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最深的，可能要屬羅伯特·德尼羅在[好傢伙]裡那段抽菸的戲。

他飾演的黑幫頭頭，因搶劫成功後另一個同夥屢次糾纏他要求分贓，他本已不勝其煩，又看到對方大嘴巴到處亂說，恐招來警察引火燒身危及自己，於是起了殺心。

這一連串複雜的心理活動，都透過抽菸這個動作和意味深長的眼神傳遞了出來。

判斷一個演員會不會演戲，最重要的就是看他的眼睛會不會說話。在[美國往事]裡，德尼羅飾演的麵條年老後回到曾偷看初戀女孩黛博拉的地方，他再次透過那個口子望進去，眼中滿是滄桑。

幾十年積累的所有豐沛情感一下子都從眼神中噴湧而出，不需要一句臺詞。正所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要知道，當年拍[美國往事]時的德尼羅剛剛過不惑之年，絕對的風華正茂。但他的老年扮相，卻沒有絲毫違和，臉上有的，只是看淡一切的坦然。

如果這兩例還不能說服你的話，德尼羅告訴我們，好演員可以用背影演戲！

哥哥張國榮在[霸王別姬]裡經典的那次慘淡回眸，散發出強大的悲愴氣場，那種宏大時代與個人情感的雙重重壓，壓垮了程蝶衣，如果花朵看到他的眼神，似乎也會瞬間枯萎。

德尼羅在[盜火線]裡，僅用自己的背影，就完美詮釋了“一個男人的孤獨”。

▲左上：艾利克斯·科爾維爾《太平洋》/Alex Colville《Pacific》(1967)

[盜火線]導演邁克爾·曼說：“這個場景的構想是在看到一幅畫後產生的，也是製作[盜火線]的契機。畫上是放著槍的桌面和一個背向站著的男人。槍和男人的影子震撼著我的心，傳達了隱藏的孤獨。”

這份男人的孤獨，從德尼羅的背影溢位，滿眼盡是憂鬱的藍。

說幾個有印象的，遠的不說，只說近的：1，心花路放，機場裡，黃勃掛了前妻的電話，那一瞬間，表情從麻木到心痛的變化，最後痛哭！那個過程，極為自然的逐漸轉變，我是看完這個片子才意識到黃勃的表演已經到了這種渾然天成的境界了，真棒！

2，最近的熱劇，人民的名義，吳剛演的李達康，他和市紀委書記還有漢東區長談話的時候，區長問他高玉良的用意，你注意看他的表演，舉起雙手到面前，先用眼神瞟一眼紀委書記，然後眼神落到手指上，看指甲，搓手指，再瞟一眼區長，同時臉上露出不願讓人察覺的不自然表情，試圖掩飾自己微微慌亂的心情。整個過程就短短的幾秒鐘，但是細節滿滿，把一個如坐針氈，但卻要故作鎮定，日常強勢，此時心虛卻硬撐的一方大員的反應表現的淋漓盡致！

3，海邊的曼徹斯特，男主與前妻，兩個愛過，恨過，有共同痛苦回憶的人不期而遇，一個已經強迫自己走出陰霾重新開始生活，另一個依然生活在對自己的悔恨中，走不出來，男主那種對過往的留戀，悔恨，矛盾，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但就是做不到的狀態，在兩人尷尬的對話中慢慢釋放，讓你恨不得關機，實在看不下去！

太多了，先說這三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