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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的身世以前並沒有爭議,曹雪芹白紙黑字的寫出來,清清楚楚。自從公主論一出,秦可卿的出身問題甚囂塵上。從她房間的佈置,到葬禮規格都旁徵博引為了證明秦可卿高貴出身。個人以為扯遠了。曹雪芹對人物來歷從來都講的清楚,不存在隱晦之處。秦可卿身上,有很多小門小戶女子的特點。我們看原文怎麼說。
這秦業系現任營繕郎,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當年無兒女,便向養生堂抱了一個兒子並一個女兒。誰知兒子又死了,只剩女兒,小名喚可兒。秦可卿明確是秦業從養生堂抱養的,至於抱養之前的經歷,根本無從查起,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佐證。原文多處描寫秦可卿出身低微給她帶來的影響。
首先,秦可卿在寧國府活的很累
秦可卿作為寧國府的小蓉大奶奶,是寧國府排名第二的女主人。除了尤氏就是她。丈夫是根正苗紅的賈家長房唯一嫡子,寧國府唯一繼承人,秦可卿的人生按理是開掛的。可事實上,連捧王熙鳳尤氏臭腳的璜大奶奶聽說侄兒金榮受到秦鍾欺負都氣勢洶洶的來找秦可卿算賬。秦可卿真要出身高貴,誰敢這麼欺負她?就算別人不知道,她自己也不會活的很累。
(尤氏道)嬸子,你是知道那媳婦的,雖則見了人有說有笑,會行事兒,她可心細,心又重,不拘聽見個什麼話兒,都要度量個三日五夜才罷。這病就是打這個秉性上頭思慮出來的。尤氏口中的秦可卿是個謹小慎微,兢兢業業,要強要臉面的女子。這樣的人物性格完全是小門小戶嫁入豪門的拘謹才有的狀態。秦可卿的狀態,邢夫人和尤氏的過於從夫是一種體現。邢岫煙在賈迎春房中不自由,要靠典當衣服度日也是一種體現。這都是出身寒門的人面對豪門的放不開手腳的自卑心理。換成王熙鳳、薛寶釵,哪怕上有公婆或者寄身在別人家,也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其次,秦可卿對秦家毫無裨益
秦可卿嫁給豪門寧國府,按理秦家會很受益。可秦鍾明明輟學半年多,秦可卿硬是不敢張口跟賈珍或者賈蓉說讓弟弟入賈家家學一事。只此一點就打臉那些說秦可卿與賈珍不軌的論點。秦鐘上學是秦可卿求的王熙鳳賈寶玉,秦家窮的二十四兩贄見禮都沒有。秦可卿真與賈珍有關係,她是秦業養大的。幫秦家不過一句話,秦家能那麼慘?劉姥姥上門還得了一百二十兩銀子,何況秦業一家?
秦可卿不敢求丈夫一家。第一,是洞察了賈珍對自己心懷不軌。第二,就是窮人家的姑娘要強,不想孃家事事都求到婆家。最後逼不得已才走了曲線救國路線,讓賈寶玉張嘴,王熙鳳玉成,如此不算秦家低聲下氣求賈家,面子上好看。秦可卿如果要是王熙鳳一般出身,根本不用那麼轉彎抹角費勁,自己就把事辦了,誰敢說什麼?
最後,秦可卿的病和死太蹊蹺
秦可卿的病是聽到焦大醉罵“爬灰的爬灰”才引發的。很多人認為秦可卿是醜事被揭穿才羞愧生病。根本不可能!寧國府是豪門,每個主人身邊丫頭婆子幾十號人,根本不存在孤男寡女的秘密。賈寶玉與襲人偷試都很快鬧得盡人皆知。賈珍與秦可卿若保持長久通姦,早都流傳開了,秦可卿不可能沒心理準備,事做了害怕別人說?皆因窩囊,百口莫辯,要強一輩子卻被潑了一盆洗不淨的髒水。她要出身高貴,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說賈珍和秦可卿是真愛的說法最可笑。看賈珍調戲二尤姐妹,他對女性的無恥能和誰是真愛?
秦可卿最後死在天香樓。曹雪芹在判詞中用了“造釁開端實在寧”來揭示秦可卿是死於賈珍的“造釁”。什麼叫“造釁”?有預謀的爆發衝突叫“造釁”!賈珍和秦可卿怎麼會有預謀的爆發衝突,無疑就是強姦的行為!這既打破了秦可卿與賈珍通姦的傳聞,也粉碎了秦可卿公主論,試問秦可卿真出身高貴,賈珍敢對她覬覦?兩個人真通姦,還用“造釁”二字形容緊張關係?只有秦可卿出身普通,無人做主,才會令賈珍生出不軌不倫野心,最終秦可卿受辱後上吊自盡,才是她嫁入豪門身心俱疲再受辱後絕望反應。您覺得呢?
