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個龐然大物的敵人更可怕的，是自己體制內部的那些蛀蟲。敵人雖然龐大，也還可以集中全部力量抵抗；但是蛀蟲卻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吸血打洞，直到把你吸乾為止。

李鴻章雖然被稱為“中堂”，但是在中央辦事的時間並不長，比較長的時間都是在地方上擔任封疆大吏。而他每次進京辦事的時候，都需要帶一大筆錢。可能很多人以為這筆錢是給那些京中大佬的，實際上，這些錢的相當大的一部分都是對付各個部院的小吏的。

就以最肥的戶部為例：清末常常打仗，打完仗以後的軍費需要找戶部報銷。可別以為報銷是好事，這裡面講究大了去了。因為朝廷一般會有一個事先的預算，軍費是不允許超過這個預算的。到了戶部，必須一筆筆一兩兩地進行核算，如果數字對不上，就會找李鴻章們的麻煩。

每次碰到這種問題，李鴻章都必須去找戶部的小吏，商定好回扣的比例，才能把這事擺平。而一般比例，都是起碼百分之一。而一場仗花個幾百萬銀子，根本不是問題，所以，這些小吏吃掉的銀子就可想而知。

這僅僅是冰山一角，當時的整個大清王朝的官吏體制，裡面的小吏都是如此。比如去上級官員那裡拜訪，要準備兩個紅包，大的給主人小的給門房；又比如要辦公務（很純粹的公務），如果不把衙門裡那些小吏哄好，再正經的事兒也能搞得你一點脾氣發不出來。

面對這些已經形成了幾乎一套不成文的系統、習慣性被稱之為“陋規”的官場法則，哪怕如李鴻章這樣的人也不能倖免，只能按照這套規則辦事。而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錢又從哪裡出呢？

這些小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不會想著國家怎麼富強，只會想著肥自己的腰包。面對洋槍洋炮，最親的還是銀子。

所以，國家已經爛到這種地步了，大清能不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