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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心雨雙翼

    詩詞是中國古代文學之瑰寶,集格律美、意境美、辭采美和含蓄美為一身。吟誦是中國傳統的讀詩詞和讀文方法,透過聲調的抑揚頓挫,配合肢體語言的變化,將文中意境從抽象、平面的文字中進一步延伸,在有聲的空間裡豐富發展。詩詞吟唱,是文學與音樂相結合的文化藝術形式,是詩詞音樂性的進一步昇華。詩詞“吟誦”與“吟唱”不僅是我們鑑賞古典文學作品的手段,也是民族文化的一份珍貴遺產。

    關鍵詞:古典詩詞 唐詩 吟誦 吟唱

    吟誦是一門絕學,在中國歷史悠久,與古典詩詞相伴而生,但其音樂鮮有樂譜留存於世,資料甚為匱乏。而今,會吟誦者少之又少,並且大都年逾古稀,吟誦藝術陷入了瀕危的困境,而在中國鄰邦,日本、南韓、越南等國家和地區至今還儲存著吟誦漢詩的傳統。20世紀3、40年代,唐文治、夏丐尊、葉聖陶、朱自清、吳世昌、黃仲蘇等一批學者積極努力恢復傳統吟誦方法;1 9 2 5年,趙元任先生錄製了6首詩詞吟誦調,1 9 6 9年又錄製了李白《靜夜思》、張繼《楓橋夜泊》、賀知章《回鄉偶書》等5首吟誦調,除此之外,還根據自己的吟誦音調譜寫了2 2首樂譜,大都收於《常州吟詩的樂調1 7例》中,為後人留下了寶貴的研究資料;楊蔭瀏先生在1 9 6 1年寫了《語言音樂學講稿》,其中有關於吟誦調的論述,此文收錄於《語言與音樂》一書中;在《楊蔭瀏音樂論文選集》一書中也有關於詩詞吟誦的文章;1 9 8 6年,傅雪漪先生在《中國古典詩詞樂曲教學札記》一文中對古典詩詞歌曲的演唱進行介紹,此文載於《中國音樂》1 9 8 6年第4期;1 9 9 6年,傅雪漪先生的《古典詩詞曲譜選釋》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書中收錄了有關於古典詩詞的演唱的文章;1 9 9 7年,南京師範大學陳少松教授的《古詩詞文吟誦》一書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書中全面介紹了古典詩詞吟誦的歷史、方法、腔調,並附部分曲譜;2 0 0 2年,江蘇常州第一中學的音樂教師秦德祥先生將其發表在國內各學報上的吟誦音樂研究的文章彙集成《吟誦音樂》一書,從音樂的角度進行了吟誦調的研究,並附C D,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發行。

    在本文中,筆者將以唐詩為主要研究物件,結合分析古典詩詞的吟誦與吟唱,初探古典詩詞的音樂美。

    一、“吟”、“誦”、“唱”概念探析

    1、吟

    《現代漢語詞典》將“吟”的動詞形態釋為“吟詠”,釋“詠”為“依著一定腔調緩慢地誦讀”;《辭海》釋“吟”為:“吟詠、做詩”。《詩?周南?關雎序》中說道:“吟詠情性,以風其上。”唐孔穎達疏曰:“動聲曰吟,長言曰詠,作詩必歌,故言"吟詠情性’也。”《說文解字》曰:“吟,呻也。”而對“呻”的解釋則是:“呻,吟也。”段玉裁注:“按呻者,吟之舒;吟者,呻之急。渾言則不別也。”

    2、誦

    “誦”在《現代漢語詞典》中被音樂論壇中國最具魅力的音樂藝術雜誌黃河之聲YELLOW RIVER OF THE SONG 2009年20期107釋為“讀出聲音來;念”;《說文解字》將二字互訓:“誦,諷也。”“諷,誦也。”段玉裁作注時,依《周禮?大司樂》為二字辨析:“倍文曰諷,以聲節之曰誦。倍同背。謂不開讀也。誦則非直背文,又為吟詠以聲節之。”可見,“吟”是一種類似於歌唱的有調的“樂語”;“誦”是依照一定的聲調規律,有節奏的讀(或背); “吟誦”作為一個詞使用,泛指用抑揚頓挫的聲調有節奏的讀(或背)。

