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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煒哥沒有感情

    二流的通俗小說,一流的玄幻小說。

    在當今玄幻小說普遍同一套路,升級打怪到處開掛美女如雲的大環境下,知北遊簡直堪稱業界良心。看得出來,洛水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儘管他其他如《白狐天下》之類的作品平淡無奇,與一般玄幻小說並無二致,但在知北游上還是傾注了他的所有才氣。他在這本書裡表達的,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玄幻修真小說。

    知北遊的獨特性主要在於以下幾點:

    1.力量,法術與道境的三重成長模式。

    《知北遊》序言中開宗明義地寫道:知北遊,北者,意指不可知之地。主人公林飛從大唐來到北境,透過升級打怪撿寶逐漸成長,這個都是修真小說普遍套路,無甚新意。洛水革命性的改動在於裡面不僅是力量和法術的成長,還有主人公道境的提高。所謂道境,是指對道的明悟。換言之,是逐漸形成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是找到自己的信念。裡面五百年前的北境第一高手晏採子說:人各有道。而主人公選擇的信念,是基於不甘和熱血的七情六慾,是原始的生命本能。他尋找道的路上,也是發現自私,承認自私,並接受和利用自私的過程。隨著法術和力量的增長,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和艱難抉擇,林飛的道境也不斷提升,更有“對於自身的明悟”,“明瞭自己的本心”。

    2.極具中國風的打鬥場面和悟道方式。

    ①林飛截擊公子櫻一段:

    碧線倏然襲來,猶如毒蛇昂首欲噬。 一蓬灰暗的水花在眼前濺起。

    “懼”從神識內升騰而出,化作灰黑的水花將我裹住,絃線同時生化出無數水花。,“啪嗒啪嗒”與滿地雨花濺成一片。 我在每一朵雨花中巧妙騰挪,進退撲朔。絃線、懼、真實的天象雨景三者融合,虛實相嵌,已將妙有道境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 碧線撲下,落了個空。一蓬蓬雨花猶如被怒舟劈開的浪頭,沿著碧線向兩旁分湧,又被從天而降的雨線覆蓋。 我隨著周圍無數彈跳的水花而動,不慌不驚,不急不躁,雖以“懼”化形,但本心不懼。既是雨幕中自然而然的一部分,天生天養,迴圈不息,今日的我便是明日高空的雲層,何來逃脫之懼?

    “爸爸,你真正控制了“懼”。”神識中傳來絞殺複雜難明的輕囈。

    碧線暫時失去了對我的鎖定,散作模糊光暈,公子櫻執刀的身影浮現其中。 從他淡然自定的表情裡,幾乎看不出傷勢帶來的痛楚。即便雙方衣衫都已血跡斑駁,但在他身上是點絳唇,在我身上便是滿江紅。

    “林龍兄既有行刺血勇,拼死豪情,為何又半途而廢,蟻藏鼠竄?”公子櫻的語聲幻如刀鳴,音波呈漣漪狀擴散整片雨幕,震動每一朵水花。只要我稍顯異狀,即被察覺。 我充耳不聞,心道你自己遇到險峰繞路走,偏要老子撞牆,哪有這般好事?

    此時,一干眾人見公子櫻佔盡上風,追殺得我落荒而逃,也猶豫著跟了過來。初始畏畏縮縮,東張西望,後來膽氣漸壯,豪盼雄顧:,“還等什麼?速速圍住聽竹軒,讓林龍小賊插翅難飛!這種小事怎麼還要櫻掌門費心?正所謂“大雨起兮櫻飛揚,威加紅塵兮歸碧落,安得吾等兮守四方。” 聽竹軒外,早被大批人、妖護衛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困,密密麻麻的火把一直蔓延向遠方,照亮了上空黑壓壓的禽妖群。 公子櫻屹立不動,一點黛眉刀紋絲不動,聽竹軒外圍卻奇異地蒸騰起一幕幕水霧,猶如被無形的穹頂圓罩籠住,水花一觸及便當場蒸發氣化,沒有一滴雨水能流出去。

