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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時尃小屋

    那麼“繁漪”讀作“póyī”是無疑的了;但是且慢:“繁”真是繁漪的姓嗎?帶著這個疑問,我又作了查證思考,發現繁漪之“繁”不必讀作(pó)。

    其一,在《雷雨》初版中,“繁漪”是寫作“蘩漪”的,而我們現在所能見到的各種版本的《雷雨》中仍然有“繁”“蘩”混用的情況。如果是“蘩”,則其意為“白蒿”,讀音也只有“fán”一個,由此也可證明曹禺先生並沒有讓繁漪姓“繁”的意思;而廣大讀者、學者、評論者也大多並未將“繁”看作姓氏。再說文學作品中的人物沒有姓氏也很正常,有姓無名、有名無姓乃至名姓全無的情況俯拾皆是,顯然不必因為曹禺先生沒有在“繁漪”前加什麼字就認定“繁”是作姓氏講的。

    其二,《雷雨》屬於話劇,話劇與小說、散文等文體的不同就在於它是要在舞臺上演出的;況且話劇在20世紀30年代還是新鮮事物,處於“推廣普及”階段,只有讓廣大觀眾看懂、聽明白,才能有效地傳遞劇中思想和作者的情感。在此基礎上作一思考,我們不難想象,作者會給人物取一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有點耳生的“繁(pó)”來作姓氏嗎?因為“póyī”讀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味,而人們聽見“póyī”恐怕也十有八九想不出會是“繁漪”兩字,這又有什麼益處呢?

    其三,若不把“繁”看成簡單的姓氏,我們還會發現其更深層次的意蘊。繁者,多也;漪者,水紋也;繁漪者,水紋密集之狀也。由此我們可以自然聯想到“雷雨”,正因為雷雨之迅猛才有了水紋之密集;由此我們還能聯想到繁漪這個人物形象,在新舊時代的交替、新舊思想的急劇衝突中,她是個內心躁動不安、強烈渴望衝破束縛、追求個人幸福的女子。如此,作為“物”的繁漪與作為“人”的繁漪正好契合,而這是“póyī”所無法表達的。

    第二天上課時,我把自己的觀點向學生作了一個“交代”。他們都認為我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倒並不以為可以自喜,而是想到:第一,在平常的教學中,考慮問題還需周到一些,碰到有異議的內容而自己不敢確認時,應先“緩一緩”或者“退一步”(但並非馬上放棄自己的觀點),切不可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我說了算”;第二,出現異議時,要教給學生的並非一定是具體的某些知識,如“繁漪”該怎麼讀更好等,而應教給學生思考的方法,如就“繁漪”的讀法這個問題應該從不同的角度多想一想。(浙江諸暨市學勉中學;31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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