    3、唱

    “唱”,現代漢語詞典釋為:“依照樂律發出的聲音。”詩詞的吟唱,實際上是詩詞音樂性進一步衍展,其表演性更強,一般都有譜可依。無論是流傳下來的古典詩詞歌曲,還是當代音樂家的依詞配曲,都有著強烈的音樂美。學習者可以依譜演唱,融入自身特點,吟唱出不同風格的作品。如今,古代流存的樂譜已不多見,自2 0世紀前半葉以來,許多作曲家依詞配譜,賦予詩詞作品新的曲調,出現了一大批優秀的聲樂作品。如白居易的《花非花》(黃自曲),蘇軾的《卜算子》(黃自曲)《大江東去》(青主曲)《水調歌頭》(江文也曲)《春曉》(江文也曲),李之儀的《我住長江頭》(青主曲),李白的《清平調》(三重唱譚小麟曲)《江夜》(四部合唱,譚小麟曲)等。許多歌唱家在音樂會上也將古典詩詞歌曲作為必唱曲目。如《楓橋夜泊》《陽關三疊》《杏花天影》《長相知》等曲目都是音樂會的經典演唱曲目。

    二、吟誦的歷史溯源

    詩歌吟誦在中國由來已久,在周代,詩歌吟誦已是官辦學校的必修課程。中國最早的詩總集《詩經》中的每首詩都可入樂,《墨子?公孟》曰:“頌詩三百,弦詩三百,歌詩三百,舞詩三百”,意謂《詩》三百餘篇,均可誦詠、用樂器演奏、歌唱、伴舞。中國第一部浪漫主義詩歌總集《楚辭》以鮮明的文化色彩,獨特的藝術風格在文學史上享有重要的地位。戰國時楚地巫風盛行,祭祀時往往以巫覡扮演諸神,表演一些神話傳說故事,以娛樂神人。在這樣的環境中,楚辭作品萌生出想象豐富、文辭華美、風格絢麗的浪漫主義色彩。楚辭中多有五言和七言的句子,多用三字一頓的節奏,其中包含了後來五言詩“二、三”句式和七言詩“二、二、三”句式的重要基因。在句中或句尾處,楚辭中多用“兮”字,幫助調節音節和節奏,舒緩語氣,或起到某種結構助詞的作用。

    隋唐之際,產生了燕樂,唐代詩歌繁榮鼎盛,產生了格律規整,語言押韻的近體詩。上至天子下至文士,從宮廷至鄉野,吟詩作賦蔚然成風,大批傑出的詩人與流芳百世的作品層湧而出。隨著唐燕樂的風行,大量詩詞都可以入樂歌唱。

    歷史在不斷演進,許多有樂譜的詩詞如今已經不見蹤影,能存於世的只有極少數,我們也只能從殘存的片斷中去尋找一絲半粟。傅雪漪先生在《中國古典詩詞的吟與唱》一文中寫道,“在敦煌出土的唐代琵琶樂曲,皆"虛譜無詞’,而出土的曲子詞,又"虛辭無譜’,目前雖有人試將"譜、辭’譯配歌唱,但也屬於初步探討的作法。例如,清代乾隆十一年刊行的《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中的首詞調其中也有幾首詩句,在原書凡例中已說明是由當時崑曲樂工所譜配明末《魏氏樂譜》、以及明清琴歌中之古代詩詞樂曲,雖歷代流傳,或由今人整理、改編,再有新創作的詩詞配曲,數量頗多,但難求得原詩原譜。”吟唱逐漸發展成了“倚聲填詞”即按照原有的曲調填上新詞歌唱;或者是將舊樂譜加以發展變化創作出新的曲子。

