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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蘭臺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覺得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就是明朝中後期邊軍究竟是一群什麼人組成的,邊軍究竟是怎樣一個情況。

    先說我的答案:明朝中後期始終沒有在軍事上擺脫對少數民族戰士的依賴,而一旦明朝周邊出現了一個少數民族新興政權,他們能使用中原的政治制度來加強政權汲取資源能力,而汲取得來的資源又讓他們能夠充分武裝訓練部落戰士,那麼,在冷兵器時代,依靠不停招募少數民族戰士來維持軍隊武勇的明朝政權的滅亡,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不相信?我們以在薩爾滸一戰中壯烈殉國的杜松部為例,薩爾滸之戰前,明朝方面是以杜松以及他統帥的部隊作為戰役主力使用的,原因也很簡單,杜松部隊在戰前,是明朝邊軍裡戰鬥力數一數二的軍隊,“榆林武卒,素稱雄於諸鎮。”

    但是杜松所部戰鬥力之所以強,原因和當年安祿山軍隊戰鬥力冠絕唐軍是一樣的,我們把上面那則誇耀杜松所部戰鬥力強勁的史料全文拿出來一看,就什麼都明白了。

    “榆林武卒素稱雄於諸鎮然衝鋒破敵大抵皆恃夷丁夷丁在正兵一營不過四五百人其餘左右標營各將每將不過二三十人其餘皆漢軍也夷丁利於野戰漢軍出入雖有部伍至臨敵亦皆野戰彼此不相聯屬臣以為極危之兵也曾以節制之法為總兵官杜松言之松悟臣意對曰如此練成是一塊鐵矣近日名將惟原任總兵戚繼光深知此法”

    這段史料翻譯成大白話就是榆林武卒戰鬥力強的原因在於衝鋒破陣的主力是少數民族戰士,而這些少數民族戰士數量不多且分散,每營不過四五百人,其餘的都分散在各個將領麾下,每人也就2、30人;而少數民族戰士的優點是在於野戰。”

    也就是說薩爾滸之戰時,杜松與他的部隊迎擊努爾哈赤時,兩邊衝在最前面的都是少數民族戰士。而杜松所部少數民族戰士數量顯然遠遠不如努爾哈赤統帥的後金軍,那麼杜松的悲劇也就可以預料了。

    可能有人會說,也許只是杜松這支部隊如此,不見得明朝邊軍都是如此。

    那麼我們可以看看杜松以前,活躍在嘉靖後期、隆慶一朝、萬曆前期,久任邊疆巡撫總督,做過陝西、延、寧、甘肅總督,山西、宣、大總督的王崇古,看看他是怎麼說的。

    “各邊納真夷人之降,以充家丁衝戰之用。行之巳久。”

    在薩爾滸之戰前,明朝人自己議論所謂名將時也忍不住吐槽“今之號稱名將者……不過恃其弓馬技藝,蓄養降夷為家丁,勇敢直前耳。”

    而一旦明朝這些“名將”因為戰爭等原因,麾下少數民族戰士急劇減少的話,那麼即使之前名氣再大,威望再高,他和所部戰鬥力也會急劇下降的。

    比如號稱“大明三百年邊功第一”的李成梁家族,“始成梁、如松為將,厚畜健兒,故所向克捷”,然而在北韓碧蹄館之役,李如松輕敵中伏,家丁死傷慘重,李家軍立刻“氣大索……有歸志”了,而到了薩爾滸之戰前夕,明朝想起李家在遼東素有威名和戰功,於是想啟用李如柏為總兵,但是這個時候李家“父兄故部曲已無復存”,勉強啟用的結果就是在薩爾滸之戰時,“大清哨兵二十人見之,登山鳴螺,作大軍追擊狀,如柏軍大驚,奔走相蹴死者千餘人。”⑾

    薩爾滸之戰以後,明朝火器專家趙士禎曾向皇帝上書,建議明朝應該大力推行熱兵器,其中有一句話也點出當時明朝邊軍的實際情況。他在奏摺裡說,不少邊軍將領“專以雙糧厚賞,招養夷丁,驅我華人,為虜奴僕,辱我族類,餒我士氣”。

    他還在奏摺裡建議皇帝與其讓邊軍重用少數民族戰士,“不如置我前據利器”,理由是他認““醜類狼子野心,養之不惟貽患後日”。

    那麼,皇帝聽進去了嗎?