    我沿著一條迂迴曲折的路線,在滿池水花裡來回移動。絃線隱隱探知,整座聽竹軒已被層層無形刀氣裹住,越往外,刀氣越密實。此時硬往外跑,必然會被發現。 最要命的是,軒外大雨滂沛,軒內的雨竟然越來越稀少,彷彿被慢慢抽空。在公子櫻的刀氣覆蓋下,連天空密集的雨水也漏不進來了。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一蓬水花猝然彈起,猶如離弦之箭,向聽竹軒的門口激射。緊接著,數百蓬水花好似群蛇亂舞,沿著不同的方向飛射。 一點黛眉刀倏地揮出,生出一泓碧汪汪的深邃漩渦,所有飛射的水花像被扯住線的木偶,一一倒飛而回。 ,“好膽!”公子櫻厲喝一聲,猛然轉身,一點黛眉刀反撩而下。

       與此同時,我從他腳下一道蜿蜒流近的積水裡撲出,對刀光視而不見,雙拳不要命般連續擊打他的胸膛。 刀鋒疾閃,拳腳如雨,鮮血如煙花綻放。幾百息之後,雙方,“砰”地分開,我被震得向外拋滾,背部轟然撞碎聽竹軒的圍牆。

    “哀”化作一團灰霧裹住我,向外飛逃。 公子櫻身軀晃了晃,隨即化作一道碧光銜尾而來。。

    “攔住林龍小賊,別讓他跑了!”“為櫻掌門除害,為勞苦大眾除害!” 聽竹軒外,矛光箭影、奇彩異光猶如驚濤駭浪般向我滾來。 我只得苦苦擋閃,拼命向外突闖。換在平日,這些攻擊不過是碎嫩的豆腐,如今卻變成枯沉的沼澤,死死地拖住了我。

    ②林飛去救碧潮戈,楚度中途阻擊一段:

     我驀地一凜,迎向師父詢問的眼神,一時說不出話來。我忽而醒悟,在這片刻的猶豫間,這場圍繞師父的道心交鋒,我已經敗了。

    縱然是龍蝶的魂魄,也無法將我對師父的愧疚洗盡。

    “轟!”楚度一拳擊出,天動地驚。正值我道心動盪,矛盾遲疑,時機拿捏恰到好處。

    拳頭在視野中不斷擴大,整個天地對楚度的抗拒,都被這一拳捲起。這一拳,彷彿駕馭狂海的怒舟,挾浪直衝,勢不可擋! 我凝視拳頭,不躲不避,靜立的身影宛如礁石不移,同樣一拳迎上。雙方的拳頭毫無花巧地撞上,發出悶雷般的轟響,兩人的身軀同時一晃。

    “楚某之力再加上天地抗拒之力,居然只能和你平分秋色。你法力之強,著實令人歎為觀止。”楚度喝道,臉上泛起一絲潮紅,久而不褪。幽黑色的死氣滲入他的手指,又被無形的力量擠出來,化作一股股黑煙飄散。

    我渾身氣血動盪,似是被這一拳打入天地的最深處,生出隱隱要與天地相融的感覺。在那短得不能再短的一瞬間,我似乎觸控到了天地深處那個龐大無比的意志—北境的意志。 這無疑是最可怖的結果。一旦與天地徹底相融,我的意志便會和北境意志碰觸。不問可知,北境絕不會對我客氣,此時的我尚未跨出最後一步,結果只會被北境的意志吞噬,成為它重生的養分。 毫無疑問,這是楚度刻意為之。當世之間,也只有我這樣龐大的法力和精神力,才能觸控到北境的意志。 我立即展動身形,無數根絃線向外輻射,我的肉身消失在楚度的視野中。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我在每一根絃線中跳躍騰挪,化作千變萬化的天象,繞著楚度眼花繚亂地閃動,讓他難以捕捉我的確切位置。 楚度雙目微垂,凝立不動,一拳收於腰間,另一拳陡然擊向水面。 一輪渾圓的光斑以拳頭為中心,似鏡似花似水似月,向外擴充套件,在洶湧的水面上映出一幅畫面。 瞥見畫面中兩道飛躍激斗的身影,我身軀猛然一震,從弦象中現形出來。

