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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粥,北方人稱之為菜粥。曾在拙作《不愛喝薄粥》中提及酸粥。酸粥,也是家鄉人愛喝且不得不喝的粥之一種。那是在薄粥基礎上,本的不一,質的不同,是粥的色香味的昇華。

    說是愛喝,未免太勉強,但不得不喝卻是恰如其分的。日子倒退幾十年,計劃經濟時代,沒改革沒開放,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家鄉小麥產量小,麵食少,鄉民喝粥便成了自然。酸粥的性質也與北方的菜粥不同,北方的菜粥是在吃了乾的米飯、麵食基礎上的“過過口”、解解渴、助消化之湯食,而酸粥卻是南方百姓平民一日三餐之兩餐中的當家之飯菜。

    酸粥當數放進時鮮蔬菜的粥為主,說是酸粥,其實味道並不酸澀而是很香的。“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梁”,描繪的就是農家生活的一幅水墨小品。開春後的第一刀韭菜用肉油爆炒,放於粥中,其味鮮嫩無比。而小青菜、菠菜、白菜乃至鮮金針花、番瓜花、蕃芋葉等均可炒而加進粥中,喝來別有一番滋味。

    酸粥最初也僅是菜粥而已,沒有過多的花樣。天長日久的,老喝便不是滋味,鄉人自然想起了那豐碩的五穀雜糧。酸粥又自然少不了雜糧和果實的搭配,黃豆、花生仁、豌豆、豇豆、蠶豆等等等等,均可摻雜煮入成粥,類似現如今賣的那種筒裝罐裝八寶粥。至於北方人吃的臘八粥,在鄉民中並非要等到臘月初八才食用,而是天天甚至頓頓離不開的,臘八喝臘八粥也只是富貴人家的一種象徵而已。

    家鄉多水,水多水產就多。蜆子、螺絲、河蚌等,滿河滿溝的,這些水產多屬涼性,鄉人除紅燒做湯外,便油炸後用來煮粥,類似於廣東人今天喝的皮蛋粥或肉粥。

    酸粥,菜類葉類植物必不可少,五穀雜糧是主打,摻加進時鮮的水產瓜果,味道自然比廣東的煲湯略勝一籌。

    最喜食一種酸粥,那是將第一茬玉米捧子剝下米粒曬乾,再炒熟後加進生黃豆、花生米放進粥裡煮,吃時加進爆炒後的嫩蕃芋葉,其味香濃得讓你可以喝上三四大碗不覺飽,而是咂巴著嘴還想喝,應了鄉人的一句俗語:“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那是縣令太爺們的生活境界。鄉民們雖養豬養牛的,但多是吃不上肉的,那是全家一年的副業收入,等著養大養壯了,要上交到鄉食品站的,豈能隨便宰殺。吃肉也便成了農家人一年中少有的享受,逢年過節來客人了,才買回一點肉來,多是將肥的炸成肉油,瘦的或炒菜或包餛飩。平常過日子,煮酸粥時,才將肉油用來炒菜,那酸粥才含有一絲肉香。便不似現如今,有的人以吃肉為難事,怕脂肪堆積,怕肥胖,怕得高血脂。

    無論是酸粥,還是菜粥,都離不開菜。而吃糠咽菜,過去人們將難以下嚥的菜象徵著窘困生活。咽菜,沒有油水炒菜,加之腸胃中沒有脂肪,蔬菜總帶有一絲苦澀,難以下嚥自是情理之中的事。蔬菜,尤其是野菜,現如今也走上了家庭的餐桌,成為人們桌上的佳餚,人們以吃苦為樂,昔不如今,也是社會進步的另一體現。

    建國前,河套多為農家。因境內盛產糜黍,一日三餐,以食糜米為主。早餐糜米酸粥,午餐糜米乾飯,佐以米湯,晚食糜米稀飯,所以,農家終歲不用醬醋椒姜。所謂酸粥、酸飯,是以糜米之汁盛於罐中,放在灶臺,使其發酵變酸,而後放入糜米,炊時撈置鍋裡,燜至半熟取汁不盡則成稠粥,取汁盡則為乾飯。其味酸香,餘味綿長,夏食生津止渴。食時佐以醃酸菜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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