    從歷史看,皇帝顯然是沒有聽他的話,薩爾滸之戰後,一直到明朝滅亡,明朝舉傾國之力打造了一支部隊,這支部隊就是關寧軍,成為了明朝後期唯一拿得出手的野戰部隊,而這支部隊裡最精銳的則是從《明朝那些事》開始,就被神話了的“關寧鐵騎”。

    然而這支“關寧鐵騎”其實就是關寧軍裡的少數民族戰士所組成的騎兵部隊。

    崇禎九年《合兵理嚴馭將疏》:“關寧鐵騎素為敵憚,祖大壽新任提督命成師而出……而所部夷漢丁副將守備如桑昂、那木氣七慶及恰臺吉等又皆夷種,以夷攻夷無堅不摧。”

    之後清朝人吳偉業在清順治九年成書的《綏寇紀略》裡則是這麼記載的“是兵部以科臣常自裕告中州急也,議調西兵二萬五千,北兵一萬八千,南兵二萬一千,又關寧鐵騎二千。””

    這裡提到的關寧鐵騎就是遼將祖寬和祖大樂率領的人數約兩千人的騎兵部隊,分別為隸屬關寧序列的驍騎左右營。明史記載,祖寬是胡人,時為鎮守遼東總兵官祖大壽的家丁,祖大樂是祖大壽的堂弟。這段事情發生在明崇禎八年,祖寬祖大樂率兩千關寧遼軍入關鎮壓當時明末的農民起義。因作戰得力,宣大總督盧象升評價為:“援剿之兵,惟祖大樂、祖寬所統遼丁為最勁,殺賊亦最多。”

    吳偉業接著記載到:“兩家所部皆緣邊鐵騎,又養曳落河為摧鋒,虓闞而狠戾,二將常倚以立功。”緣邊就是沿邊,可以理解為駐守邊境的騎兵,“曳落河”為胡語,也就是夷人、胡人的意思。這是一隻主要由蒙古人組成的騎兵部隊。

    也就是說關寧鐵騎是穿著明朝盔甲,但是卻說著一口蒙古話,主要由少數民族組成的這麼一支部隊。

    一直到明朝滅亡前夕,吳三桂擔任關寧總兵時,吳三桂所率領的關寧軍依然還是以“夷丁“為主要戰鬥力的一支部隊。

    我們來看《明季北略》上關於吳三桂以及他麾下關寧軍的記載——

    “吳三桂,字長白,高郵人,遼東中後所籍,膂力絕倫。父襄,字兩環,起家武科,官都指揮使,鎮守寧遠,部下有精兵四萬,遼民七八萬,皆耐搏戰。而夷丁突騎數千,尤為雄悍。敵望之輒遁。”

    註釋: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百四十七》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百三一七》

    (明)程開祜.籌遼碩畫〔M〕民國國立北平圖書館善本叢書

    《明史》

    (明)趙士禎,《神器譜》

    冷兵器研究所《關寧鐵騎並非袁崇煥所創》

    (清)計六奇,《明季北略》卷20

  • 2 # 朝文社

    如果從1567年隆慶帝朱載垕登基算起,明末邊軍的戰鬥力,大抵經過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滿血復活的巔峰階段(明朝隆慶年間至萬曆早期)

    在之前的嘉靖年間的後二十年,堪稱曾經雄視天下的明朝北方邊軍,無比衰敗的年頭。以至於幾千個蒙古人,經常就能輕鬆打穿整個北方防線,直到隆慶皇帝朱載垕登基後,這位外柔內剛的青年皇帝終於忍夠——改革!