    兩道身影一白一紫,進退如電,時而被掀起的浪峰淹沒,時而又從墜落的浪谷下浮現出來。 波濤聲,喘息聲,刀鋒撕裂空氣聲,甚至連輕微的衣袂翻飛聲也清晰可聞,提醒我這幅畫面並非幻象,而是真實發生在紅塵天大海上的刀道決戰。 碧大哥白衫上血花點點,如同冰冷雪地上悽豔盛開的紅梅。而公子櫻身上纖塵不染,毫髮無損,雙方實力高下立判。出乎意料的是,碧大哥牢牢把握住戰局的主動,雙掌不斷劈出變幻如潮的無形刀氣,每一刀極盡凌厲兇悍,以命搏命,始終壓著公子櫻猛攻。

    我暗暗蹙眉,高手相爭,總會暗留一絲餘力,以供後續變化。碧大哥這麼全力以赴地強攻,等於孤注一擲,一旦無法擊潰公子櫻,死的只能是自己。 楚度收於腰間的一隻拳頭倏然消失了。 我頃刻察覺自己的氣機被楚度牢牢鎖定。即使我再次隱入弦象,滿場遊走,一時也難以擺脫。

    “轟!”水花滾如雪崩,楚度的拳頭竟然從碧潮戈與公子櫻交戰的畫面中探出,劃過一道逆天反地的怪異軌跡,擊向我的面門。 交戰的畫面像水花一樣濺碎,碎片又在拳頭背後紛紛匯聚,重合成一幅完整的畫面,其中的玄妙處令我目瞪口呆。 單論法術的精妙,楚度遠遠超過了任何人,堪稱當之無愧的北境第一。我身形飛速閃動。螭槍撩起無數瑩瑩閃爍的光點,或點、或撩、或掃、或刺。群鴉歸巢般紛紛投向拳頭,試圖化解楚度這蓄謀已久的一拳,不願與之硬拼。 然而拳頭在半空變化莫測,忽頓、忽進、忽緩、忽快,彷彿時而從北境的天地中衝出,時而又從外面突兀闖入,將原本連貫的天地空間搞得支離破碎。 螭明明看到拳頭,卻攔截不住。每一槍都從拳頭旁撲空,空有驚人的速度而無從發揮。 我心知,天地的秩序已被這一拳徹底擾亂,才會令螭產生怪異的矛盾感,無法正確判斷這一拳的來勢。唯有我洞觀心鏡,才勉強把握到這一拳的脈絡。 楚度是在逼我硬接這一拳,逼我碰觸北境的意志。

    楚度身後,碧大哥和公子櫻交錯而過。碧大哥的刀從公子櫻鬢旁擦落,後者一點黛眉刀反勾,一點鮮血濺上碧大哥的衣衫。 我心意稍亂,楚度拳頭已至。不得已,我撼動全身法力,硬拼一記。 兩人同時悶哼。齊齊後退,掀起的數十丈水牆將我們身形淹沒。

    我恍惚再次沒入天地的最深處,碰觸到了北境的意志。 這一次,我相距北境的意志近在咫尺。 那是一團無以名狀的精神力:似睡似醒,若有若無。渾渾沌沌。清濁難分。飄飄忽忽,浮沉不定。時而空空蕩蕩。其質也虛。時而盈盈滿滿,其質也實。是無所謂大,細微處甚於須彌芥子,不可窺觀。也無所謂小,廣茫處尤勝天地宇宙,難盡全貌。 一縷縷玄妙的波動從這團精神力中散發出來,無不極盡天地至理,時空奧妙。我頓時心中一動,湧出一股無法抑制的飢渴慾望,想靠近這團精神力,將其吞噬。 念頭一生,這團精神力當即生出感應,似是睜開了迷濛的眼睛。 驀地,我渾身汗毛倒豎,彷彿被一頭無比兇險的巨獸盯上。