    三、古典詩詞吟誦與其他民間音樂的關係

    詩詞吟誦在發展過程中由於地域、師承、方言、審美情趣的差異,以及在流傳過程中受到方言、師承、民歌、戲曲音樂、宗教音樂等因素的影響,產生了不同的流派和腔調;這些音樂也與吟誦音樂互相影響、互為吸收。

    1、與歌曲相交匯

    有些詞曲的創作是採用民歌元素而成,比如琴歌《竹枝詞》。劉禹錫在《竹枝詞九首》並引道:“四方之歌,異音而同樂。歲正月,餘來建平,裡中兒聯歌《竹枝》,吹短笛、擊鼓以赴節。歌者揚袂睢舞,以曲多為賢。聆其音,中黃鐘之羽,卒章激訐如吳聲,雖傖佇不可分,含思宛轉,有淇濮之豔音。昔屈原居沅湘間,其民迎神,詞多鄙陋,乃為作《九歌》。到於今荊楚鼓舞之。故餘亦作《竹枝》九篇,俾善歌者颺之,附於末,後之聆巴歈,知變風之自焉。”這段話描繪了正月節日裡,建平的兒童邊唱《竹枝》,邊吹短笛、用鼓打著節拍,邊跳舞的情景。也說明了《竹枝詞》是根據巴渝一帶的民歌創作而來,為了讓善歌者傳唱,使後來聽歌者瞭解“變風”的來源。楊蔭瀏先生曾說,“詩三百篇、楚辭、樂府、唐詩、宋詞、元曲,自來凡屬詩歌這一類的文學作品,在格調上無不受當時民歌音樂的推進,因詩之所以為詩,除了內容之選擇與處理,不用散文之外,它還有許多重要的形式成分。這些形式成分中間,最為世界多數詩學家們所公認的是輕重律,便是頓逗,便是詩步。詩步產生於節奏。節奏不被曲調的歌唱促成,詩步怎麼能產生。詩學家們似乎都覺得自古而今,本國詩詞,有著清楚的進化步驟,卻很少人說起,在這進化步驟之後,是有著活躍的民間音樂為之推動。”同時吟誦音樂也影響著現代歌曲的創作。由趙元任作曲、劉半農作詞的《聽雨》就是在常州古詩的吟誦調上略作改動而成:

    譜例《聽雨》:

    趙元任在這首歌的註解中寫道:“這個歌調兒本是常州吟古詩的調兒而加以擴充的,而且時間也差不多改得慢一倍。假如照平常常州吟詩的調兒吟起來,大略如下”:

    2、與戲曲相融合

    有很多詞的題目本身就是詞牌名,如《雨霖鈴》《菩薩蠻》《揚州慢》等,也有一些詞被收入戲曲的唱詞或道白之中,有些被節錄,有些則被加工改造。如《牡丹亭?驚夢》裡有幾句這樣的唱詞:“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正是從唐代王勃的《滕王閣詩》“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轉化而來。傳統戲曲中許多“引子”不用伴奏,且唱唸相間,都是借用詞調中的短調(小令)的詞句,唱腔也借用了文人的吟調。古人吟唱詩詞講究“韻”,不僅主張歌詞中同聲相應的“韻”的位置應與調式主、屬音的位置相對應,還要求“韻”的位置必須與板位互相對應,即歌唱時韻字直接落板,或採用底板使韻字延長的弱音,落於板位。詩詞歌曲“逢韻必拍”,對散曲、南戲、雜劇、崑曲也產生了直接的影響。如元散曲《翠裙腰》:

    全曲共5句,末字“秀、洲、首、樓、秋”字全部落於強拍,應對了“逢韻必拍”的規則。

    3、與宗教音樂相影響

    吟誦音樂在長期發展的過程中也受到過宗教音樂的影響。陳少松先生在其所著《古詩詞文吟誦》一書中舉到一例:舊時無錫地區私塾裡吟誦《千家詩》有一種讀法來源於民間流行的宣卷的調子。宣卷是佛教音樂中“唱導”的一種形式。所謂“唱導”,就是以宣唱佛禮的形式來開導善男信女之心,是一種通俗化的佛教音樂。這個例子說明了佛教音樂對吟誦音樂的影響。黃翔鵬在《逝者如斯夫——古曲鉤沉和曲調考證問題》一文中舉到一例:陳家濱、劉建昌從五臺山青廟音樂《三晝夜本》中發現歌曲《望音樂江南》的曲調配上白居易《憶江南》的詞,詞曲間天然契合。黃翔鵬在文中寫道:“文人詞《望江南》在唐代應是清樂琴歌一類作品。它的"南呂宮’可從琴調"清商調’推得。慢一弦得B音作徵聲為清商調黃鐘。它的清商音階宮聲是仲呂E音,南呂音當然是升G而成為此曲的角調式主音,即古代宮調理論中的"調頭了’。”並認為該詞曲“無論從調高、調式結構、調頭位置和古文獻中的唐代俗樂調名稱都取得了可以互相證結果。”譜例《憶江南》:

    四、唐詩誦唱的藝術特徵

    詩歌是語言的藝術,字音高低升降的變化使得語言具有了聲調,調形的變化形成了歌唱一般韻律,與詩句的文義、詞采、思想意境、情緒都有一定的內在聯絡。白居易在《與元久書》中道:“音有韻,義有類。韻協則言順,言順則聲易入;類舉則情見,情見則感易交。”以唐詩為例,詩的平仄格式與律句節奏構成了吟誦的基本部分,掌握了它們的規律,也就掌握了吟誦的基本方式。古漢語的聲調分為“平、上、去、入”四類,在《康熙字典等韻》中載有《分四聲法》的歌訣,說明了“平、上、去、入”四聲調的特點:

      平聲平道莫低昂,

      上聲高呼猛烈強,

      去聲分明哀遠道,

      入聲短促急收藏。

    從古漢語到現代漢語的聲調變化可歸為“平分陰陽,入派三聲”八字。即古漢語“平聲”聲調在現代漢語中分化為陰平及陽平;入聲只在於南方方言中還有儲存,在普通話和大部分北方方言中已經消失,分別歸入平、上、去三聲。現代漢語四聲聲調錶為:陰平(第一聲)、陽平(第二聲)、上聲(第三聲)、去聲(第四聲)。但我們有時在吟誦中會遇到一個問題:有部分入聲字在普通話中會讀成陰平和陽平,這樣一來,平仄就容易出錯。我們需要多讀一些古代的韻書,如《詩韻合璧》《詩韻整合》之類,將入聲字加深瞭解和記憶,吟誦時多加註意就可以。唐詩的格式安排是有律可循的,比如七言詩的平仄格律:“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每句有七字,根據“一句之中,平仄相間”的規律來安排平仄。幽暗、明亮、柔和、剛直、悠長、短促的聲音在詩句中按照一定的規律反覆出現,便形成了抑揚頓挫、色彩鮮明的吟誦調。假如單單這樣安排平仄,對比變化過於簡單,整首詩在吟誦時會稍顯單調乏味。於是又有了另外一種方法:“對”與“粘”。“對”是指一聯之中,平仄相對:每一聯中,如果出句是平聲字,在對句的相應位置必須以仄聲字相對應;如果出句是仄聲字,在對句的相應位置必須以平聲字相對應。例如,首聯出句是“平平——仄仄——平平仄”,對句則用“仄仄——平平——仄仄平”,相應位置上的平仄正好相對。所謂“粘”是指兩聯之間,平仄相粘:下聯出句第二個字的平仄須和上聯對句第二個字的平仄相同。例如:第二聯出句為“仄仄平平平仄仄”第二個字和首聯對句“仄仄平平仄仄平”第二個字都是“仄”聲,將上下聯由此粘聯起來。這樣一來,全詩的平仄變化避免了重複雷同,吟誦起來就有一種錯綜往復,迴圈變化之美。平仄格式只是唐詩吟誦的一部分,律句的節奏則是另外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一般而言,律句是以每兩個音節(兩個字)作為節奏單位的,也可以叫做聲律單位。以五言詩(一般為三個節奏單位)為例:

    1、“二二一”結構:

    鷓鴣詞

    [唐]李益

    湘江斑竹枝,

    錦翅鷓鴣飛。

    處處湘雲合,

    郎從何處歸?