    圖:隆慶帝像

    於是,在接下來的六年裡,看上去成天玩收藏看歌舞的宅男隆慶帝,卻不動聲色啟動了刮骨療毒般的軍事改革,以《御虜十三策》為改革綱領,整個北方九邊大洗牌,大批庸碌將領落馬坐牢。諸如戚繼光等名將被推到了戍邊前沿。而且絕不是後來的崇禎皇帝那樣邊用人邊瞎指揮,反而是戚繼光等人一到任,立刻給了個拍胸脯保證:如有造言阻撓者,奏聞重治!——只要能打勝仗,你就放手給朕辦事,天塌下來朕頂著。

    如此大撒把的態度,很快就是打了雞血的成果。昔日慫得出名的明朝邊軍,一年比一年嗷嗷叫,見著韃靼兵就迎頭痛擊。然後又組團朝著韃靼境內猛殺,打得往日驕橫的韃靼騎兵望風而逃。以韃靼可汗阿勒坦的吐血叫苦說“邊外野草盡燒,冬春人畜難過”。到了隆慶三年,隆慶帝更以十二萬精兵的規模,舉行了明代最大規模的閱兵典禮,史載“軍容之盛,近代罕有”。一度萎靡的大明邊軍,正式宣告復活。

    儘管隆慶帝在位只有六年,但這支強大的軍隊,卻是明朝晚期近半個世紀的柱石。而藉著萬曆初年張居正大改革的熱潮,明軍的戰鬥力更是蒸蒸日上,叫親政後的萬曆皇帝大嘗甜頭。歷中期的幾次重大戰役裡,明朝邊軍的驚人戰力一次次爆發。可以深入到青海草原追殺韃靼瓦剌叛軍,可以在河套平原上與寧夏叛軍外加蒙古部落聯軍進行硬碰硬的野戰。萬曆北韓戰爭的戰火,更叫大明邊軍的威風打出國門,多次以少敵多痛擊日寇。大殺四方的表現,正如北韓大臣的讚歎:戰勝之速,委前史所未有也!

    至少,從十六世紀六十年代末期,至十七世紀的早期。火器不停更新換代,戰術磨合日益成熟的明朝邊軍,就是整個東亞大陸上,獨孤求敗的勁旅!

    第二階段:老本啃光的萎靡時期(萬曆中後期至天啟前期)

    明朝邊軍的威武戰功,也成了親政後的萬曆皇帝,一塊亮眼的招牌。甚至今天也有不少因此美化萬曆皇帝的聲音:別看萬曆皇帝不上朝,但明朝內外戰爭卻保持全勝。可這“亮眼”功勞說到底,還是萬曆一直在啃隆慶帝和張居正的老本。

    那麼老本啃光後呢?其實,在著名的萬曆北韓戰爭第二階段,參戰的明朝邊軍,就暴露出了戰力衰退的大毛病。雖說野戰裡的戰鬥力依然碾壓日軍,但是攻堅能力卻比第一階段嚴重弱化。蔚山等戰役都是多次強攻日軍堡壘卻不克,好些參戰部隊更是畏敵不前,最後還是靠了強大的明朝海軍,才得以徹底殲滅日軍。可惜這嚴重危機,卻被勝利輝煌掩過。

    為什麼會出現這衰退現象?自張居正去世後,大明王朝整個行政效率嚴重癱瘓。昔日裝備精良的明朝邊軍,莫說曾經年年震懾北方的九邊軍事演習銷聲匿跡,日常的糧草彈藥更是無法保障。而每當明王朝為錢發愁時,一個習慣性動作就是裁軍。昔日俞大猷戚繼光苦心摔打出的邊軍精銳,好些竟是隨隨便便就裁撤乾淨。

    於是,當遼東後金殺聲震天,著名的薩爾滸大戰緊鑼密鼓啟動時,明朝官員這才驚見,曾經無敵的明朝邊軍,已經被糟蹋到何等慘淡地步:俞大猷親手打造,曾經幾千人就可重創數萬韃靼鐵騎的火器車營,居然連戰車的擋板都已經腐朽掉了。好些火器部隊,一二十年都沒開過一次火。大戰即將開打,竟還有五千多火器兵連火銃都不會用,只能臨陣磨槍加練。

