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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pku小動物

    說到點校古籍時遇到最離譜兒的錯,不得不提到古籍點校中最著名的書籍《元典章》。

    《元典章》全名是《大元聖政國朝典章》,百度百科說是“元代官修”那是完全說錯了。這部書是坊間私刻,主要是給那些要去當吏員的人學習以便考試,或者給已經當了官府低階官吏的人日常工作參考使用。是當時江浙行省流行的“國家現行公文案例彙編”。

    為什麼會有這種書呢?因為元代使用的是案例法,不是法典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國家頒佈的法典用來斷案,大家斷案的依據都是以前斷過的“為例事理”的案例。於是就有一些人把這些案例彙集起來,程式設計案例彙編,以便官吏使用。

    《元典章》為什麼在古籍點校中非常有名呢?這得從這部書的流傳說起。

    這部書早先並不被大家重視,因為裡面很多案例用的是蒙語硬譯文體,就是按照蒙文的語法和語句順序直接逐詞翻譯成漢文串聯起來,讀起來簡直不通。因此四庫全書都沒有收錄這本書,只是列入存目。並評價說這部書“所載皆案牘之文,兼雜方言俗語,浮詞妨要者十之七八。又體例瞀亂,漫無端緒,……乃吏胥鈔記之條格,不足以資考證。故初擬繕錄,而終存其”

    到上世紀初,這部書才首次刊行,是清末修訂法律館的校理董康,將他自己的一份抄本刊刻出版,並由法律學家沈家本為其作跋,因此又被成為沈刻本(其實不是沈氏所刻,應該叫董刻本才對)。

    因為沈刻本是根據一個多次傳抄的抄本所刻,也沒有經過仔細校對,因此其中錯誤極多。多到什麼程度呢?上世紀二十年代,民國清室善後委員會找到了一個故宮博物院藏的《元典章》元刻本。這部刻本到了陳垣手中。陳垣用這部刻本來校對沈刻本《元典章》,又參用幾種其他抄本,校出了12000條錯誤,另外補闕102頁,他把這些成果寫成了兩部書,一本叫做《沈刻元典章校補》,一本叫做《校勘學釋例》,成為校勘學名著。

    這樣說來,故宮藏的元刻本《元典章》應該已經是一個比較好的版本了。但我們在讀這本書的時候仍然發現了一些非常離譜兒的錯誤。譬如之前我們讀書班上看到的一條,就很適合回答這個題目。

    《元典章》原文為

    行省通事、譯史、令史、宣使人等……及一考之上,比量免令於出身例定奪。

    完全看不懂對不對。幸好這句話在《元史·選舉志》中也有:

    行省通事、譯史、令史、宣使……及一考之上者,比臺院令史出身例定奪。

    “臺院令史”四個字寫錯了三個,變成“量免令於”。如果不是《元史》中也有這句話的話,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原文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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