    “嘩嘩!”波濤的拍擊聲傳入耳中,我恰好從天地的核心處退出,兀自驚魂未定,被北境盯視的感覺一直不曾消除。

    楚度仍舊立在對面,大哥和公子櫻浮現於水光中。乍一看,彷彿三人同處在紅塵天的大海上,隨著海浪跌宕起伏,並無地域相隔。

    “嘶嘶!”刀氣縱橫,鳴響不絕。碧大哥躍至高空,雙掌舉過頭頂,剛烈的刀氣帶著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氣勢往下直劈。 公子櫻舉頭仰視,掌中的一點黛眉刀隨著刀氣轉動挪移,靈妙變化,就是不與大哥正面交擊。翠碧色的刀光左一斬,右一切,看似雜亂無章,擊向空處,但每一刀擊出,都將大哥凌厲無匹的刀氣削弱一分。 等到刀氣落至公子櫻頭頂上方時,攻勢已經衰減。 公子櫻刀光一閃,看似迎上。雙方即將觸實之際,公子櫻陡然抽刀,身形後移,刀氣堪堪從他額前劈下,光潔白皙的額頭滲出一縷蜿蜒的鮮血。 我的心猛然往下一沉,大哥這一刀最後的力量也被公子櫻的刀光引出,後果不堪設想。 刀光一閃,後退的一點黛眉刀轉過曼妙的弧度,驟然向前斬出,進退轉換巧妙,銜接無隙,清碧色的刀光發出清越的激鳴。 刀光清冽如水,在視野中不斷放大,霎時化作了楚度的拳頭!拳頭直擊我的面門,一眼望去,這一拳竟然是隨著公子櫻的刀勢而出,業已分不清這是楚度的拳頭,還是一點黛眉刀了。 此時此刻,雙刀對戰的畫面似和楚度融為一體,遠近虛實已無從分辨。

    我心頭劇震,楚度的鏡花水月大法顯然即將圓滿,臻至真幻如一的地步。一旦如此,即使遠隔天涯,他也可隨意插入公子櫻與大哥的戰局,將任何一方擊斃。

    拳頭遙空擊至,速度並不快,軌跡也異常清晰,但氣勢磅礴無雙,呼嘯的拳風從四面八方響起,將整片水域籠罩在這一拳的威力中,令人無法閃躲。

    楚度這一拳將我逼到了生死存亡的極限。若再被他打入天地核心,我必然難逃與北境意志正面交鋒的險地。

    知北遊裡不少打鬥場面都是大風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進行,卻又能於細微之處見真章,大到大山大海,小到一滴水珠,都基本能控制自如。風格意境上統一走的是中國傳統一路,宛如一幅幅水墨畫,毫無違和感。縱觀其他玄幻修真小說,打鬥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哈利波特身披黃金鎖子甲,步履步雲靴,拿出一條熟鐵棍,指著敵人大喊一聲:阿瓦達索命!我會亂說?←_←

    知北遊的悟道方式:

      反覆默唸碧落賦的法訣,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神識氣象術源自破壞六字真訣,是剛的法術,是動的法術,與碧落賦要訣中的“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暗暗吻合。如何將“爾其靜也,體象皎鏡,是開碧落。”的要訣融會到神識氣象術,才是做出突破的關鍵。而公子櫻揮刀斬花花不碎,足見刀勢的陰柔縹緲,是我目前最好的參照學習目標。

    夜間,涼露滴落,山風鳴響,似潮汐深沉,綿綿不絕。崖上不時落英飄灑,被澄明的月光一照,顯得鮮麗明透。 一片桔色花瓣從眼前悠悠落下,我運轉神識氣象術,以“刺”字訣擊去,花瓣頃刻碎成粉末。我搖搖頭,仔細回味碧落賦法訣中地“靜”字含義,再行演練。不知不覺,大半夜過去了,四周灑滿殘花碎粉。

    “噗哧”,遠處的水面上,突然浪花迸濺一條亮晃晃的金束貼著水面直竄而來,速度快得驚人,激起兩側水浪“嘩嘩”後退。絞殺在後方緊緊追趕,觸鬚一次次電射而出,總是被金束瞬息閃過。 原來是絞殺在捕食獵物。我定睛望去,金束像是一條竹筒般粗的大鱔魚,但後半身被閃閃發光的金殼裹住。頭呈三角形,頂生一簇色彩鮮豔的肉花冠,腮旁圓圓鼓起兩隻水泡。我暗覺差異,絞殺吞噬了浪生獸後,游水的本事大進,想不到依然追不上這條怪鱔。

    “是花冠殼鱔!”螭驚訝地叫起來,“百花澗裡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瞧它金殼的長度,差不多已有萬年氣候。等金殼長到覆蓋全身的地步,花冠殼鱔便可成精了。”

