然與人的感受聯絡起來,把道與器結合起來,把抽象的創作法則與具體的用筆方法配合起來,形成“天人合一”的繪畫之道。

      關鍵詞:石濤 一畫 一畫之法 石濤畫語錄

      

      一、“一畫”的思想源泉

      

      “一畫”是石濤畫論的核心概念,是開啟石濤畫論的一把鑰匙,是石濤整體、綜合思維的產物。“一畫” 通貫《畫語錄》全篇,把握“一畫”有助於正確理解《畫語錄》的真正內涵,有助於充分挖掘《畫語錄》的思想體系,有助於利用這一思想體系來指導繪畫創作。

      大乘佛學《維摩經》有云:“不二法門”,意為不落邊見、不落兩邊。《信心銘》雲:“欲知兩斷,元是一空,一空同兩,齊含永珍。”石濤有云:“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法於何立,立於一畫。”此“一畫”乃有“不二之畫”意;石濤又云:“蓋自太樸散而一畫之法立矣,一畫之法立而萬物著矣。”石濤之“一畫之法”是絕對的,是不二的。“不落兩邊”是大乘中觀學派所倡導的思想,也被石濤所吸收過來為“一畫”服務,此“兩邊”在石濤看來便是“一味擬古”與“忠於物件”,石濤由此提出“一畫”來指出這兩種“忌病”。

      道家老子在宇宙生成論和萬物本體論上,曾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和“‘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及“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的重要見解。結合上面來看,若“一”為“有”,那“道”即是“無”。再來看石濤 “一畫者,眾有之本,永珍之根”,“眾有”之本即為“無”,“永珍”之根即為“一”,這恰恰與老子提出的宇宙生成論是契合的。莊子又云:“有無天地生者,物耶?物物者非物。”如石濤受此影響,那麼“一畫”可能即是一種精神實體,又同時是一種物質性存在,這也正可以解釋在《畫語錄》中“一畫”有多種含義。同時“一畫”也受《易經》影響,在“一陰一陽謂之道”的思想影響中生成了“總而言之,一畫也,天極也,天地之道也”之論。

      石濤在《一畫章》有云:“此一畫收盡鴻蒙之外,即億萬萬筆墨。”“鴻蒙”原指宇宙形成之前的混沌狀態,此處應指大自然,此“一畫”指對大自然無限的表現力。石濤題畫雲:“透過鴻蒙之理,堪留百代之奇。”這裡的“鴻蒙”指的就是自然造化的執行規律。石濤一生遊歷名山大川,對自然有深刻而獨到的感受。提出了理解和表現自然的“一畫”說。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這樣理解石濤之“一畫”,“一畫”乃受禪宗“不二法門”的影響,並吸收了老莊哲學中的宇宙生成論,再融入自己對大自然的獨特體驗,這“一畫”即一種“感受”,也即用自我的感受作為繪畫創作的最高法則。

      

      二、“一畫”的基本內涵

      

      “一畫”是《畫語錄》理論框架的核心,其中包含著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涵,蘊含著中國“天人合一”的文化精神和整體資訊,含有豐富的對立統一、相反相成的辯證思維智慧。《一畫章》說:“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法於何立?立於一畫。”“太樸”是道家哲學概念,指混沌元氣未分化的原始狀態,石濤要將其運用到繪畫創作中去,如其所述:“一畫者,字畫先有之根本也,字畫者,一畫後天之經權也。”“一畫”的目的是把天道和畫道聯絡起來,藉助“一畫”來探尋繪畫的“本原”,迴歸到繪畫創作的初衷。美的發現、美的感受、美的創造是“一畫”所要把握的重點。石濤有云:“夫畫者,從於心者也。”“從於心”實指美的發現是靠用心發現,強調人的主體能動作用。人與萬物同處於生機世界之中,人與自然相連相應,“天人感應”成為中國藝術家獨特的體悟世界的方式,重視感受世界,感受自然來涵養心身,這即莊子 的“萬物與我為一”。在美的感受上,石濤提倡只有瞭解“山川人物之秀錯,鳥獸草木之性情,池榭樓臺之矩度”才能“得一畫之洪規”。石濤在《山川章》有云:“以一畫測之,即可參天地之化育也……我有是一畫,能貫山川之形神。”由此可見石濤的“一畫”是繪畫創作的根本法則,這“一畫”包含著“理”和“態”的不同層面內涵。要想創造出自然之大美,就要應用“一畫之洪規”,“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一畫落紙後,便有了形、神、逸!

      “一畫”還是石濤繪畫技巧的提煉,這與道層面的內涵相比應屬於器層面的範疇,常常被美學家和理論家所忽視。但石濤作為畫家,他不能僅僅把“山海之形勢,架諸空言,託之同好”,還必須從繪畫的“淺近功夫”著手,給“一畫”在創作實踐上找到落腳點。在《一畫章》後半部分講的就這個問題:“腕不虛則非是,畫非是則腕不靈……人不見其畫之成,畫不違其心之用。”這裡石濤主要講運腕的虛靈與靈活多變。正如在《運腕章》所說:“腕受虛靈則畫能折變,筆如截揭則形不痴蒙。”這是對虛靈功能的解釋與補充。只有具體技法在繪畫中正確使用,“一畫之法”才能得以貫徹,達到“理無不入,態無不盡”的效果,石濤把自然與人的感受聯絡起來,把道與器結合起來,把抽象的創作法則與具體的用筆方法配合起來,形成“天人合一”的繪畫之道。

      

      三、“一畫”與繪畫創作的關係

      

      在繪畫創作中,畫家如何獲得自由,這是石濤著力探討的一個問題,圍繞這一問題,石濤提出了“一畫之法”是繪畫創作的法則,是貫徹宇宙――人生――藝術的根本大法。在石濤看來一個畫家如不能掌握“一畫”之法則的話,就會陷入繪畫的盲目性,即石濤所說“法障”。要想讓繪畫創作獲得高度自由的話,就必須把握“一畫之法”。在中國畫創作中,畫家運用筆墨來表現心中天地萬物之美。“墨受於天”而“筆操以人”,創作能否成功取決於審美主客體(天―人)二者是否諧調,如能把握“一畫之法”,畫家的創作便可進入“畫可從心”的境界,畫家的創作活動才能獲得自由。

      此外,石濤強調“一畫之法”這一根本法則,一方面是為了克服有的畫家無視法則、信手塗鴉的現象;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克服有的畫家墨守成規、毫無創新的弊病。繪畫的法則存在於繪畫創作的實踐中,繪畫創作中那種被盲目性支配的現象和被成法束縛手腳的弊病,應透過把握“一畫之法”來消除和克服,使法則和自由達到統一,才算真正明白“畫道”,真正把握“一畫之法”這一根本法則。

      石濤“一畫”是基於對大自然的體悟建立起來的,其“一畫之法”是為了使繪畫更好地表現自然之真美而立的大法。畫家必須去向大自然學習,從大自然中獲得美的感受,心中醞釀著無限詩情美意的畫面,此乃“一畫”;然後創作出既能表現畫家思想,又能體現自然景物神韻風貌的作品,此乃“一畫之法”。石濤的繪畫,筆墨奔放,風格多樣,氣韻生動,意境雄渾,這歸功於他堅持藝術貴在獨創的原則;歸功於他登山臨水,對天地萬物山川草木勃勃生機的深切體悟;更歸功於他利用“一畫”法則表現自然之大美的創作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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