    於是不出意料,從薩爾滸戰役起,一直到天啟初年,幾年裡的明軍,簡直各種稀里嘩啦。說句寒磣話:以萬曆末期明軍的戰備水平,明朝只丟個遼東,沒被八旗迅速打破山海關,已經無比幸運了。

    圖:萬曆帝像

    第三階段:戰力復甦卻迴天乏力(天啟中期至崇禎年間)

    從天啟中期起,明朝進入的晚明最悽風苦雨的災難時段,特別是崇禎年間面對農民軍與後金(清軍)的兩線作戰,場面更是無比悲慘。但實事求是說,明朝邊軍的戰力,確實正在復甦。

    一方面,是明軍不惜血本,加強對遼東前線的投入,不管後世爭議如何,遼東軍的戰鬥力確實漲了上來。另一方面,壞事做盡的魏忠賢,在天啟年間也難得做了件好事:啟用朱童蒙。這位文武強人此後紮根延綏,幾年辛苦磨鍊,再次練出了強大的陝西兵。給後來的孫傳庭曹變蛟等明末能將提供了好兵源。

    所以,到了崇禎晚期,明清精銳決戰松山錦州時,明軍一度打清軍打抓狂的,就是煥然強大的戰鬥力。一直到乳峰山之戰時,明軍已經攻破清軍數營,一度掌握戰事主動權。可惜崇禎瞎指揮,戰局由勝轉敗,但曹變蛟的陝西精兵,依然以劣勢兵力逆襲清軍大營,險些要了清太宗皇太極的命。北韓使臣的筆記,更記錄下明軍殘兵在黑山塔山等地,長達八月的頑強抵抗。以一寸山河一寸血的代價,踐行護國使命。保家衛國,大明邊軍無愧!

    圖:遊戲《騎馬與砍殺》

    可是,再好的軍隊,攤上一個腐敗外加效率嚴重低下的明朝政府,外加一個剛愎自用的敗家崇禎皇帝,多少男兒熱血,終究,只是白白拋灑!

  • 3 # 在人間

    《繡春刀II》最近熱映,電影一開場就非常吸引眼球,主人公沈煉竟然參加過薩爾滸之戰。

    電影裡對薩爾滸之戰明軍的慘敗刻畫的非常傳神。當然,電影始終是電影,而且電影對薩爾滸之戰也著墨不多,基本上一筆帶過;但是如果我們仔細梳理歷史,其實薩爾滸之戰裡藏著導致明朝最終滅亡的大秘密。

    “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也;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罷勞,飢渴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

    ①這段話是漢文帝時期,大臣晁錯向皇帝分析匈奴具備哪些戰術優勢時所說的一段話,其中晁錯非常明確的表示匈奴士兵相比漢朝士兵,更加吃苦耐勞。

    晁錯這番議論有沒有被漢朝皇帝聽進去呢?從後來歷史事實看,漢朝皇帝是聽進去了的。

    漢朝皇帝不但從此廣泛招募胡人從軍,而且這些少數民族將領在漢武帝開疆拓土時期還發揮了重要作用。眾所周知,漢武帝時期對外開疆拓土有兩大重要將領,衛青與霍去病。而其中又以縱橫大漠,閃擊匈奴的霍去病更為大家喜愛。而霍去病麾下有當時漢朝最精銳的騎兵也是學界廣泛共識。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霍去病麾下騎兵大多數都是胡人,這可以從兩次河西之戰霍去病麾下以軍功封侯的軍官以及皇帝詔書裡看出來。我們統計了霍去病麾下封侯軍官,一共有七人,而這七人裡有四人是100%的匈奴人,另一個則是從小在匈奴長大的漢人,唯一一個明確是漢人的,是當時右北平太守路博德,但是路博德並非霍去病直接下屬,他和北地都尉衛山是臨時配屬給霍去病的軍官。而衛山的身份不明。

    ②而漢武帝在詔書裡也明確表示“驃騎將軍去病率師,躬將所獲葷粥之士,約輕齎,絕大幕,涉獲章渠,以誅比車耆,轉擊左大將,斬獲旗鼓,歷涉離侯。濟弓閭,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