    “它是大補之物。”還是月魂最明瞭我地心思,直接說出花冠殼鱔的用處:“殼鱔被稱作北境最奇淫地生物,花冠殼鱔更是其中翹楚,平日裡以花草為食,最愛聞脂粉女兒香。服用它頭上的花冠,能夠壯陽滋陰,專治男女不育之症。”

    我忽然想起血戮林的土著妖怪們,心中大動。如果送於他們服用,產下後代的可能性豈不大增?對人口稀少的土著妖怪們來說,這是一份無法拒絕的厚禮。

    百花澗中,激烈的追逐戰仍在繼續。眼看絞殺一個猛撲,即將抓住花冠殼鱔時,後者一個輕巧的急停,任由絞殺從邊上擦過,撲了個空。花冠殼鱔早已掉頭逃竄,絞殺厲叫一聲,回頭緊追不放。 我驀然一震,彷彿被閃電劈中,眼前閃動著花冠殼鱔急停的一幕。迅疾的速度剎那間變成靜止,動靜之間,轉換得毫無間隙。 “爾其靜也,體象皎鏡,是開碧落。”我喃喃地道。潺潺澗水東流,但在絞殺和花冠殼鱔的高速運動中,水流反倒像是靜止了。

    世上哪有絕對的動與靜?我一聲長嘯,揮掌遙遙拍向山崖,花瓣雨點般灑落。我飄然躍起,凝神,靜息,出拳。一片紫紅色的花瓣在視線中不斷放大,與我的拳頭接近。倏然,拳頭冥緲無形,宛如一個靜止的瞬間花、拳相觸,花瓣毫髮無損,緩緩飄向水澗,像是根本沒有被擊中過。等落到水面上,被水波一卷,花瓣頃刻粉碎。

    這一段和傳說中張三丰看龜蛇大戰,從而領悟太極拳要義的故事有何不同……金庸,黃易小說中這種以萬物為師的思想都有所體現,洛水稱不上別開生面,但用得還算自然。

    3.對於天命的擬物化和對命運的思考。

    知北遊算是漸入佳境的作品。朋友說,知北遊前半部分很幽默,後面越寫越嚴肅。我卻以為知北遊前面輕浮,後面逐漸深刻。前半部分看起來其實和普通yy小說沒什麼兩樣。林飛從大唐到另一個世界北境,大難不死,發現自己是龍蝶妖王轉世,身邊還多了三個風格各異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保鏢。接下來發生的故事也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的,無非是主人公在主角光環籠罩之下不斷有驚無險四處打怪收經驗,三個美女保鏢相繼愛上了英俊而放蕩不羈的主人公,願意為他出生入死。整個故事到這裡,都是洋溢著一種“啊哈哈,快看,我的龍蝶爪有多屌”和“哇,這裡的妖怪長得好奇怪”的yy氣息。

    直到林飛逐漸知道自己的轉世秘密,在遇見了另一個自己——前世的龍蝶之後,這部小說才開始與眾不同起來。它開始解釋,為什麼林飛的運氣會這麼好——

    ” 公子櫻發出近似憐憫的嘆息:,“短短數年,你實力突飛猛進,走完了別人數千年也走不到的路,你不覺得自己運氣太好了嗎?北境有的是雄心勃勃、意志堅定、天賦出眾的人、妖,可又有幾個能走到你這一步?沒有天意的垂青,你和他們的結局不會有什麼不同。”

      “道不同,決定了我們和吉祥天絕無和平妥協的可能。你以為我們只是和天刑他們交鋒?我們是在和天道交鋒,和捆綁所有生靈的枷鎖交鋒!”公子櫻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我,“你這個魔主,只不過是天道加在楚度脖子上的一根繩索罷了。你存在是因為楚度存在。”

    線索開始浮現出水面。天道以一種既定的規律,選擇了林飛為天定魔主,以此來與一心逆天的楚度相抗衡。其實我以為洛水當初開始寫小說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這麼多,但不管怎樣,這至少也是一記漂亮的補刀,讓知北遊擺脫了傳統意義上一抓一大把的yy小說的惡名。