    2、“二一二”結構:

    相思

    [唐]王維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

    此物最相思。

    七言詩一般有四個節奏單位,規律大致相同。如:

    送孟浩然之廣陵

    [唐]李白

    故人西辭黃鶴樓,

    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

    唯見長江天際流。

    從大的單位來劃分的話,五言詩可分為“二三”或“三二”,七言詩分為“四三”或“三四”,這樣分起來不至於太過瑣碎,詩的整體效能夠加強。吟誦詩詞除了要注意聲律單位以外,還要注意其意義單位。

    所謂意義單位,一般指一個詞(包括複音詞)、一個片語一個介詞結構(介詞及其賓語)、或一個句子形式。上例“煙花三月下揚州”如果也是按照“二二二一”的節奏劃分,讀起來就很彆扭。還有些特殊節奏,如陸游《秋晚登城北門》中“一點烽傳散關信,兩行雁帶杜陵秋。”只能分成“三四”,而不能分成“四三”。杜甫《宿府》“永夜角聲悲自語,中天月色好誰看”,按語法結構應該分成“五二”。元稹《遣行》“尋覓詩章在,思量歲月驚”,按語法結構也應該分成“四一”。在現實中,並不是所有的詩都嚴格按照格律創作,也有一些“出律”、“出格”的優秀作品,跳出了格律的束縛。如李白的《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平仄都不規範,但讀起來也琅琅上口。袁枚曾說:“餘作詩,雅不喜疊韻、和韻、及用古人韻。以為作詩寫性情,惟吾所適。一韻中有千百字,憑吾所選;尚有用定後不慊意而別改者;何得以一二韻約束為之?既約束,則不得不湊拍;既湊拍,安得有性情哉?莊子曰:"忘足,履之適也。’餘亦曰:忘韻,詩之適也。”我們在吟誦的時候,也要尊重詩詞本身的表達方式,在對整體結構有所把握的情況下有感情的誦讀。

    五、詩詞吟誦技巧

    1.氣息支援

    清代陳彥衡在《說譚》中提到:“夫氣者,音之帥也,氣粗則音浮,氣弱則音溥,氣濁則音滯,氣散則音竭”,氣息是吟唱詩詞的動力,聲音的強弱變化、詩歌情感的表現都要透過氣息的支援才能完成。演唱時堅持的原則是:“望詞知義,因義生情,以情引氣,隨氣出聲。”透過情感的體驗以產生歌唱的動力,這種動力的表現形式就是氣息的湧動。例如李白的《秋浦歌》組詩第十五首“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在發第一個字音之前氣息先準備好,“白”字輕輕噴出,“三千丈”稍加強調,將無限的愁緒和誇張的詩意表現出來。整首詩用平穩的氣息引導聲音,在淺吟低迴的哀嘆中表現內心無限的惆悵。而杜牧的《山行》“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一詩描繪了秋日山中怡人的景色使遊者流連忘返的情景。這種愉悅的心情需要流暢、輕快的旋律來表現,氣息要靈巧輕鬆,與《秋浦歌》的低沉截然不同。

    2.語調抑揚

    指吟唱時的“抑揚”,也就是聲音的高低起伏。由於地域、方言不同,每個人的發音不同,同一首詩的吟誦也不盡相同。詩文重要的是和諧,比如漢武帝“李夫人之歌”末句“翩何姍姍其來遲”雖然都是平聲,但吟誦時結合意思誦出其長短輕重,注意音節速度,自能表現出詩中猶疑期望的神情。吟誦時抑揚得當,詩的起伏變化和強弱對比就會清晰有序,旋律會流暢優美,順理成章;反之,抑揚失當的話,旋律會雜亂無章,盡失美感。

