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一名：垓下圍；一名：烏江自刎） 主要角色 項羽：淨 虞姬：青衣 韓信：老生 士兵：醜 情節 漢王劉邦與西楚霸王項羽互爭天下。劉邦拜韓信為元帥，屯兵於九裡山前，排程各路諸侯，十面埋伏。使李左車詐降於楚，誘項羽深入重地，圍於垓下。張良又遍吹洞簫，命軍卒學作楚歌，聲韻淒涼。風送入楚營，而楚將楚兵聞之，皆動思鄉之念。一夜之間，盡行解散；所未去者，止有八百餘人，及周蘭、恆楚二將。項羽無可如何，惟思衝出重圍，以圖再來。乃入帳中，與虞姬作別。虞姬即項羽之妻，歷年戰爭，均在營中隨侍。項羽逞舉鼎拔山之勇，身經七十二戰，戰無不利，奈徒恃勇力，卒中韓信之計。勢促時窮，不得不割捨此愛妻，以免拖帶弱息之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置酒與虞姬共飲，泣下數行，作歌以寄慨。虞姬亦歌而和之。黎明時，周蘭、恆楚，催促動身。虞姬明知百萬敵軍，斷非一弱女子所能出險，誑得項羽佩劍，立拼一死以斷情絲。項羽幸無後顧之憂，逃至烏江口，亭長駕船相迎，項羽不肯渡江。蓋自起義有八千子弟相從，至此無一生還，實無面目見江東父老。遂自刎焉，仍得與虞姬在地下結好合之緣也。 1931年【長城唱片】12面錄音演出本：梅蘭芳飾虞姬，楊小樓飾項羽、士兵，劉硯亭飾鍾離昧；徐蘭沅、耿永卿操京胡、王少卿操二胡；鮑桂山、何斌奎司鼓 1932年【勝利唱片】1面錄音演出本：梅蘭芳飾虞姬，姜妙香飾虞子期 1929年【大中華唱片】1面錄音演出本：王鳳卿飾韓信；王少卿操京胡 【百代唱片】1面錄音演出本：蕭長華飾士兵 1931年【長城唱片】第1面 【第一場】 （項羽上。） 項羽 （粉蝶兒牌） 戰英勇，蓋世無敵； 滅贏秦，廢楚帝，爭戰華夷。 （念） 贏秦無道動兵機，吞併六國又分離。項劉鴻溝曾割地，漢佔東來孤霸西。 （白） 孤，霸王項羽。自與劉邦鴻溝割地，講和罷兵，請回太公呂后，誰想他反覆無常，會合諸侯又來討戰。想我楚兵不過三十餘萬，與彼交戰恐不能取勝；也曾命人舒六搬兵，未見到來。 （念） 正是：舒六搬兵無音信，只恐周殷不來臨。 （鍾離昧上。） 鍾離昧 （白） 臣啟大王，今有韓信張貼榜文，辱罵大王，大王請看。 項羽 （白） 呈上來，待孤觀看： （念） 倡議會諸侯，先將無道收。人心鹹背楚，天意屬炎劉。 頃刻亡垓下，臨時喪沛樓。劍光生烈焰，欲取項王頭。 （白） 哇呀呀！ （西皮散板） 咬牙切齒罵韓信， 拿住胯夫碎屍分。 （同下。） 1932年【勝利唱片】1面 【第二場】 （虞姬上。） 虞姬 （引子） 明滅蟾光，金風裡，鼓角淒涼。 （念） 憶自從徵入戰場，不知歷盡幾風霜。若能遂得還鄉愿，半炷名香答上蒼。 （白） 妾乃西楚霸王帳下虞姬是也，自從隨定大王東征西戰，艱難辛苦，不知何日方得太平也。 （虞子期上。） 虞子期 （念） 忙將軍情事，報與娘娘知。 （白） 臣虞子期見駕，娘娘千歲！ 虞姬 （白） 平身。 虞子期 （白） 千千歲！ 虞姬 （白） 進宮何事？ 虞子期 （白） 臣啟娘娘：今有劉邦、韓信等統領大兵前來討戰，我軍眾寡不敵，奈大王聽信李左車之言，傳旨明日發兵，恐此去凶多吉少。 虞姬 （白） 群臣何不諫阻？ 虞子期 （白） 群臣累諫不聽，欲請娘娘再勸一番。 虞姬 （白） 卿家暫退，大王回宮時節，待我再相勸一番。 虞子期 （白） 領旨！ （虞子期下。） 虞姬 （白） 且住，聽子期之言，出兵甚是不利，怎奈大王性情剛強，不訥忠言，恐日久必敗於劉邦之手，思想起來好不愁悶人也！ （西皮散板） 大王爺他平日剛強成性， 時常裡忠言語就不肯訥聽。 怕的是西楚地被人吞併， 辜負了十數載英勇威名。 （虞姬下。） 1931年【長城唱片】第2-4面 【第三場】 （虞姬上。） 虞姬 （引子） 明滅蟾光，金風裡，鼓角淒涼。 （念） 憶自從徵入戰場，不知歷盡幾星霜。若能遂得還鄉愿，半炷名香答上蒼。 （白） 妾乃，西楚霸王帳下虞姬是也。生長深閨，幼嫻書劍；自從隨定大王，東征西戰，艱難辛苦，不知何日，方得太平。適才聞得大王，又要出兵滅漢，群臣累諫不聽，只恐寡不敵眾，必敗於劉邦之手。思想起來，哎，好不愁慮人也！ （西皮散板） 大王爺他本是剛強成性， 平日裡忠言語就不肯訥聽。 怕的是西楚地被人吞併， 辜負了十數載英勇威名。 （項羽上。） 項羽 （西皮散板） 今得了李左車楚國之幸， 到後宮和虞姬商議起兵。 虞姬 （白） 妾妃接駕，大王千歲！ 項羽 （白） 平身！ 虞姬 （白） 千千歲！ 項羽 （白） 賜座。 虞姬 （白） 謝座。 項羽 （白） 可惱啊，可惱！ 虞姬 （白） 大王今日回宮，為何這等著惱？ 項羽 （白） 那劉邦反覆無常，會合諸侯又來討戰，你道惱是不惱？ 虞姬 （白） 大王若因一時氣憤，躁切出兵，漢兵勢眾，韓信多謀，終非大王之福。依臣妾之見，只宜堅守不可輕動，大王三思。 項羽 （白） 這個？哎呀！想那韓信，辱罵孤家，孤今出馬，若不取勝，縱然戰死沙場，誓不回程！ 虞姬 （白） 王心已定，妾妃不敢多言，如此何日發兵？ 項羽 （白） 明日黃道，正好興兵，妃子與孤同行。 虞姬 （白） 領旨！願大王此去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後宮備酒與大王同飲。 項羽 （白） 如此有勞你了！ （西皮散板） 但願得此一去旗開得勝， 虞姬 （西皮散板） 滅劉邦擒韓信共享太平。 （虞姬下。眾將同上。） 項羽 （念） 黃道興兵日，一戰定成功。 眾將 （同白） 參見大王！ 項羽 （白） 罷了，人馬可齊？ 眾將 （同白） 俱已齊備。 項羽 （白） 吩咐兵發沛郡！ 眾將 （白） 眾將官，兵發沛郡！ 馬童 （白） 啟大王：風折都旗！ 項羽 （白） 怎麼講？ 馬童 （白） 風折都旗！ 項羽 （白） 啊呀！ （西皮散板） 霎時一陣狂風擾， 折斷都旗為哪條？ 烏騅馬不住發咆哮， （白） 籲！ （西皮散板） 渾身戰抖聲嘶號。 （白） 人馬撤回！ 眾人 （白） 人馬撤回。 （虞姬上。） 虞姬 （白） 啊，大王，為何將人馬撤回？ 項羽 （白） 旗折馬吼，不知主何吉凶？ 虞姬 （白） 這…… 周蘭 （白） 臣啟大王：旗折馬吼，軍家所忌，不可進兵。 項羽 （白） 哎，周以甲子而興，紂以甲子而亡，因何驗於彼而不驗於此？想這旗折馬吼軍中偶然之事，何必多慮！ 虞姬 （白） 啊，大王，周卿乃是大王效忠之臣，所言不可不信。今日出兵，帥旗風折，烏騅長嘶，天心示警，豈為尋常之兆？望大王從諫納忠實為萬幸。 項羽 （白） 這個…… 李左車 （白） 啊，大王，臣聞漢軍正當缺糧，大王不可失此機會也。 項羽 （白） 言得極是，得，眾將官！ 眾將 （同白） 有！ 項羽 （白） 兵發沛郡！ 眾人 （同白） 啊！ （同下。） 1929年【大中華唱片】1面 【第四場】 （韓信上。） 韓信 （西皮導板） 九里山前旌旗影， （西皮原板） 十面埋伏動刀兵。 自從在褒中掛帥印， 暗渡了陳倉取了三秦。 楚漢兩下來對陣， 七十餘戰不見輸贏。 下得馬來上山頂， 站在山頭把旗明。 （西皮搖板） 李左車引霸王入了陣道， 眾兵將好似那海水臨潮。 只殺得楚霸王人喊馬叫， 今日裡捉拿他要立功勞。 （韓信下。） 1931年【長城唱片】第5-7面 【第五場】 （虞姬上。） 虞姬 （西皮搖板）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 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 何日裡方得免兵戈擾亂， 消卻了眾百姓困苦顛連。 （項羽上。） 項羽 （西皮散板） 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 雖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 傳將令休出兵各歸營帳， 此一番連累你多受驚慌。 