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說，冥河的兩岸是片彼岸花田。
她們也說，彼岸花開彼岸。
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我初聽到這個傳說的時候還是個初入冥府的姑娘，不過是為了承孟婆的位子罷了。她曾去了趟人間便看了我有眼緣，說什麼都要將我弄回冥府承她的衣缽。
後來我也懂了。孟婆不過是孤獨的太久，想找個伴而已。這是個好活計，我也樂意幹。她也只是個姑娘而已，表面上看起來和我一樣年輕的姑娘。
入了冥府之後，便象真正的死人一樣了。不老不死，不生也不滅。
那時便同孟婆一起，日日煮著半碗清湯，日日談著人間冷暖。孟婆還不願我叫她婆婆，她讓我叫她阿清姐姐。她還說，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叫她。
奈何橋其實很長很長，至少從我這處是望不到盡頭的，就像每個從這兒走過的人類漫長的一生。人一輩子再怎麼長，從這橋的這頭走到那頭，一路喝著孟婆湯，賞著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走到那邊時，便什麼都忘盡了。不論是前世的情，還是前世的怨。
“小綰，你要知道。”孟婆總是同我提起那個人，卻從不真正告訴我他究竟姓甚名誰。我只知道他和孟婆一樣，喜歡著絢爛而悽美的彼岸花。“有些情啊，不是一碗湯就能忘得乾乾淨淨的…”
孟婆提起那個人的時候，明澄的眸子裡竟全都是憂傷。她穿著火紅的衣裙，望著橋下那片同樣火紅的彼岸花。那花兒開得燦爛無比，像她發上的血玉簪。
“小綰，你知道嗎……”孟婆很輕很輕地說。“有些情啊，就算他忘了，你也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今日的孟婆，絮叨得有些過了。明明已經夜色闌珊，她卻依舊扯著我。冥府日月星辰風霜雨雪什麼都不缺，只是了無生氣。冰冰涼的，人人漠然到骨子裡。
因此孟婆這樣的人啊，似乎就成了個瘋子。冥界的人都說她瘋，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心碎了幾千年。今夜她也許是喝了酒罷，只扯著我的衣袖坐在桌邊，罕見地泣不成聲。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她哭花了妝，哭亂了發，哭得眼睛裡全都是血絲。
孟婆告訴我，她白日裡碰見他了。她說他還是穿著繡墨竹的月白色錦袍，帶著一把泛冷光的長劍，就那樣淡淡地走到她身邊。
他步履急切，臉上是一派焦急神色。
“我並不指望他還能記得我……”孟婆同我說話時嗚嗚咽咽，“可是小婉，我這兒……還是疼。”她指著心口。
他生生扼住了她的咽喉，冷聲問阿卿去了哪裡。他說他的阿卿和他一樣是仙體，絕不可能在冥府失了蹤跡。
孟婆只是嘆，她何嘗不知道他說的阿卿並非是她阿清。他的愛卿…向來是她不能比的。千年前是，千年後也是。曾經的那朵彼岸花還繡在她裙角，透著紅豔豔的誘人顏色。
孟婆說，她不知道什麼阿卿。那人便頹然奪過一碗湯，在橋頭一飲而盡，口中還念著阿卿。
畢竟同音。她並不曉得他念的又是阿卿還是阿傾，卻一定不是她阿清。
“小綰，你說…我是不是錯了？”孟婆將頭靠在我的肩上，哭得像個孩子。“他不喜歡我…永遠也不會喜歡我的。”
我俯下身，為她摘了朵彼岸花簪在她耳畔。我說，綰綰在呢，陪著阿清姐姐呢……
卻是如此蒼白無力。
我又何嘗不知道，碧落黃泉，此岸彼岸，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小綰，你陪著我……”孟婆的肩消瘦得不像樣。“他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再喜歡他了。永遠…永遠也不會了……”
那是我活了幾百年以來，聽過的最悲傷的一句話。