    無獨有偶,中國歷史上另一個大帝國時代,唐代,在它開疆拓土的時代,軍隊裡少數民族戰士數量也相當可觀。甚至到了安史之亂前,唐朝部署在北方防線上的軍隊,其主要構成基本以番兵番將為主了

    。著名唐史學家李錦繡先生在其著名論文,《城傍與大唐帝國》裡指出,安祿山所轄軍隊戰鬥力之所以冠絕唐軍,不是因為安祿山控制了唐朝北方几個軍區,而是因為“天寶十一載,‘阿布思為回紇所破,安祿山誘其部落而降之,由是祿山精兵,天下莫及’”。

    ④隨後李錦繡先生在論文裡指出“《新唐書》卷一三三郭虔瓘傳載玄宗賜詔雲:‘自開西鎮,列諸軍,戍有定區,軍有常額,卿等所統,蕃漢雜之。’安西諸鎮兵本身就有蕃漢兩種構成,這在城傍兵向額內兵轉化過程中並不罕見。開元初已知此,天寶年間諸軍更是蕃漢相雜了。如安祿山並阿布思之眾,其部同羅兵便入范陽兵額內,可見天寶年間直接取蕃兵為額內兵的現象更為普遍。天寶十四載,安祿山表請蕃將32人代漢將,則表明其額內邊兵中已多為蕃兵以代漢兵,故能升蕃將來代替漢將。

    ⑤最後李錦繡先生的結論是“城傍相對定額邊兵而言是補充,但在征戰時,他們並不只為輔助,而是主力軍。城傍因其部落組織及騎射之強,是唐開疆拓土戰役中主要依賴物件,城傍是唐兵中最為善戰者。”

    ⑥中國兩大強盛王朝漢朝、唐朝均有使用少數民族戰士作為開疆拓土主力的傳統,那麼到了中國第三個強盛時期,明朝是不是也是這樣呢?從史料上看,明朝也不能例外,不但不能例外,明朝中後期以後,由於軍制和政治制度等多方面原因,明朝中後期,明朝最精銳的邊軍,其戰鬥力以及完全和軍隊裡少數民族戰士多寡掛鉤了。這就是我想說的,薩爾滸之戰裡隱藏著的明朝最終滅亡的秘密:明朝中後期始終沒有在軍事上擺脫對少數民族戰士的依賴,而一旦明朝周邊出現了一個少數民族新興政權,他們能使用中原的政治制度來加強政權汲取資源能力,而汲取得來的資源又讓他們能夠充分武裝訓練部落戰士,那麼,在冷兵器時代,依靠不停招募少數民族戰士來維持軍隊武勇的明朝政權的滅亡,就只是時間問題了。不相信?我們以在薩爾滸一戰中壯烈殉國的杜松部為例,薩爾滸之戰前,明朝方面是以杜松以及他統帥的部隊作為戰役主力使用的,原因也很簡單,杜松部隊在戰前,是明朝邊軍裡戰鬥力數一數二的軍隊,“榆林武卒,素稱雄於諸鎮。”

    ⑦但是杜松所部戰鬥力之所以強,原因和當年安祿山軍隊戰鬥力冠絕唐軍是一樣的,我們把上面那則誇耀杜松所部戰鬥力強勁的史料全文拿出來一看,就什麼都明白了。“榆林武卒素稱雄於諸鎮然衝鋒破敵大抵皆恃夷丁夷丁在正兵一營不過四五百人其餘左右標營各將每將不過二三十人其餘皆漢軍也夷丁利於野戰漢軍出入雖有部伍至臨敵亦皆野戰彼此不相聯屬臣以為極危之兵也曾以節制之法為總兵官杜松言之松悟臣意對曰如此練成是一塊鐵矣近日名將惟原任總兵戚繼光深知此法”