    3.句逗停頓

    詩的“抑揚”與“頓挫”如同臺上的指揮,掌握著全域性的風格。“頓挫”指停頓與轉折,張弛有度、停頓得當的吟唱,才能體現出詩文的風韻。詩的停頓有很多種,有韻律性、情感性、強調性等。韻律性頓挫如五言詩“二三”“二二一”節奏、七言詩“四三”節奏等,前文已有舉例。

    情感性頓挫指根據詩文意思的引導來斷句、停頓,或是起到強調語氣的作用。我們可以試讀杜甫的《石壕吏》來感受一下: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踰牆走,老婦∧出門看。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聽婦∧前致詞,三男∧鄴城戍。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有孫∧母未去,出入∧無完裙。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獨與∧老翁別。這樣一首敘事詩,結構規整,情景動人,吟誦時聲調的輕重緩急、抑揚頓挫隨著情節的變化而進行,這樣必須在對全詩的深入理解之下把握語氣。如一開始使用敘述的語氣,隨著情節的緊張,語氣要急;待老婦哭訴時,語氣要哀婉、乞求;當老婦隨吏者而去,語氣要變得更加淒涼、傷感,節奏要放慢。透過這種抑揚頓輕重緩急的語氣對比,才能使聽者如身臨其境,感受其中。強調性頓挫是在詩中的某個字音或詞音加以停頓、延長,著重表達此意。如李白的《短歌行》: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滿。蒼穹∧浩茫茫,萬劫太極長。麻姑垂兩鬢,一半∧已成霜。天公∧見玉女,∧大笑億千場。吾欲∧攬六龍,迴車∧掛扶桑。北斗酌美酒,勸龍∧各一觴。富貴∧非所願,與人∧駐顏光。中間加線的字需要語氣上的強調,來突出詩文之意。“何”字的重音帶著反問的語氣從一開始就吸引了聽眾的注意力,“浩”字感嘆出天地之廣闊,全詩充滿了對人生苦短的感嘆,倘若只是按照一定的節奏吟誦而沒有語氣上的輕重、停頓,整首詩就會索然無味。

    4.字正腔圓

    字正腔圓是對吟唱的基本要求。無論是用普通話還是用地方方言吟唱,都要求吐字清晰,發音明朗。從古至今,歌唱的咬字歸韻一直被大家所強調。宋代張炎在《謳曲旨要》中說:“腔平字側莫參商,先須道字後還腔,字少聲多難過去,助以餘音始繞樑。”認為字腔必須統一,不能此近彼出,還須依字行腔,做到字正腔圓。明代魏良輔的《曲律》中提到,“曲有三絕,字清為一絕,腔純為二絕,板正為三絕”,將“字清”置於三絕之首,體現了吐字清晰的重要地位。清代李漁在《閒情偶寄》對聲腔作了進一步的闡釋:“學唱之人,勿論巧拙,只看有口無口,聽曲之人,慢講精粗,先問有字無字,字從口出,有字即有口,如出口不分明,有字若無字,是說話有口,唱曲無口,與啞人何異哉?啞人亦能唱曲,聽其呼號之聲即可見矣。常有唱完一曲,聽者止聞其聲,辨不出一字者,令人悶殺。”語言犀利,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歌唱中吐字的重要性。古詩詞一般篇幅不長,但蘊含意義豐富深刻,詩中天地廣闊。文人作詩極其講究對仗押韻,我們在吟誦時更要注意吐字發音,清楚地表達詩中之意。這一點做好,聲音自然有力度、有內涵,且不論音量如何,良好的出字歸韻能夠拉近聽眾與詩的距離,能夠使觀眾全面的感受詩詞的音樂美。舉柳宗元《江雪》為例:“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是一首五絕,描繪了皚皚雪地,寂靜無聲,只有一位老翁獨坐於江面垂釣的情景。吟誦時不必太大聲,用沉靜、舒緩的聲音表現詩中的場景。“鳥”“人”“獨”字稍加強調,音色中有強弱、急緩的對比,隨著最後“寒江雪”三字的詠出,豁然開朗的感覺油然而生,一位寧靜超脫、孤獨而又高傲的老翁形象躍然於眼前。在吟唱時,行腔要保證母音位置的準確,要先醞釀好再出字,無論音調如何,在未唱完時不可失掉狀態,口腔位置要保持不變,這樣才能做到字正腔圓。

