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內的特務機構本來就是和平時期對內部欺壓的手段，結果只能是高壓恐怖帶來所謂的穩定和被統治者的離心離德。而且明末官僚體制基本崩潰，也沒啥發揮作用的空間了，變不來錢和糧食，特務只能欺壓良民，對土匪無效。

東廠和錦衣衛，其職能基本是“內向”的。皇權（死太監也是皇權的附庸）利用廠衛，排除異己，監偵人民，強化政權的控制力。東廠是純對內的；錦衣衛雖有一定“外向”職能，比如收集一些邊疆情報，萬曆援朝戰爭中曾經發揮過作用，但核心也是對內。

以廠衛為代表的“特務統治”，只在某一個環境下是奏效的——社會發達到一定高度，生活奢靡，腐敗橫行，然而沒有天災和外敵，將亂未亂。這時候無論官僚階層還是老百姓，還都沒有被逼到絕路，不可能與政權徹底決裂。一方面會抱怨兩句“廠衛尼瑪太黑暗”，一方面卻不會對產生廠衛的基本制度——大明皇權，做出真正的反抗來。因此廠衛說抓誰就抓誰，說打誰就打誰。

但明末是什麼節奏？一方面，關外建州虎視眈眈，不時入塞擄掠，關外土地一丟再丟，動輒喪師。一方面，李自成、張獻忠等流寇，縱橫北方，幾乎將大明北部的基層統治破壞殆盡。一方面，天災不時發生，又是瘟疫，又是乾旱，導致大饑荒，大減員。一方面，各種派餉不斷增加，民力不堪重負。在這種情況下，天下已經大亂，老百姓和基層官僚，已經對政權完全失去了信心。哪怕崇禎再下多少道“罪己詔”也沒用。廠衛的威嚇統治，嚇不倒人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這是廠衛不再奏效的大前提。

派廠衛去和建州軍、農民軍作戰行不行？肯定不行。也許廠衛中有很多武林高手，但個體格鬥和戰陣殺伐是不同的。前者就那麼幾個人，後者動輒成千上萬，武功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廠衛不大可能作為野戰軍上前線。

那派廠衛去刺殺李自成、張獻忠，刺殺皇太極行不行？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廠衛這幫人，從一開始接受的訓練都是監聽，監視，偵緝，抓人，審訊人，你讓他潛伏下來，去敵酋身邊做刺殺工作，恐怕擔不起這個重任。你得會打仗，會農民軍或建州軍的話語體系，才能接近敵酋高層。然而這對於京城中養尊處優、欺男霸女的廠衛來說，誰願意去吃這個苦、冒這個風險？所以廠衛作為特種部隊也是不靠譜的。

剛才既然提到偵緝，那廠衛去做偵察兵行不行？做偵察兵得有過硬的軍事素質，良好的體格，堅定的意志，還要對地理、水文、人文熟稔在胸，偵緝的物件是軍事集團。而廠衛偵緝的物件都是個人，要麼在府邸，要麼在街上，要麼在衙署，要麼在宮中，這與軍事偵察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廠衛作為偵察兵也是不合適的。

綜上所述，廠衛就是皇權的附庸。廠衛的衰落，實際上是明朝皇權衰落的結果。而明朝皇權的衰落，是建州、農民軍、官僚階層、天災的四重結果。既然皇權不頂用了，那廠衛也就不頂用了。廠衛本身，對於扭轉明末的乾坤顛倒，幾乎沒有作用。

東廠和錦衣衛都是為皇帝服務，並只為皇帝服務並聽命於皇帝的特務組織和偵緝隊。

這個特點就決定了當皇權強勢的時候，錦衣衛和東廠的後臺就強硬，就能起到作用，就能“助紂為虐”，但是，明朝後期，皇權削弱了，這兩個依附於皇權的組織，就沒法起更大的作用了。

簡單的說，東廠和錦衣衛，只能“錦上添花”，卻無法“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