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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陳思呈

    詩意不是一種表達,不是一種修辭,而是一種感知。

    詩意棲居也如此。不在於住的建築物具體如何舒服,不在於環境如何優雅,甚至不在於山水,風物,氣侯,最關鍵還是內心感受。

    我曾在微博上發起一個徵集活動,收集關於“詩意”的有關回答。其中有三個回答是讓我印象特別深的,有一個說,小時候夏日夜晚,平臺納涼,大人們家長裡短,一個小姐姐用豎笛吹奏泰坦尼克號主題曲,夜空中笛聲悠揚真美;

    第二個回答是,下雪的夜,屋子裡爸爸媽媽姐姐都在,很熱鬧,自己一個人趴著窗戶往外看,外面行人寥寥。

    對這三個回答有印象,因為一想到也覺得詩意。這三個回答,沒有哪一個是講到他們家的房子多舒服,但我們卻覺得他們正在過的生活,尤其是家裡的生活,就是詩意的棲居。

    在古詩裡,“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並不是最詩意的,因為沒有生活細節,更詩意的是杜甫在成都的句子,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來自去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但有故人供祿米,微軀此外更何求。

    西諺說,我們需要更髒的手,我們需要更乾淨的心,這句話說出詩意的真諦。更髒的手是指生活,更乾淨的心是指感知。

    金子美鈴的詩裡,常有一種讓人驚心動魄的詩意。她的處境非常不幸,27歲自殺去世。但在她不幸的一生裡,她有著比常人更細膩的感知,常能看到平淡處種種美。比如看到花上的露珠,她想到的是花兒流淚了,但是,不要告訴別人,因為如果蜜蜂聽到了,會很慚愧地飛回來還蜂蜜的。又比如她看到雪,她會想到,上面的雪很冷吧,被月光照著,下面的雪很重吧,那麼多人壓著它。中間的雪,很寂寞吧,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還有一首詩,她說她有一天,在路上,看到一朵牽牛花,她說,她看到這朵牽牛花的時候,那朵牽牛花好像很驚訝的表情。

    有誰會去想到那麼多層的雪不同的感受呢?有誰會去看一顆花上的露珠和蜜蜂的關係呢?

    我們一般只會說,我們看到花時,我們自己是什麼心情,什麼表情,而她卻是說,她看到花,花是什麼表情。

    顧城也有這種句子,寫的也是詩意的棲居,比如:

    “每個獨自醒來的時候,都可以看見如海的憂愁,賢慧的星星,像一片積雪,慢慢吞吞地在眼前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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