虞姬 （白） 大王，今日出戰勝負如何？ 項羽 （白） 槍挑漢營數員上將，怎奈敵眾我寡，難以取勝。此乃是天亡我楚，唉！非戰之罪也！ 虞姬 （白） 兵家勝負，乃是常情，何足掛慮？備得有酒，與大王同飲幾杯如何？ 項羽 （白） 如此，酒來！ 虞姬 （白） 宮娥們看酒！ 項羽 （西皮原板） 今日裡敗陣歸心神不定， 虞姬 （西皮原板） 勸大王休愁悶且放寬心。 項羽 （西皮原板） 怎奈他十面敵難以取勝， 虞姬 （西皮原板） 且忍耐守陣地等候救兵。 項羽 （西皮原板） 無奈何飲瓊漿消憂解悶， 虞姬 （西皮搖板） 自古道兵勝負乃是常情。 項羽 （白） 啊呵！ 虞姬 （白） 大王身子乏了，到帳中歇息片時如何？ 項羽 （白） 好，待孤歇息片時，妃子你要驚醒了！ 虞姬 （白） 是，妾妃遵命！ （項羽下。起初更。起二更。） 虞姬 （白） 看大王醉臥帳中，我不免去到帳外閒步一回！ （南梆子） 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 我這裡出帳去且散愁情。 輕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 猛抬頭見碧落月色清明。 （白） 看，雲斂晴空，冰輪乍湧，好一派清秋光景。 眾兵 （同白） 苦啊！ 虞姬 （白） 唉！月色雖好，只是四野俱是悲愁之聲，令人可慘！正是： （念） 沙場壯士輕生死，悽絕深閨待爾人。 （起三更。） 【百代唱片】1面 （楚兵同上。） 漢兵 （內同唱） 千里投軍實可悲， 十年在戰不能回。 士兵 （白） 我說夥計們吶，你們都聽見沒有哇？ 楚兵 （白） 聽見什麼呀？ 士兵 （白） 四面敵人唱的歌詞，怎麼都是咱們家鄉的腔調呵？ 楚兵 （白） 可說是呵。 士兵 （白） 這個事兒我明白了。 楚兵 （白） 明白什麼呀？ 士兵 （白） 這必是劉邦已得楚地了，所以招來的軍兵都是咱們的鄉親，聽他唱這聲音可就像啊…… 楚兵 （白） 我也想家了。 士兵 （白） 想家這個事兒危險了。 楚兵 （白） 怎麼危險呢？ 士兵 （白） 你想，從打困到垓下一隅，咱們大王爺天天盼著楚兵來救，現在劉邦已得楚地，救援是斷絕了，就剩下八千子弟兵丁，日有損傷，再個個思鄉，哪能還有抗敵之力量，豈不已入危險之境？夥計你可得想個主意呵！ 楚兵 （白） 主意我有哇，咱們逃之夭夭溜溜乎也，到村子裡頭什麼住戶鋪戶，進去都這麼一搶，大家鬧個飽載而歸，好不好？ 士兵 （白） 這個事萬萬使不得，與名譽有礙。 楚兵 （白） 怎麼與名譽有礙？ 士兵 （白） 你想呵，國家練兵原為是保國衛民，兩軍交鋒那是各為其主，爭江山罷、奪社稷罷，乃是有德而居之，咱們當兵的也是子民吶，誰家沒有父母，誰家沒有姐妹呢，要是做那個沒有人道的那種行為，豈不失了咱們軍人的資格了嗎？ 楚兵 （白） 依你呢？ 士兵 （白） 三十六招走為上策，找個清靜地方，待等平定之後，咱們再出來運動運動，另謀個差使也可以吃飯，這是愚下拙見，不知眾位尊意如何？ 楚兵 （白） 很好很好，咱們就這麼辦，走著。 （楚兵同下。） 1931年【長城唱片】第8-12面 虞姬 （白） 適才聽得兵丁談論，只因救兵不到，大家均有離散之心，哎呀，大王啊，大王！只恐大勢去矣！ （南梆子） 適聽得眾兵丁閒談議論， 口聲聲露出那離散之心。 漢兵 （內同唱） 家中撇得雙親在， 朝朝暮暮盼兒回。 虞姬 （白） 呀！ （西皮搖板） 我一人在此間自思自忖， 猛聽得敵營內楚國歌聲。 （白） 哎呀，且住！怎麼敵人寨內，俱是楚國歌聲，這是什麼緣故啊？不免進帳報與大王知道。 啊，大王醒來，大王醒來！ （項羽上。） 項羽 （白） 妃子，何事驚慌？ 虞姬 （白） 妾妃正在營外閒步，忽聽敵人寨內，盡是楚國歌聲，不知是何緣故？ 項羽 （白） 哦，有這等事，待孤聽來！ 漢兵 （內同唱） 倘若戰死沙場上， 父母妻兒依靠誰？ 項羽 （白） 哇呀呀！