    這段史料翻譯成大白話就是榆林武卒戰鬥力強的原因在於衝鋒破陣的主力是少數民族戰士,而這些少數民族戰士數量不多且分散,每營不過四五百人,其餘的都分散在各個將領麾下,每人也就2、30人;而少數民族戰士的優點是在於野戰。”也就是說薩爾滸之戰時,杜松與他的部隊迎擊努爾哈赤時,兩邊衝在最前面的都是少數民族戰士。而杜松所部少數民族戰士數量顯然遠遠不如努爾哈赤統帥的後金軍,那麼杜松的悲劇也就可以預料了。可能有人會說,也許只是杜松這支部隊如此,不見得明朝邊軍都是如此。那麼我們可以看看杜松以前,活躍在嘉靖後期、隆慶一朝、萬曆前期,久任邊疆巡撫總督,做過陝西、延、寧、甘肅總督,山西、宣、大總督的王崇古,看看他是怎麼說的。隆慶五年二月,王崇古上《確議封貢事宜疏》,奏摺裡他主要是討論和俺答議和互市的問題,但是裡面有一句話明確說到,早在隆慶時期,邊軍使用少數民族戰士已經是明朝軍隊的常態。“各邊納真夷人之降,以充家丁衝戰之用。行之巳久。

    ”⑨在薩爾滸之戰前,明朝人自己議論所謂名將時也忍不住吐槽“今之號稱名將者……不過恃其弓馬技藝,蓄養降夷為家丁,勇敢直前耳。”

    ⑩而一旦明朝這些“名將”因為戰爭等原因,麾下少數民族戰士急劇減少的話,那麼即使之前名氣再大,威望再高,他和所部戰鬥力也會急劇下降的。比如號稱“大明三百年邊功第一”的李成梁家族,“始成梁、如松為將,厚畜健兒,故所向克捷”,然而在北韓碧蹄館之役,李如松輕敵中伏,家丁死傷慘重,李家軍立刻“氣大索……有歸志”了,而到了薩爾滸之戰前夕,明朝想起李家在遼東素有威名和戰功,於是想啟用李如柏為總兵,但是這個時候李家“父兄故部曲已無復存”,勉強啟用的結果就是在薩爾滸之戰時,“大清哨兵二十人見之,登山鳴螺,作大軍追擊狀,如柏軍大驚,奔走相蹴死者千餘人。”

    ⑾薩爾滸之戰以後,明朝火器專家趙士禎曾向皇帝上書,建議明朝應該大力推行熱兵器,其中有一句話也點出當時明朝邊軍的實際情況。他在奏摺裡說,不少邊軍將領“專以雙糧厚賞,招養夷丁,驅我華人,為虜奴僕,辱我族類,餒我士氣”。

    ⑿他還在奏摺裡建議皇帝與其讓邊軍重用少數民族戰士,“不如置我前據利器”,理由是他認““醜類狼子野心,養之不惟貽患後日”。那麼,皇帝聽進去了嗎?從歷史看,皇帝顯然是沒有聽他的話,薩爾滸之戰後,一直到明朝滅亡,明朝舉傾國之力打造了一支部隊,這支部隊就是關寧軍,成為了明朝後期唯一拿得出手的野戰部隊,而這支部隊裡最精銳的則是從《明朝那些事》開始,就被神話了的“關寧鐵騎”。然而這支“關寧鐵騎”其實就是關寧軍裡的少數民族戰士所組成的騎兵部隊。崇禎九年《合兵理嚴馭將疏》:“關寧鐵騎素為敵憚,祖大壽新任提督命成師而出……而所部夷漢丁副將守備如桑昂、那木氣七慶及恰臺吉等又皆夷種,以夷攻夷無堅不摧。”⒀之後清朝人吳偉業在清順治九年成書的《綏寇紀略》裡則是這麼記載的“是兵部以科臣常自裕告中州急也,議調西兵二萬五千,北兵一萬八千,南兵二萬一千,又關寧鐵騎二千。””這裡提到的關寧鐵騎就是遼將祖寬和祖大樂率領的人數約兩千人的騎兵部隊,分別為隸屬關寧序列的驍騎左右營。明史記載,祖寬是胡人,時為鎮守遼東總兵官祖大壽的家丁,祖大樂是祖大壽的堂弟。這段事情發生在明崇禎八年,祖寬祖大樂率兩千關寧遼軍入關鎮壓當時明末的農民起義。因作戰得力,宣大總督盧象升評價為:“援剿之兵,惟祖大樂、祖寬所統遼丁為最勁,殺賊亦最多。”

