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片還有個譯名叫《義薄雲天》,可見面條的江湖義氣是被許多人重視的元素。以他為首的猶太黑幫見證並參與了美國發展史,而他卻始終保留著重感情的街頭習性,毫無做大事野心。比起政客,大家當然更喜歡有江湖氣的角色。Noodles入獄期間對Dominic之死的惦懷,以及對Max說的那一句「It’s just the way I see things」,都教人不免動容。可以說,整個故事的衝突,都是建立在Noodles對愛情與友情的珍視之上,擁有並維繫它們,便是他的人物目標。為了給目標設礙,這些東西面條註定要失去,而全片展示的就是失去的過程。包括萊翁在內此電影共有六位編劇,他們聰明地把視角集中在麵條與其情感上,將涉入美國重大事件的團體歷程退居次位,使全片充滿了詩意。
多年前,當我還不曾一窺光影奧秘的時候,我在偉大的《教父》前睡著了。奇怪的是,面對刺耳電話聲以及完全不知道故事主線的前四十分鐘,我保持了清醒,並完整看完了這部電影。字幕在麵條的笑容上滾動著,儘管不知道全片講了什麼,我還是激動地告訴朋友:滄桑,太他媽滄桑了。連劇情都沒弄清楚的我之所以會說出這兩個字,是因為我的的確確感受到了那種情緒,它讓我汗毛直豎,彷彿若干年後的我正在回顧當下生活,唏噓感慨。現在想來,滄桑這個字眼,是大部分人評論《美國往事》很難不使用的一個詞,也是本片在中國影迷裡額外有地位的秘密。
華人對於電影的評價,大多是將情感思想(尤其是懷古傷今型別)凌於技法之上的——即使是懂得重視欣賞電影語言的觀眾也多如此——這很可能與東方文化的細膩有關,屬於骨子裡的偏好和傾向。就像大家很少鍾情復仇或悲劇主題一樣,西方對「義氣」「時過境遷」這種故事核心比較不感冒,甚至概念模糊。事實上,英文裡是沒有準確表達「滄桑」含義的單詞的(如有誤請指正),而表達相同語境的漢字片語、諺語、詩句則有很多,自古下來,已經形成一種文化的偏愛。我們對時間的流逝,更為敏感。因此包括本片在內,諸如《天堂電影院》《海上鋼琴師》等豆瓣超高分電影與IMDB等網站形成反差都是情理之中的,不存在過譽與否的問題。
那麼,這部電影到底厲害在哪裡,可以讓一個根本沒看懂的毛頭小子也覺得自己霎時滿頭白髮?除了全人類都能聽出好的莫里康內的音樂之外,營造滄海桑田感很重要的技巧,就是後話前置。
《美國往事》把最壞的結果在開頭緩緩演繹,而三十五年的長度,也只是一個反打鏡頭和一句yesterday。當看了顯然是物是人非的前40分鐘後,我們知道故事是一個向下的基調,於是在情節發展過程中每一處美好和遺憾都容易被觀眾嘆惋,加劇了戲劇衝突帶來的情感體驗。回憶被全人類所珍惜,正在於其無法再現的特性。當德尼羅平靜而深情的目光穿過那面牆時,觀眾很容易把自己蒙了塵的過去與飄著麵粉、夢幻一般的情景相連,好像記憶是可視而鮮活的,好像當年所鍾愛的任何事物,都和Deborah一樣美。
本片還有個譯名叫《義薄雲天》,可見面條的江湖義氣是被許多人重視的元素。以他為首的猶太黑幫見證並參與了美國發展史,而他卻始終保留著重感情的街頭習性,毫無做大事野心。比起政客,大家當然更喜歡有江湖氣的角色。Noodles入獄期間對Dominic之死的惦懷,以及對Max說的那一句「It’s just the way I see things」,都教人不免動容。可以說,整個故事的衝突,都是建立在Noodles對愛情與友情的珍視之上,擁有並維繫它們,便是他的人物目標。為了給目標設礙,這些東西面條註定要失去,而全片展示的就是失去的過程。包括萊翁在內此電影共有六位編劇,他們聰明地把視角集中在麵條與其情感上,將涉入美國重大事件的團體歷程退居次位,使全片充滿了詩意。
賽爾喬·萊昂內對原著小說《The Hoods》進行了主觀表示式的改編,麵條和Max曾擁有而又遺失的一切,正是美國在他眼中的樣子:夢幻與現實混合交替,在這個多元的國土上彼此相悖。他曾說,這部電影與其說是美國往事,不如被稱為「一種型別電影的往事」。我想他提到的「型別」應該不單指黑幫、歷史背景、愛恨情仇這些題材,還包括了經典剪輯、首位呼應、閃回等技術特徵,代表著美國工業,更代表了萊翁對電影的情懷。
多年以後的我,已經可以觀察到《教父》在電影技法上的全面與完美,相較下,《美國往事》在技術層面要遜色不少;前者是客觀上的影史前列作品,後者則始終是我個人的最愛。當大特寫給到德尼羅無可挑剔的表情、莫里康內的曲子悠悠響起時,我知道,那些平實的鏡頭凝結了萊昂內電影生涯的執著與感悟,是大師才有的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