且住呀！四面俱是楚國歌聲，莫非劉邦他、他、他已得楚地嗎？ 虞姬 （白） 啊，大王不必驚慌，差人四面打探明白再作計較。 項羽 （白） 言得極是。近侍過來。 （內侍上。） 內侍 （白） 在！ 項羽 （白） 吩咐下去，速探回報。 內侍 （白） 領旨！ （內侍下。） 項羽 （白） 嘿！孤想此事定有蹺蹊。 虞姬 （白） 且聽近侍一報。 （內侍上。） 內侍 （白） 報！啟稟大王：敵兵所唱盡是楚國歌聲。特來報知。 項羽 （白） 吩咐下去，仔細打探再來回報！ 內侍 （白） 領旨！ （內侍下。） 項羽 （白） 適才聞報敵軍歌唱楚國歌聲，那劉邦定然得了楚地，孤大勢去矣！ 虞姬 （白） 啊，大王，此時逐鹿中原，群雄並起，偶遭不利也是常情。稍捱時日，等候江東救兵到來，那時再與敵人交戰，正不知鹿死誰手？ 項羽 （白） 妃子，想孤出兵以來，大小几十餘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取，未嘗敗北，今日忽然遇見胯夫，用十面埋伏，將孤困在垓下。糧草俱盡，又無救兵，恐難闖出重圍。八千子弟兵，俱已散盡，孤日後有何臉面再見江東父老？哎呀！依孤看來，今日是你我分別之期了。 （西皮散板） 十數載恩情愛相親相依， 到如今一旦間就要分離。 （馬嘶。） 項羽 （白） 啊？什麼喧譁？ （內侍上。） 內侍 （白） 駿馬聲嘶。 項羽 （白） 牽上帳來。 內侍 （白） 啊。 （內侍牽馬上。） 項羽 （白） 烏騅呀，烏騅！想你跟隨孤家多年，百戰百勝，今日被困垓下，你也無有用武之地了！ （西皮散板） 烏騅馬它竟知大勢去矣， 故而它在帳前嘆息聲鳴。 （白） 牽了下去。 （內侍牽馬下。） 虞姬 （白） 啊，大王，好在垓下之地，高岡絕巖，不易攻入，候得機會，再圖破圍求救，也還不遲。備得有酒，與大王消愁解悶如何？ 項羽 （白） 唉！如此，酒來！ 虞姬 （白） 大王請！大王請！ 項羽 （白） 唉！想俺項羽乎！ （垓下歌）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 （白） 大王慷慨悲歌，令人淚下，待賤妾曼舞一回，聊以解憂如何？ 項羽 （白） 唉！如此有勞你了！ 虞姬 （白） 如此，賤妾出醜了！ （西皮二六板）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 解君憂悶舞婆娑。 自古常言不欺我， 富貴窮通一霎那。 寬心飲酒寶帳坐， （虞姬舞劍，奏夜深沉牌。） 項羽 （白） 啊，哈哈哈呵呵！ 虞姬 （西皮散板） 再聽軍情報如何。 （內侍上。） 內侍 （白） 啟奏大王：漢兵攻打甚急。 項羽 （白） 吩咐下去，四面迎敵者！ 內侍 （白） 領旨！ （內侍下。） 項羽 （白） 且住呀！敵人攻打甚急，孤不出馬，豈非怯戰。此去必當戰死沙場，再不能與妃子相見了。 虞姬 （白） 大王此去，倘有不利，且退往江東，徐圖後舉，勿以妾為念也。 項羽 （白） 哎呀，妃子啊！此番交戰，必須要輕車簡從，方能殺出重圍，看來不能與妃子同行，這、這便怎麼處？哦呵，有了！劉邦與孤舊友，你不如隨了他去，也免得孤此去懸心。 虞姬 （白） 大王啊！自古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王欲圖大事豈可顧一婦人，也罷！願乞君王，三尺寶劍，自刎君前，喂呀！以報深恩也！ 項羽 （白） 妃子，你、你、你不可尋此短見。 虞姬 （白） 大王啊！ （唱） 漢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聲。 君王意氣盡， 賤妾何聊生！ 項羽 （白） 哇呀呀！ 虞姬 （白） 快將寶劍與妾妃！ 項羽 （白） 千萬不可！ 虞姬 （白） 大王，四面楚歌又唱起來了。 項羽 （白） 待孤聽來！ （虞姬奪劍。） 虞姬 （白） 罷！ （虞姬自刎。） 項羽 （白） 哎呀！ （完）
