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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未來可期dian

    運用多種手法描寫人物

    人物的出場,先後適宜,詳略得體,虛實兼用。對王熙鳳、賈寶玉等主要人物詳寫,對賈母、邢夫人、王夫人、李紈和賈氏三姊妹則略寫;對賈母、王熙鳳等出場人物是實寫,而對賈政、賈赦等未出場的人物則屬於虛寫;對賈寶玉、王熙鳳等是單獨寫,而對邢夫人、王夫人、李紈、迎春、探春、惜春等只作集體介紹。這樣描寫不但筆法變化多姿,而且在眾多人物中可使描寫的重點突出。

    黛玉剛進賈府,正和賈母等談論著自己的體弱多病和吃藥等事,“一語未了,只聽後院中有人笑聲,說:‘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黛玉納罕道:‘這些人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如此,這來者系誰,這樣放誕無禮?’”來者是誰,作者沒有馬上交代;但這一聲正好像戲曲舞臺上角色還未出場,先從後臺送出一聲響亮的“馬門腔”,它先聲奪人,一下子就把來者的三魂六魄給拘定了。真所謂“未寫其形,先使聞聲”,作者在沒有正面描寫人物之前,就先已透過人物的笑語聲,傳出了人物內在之神。

    隨著後臺這一聲,一個濃妝的少婦出場了。作者按著用重筆濃彩描繪了其外形特徵:“這個人打扮與眾姑娘不同,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帶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裐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這裡,前十數句關於鳳姐衣著和外貌的描寫,是細膩的工筆畫,是實寫,而最後兩句則是充滿了空靈之氣的寫意畫,是虛寫;虛實結合,一個有生命的貴族少婦形象閤眼如見。

    但作者到此還沒有交代這位少婦是誰。接下去我們先是聽到賈母的介紹:“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一個潑皮破落戶兒,南省俗謂作‘辣子’,你只叫他‘鳳辣子’就是了。”這一介紹雖然體現了這位濃妝少婦的性格特徵和賈母對她的寵愛,但依然使黛玉不得要領。最後眾姐妹告訴黛玉:“這是璉嫂子”,黛玉這才想起昔日聽母親說過的情況因,而王熙鳳這個名字才最終交代了出來。

    鳳姐一出場,滿屋內便只有她一個人的說話聲,“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此句她先是讚美黛玉“標緻”,“況且這通身的氣派”順手就恭維了賈母;“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又順帶拍了“三春”(迎春姊妹三個)的馬屁,“只可憐我這妹妹這樣命苦,怎麼姑媽偏就去世了”又為黛玉幼年喪母傷心拭淚,以迎合現場悲傷的氣氛,來討取賈母的歡心;等到賈母責備她不該說這些傷心話來招她時,她又“忙轉悲為喜”,自責“竟忘記了老祖宗,該打,該打!”然後又以當家少奶奶的身分,一面安頓黛玉,一面分咐婆子們……至此,讀者先聞其聲,再見其形,再知其名,再睹其種種表演;出現在讀者面前的王熙鳳,自然就不再是一個抽象的名字,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鳳姐的出場前後作如許皺染,後文焉得不活跳於紙上!

    緊接著鳳姐出場之後,又接寫了寶玉出場:“一語未了,只聽外面一陣腳步響,丫環進來笑道:‘寶玉來了!”黛玉心中正疑惑著:‘這個寶玉,不知是怎生個憊懶人物,懵懂頑童?’——倒不見那蠢物也罷了。心中想著,忽見丫環話未報完,已進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

    乍一看,這段描寫似和鳳姐出場出於同一機軸,都是通過了黛玉的耳中所聞、心中所思和目中所見,都是所謂“未寫其形,先使聞聲”。但實際上作者是有意識地把這兩個人物的出場加以對比描寫,使之“相映而不相犯”(甲戌本脂批),這正體現了作者的藝術匠心。

    鳳姐出場,“一語未了,黛玉聽到的是“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的笑語聲,這一聲可謂先聲奪人,一下子就把鳳姐的三魂六魄給拘定了。而寶玉出場,“一語未了”,黛玉聽到的首先是“外面一陣腳步響”,接著是丫鬟的回話聲。“一陣腳步響”,說明來者是個年青的男性(古代女性走路不可能發出腳步響),且是賈母前受寵愛的人(否則不敢如此大膽放肆),這就非常切合寶玉的身分地位;丫鬟的回話聲,一開始就點明瞭來者系誰,這和鳳姐出場時直至最後才講出姓名來正好前後相映。因此,雖然同是“未寫其形,先使聞聲”,但同中又有異,且通過了所聞之聲的不同,顯示了人物身分性格的差異。如果把這兩個人物的出場描寫調換一下,鳳姐出場是聽到“一陣腳步響”,寶玉出場是聽到“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的笑語聲,那就從根本上失卻了這兩個人物之神。