    而對天命的擬物化更是精彩。知北遊一開始就提出了一個宏大的為無數人寫爛了的命題:人應該如何才能擺脫自己的既定命運?單看這個命題是沒有意義的,小說前面也提到了,如何才能知道自己已經擺脫了命運?焉知擺脫後的命運不是另外一種既定命運?但是洛水很巧妙的找到了突破口,化虛為實,化大為小,將天命看做為一種按既定規則執行的規律,這種規律還擁有“實體”,就是“一團無以名狀的精神力”,小說中叫做“北境意志”。有時候它甚至還能顯幻外相來除掉逆天的生物。這樣使命運實物化,擺脫命運也就不再是空談,而是有了實際目標——即打敗這團精神力,就可以解放自己的命運。在北境裡存在著成住壞空的迴圈,縱然是如知微這等頂尖高手也難逃身死道消的命運。主人公本來的宿命是在天意安排之下,與楚度同歸於盡,但最後他憑藉自己修煉的七情六慾之道,透過自己強烈的生命意志,擺脫了這種命運,成為近乎神詆的人物,甚至擁有吞噬北境意志的能力,掌控北境生靈的命運。結尾主人公他們逃出即將破滅的北境,走向了另外的世界。

    拋開小說中各種玄之又玄簡直故弄玄虛所謂道啊本心啊的概念,丟掉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五光十色的外衣,其實知北遊更像是一個事業與愛情的寓言,一個關於人生錯位的故事。小說中北境所有修真者,無論人妖,都在追求道。而道又是什麼?為什麼裡面的修真者都要“舍道之外,再無他物”?

    我以為道就是隱喻事業。

    所以這可以解釋,洛水將北境裡最傑出的修真者(而且出場的幾乎都是男性)的人生意義簡單設定為求道。一旦得道,人生便再無遺憾。小說表面上看是玄幻修真,其實本質還是一個創業奮鬥的故事。每個野心勃勃的人都為自己的事業奮鬥,“人各有道”,“道不同,不相為謀”甚至不惜拋家棄子,楚度捨棄了髮妻,晏採子拋棄了女兒,林飛利用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林飛像是一個貧寒子弟,一開始一無所有,又有敏感的自尊心和渴望出人頭地證明自己(所以後面他不願接受吉祥天天刑宮首座一職),拋下女人四處打拼,拼命想打敗楚度,為了道法大成不惜親手利用自己的心上人,而到最後真正得道,事業有成時,卻和楚度一笑泯恩仇,這才算是明瞭自己的本心,明白其實心裡最看重的還是感情。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大概是這個意思)。尾生和尾聲,在大雪紛飛之中,等著心愛的女人能原諒自己。

    ——一部完整的可以拍成肥皂劇的創業史。

    知北遊的缺點也很明顯。不必要的情色描寫(參見留白一章,這是鬧哪樣!),毫無鋪墊或牽強附會的煽情造作(如與碧潮戈的情義),平面化的人物樣板(一味重情重義的碧潮戈,一味痴情的海姬),和宏大環境設定相比出場人物數量略顯單薄等。這些都是網路小說的通病,隨便翻開唐家三少我吃西紅柿他們任何一本書幾乎都能中槍(我看他們反正也不準備治療了)。還有一個bug,北境的語言和大唐的相同,可是北境的人卻又不知道大唐的詩和周易……(為什麼每本穿越小說總是隻知道用老杜老李他們的詩來俘獲美女的芳心?無恥啊!你們要把杜牧孟浩然張九齡還有情詩王子李商隱他們置於何地!)

    知北遊所長者,在於氣象恢宏。所以說,它是一首波瀾壯闊的奮鬥之歌。如果叫林飛再來一次,他還是會走同樣的路。因為出身卑微而又不甘,就註定承受更多。敏感的自尊心,深藏於心的恥辱感,只有得到才能洗刷。除此之外,別無選擇。說起來,人生真是殘酷呢。

    利益相關:曾經的知北遊迷。

    知北遊註定不太可能像斗羅大陸鬥破蒼穹凡人修仙傳一樣走紅,它沒有合適的受眾。雖然我懷疑洛水一度想向他們靠攏,後來又放棄了。這也正是我喜歡它的原因之一。而最重要的是,我已經開始懷念,它陪我度過的那些中二歲月。再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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