霸王別姬（一名：垓下圍；一名：烏江自刎） 主要角色 項羽：淨 虞姬：青衣 韓信：老生 士兵：醜 情節 漢王劉邦與西楚霸王項羽互爭天下。劉邦拜韓信為元帥，屯兵於九裡山前，排程各路諸侯，十面埋伏。使李左車詐降於楚，誘項羽深入重地，圍於垓下。張良又遍吹洞簫，命軍卒學作楚歌，聲韻淒涼。風送入楚營，而楚將楚兵聞之，皆動思鄉之念。一夜之間，盡行解散；所未去者，止有八百餘人，及周蘭、恆楚二將。項羽無可如何，惟思衝出重圍，以圖再來。乃入帳中，與虞姬作別。虞姬即項羽之妻，歷年戰爭，均在營中隨侍。項羽逞舉鼎拔山之勇，身經七十二戰，戰無不利，奈徒恃勇力，卒中韓信之計。勢促時窮，不得不割捨此愛妻，以免拖帶弱息之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置酒與虞姬共飲，泣下數行，作歌以寄慨。虞姬亦歌而和之。黎明時，周蘭、恆楚，催促動身。虞姬明知百萬敵軍，斷非一弱女子所能出險，誑得項羽佩劍，立拼一死以斷情絲。項羽幸無後顧之憂，逃至烏江口，亭長駕船相迎，項羽不肯渡江。蓋自起義有八千子弟相從，至此無一生還，實無面目見江東父老。遂自刎焉，仍得與虞姬在地下結好合之緣也。 1931年【長城唱片】12面錄音演出本：梅蘭芳飾虞姬，楊小樓飾項羽、士兵，劉硯亭飾鍾離昧；徐蘭沅、耿永卿操京胡、王少卿操二胡；鮑桂山、何斌奎司鼓 1932年【勝利唱片】1面錄音演出本：梅蘭芳飾虞姬，姜妙香飾虞子期 1929年【大中華唱片】1面錄音演出本：王鳳卿飾韓信；王少卿操京胡 【百代唱片】1面錄音演出本：蕭長華飾士兵 1931年【長城唱片】第1面 【第一場】 （項羽上。） 項羽 （粉蝶兒牌） 戰英勇，蓋世無敵； 滅贏秦，廢楚帝，爭戰華夷。 （念） 贏秦無道動兵機，吞併六國又分離。項劉鴻溝曾割地，漢佔東來孤霸西。 （白） 孤，霸王項羽。自與劉邦鴻溝割地，講和罷兵，請回太公呂后，誰想他反覆無常，會合諸侯又來討戰。想我楚兵不過三十餘萬，與彼交戰恐不能取勝；也曾命人舒六搬兵，未見到來。 （念） 正是：舒六搬兵無音信，只恐周殷不來臨。 （鍾離昧上。） 鍾離昧 （白） 臣啟大王，今有韓信張貼榜文，辱罵大王，大王請看。 項羽 （白） 呈上來，待孤觀看： （念） 倡議會諸侯，先將無道收。人心鹹背楚，天意屬炎劉。 頃刻亡垓下，臨時喪沛樓。劍光生烈焰，欲取項王頭。 （白） 哇呀呀！ （西皮散板） 咬牙切齒罵韓信， 拿住胯夫碎屍分。 （同下。） 1932年【勝利唱片】1面 【第二場】 （虞姬上。） 虞姬 （引子） 明滅蟾光，金風裡，鼓角淒涼。 （念） 憶自從徵入戰場，不知歷盡幾風霜。若能遂得還鄉愿，半炷名香答上蒼。 （白） 妾乃西楚霸王帳下虞姬是也，自從隨定大王東征西戰，艱難辛苦，不知何日方得太平也。 （虞子期上。） 虞子期 （念） 忙將軍情事，報與娘娘知。 （白） 臣虞子期見駕，娘娘千歲！ 虞姬 （白） 平身。 虞子期 （白） 千千歲！ 虞姬 （白） 進宮何事？ 虞子期 （白） 臣啟娘娘：今有劉邦、韓信等統領大兵前來討戰，我軍眾寡不敵，奈大王聽信李左車之言，傳旨明日發兵，恐此去凶多吉少。 虞姬 （白） 群臣何不諫阻？ 虞子期 （白） 群臣累諫不聽，欲請娘娘再勸一番。 虞姬 （白） 卿家暫退，大王回宮時節，待我再相勸一番。 虞子期 （白） 領旨！ （虞子期下。） 虞姬 （白） 且住，聽子期之言，出兵甚是不利，怎奈大王性情剛強，不訥忠言，恐日久必敗於劉邦之手，思想起來好不愁悶人也！ （西皮散板） 大王爺他平日剛強成性， 時常裡忠言語就不肯訥聽。 怕的是西楚地被人吞併， 辜負了十數載英勇威名。 （虞姬下。） 1931年【長城唱片】第2-4面 【第三場】 （虞姬上。） 虞姬 （引子） 明滅蟾光，金風裡，鼓角淒涼。 （念） 憶自從徵入戰場，不知歷盡幾星霜。若能遂得還鄉愿，半炷名香答上蒼。 （白） 妾乃，西楚霸王帳下虞姬是也。生長深閨，幼嫻書劍；自從隨定大王，東征西戰，艱難辛苦，不知何日，方得太平。