    5.韻味內涵

    吟唱古典詩詞最重要的是是唱出其中內涵、唱出韻味。吟唱者要尋找詩歌中的“意象”,發掘詩歌的“情源”。每首詩都有其表達之意,但是詩人的風格、詩的背景、表現內容皆有不同,要掌握詩中最重要的“情源”,才能準確地將詩意表現出來。清代何文煥在《歷代詩話考索》中曾說,“詩人之詞微以婉,不同論言直述也”,詩歌的表達方式是細膩婉轉的,用最精練的文字可以誇張的表現事物場景。如李白的《月下獨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寥寥幾句,將一位孤高桀驁、獨自澆愁的詩人形象躍然於紙上,踽踽涼涼的情景讓讀者為之心動。吟唱此詩要把握“醉”的神態和詩人無可奈何自娛自樂,而背後卻無限的淒涼的酸楚感覺。

    6.神態自然

    詩詞吟唱講究情真意切,切不可矯揉造作。詩文創作講究詞微以婉,我們在吟唱時也要準確把握其度。如唐代於鵠的《巴女謠》,詩人以平易清新的筆墨,描繪出一幅天真活潑的巴渝村女牧牛圖。樂曲輕鬆歡快地描繪出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在牛背上嬉戲玩耍的情景。當路旁好心人催他快回家的時候,她竟不以為然調皮的回答:“不愁日暮還家錯,記得芭蕉出槿籬”。此曲採用了帶附點的十六分音符,形成了跳躍性的節奏,以近似兒歌的俏皮旋律把小女孩的天真可愛表現得惟妙惟肖。吟唱這首詩要保持愉悅、俏皮的神態,表現輕鬆歡快的場景。與之相反,唐代張繼的《楓橋夜泊》“月落、烏啼、霜霧、漁火、鐘聲”,一系列畫面的描寫,無不透露著水鄉秋夜的幽寂清冷和羈旅者的孤孑清寥。吟唱此詩要把握“靜”的狀態和離鄉的愁緒,勿需太多表演,更重要的是把握意境和作者心中深深的孤獨。

    7.動作協調

    有時詩歌吟誦需要肢體語言的配合,可以隨著節奏搖頭晃腦、舞之蹈之,或是以如意打唾壺、用玉釵敲擊修竹,也可以拍手、擊鼓、揮棒、敲木魚、打拍板,這些動作可以隨意,視當時場景、詩中內容而定,也起到和觀眾交流的作用。我們在吟唱時要注意動作的協調自然,配合神態,同樣也不可忸怩做作,要給人落落大方之感。古代詩詞無論是吟誦還是吟唱,都要把握其內涵,揣度其意境,探求其規律,只有經過長期的探索與體會,才能從實踐中獲得真知,感受到文學作品的音樂美,樂律中的文學蘊

  • 2 # 抱團育兒

    簡單來說,古漢語吟誦就是古人讀書的方式,中國自古沒有歌唱家一說,只有音律家一說,因為人人都是天生的歌唱者,拿著書就會吟,看著詩就會“唱”,而這種唱也最容易體現詩文情感,也最容易記住。朗讀一詞是有了普通話後派生出來的。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為什麼我午睡醒來後嘴裡很乾喝很多水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