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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4412841073810

    談到悲涼,會想起劉亮程的《寒風吹徹》,那是人生的悲涼,它寒透骨節。

    大雪來臨,他圍抱火爐,如此寫道:“我圍抱著火爐,烤熱漫長一生的一個時刻。我知道這一時刻之外,我其餘的歲月,我的親人們的歲月,遠在屋外的大雪中,被寒風吹徹。”

    是的,他不直接寫生之悲涼,他寫人生中的寒冷與雪。事實上,腿上那根凍壞的骨頭已經預感到了大雪的來臨,於是他回憶起那次意外:

    天亮時,牛車終於到達有柴禾的地方。我的一條腿卻被凍僵了,失去了感覺。我試探著用另一條腿跳下車,拄著一根柴禾棒活動了一陣,又點了一堆火烤了一會兒,勉強可以行走了。腿上的一塊骨頭卻生疼起來,是我從未體驗過的一種疼,像一根根針刺在骨頭上又狠命往骨髓裡鑽——這種疼感一直延續到以後所有的冬天以及夏季裡陰冷的日子。

    而後再次面對風雪,他學會了隱藏溫暖:

    我掖著羊皮大衣,一動不動爬在牛車裡,不敢大聲吆喝牛,免得讓更多的寒冷發現我。從那個夜晚我懂得了隱藏溫暖——在凜冽的寒風中,身體中那點溫暖正一步步退守到一個隱秘的有時連我自己都難以找到的深遠處——我把這點隱深的溫暖節儉地用於此後多年的愛情和生活。我的親人們說我是個很冷的人,不是的,我把僅有的溫暖全給了你們。

    但他意識到,“在我周圍,肯定有個別人不能像我一樣度過冬天。他們被留住了。冬天總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個人,先是一條腿、一塊骨頭、一副表情、一種心情……爾後整個人生。”

    他忍不住把溫暖送給一個渾身結滿冰霜的陌生人。

    我曾在一個寒冷的早晨,把一個渾身結滿冰霜的路人讓進屋子,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那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身上帶著許多個冬天的寒冷,當他坐在我的火爐旁時,爐火須臾間變得蒼白。我沒有問他的名字,在火爐的另一邊,我感到迎面逼來的一個老人的透骨寒氣。他一句話不說。我想他的話肯定全凍硬了,得過一陣才能化開。大約上了半個時辰,他站起來,朝我點了一下頭,開門走了。我以為他暖和過來了。第二天下午,聽人說村西邊凍死了一個人。我跑過去,看見個上了年紀的人躺在路邊,半邊臉埋在中。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被凍死。我不敢相信他已經死了。他的生命中肯定還深藏著一點溫暖,只是我們看不見。一個人最後的微弱掙扎我們看不見;呼喚和呻吟我們聽不見。我們認為他死了。徹底地凍僵了。他的身上怎麼能留住一點點溫暖呢?靠什麼去留住。他的爛了幾個洞、棉花露在外面的舊棉衣?底磨快通一邊幫已經脫落的那雙鞋?還有他的比多少個冬天加起來還要寒冷的心境……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獨地過冬。我們幫不了誰。我的一小爐火,對這個貧寒一生的人來說,顯然杯水車薪。他的寒冷太巨大。

    讀至此,我總是忍不住潸然淚下。我們的人生,也暴露在寒風中,總有一天,燈滅油盡。

    每個人都必須孤獨度過生命中最為寒冷的時期,我們別無選擇。

    這些悲涼的句子,離我第一次讀時已有十年,但我偶爾還會再讀,今日再讀也依然動容。

    它提醒著我,要知道,“生命本身有一個冬天,它已經來臨。”

    願我是一團烈火,溫暖自己,溫暖他人,即使燈滅油盡,即使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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