適才聞得大王，又要出兵滅漢，群臣累諫不聽，只恐寡不敵眾，必敗於劉邦之手。思想起來，哎，好不愁慮人也！ （西皮散板） 大王爺他本是剛強成性， 平日裡忠言語就不肯訥聽。 怕的是西楚地被人吞併， 辜負了十數載英勇威名。 （項羽上。） 項羽 （西皮散板） 今得了李左車楚國之幸， 到後宮和虞姬商議起兵。 虞姬 （白） 妾妃接駕，大王千歲！ 項羽 （白） 平身！ 虞姬 （白） 千千歲！ 項羽 （白） 賜座。 虞姬 （白） 謝座。 項羽 （白） 可惱啊，可惱！ 虞姬 （白） 大王今日回宮，為何這等著惱？ 項羽 （白） 那劉邦反覆無常，會合諸侯又來討戰，你道惱是不惱？ 虞姬 （白） 大王若因一時氣憤，躁切出兵，漢兵勢眾，韓信多謀，終非大王之福。依臣妾之見，只宜堅守不可輕動，大王三思。 項羽 （白） 這個？哎呀！想那韓信，辱罵孤家，孤今出馬，若不取勝，縱然戰死沙場，誓不回程！ 虞姬 （白） 王心已定，妾妃不敢多言，如此何日發兵？ 項羽 （白） 明日黃道，正好興兵，妃子與孤同行。 虞姬 （白） 領旨！願大王此去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後宮備酒與大王同飲。 項羽 （白） 如此有勞你了！ （西皮散板） 但願得此一去旗開得勝， 虞姬 （西皮散板） 滅劉邦擒韓信共享太平。 （虞姬下。眾將同上。） 項羽 （念） 黃道興兵日，一戰定成功。 眾將 （同白） 參見大王！ 項羽 （白） 罷了，人馬可齊？ 眾將 （同白） 俱已齊備。 項羽 （白） 吩咐兵發沛郡！ 眾將 （白） 眾將官，兵發沛郡！ 馬童 （白） 啟大王：風折都旗！ 項羽 （白） 怎麼講？ 馬童 （白） 風折都旗！ 項羽 （白） 啊呀！ （西皮散板） 霎時一陣狂風擾， 折斷都旗為哪條？ 烏騅馬不住發咆哮， （白） 籲！ （西皮散板） 渾身戰抖聲嘶號。 （白） 人馬撤回！ 眾人 （白） 人馬撤回。 （虞姬上。） 虞姬 （白） 啊，大王，為何將人馬撤回？ 項羽 （白） 旗折馬吼，不知主何吉凶？ 虞姬 （白） 這…… 周蘭 （白） 臣啟大王：旗折馬吼，軍家所忌，不可進兵。 項羽 （白） 哎，周以甲子而興，紂以甲子而亡，因何驗於彼而不驗於此？想這旗折馬吼軍中偶然之事，何必多慮！ 虞姬 （白） 啊，大王，周卿乃是大王效忠之臣，所言不可不信。今日出兵，帥旗風折，烏騅長嘶，天心示警，豈為尋常之兆？望大王從諫納忠實為萬幸。 項羽 （白） 這個…… 李左車 （白） 啊，大王，臣聞漢軍正當缺糧，大王不可失此機會也。 項羽 （白） 言得極是，得，眾將官！ 眾將 （同白） 有！ 項羽 （白） 兵發沛郡！ 眾人 （同白） 啊！ （同下。） 1929年【大中華唱片】1面 【第四場】 （韓信上。） 韓信 （西皮導板） 九里山前旌旗影， （西皮原板） 十面埋伏動刀兵。 自從在褒中掛帥印， 暗渡了陳倉取了三秦。 楚漢兩下來對陣， 七十餘戰不見輸贏。 下得馬來上山頂， 站在山頭把旗明。 （西皮搖板） 李左車引霸王入了陣道， 眾兵將好似那海水臨潮。 只殺得楚霸王人喊馬叫， 今日裡捉拿他要立功勞。 （韓信下。） 1931年【長城唱片】第5-7面 【第五場】 （虞姬上。） 虞姬 （西皮搖板）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 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 何日裡方得免兵戈擾亂， 消卻了眾百姓困苦顛連。 （項羽上。） 項羽 （西皮散板） 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 雖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 傳將令休出兵各歸營帳， 此一番連累你多受驚慌。 虞姬 （白） 大王，今日出戰勝負如何？ 