本文資料重點引自: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80回本
【石頭記】周汝昌校訂批點本80回本
【紅樓夢】通行本120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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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當然是抱養的。這一點《紅樓夢》第八回明明白白寫著:
這秦業系現任營繕郎,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當年無兒女,便向養生堂抱了一個兒子並一個女兒。誰知兒子又死了,只剩女兒,小名喚可兒。明寫秦可卿是父親秦業從養生堂抱養的。
秦可卿出場時,大約二十歲左右。當初抱養她時,秦業已經年近五十了。也許抱養時並不是出生不久的嬰兒,而是已經幾歲的幼兒(一般來說,年紀越大,被收養的可能性越小),那樣的話,秦業當年已經年近六十了。
年近五六十的老翁,自己再生育的機會接近於無。“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抱養孩子來延綿子嗣是很正常的。同時中國古代傳統認為,獨生男女不好養活,一定要有兄弟姐妹才有幫靠,所以領養的兒子的同時,再領養一個女兒。
或者秦業並不認為自己不再有生育能力。就帶現在,民間也還有習俗:久不生育就要抱著一個女兒,希望抱著的女兒能引來親生的兒子,比如張愛玲《小艾》裡收養了引弟。如果是這樣的話,收養可卿是主要的,抱養兒子反而是捎帶了。而且可卿的“引弟”確實發揮了功效,幾年後秦業夫婦真的生了親生兒子秦鍾。
也許有人從“考據”的角度,認為可卿有高貴的出身,不是抱養而是費心設計的寄養。這種觀點不值一駁。小說是小說,歷史是歷史。先不說歷史上是正真有公主,能在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漫長過程中瞞過宗人府和看守,就是真的有這樣一件離奇的公主,只要小說中沒有寫,她就與小說無關。
小說可以有很多真實人物的影子,但無論如何真實,小說都是脫離生活的獨立存在。我們都不能否認《紅樓夢》中有作者曹雪芹的生活經歷,寶玉很接近作者本人,但寶玉的結局是出家,曹雪芹是否有作和尚的經歷呢?
懷疑秦可卿身世,可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作品中的秦可卿太過美好,不理解為什麼作者要給她安排一個低賤的出身:父親是小官員不說,自己還不是親生的,而是從養生堂抱養的。
其實作者用意,無非是突出秦氏出身的低賤。那麼美,又是長房長媳,又在宗族中得到一致好評,孃家無論大小也是京官,如果本性淫蕩,未免與“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的評價不符;如果不是本性淫蕩,如何解釋賈珍的“爬灰”?
賈珍雖然膽大、淫亂、狂悖,但本人還是比較幹練的。覬覦兒媳,也得考慮一下其孃家人的感受。他通姦的物件,一般地位比較低,尤二姐算是良家女子,但也沒有父親庇護、姐姐又較弱無能。他從來沒有對哪個正經的太太、奶奶動過邪念,唯一的例外是秦可卿。
秦可卿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又是賈珍的兒媳。賈蓉一層,因為寧國府一向的淫亂氣氛、以及賈蓉自己不乾淨,倒可以屈服於賈珍的淫威。而秦可卿的身份、主要是孃家的身份,是通姦的天然屏障。要解決這層困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秦可卿塑造成一個雖然孃家家世不錯、但已經失去孃家庇護的女兒。
在抱養的兒子死後、生秦鍾之前,秦可卿一定是百般愛寵的,從她的氣質可以看出幼年的嬌養。但一方面她出嫁,一方面秦業又生了秦種,可卿在孃家人心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她已經完成了“引弟”的使命,家人也盡了教養髮嫁的責任,養母又去世,她和孃家的聯絡疏遠是非常自然的。再加上賈家勢力如日中天,秦家反倒藉助賈家的幫襯,雙方更不可能在一個平等的地位之上。這個時候,可卿在夫家有什麼不如意的遭遇,也就不可能指望孃家能替自己出頭討回公道了。
賈珍就是看穿了這一點,才敢對兒媳下手。所以秦可卿“抱養兒”的身份,是為“爬灰”“淫喪天香樓”“造釁開端實在寧”這一系列情節,製造一個可供接受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