她們說，冥河的兩岸是片彼岸花田。
她們也說，彼岸花開彼岸。
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我初聽到這個傳說的時候還是個初入冥府的姑娘，不過是為了承孟婆的位子罷了。她曾去了趟人間便看了我有眼緣，說什麼都要將我弄回冥府承她的衣缽。
後來我也懂了。孟婆不過是孤獨的太久，想找個伴而已。這是個好活計，我也樂意幹。她也只是個姑娘而已，表面上看起來和我一樣年輕的姑娘。
入了冥府之後，便象真正的死人一樣了。不老不死，不生也不滅。
那時便同孟婆一起，日日煮著半碗清湯，日日談著人間冷暖。孟婆還不願我叫她婆婆，她讓我叫她阿清姐姐。她還說，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叫她。
奈何橋其實很長很長，至少從我這處是望不到盡頭的，就像每個從這兒走過的人類漫長的一生。人一輩子再怎麼長，從這橋的這頭走到那頭，一路喝著孟婆湯，賞著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走到那邊時，便什麼都忘盡了。不論是前世的情，還是前世的怨。
“小綰，你要知道。”孟婆總是同我提起那個人，卻從不真正告訴我他究竟姓甚名誰。我只知道他和孟婆一樣，喜歡著絢爛而悽美的彼岸花。“有些情啊，不是一碗湯就能忘得乾乾淨淨的…”
孟婆提起那個人的時候，明澄的眸子裡竟全都是憂傷。她穿著火紅的衣裙，望著橋下那片同樣火紅的彼岸花。那花兒開得燦爛無比，像她發上的血玉簪。
“小綰，你知道嗎……”孟婆很輕很輕地說。“有些情啊，就算他忘了，你也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今日的孟婆，絮叨得有些過了。明明已經夜色闌珊，她卻依舊扯著我。冥府日月星辰風霜雨雪什麼都不缺，只是了無生氣。冰冰涼的，人人漠然到骨子裡。
因此孟婆這樣的人啊，似乎就成了個瘋子。冥界的人都說她瘋，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心碎了幾千年。今夜她也許是喝了酒罷，只扯著我的衣袖坐在桌邊，罕見地泣不成聲。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她哭花了妝，哭亂了發，哭得眼睛裡全都是血絲。
孟婆告訴我，她白日裡碰見他了。她說他還是穿著繡墨竹的月白色錦袍，帶著一把泛冷光的長劍，就那樣淡淡地走到她身邊。
他步履急切，臉上是一派焦急神色。
“我並不指望他還能記得我……”孟婆同我說話時嗚嗚咽咽，“可是小婉，我這兒……還是疼。”她指著心口。
他生生扼住了她的咽喉，冷聲問阿卿去了哪裡。他說他的阿卿和他一樣是仙體，絕不可能在冥府失了蹤跡。
孟婆只是嘆，她何嘗不知道他說的阿卿並非是她阿清。他的愛卿…向來是她不能比的。千年前是，千年後也是。曾經的那朵彼岸花還繡在她裙角，透著紅豔豔的誘人顏色。
孟婆說，她不知道什麼阿卿。那人便頹然奪過一碗湯，在橋頭一飲而盡，口中還念著阿卿。
畢竟同音。她並不曉得他念的又是阿卿還是阿傾，卻一定不是她阿清。
“小綰，你說…我是不是錯了？”孟婆將頭靠在我的肩上，哭得像個孩子。“他不喜歡我…永遠也不會喜歡我的。”
我俯下身，為她摘了朵彼岸花簪在她耳畔。我說，綰綰在呢，陪著阿清姐姐呢……
卻是如此蒼白無力。
我又何嘗不知道，碧落黃泉，此岸彼岸，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小綰，你陪著我……”孟婆的肩消瘦得不像樣。“他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再喜歡他了。永遠…永遠也不會了……”
那是我活了幾百年以來，聽過的最悲傷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