項羽 （白） 槍挑漢營數員上將，怎奈敵眾我寡，難以取勝。此乃是天亡我楚，唉！非戰之罪也！ 虞姬 （白） 兵家勝負，乃是常情，何足掛慮？備得有酒，與大王同飲幾杯如何？ 項羽 （白） 如此，酒來！ 虞姬 （白） 宮娥們看酒！ 項羽 （西皮原板） 今日裡敗陣歸心神不定， 虞姬 （西皮原板） 勸大王休愁悶且放寬心。 項羽 （西皮原板） 怎奈他十面敵難以取勝， 虞姬 （西皮原板） 且忍耐守陣地等候救兵。 項羽 （西皮原板） 無奈何飲瓊漿消憂解悶， 虞姬 （西皮搖板） 自古道兵勝負乃是常情。 項羽 （白） 啊呵！ 虞姬 （白） 大王身子乏了，到帳中歇息片時如何？ 項羽 （白） 好，待孤歇息片時，妃子你要驚醒了！ 虞姬 （白） 是，妾妃遵命！ （項羽下。起初更。起二更。） 虞姬 （白） 看大王醉臥帳中，我不免去到帳外閒步一回！ （南梆子） 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 我這裡出帳去且散愁情。 輕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 猛抬頭見碧落月色清明。 （白） 看，雲斂晴空，冰輪乍湧，好一派清秋光景。 眾兵 （同白） 苦啊！ 虞姬 （白） 唉！月色雖好，只是四野俱是悲愁之聲，令人可慘！正是： （念） 沙場壯士輕生死，悽絕深閨待爾人。 （起三更。） 【百代唱片】1面 （楚兵同上。） 漢兵 （內同唱） 千里投軍實可悲， 十年在戰不能回。 士兵 （白） 我說夥計們吶，你們都聽見沒有哇？ 楚兵 （白） 聽見什麼呀？ 士兵 （白） 四面敵人唱的歌詞，怎麼都是咱們家鄉的腔調呵？ 楚兵 （白） 可說是呵。 士兵 （白） 這個事兒我明白了。 楚兵 （白） 明白什麼呀？ 士兵 （白） 這必是劉邦已得楚地了，所以招來的軍兵都是咱們的鄉親，聽他唱這聲音可就像啊…… 楚兵 （白） 我也想家了。 士兵 （白） 想家這個事兒危險了。 楚兵 （白） 怎麼危險呢？ 士兵 （白） 你想，從打困到垓下一隅，咱們大王爺天天盼著楚兵來救，現在劉邦已得楚地，救援是斷絕了，就剩下八千子弟兵丁，日有損傷，再個個思鄉，哪能還有抗敵之力量，豈不已入危險之境？夥計你可得想個主意呵！ 楚兵 （白） 主意我有哇，咱們逃之夭夭溜溜乎也，到村子裡頭什麼住戶鋪戶，進去都這麼一搶，大家鬧個飽載而歸，好不好？ 士兵 （白） 這個事萬萬使不得，與名譽有礙。 楚兵 （白） 怎麼與名譽有礙？ 士兵 （白） 你想呵，國家練兵原為是保國衛民，兩軍交鋒那是各為其主，爭江山罷、奪社稷罷，乃是有德而居之，咱們當兵的也是子民吶，誰家沒有父母，誰家沒有姐妹呢，要是做那個沒有人道的那種行為，豈不失了咱們軍人的資格了嗎？ 楚兵 （白） 依你呢？ 士兵 （白） 三十六招走為上策，找個清靜地方，待等平定之後，咱們再出來運動運動，另謀個差使也可以吃飯，這是愚下拙見，不知眾位尊意如何？ 楚兵 （白） 很好很好，咱們就這麼辦，走著。 （楚兵同下。） 1931年【長城唱片】第8-12面 虞姬 （白） 適才聽得兵丁談論，只因救兵不到，大家均有離散之心，哎呀，大王啊，大王！只恐大勢去矣！ （南梆子） 適聽得眾兵丁閒談議論， 口聲聲露出那離散之心。 漢兵 （內同唱） 家中撇得雙親在， 朝朝暮暮盼兒回。 虞姬 （白） 呀！ （西皮搖板） 我一人在此間自思自忖， 猛聽得敵營內楚國歌聲。 （白） 哎呀，且住！怎麼敵人寨內，俱是楚國歌聲，這是什麼緣故啊？不免進帳報與大王知道。 啊，大王醒來，大王醒來！ （項羽上。） 項羽 （白） 妃子，何事驚慌？ 虞姬 （白） 妾妃正在營外閒步，忽聽敵人寨內，盡是楚國歌聲，不知是何緣故？ 項羽 （白） 哦，有這等事，待孤聽來！ 漢兵 （內同唱） 倘若戰死沙場上， 父母妻兒依靠誰？ 項羽 （白） 哇呀呀！且住呀！四面俱是楚國歌聲，莫非劉邦他、他、他已得楚地嗎？ 