    吳偉業接著記載到:“兩家所部皆緣邊鐵騎,又養曳落河為摧鋒,虓闞而狠戾,二將常倚以立功。”緣邊就是沿邊,可以理解為駐守邊境的騎兵,“曳落河”為胡語,也就是夷人的意思。這是一隻主要由蒙古人組成的騎兵部隊。⒁也就是說關寧鐵騎是穿著明朝盔甲,但是卻說著一口蒙古話,主要由少數民族組成的這麼一支部隊。一直到明朝滅亡前夕,吳三桂擔任關寧總兵時,吳三桂所率領的關寧軍依然還是以“夷丁“為主要戰鬥力的一支部隊。我們來看《明季北略》上關於吳三桂以及他麾下關寧軍的記載——“吳三桂,字長白,高郵人,遼東中後所籍,膂力絕倫。父襄,字兩環,起家武科,官都指揮使,鎮守寧遠,部下有精兵四萬,遼民七八萬,皆耐搏戰。而夷丁突騎數千,尤為雄悍。敵望之輒遁。”⒂明朝的滅亡當然很多原因的綜合,但是隻就軍事而言,明朝中後期軍隊戰鬥力完全依靠為數不多的少數民族戰士武勇絕對是一大弊病。當白山黑水的滿人建立起一個類似中原王朝的政權,麾下聚集了七八萬高度組織化的少數民族戰士軍團後,依靠為數不多的少數民族戰士為核心戰鬥力的明朝軍隊在戰場上屢戰屢敗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了。

    不過,似乎王朝承平之後,保持王朝軍隊戰鬥力的唯一辦法就是抽調周邊依附的少數民族戰士加入軍隊這一條路。即使本身是少數民族的清朝,到了乾隆時期同樣大量抽調在黑龍江遊牧的索倫部落男子加入清軍。《嘯亭雜錄》上就記載“朝廷撻伐四夷,開闢xx二萬餘里,南驅緬夷,西翦金川,唯賴索倫輕健之師,風飆電擊,耐苦習勞,難攖其銳。”

    ⒃乾隆皇帝也在上諭裡明確表示“盛京之兵亦不如索倫達呼爾”⒄所以,希望大家站在大一統王朝軍事弊病角度看待這個問題,而不要引申到民族差異問題上去。因為那樣既無聊也無趣。

    註釋:①《資治通鑑第十五卷·漢紀七太宗孝文皇帝下前十一年》②趙破奴、《漢書霍去病傳》:太原人,嘗亡入匈奴,已而歸漢;高不識,《漢書景武昭宣功臣表》:故匈奴歸義;僕多,《漢書景武昭宣功臣表》:故匈奴歸義;路博德,《漢書霍去病傳》:西河平州人;復陸支《漢書霍去病傳》:匈奴歸義因淳王;伊即靬,《漢書霍去病傳》:匈奴歸義樓剸王;衛山《漢書霍去病傳》:不詳③《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④⑤⑥李錦繡、《城傍與大唐帝國》,《學人》第8輯,1995年⑦⑧《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百四十七》⑨《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百三一七》⑩(明)程開祜.籌遼碩畫〔M〕民國國立北平圖書館善本叢書⑾《明史》⑿(明)趙士禎,《神器譜》⒀⒁冷兵器研究所《關寧鐵騎並非袁崇煥所創》⒂(清)計六奇,《明季北略》卷20⒃(清)《嘯亭雜錄》⒄《清實錄乾隆朝實錄》

  • 4 # 熱鬧豆漿Uc

    歷史已經給出了答案,如果邊軍強,滿清不可能統一佔領東北;如果邊軍弱,滿清入關也絕不是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了。所以邊軍戰鬥力基本尚可,但絕沒明前期那麼硬朗了,防守尚可,進攻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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