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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更新中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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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笑搞
他的氣色滋潤柔和,臉上的面板和所有器官不再繃緊,全部現出世事洞達者的平和與超脫,驟然增多的白髮和那副眼鏡更添加了哲人的氣度。他自己一手拄著柺杖,一手拉著黃牛到原坡上去放青,站在坡坎上久久凝視遠處暮藹中南山的峰巒。
白嘉軒牽著牛悠悠回家,在村外路外撞見鹿子霖就駐足佇立。在一道高及膝頭的臺田塄坎上,鹿子霖趴在已經返青的麥田裡,用一隻廢棄的鐮刀片子,在塄坎的草絲中專心致意地掏挖著牛奶奶的塊狀根莖。他的棉衣棉褲裡處線斷縫開,吊著一縷縷一串串汙髒的棉花套兒,滿頭的灰色頭髮像丟棄的破氈片子苫住了耳朵和脖頸,黃裡透亮的臉上塗抹著眼屎鼻涕和灰垢,兩隻手完全變成烏鴉爪子了。
他匍匍在地上扭動著腰腿,使著勁兒從草叢刨挖出一顆鮮嫩嫩的羊奶奶,撿起來擦也不擦,連同泥土一起塞進嘴裡,整個臉頰上的皮肉都隨著嘴巴香甜的咀嚼而歡快地運動起來,嘴角淤結著泥土和羊奶奶白色的液汁。鹿子霖抬頭盯了白嘉軒一眼,又急忙低下去,用左胳膊圈蓋了一片羊奶奶的莖蔓,而且吐噥著:“你想吃你自個找去,這是我尋見的,我全佔下咧!”
白嘉軒往前湊了湊問:“子霖。你真個不認不得我咧?”鹿子霖頭也不抬,只忙於挖刨:“認得認得,我在原上就沒有生人喀!你快放你的牛,我忙著哩!”白嘉軒判斷出這人確實已以喪失了全部生活記憶時,就不再開口。
《白鹿原》劇照
鹿子霖被民兵押到臺下去陪鬥,瞧見發即將被處死的嶽維山、田福賢和鹿黑娃,覺得那槍膛的快槍子彈將擦著自己的耳梢射進那三人的腦袋。耳梢和腦袋可就只差著半寸。他瞅見主持這場鎮壓反革命集會的白孝文,就在心裡喊著:“天爺爺,鹿家還是弄不過白家!”當他與另外九個保長一排溜面對擁擠的鄉民低頭端立在臺子前頭時,就聽著一個又一個人跳上臺子控訴嶽、田和黑娃的罪惡,臺下一陣高過一陣要求處死這三個人的口號聲浪。鹿子霖感到不堪負載,雙腿打軟幾次差點跌跪下去。
突然腦子裡嘣嘣一響,似乎肩上負壓的重物被推卸去,渾身輕若紙灰。擁擠在鹿子霖近前的人嗅到一股臭氣,有人驚奇地嘻笑著叫起來:“鹿子霖嚇得屙到褲襠了!”許多人捂鼻掩口,卻爭著瞧鹿子霖。屎屎順著棉褲褲筒流下來,灌進鞋襪,流溢到腳下的地上,惡臭迅速擴散到會場。民兵發現後,請示過白孝文,得到允許就把鹿子霖推著搡著弄出會場去了。
冷先生的中藥和針灸對鹿子霖全部無能為力,他被家人捆在樹上灌進一碗又一碗湯藥,仍然在褲襠裡尿尿屙屎。他的有靈性的生命已經宣告結束,沒有一絲靈性的生命繼續延緩下來。女人鹿賀氏也不再給他換衣換褲褲,只在吃飯時塞給他一碗飯或一個饃,就把他推出後門,他身上的新屎陳尿足以使一切人窒息。夜晚他和那條黃狗蜷臥在一起,常常從狗食盆裡抓起剩飯塞進嘴裡。
白嘉軒看著鹿子霖挖出一大片溼土,被割斷的羊奶奶蔓子扔了一堆,忽然想起以賣地形式作掩飾巧取鹿子霖慢坡地做墳園的事來,兒子孝文是縣長,也許正是這塊風水寶地蔭育的結果。他俯下身去,雙手拄著柺杖,盯著鹿子霖的眼睛說:“子霖,我對不住你。我一輩子就做下這一件見不人的事,我來生再世給你還債補心。”鹿子霖卻把一顆鮮靈靈的羊奶奶遞到他眼前:“給你吃,你吃吧,咱倆好!”白嘉軒輕輕搖搖頭,轉過身時忍不住流下淚來。
《白鹿原》劇照
農曆四月以後,氣溫驟升,鹿子霖常常脫得一絲不掛滿村亂跑。鹿賀氏把他鎖在柴禾房裡,整整鎖了半年之久。他每到晚上,便嚎著叫著哭著唱著,村裡人已經習以為常。入冬後第一次寒潮侵襲白鹿原的那天夜時,前半夜還聽見鹿子霖的嚎叫聲,後半夜卻屏聲靜氣了。天明時,他的女人鹿賀氏才發現他已經僵硬,剛穿上身的棉褲裡屎尿結成黃蠟蠟的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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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紅蘋果57454893
用道德標準來衡量,這個結尾最合乎情理。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君子和小人的結果就該如此。但從生命的過程看,正應了那句話“人間正道是滄桑”。讓我們思考的是,活著的意義和價值到底是什麼?人活著到底為了什麼?是過程還是結果?是質量還是數量?白嘉軒和鹿子霖的活法,似乎給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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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有場電影
陳忠實寫《白鹿原》的主旨就是:“白嘉軒就是白鹿原。一個人撐著一道原。白鹿原就是白嘉軒。一道原具象為一個人。”
白嘉軒是白鹿村最後一個族長。人民政府的成立和土地改革讓白鹿原的這種傳統宗族社會關係逐漸瓦解。話劇《白鹿原》籌備階段,陳忠實帶導演林兆華在白鹿原尋找相關素材,竟然找不到一座保留下來的祠堂。
因此,陳忠實說關於白鹿原的全部構想已經完成,不會再寫第二部,永遠不會再上那個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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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不論是看過電視劇,電影,亦或是看過原著的。書上的內容較電視上的表演更加豐滿,但電視演出也是有長處的,更加具體話化了。 電視上的人物形象塑造我們在看的時候,有時會對號入座,這很正常,喜歡某一個人或者不喜歡某一個人,都是分時候的。更多的是個人情gan。 本人是看過電視劇二十多集後看的小說,關注的更多的是個人在不同時期對人生的感悟。 好或壞都是一輩子,壞或好都是一生。自信生平無愧事,死後方敢對青天。我們可以用佛教來理解,也可以用儒家來解釋。總之是向善,君子慎獨,勿以惡小而為之。對現在社會上的一些現象也是一種警醒吧。生活其實是平淡的我們,總是嚮往不平凡,有這種渴望,但是又有一種朦朧說不清的感覺,大多時候我們會迴歸原本的生活。 以上純屬個人觀點。望各位有高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