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有一位意象派詩人(Imagists)龐德(Ezra Pound)有一首著名的詩叫《在地鐵站內》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 那詩非常簡短，就兩句，是這樣寫的：

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

我們知道apparition當“幽靈；Phantom”講，petals是“花瓣”，bough是“樹幹；樹枝”的意思。

單詞解決了，句子其實很好理解。如果讓我們翻譯會翻成什麼樣呢？大家可以思考一下。

我們來看看著名作家、翻譯家裘小龍的一個翻譯版本：

人群中這些臉龐的隱現； 溼漉漉、黑黝黝的樹枝上的花瓣。

我們再來看上海外國語學院吳其堯教授的翻譯版本：

眾中夢幻身影，黝溼枝頭疏花

想象一下，擁擠的地鐵站內你看到了一位令你怦然心動的人，她（他）如Phantom般在擁擠、嘈雜、潮溼、昏暗、搖曳的地鐵站內一閃而過，卻在你心裡投下了倒影，濺起了漣漪，那一刻你多想用最美的語言記錄、用最好的相機拍攝，但那個瞬間很快如花瓣般凋落在漆黑的樹枝上。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時刻。如花如電如光，一閃而過，很快便凋零在平淡的生活裡，忙碌的人群裡，冰冷的時間長河裡。慶幸有龐德這樣的詩人用最美最簡潔的語言記錄下了這一刻，也慶幸有裘小龍、吳其堯這樣的翻譯家用最美最簡潔的語言翻譯出了這個意境。

看過這種詩歌和翻譯，我們不至於在漫長的人生中的某個閃亮的瞬間裡陷入沉默。

我想這就是語言的美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