虞姬 （白） 啊，大王不必驚慌，差人四面打探明白再作計較。 項羽 （白） 言得極是。近侍過來。 （內侍上。） 內侍 （白） 在！ 項羽 （白） 吩咐下去，速探回報。 內侍 （白） 領旨！ （內侍下。） 項羽 （白） 嘿！孤想此事定有蹺蹊。 虞姬 （白） 且聽近侍一報。 （內侍上。） 內侍 （白） 報！啟稟大王：敵兵所唱盡是楚國歌聲。特來報知。 項羽 （白） 吩咐下去，仔細打探再來回報！ 內侍 （白） 領旨！ （內侍下。） 項羽 （白） 適才聞報敵軍歌唱楚國歌聲，那劉邦定然得了楚地，孤大勢去矣！ 虞姬 （白） 啊，大王，此時逐鹿中原，群雄並起，偶遭不利也是常情。稍捱時日，等候江東救兵到來，那時再與敵人交戰，正不知鹿死誰手？ 項羽 （白） 妃子，想孤出兵以來，大小几十餘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取，未嘗敗北，今日忽然遇見胯夫，用十面埋伏，將孤困在垓下。糧草俱盡，又無救兵，恐難闖出重圍。八千子弟兵，俱已散盡，孤日後有何臉面再見江東父老？哎呀！依孤看來，今日是你我分別之期了。 （西皮散板） 十數載恩情愛相親相依， 到如今一旦間就要分離。 （馬嘶。） 項羽 （白） 啊？什麼喧譁？ （內侍上。） 內侍 （白） 駿馬聲嘶。 項羽 （白） 牽上帳來。 內侍 （白） 啊。 （內侍牽馬上。） 項羽 （白） 烏騅呀，烏騅！想你跟隨孤家多年，百戰百勝，今日被困垓下，你也無有用武之地了！ （西皮散板） 烏騅馬它竟知大勢去矣， 故而它在帳前嘆息聲鳴。 （白） 牽了下去。 （內侍牽馬下。） 虞姬 （白） 啊，大王，好在垓下之地，高岡絕巖，不易攻入，候得機會，再圖破圍求救，也還不遲。備得有酒，與大王消愁解悶如何？ 項羽 （白） 唉！如此，酒來！ 虞姬 （白） 大王請！大王請！ 項羽 （白） 唉！想俺項羽乎！ （垓下歌）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 （白） 大王慷慨悲歌，令人淚下，待賤妾曼舞一回，聊以解憂如何？ 項羽 （白） 唉！如此有勞你了！ 虞姬 （白） 如此，賤妾出醜了！ （西皮二六板）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 解君憂悶舞婆娑。 自古常言不欺我， 富貴窮通一霎那。 寬心飲酒寶帳坐， （虞姬舞劍，奏夜深沉牌。） 項羽 （白） 啊，哈哈哈呵呵！ 虞姬 （西皮散板） 再聽軍情報如何。 （內侍上。） 內侍 （白） 啟奏大王：漢兵攻打甚急。 項羽 （白） 吩咐下去，四面迎敵者！ 內侍 （白） 領旨！ （內侍下。） 項羽 （白） 且住呀！敵人攻打甚急，孤不出馬，豈非怯戰。此去必當戰死沙場，再不能與妃子相見了。 虞姬 （白） 大王此去，倘有不利，且退往江東，徐圖後舉，勿以妾為念也。 項羽 （白） 哎呀，妃子啊！此番交戰，必須要輕車簡從，方能殺出重圍，看來不能與妃子同行，這、這便怎麼處？哦呵，有了！劉邦與孤舊友，你不如隨了他去，也免得孤此去懸心。 虞姬 （白） 大王啊！自古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王欲圖大事豈可顧一婦人，也罷！願乞君王，三尺寶劍，自刎君前，喂呀！以報深恩也！ 項羽 （白） 妃子，你、你、你不可尋此短見。 虞姬 （白） 大王啊！ （唱） 漢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聲。 君王意氣盡， 賤妾何聊生！ 項羽 （白） 哇呀呀！ 虞姬 （白） 快將寶劍與妾妃！ 項羽 （白） 千萬不可！ 虞姬 （白） 大王，四面楚歌又唱起來了。 項羽 （白） 待孤聽來！ （虞姬奪劍。） 虞姬 （白） 罷！ （虞姬自刎。） 項羽 （白） 哎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