    不僅如此,兩人出場時在黛玉心中所引起的反應也不相同。鳳姐出場,黛玉心中納罕道:“這些人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如此,這來者系誰,這樣放誕無禮?”這裡,黛玉的心中所思和以後的目中所見是一致的。而寶玉出場,黛玉心中正疑惑著:“這個寶玉,不知是怎生個憊懶人物,懵懂頑童?”黛玉的心中所想和實際的寶玉正好適成反照。在此之前,黛玉早就聽得母親說過,二舅母生有個表兄,乃“頑劣異常,極惡讀書,最喜在內幃廝混;外祖母又極溺愛,無人敢管”;她本人入府後,又聽王夫人親口囑咐:寶玉乃是家裡的“混世魔王”,“嘴裡一時甜言蜜語,一時有天無日,一時又瘋瘋傻傻,只休信他”;一直到寶玉出場前夕,在黛玉心中所喚起的都是這樣一種印象。這種在人物出場前一再加以貶抑的手法,一方面造成了一種強烈的懸念,使讀者產生必欲看個究竟的願望,正如脂批所云:“不寫黛玉眼中之寶玉,卻先寫黛玉心中已畢有一寶玉矣,幻妙之至。只冷子興口中之後,餘已極思欲一見,及今尚未得見,狡猾之至。”(甲戌本)同時,它又和後面黛玉實際的目中所見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從而更襯出了寶玉的神采風韻,脂批所云“這是一段反襯章法”(甲戌本)者是也。如果說鳳姐的出場是以先聲奪人取勝,那麼同回寶玉的出場是以強烈的懸念和反差見長。

  • 2 # 使用者4901841896917

    第六回 寫劉姥姥一進榮國府時,周瑞家的向劉姥姥這樣介紹鳳姐:“少說些也有一萬個心眼子。再要賭口齒,十個會說話的男人也說不過他。”王熙鳳的性格當然是比較複雜的,但聰明而又善於言辭,確實是她性格的一個重要側面。她的豐富的思想性格,很多時候也都是由她的說話表現出來的。大家非常熟悉的,第三回寫黛玉進賈府時,她的出場就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在笑聲之後,便聽見“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黛玉感到很驚異,在眾人皆“斂聲屏氣”的莊肅氣氛中,獨她一個人竟敢如此“放誕無禮”。可見她在賈府中的地位,也可見她大異於別人的性格。她是一個極機靈聰明的人,這機靈和聰明就常常表現在她的嘴上,特別是從她對賈母的討好奉承中更為鮮明地表現出來。小說這樣描寫她在初見黛玉時的說話和表現:

    這熙鳳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打諒了一回,仍送至賈母身邊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只可憐我這妹妹這樣命苦,怎麼姑媽偏就去世了!”

    先是讚美黛玉的“標緻”,接著又讚美她的“通身氣派”,這是由表及裡,而又都落到老祖宗的身上:因這“標緻”和“通身氣派”,就不應該是老祖宗的外孫女,而應該是老祖宗的“嫡親孫女”。這樣一來,表面是讚美黛玉的話,就全都變成討好老祖宗的話了。“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這“心頭”二字是絕對不可少的。只有聰明而富有心計的鳳姐說話,才考慮得這麼粗細周到,表達得這麼準確。她說這話時還配合著動作,“用帕拭淚”。賈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來招我。你妹妹遠處來,身子又弱,也才勸住了,快再休提前話。”鳳姐聽了,忙轉悲為喜道:“正是呢!我一見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歡,又是傷心,竟忘記了老祖宗。該打!該打!”這段話也是說得絕頂聰明的。她十分懂得,討好老祖宗,有時候要直接奉承,有時候又要採取曲折迂迴的方法;而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方法,她都能根據具體情況的不同,掌握得恰到好處。在這裡,此情此景之下,說她心裡只有黛玉,比直接說她心裡只有老祖宗還要更能討得老祖宗的歡心。只有領悟到這一點的人才能說得出這樣的話,而作為讀者,也只有領會到這層意思,才能從中聽出人物的思想性格,從而體會出曹雪芹寫人物的語言所達到的高度藝術水平。

    鳳姐是一有機會就拍老祖宗的馬屁的。不過仔細想來,並不是任何場合、任何情景之下都是適宜於拍馬屁的;拍得乖巧,拍得讓人聽了喜歡而不反感,是極不容易的事。且看王熙鳳拍老祖宗的馬屁,真是拍得絕頂聰明,拍出了很高的水平。第三十八回,寫賈母帶著一大家子人在水池上的藕香榭欣賞風景,心裡高興,就說起小時候在枕霞閣玩兒,不小心失腳掉進了水裡,沒有淹死,救起來頭上卻碰破了一塊,現今鬢角上還有指頭頂兒大的一個窩。在這種情景之下,一般人是無法下手去拍馬屁的,可聰明的鳳姐卻說出了一段不同凡響的話來:

    鳳姐不等人說,先笑道:“那時要活不得,如今這大福可叫誰享呢?可知老祖宗從小兒的福壽就不小,神差鬼使碰出那個窩兒來,好盛福壽的。壽星老兒頭上原是一個窩兒,因為萬福萬壽盛滿了,所以倒凸高出些來了。”

    幾句話就活脫脫地畫出一個鳳姐來,畫出她的世故、乖巧、聰明。她專從福、壽兩個字上發揮。這是最切合賈母的身份地位,也是最懂得賈母的心理的。但要從頭上的那個窩兒翻到下面吉祥的意思上來,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她拿壽星老兒做個隱喻,又曲為解釋,跟老祖宗掛上鉤,並落實到老祖宗最喜歡聽的“萬福萬壽”上來,真是聰明機巧到了極點。只有那份心思而無鳳姐那份機巧的人,只會說“壽比南山,福如東海”一類乾巴巴的套話,像如此有血有肉,有滋有味,叫賈母聽了心裡甜絲絲的話,是隻有鳳姐才說得出的。從人物語言體會人物性格,再進而聯想到人物之間的關係(是這種關係制約和決定了人物在什麼場合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和更深一層的社會內容(如女性當家所包含的意義等),那我們對《紅樓夢》的欣賞和理解就更深入一層了。

    有時候只說簡單的一句話,也能見出人物的思想性格來。

    如第三十二回,寫賈雨村到賈府,賈政命寶玉出來跟他會面,寶玉不願意,而又不敢違抗父命,無可奈何磨蹭一陣之後只得出去。因為滿心不高興,又走得匆忙,忘了帶上扇子。襲人怕他熱,急忙拿了扇子追出來給他。要是一般人會這麼說:“扇子忘了,給你。”或甚至更簡便些說:“給你扇子。‘可襲人卻是這麼說的:“你也不帶了扇子去。虧了我看見,趕著送來。”從溫存體貼中透出一種有意討好的意味。一件極瑣碎平凡的小事,一句極普通的話,卻極生動、準確地表現了襲人特殊的身份地位和微妙的心理。她是一個受主子寵信的奴才,一心做著將來做半個主子(姨太太)的美夢,便時時處處都要顯出這種特殊的親近,以討得寶玉的歡心。

    有時候不是一句話,單是一個詞的運用,就能收到這樣的藝術效果。

    如第四十回,寫劉姥姥二進榮國府,由許多人陪同,先在瀟湘館黛玉的臥房裡坐了一會兒,後來賈母說:“這屋裡窄,再往別處逛去。”劉姥姥接著賈母“這屋裡窄”的話茬,說:“人人都說大家子住大房。昨兒見了老太太正房,配上大箱、大櫃、大桌子、大床,果然威武……’”威武“這個詞,是極普通,人人都熟悉,人人都會用的,可從來沒有人用來形容房子和傢俱,但劉姥姥用在這裡卻是用得再好不過,不但準確,而且傳神,包含著非常豐富的社會內容。劉姥姥的這番話,特別是用上”威武“這個詞,是從賈母的一個”窄“字引出來的。劉姥姥作為一個從偏遠農村來的貧苦人家的老婦人,她對賈府裡房屋傢俱的感受當然是同賈母完全不一樣的,可以說是兩種身份,兩種眼光,兩種感受。這是隻有劉姥姥處於那樣特殊的環境條件下才說得出來的。”威武“一詞用在這裡,至少包含兩方面的深刻含義:其一是,劉姥姥是一個從農村來的沒有見過世面的小戶人家的婦女,從來沒有見過像賈府這樣氣派的房子和傢俱,因此在這些大傢伙面前,十分自然地產生一種威壓感。”威武“這個詞用在這裡,就最真實、最生動地表達了劉姥姥在此情景之下的獨特感受。其二是,劉姥姥又是一個雖然純樸卻又老於世故的老婦人,到賈府裡來是為了得到一點好處,她一進賈府就看出來賈母這位老祖宗的身份地位,是一位她能不能得到好處的關鍵人物。所以一有機會就抓住說點討好奉承的話。”威武“這個詞在這裡就多少透露出一點討好奉承的意味。簡單一個詞,卻極傳神地表現出劉姥姥獨特的身份地位,獨特的思想性格和獨特的生活感受,同時又生動地揭示出人物之間的微妙關係。再比較鳳姐討好賈母和劉姥姥討好賈母,同中又有異。要討好人都需要一點聰明,但鳳姐的聰明中顯出心機,而劉姥姥的聰明中卻透著純樸。

    以上我們從對映、細節、語言三個方面舉例談了《紅樓夢》的欣賞,歸結到一點,就是要把握《紅樓夢》的總體藝術特色--”瑣碎中有無限煙波“,從小中見大,細中見深,平凡中見不平凡。當我們從《紅樓夢》那些看似瑣碎平凡的日常生活描寫中,發現了其中所包含的豐富的社會內容和深刻的思想意蘊時,就會真正領略到《紅樓夢》獨特的藝術美,得到同讀別的中國古典小說不同的審美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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