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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秋暝》是唐朝王維的五言律詩。
詩中將空山雨後的秋涼,松間明月的光照,石上清泉的聲音以及浣女歸來竹林中的喧笑聲,魚船穿過荷花的動態,和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給人一種豐富新鮮的感受。它像一幅清新秀麗的山水畫,又像一支恬靜優美的抒情樂曲,體現了詩人詩中有畫的創作特點。
白話譯文:
空曠的群山沐浴了一場新雨,夜晚降臨使人感到已是初秋。
皎皎明月從松隙間灑下清光,清清泉水在山石上淙淙淌流。
竹林喧響知是洗衣姑娘歸來,蓮葉輕搖想是上游蕩下輕舟。
春日的芳菲不妨任隨它消歇,秋天的山中王孫自可以久留。
原詩是:
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
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我將這首詩改寫成了比較常見的形式:
野徑偶行去,煙村四五家。
亭臺少遠客,自在望春花。
但很遺憾,它只能算是一首很一般的詩。和原作相比,它少了很多真趣,因為它比較做作,落入俗套,充滿了斧鑿的痕跡。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原詩就像口水歌一樣,簡單粗暴,沒有含蓄美。鑲嵌的從一到十的這幾個數字,就像是文字遊戲一樣,實在算不上詩。那我們看一看大佬們對它的評價:
金波:聲、義、畫得到了很好的融合。 楊春霖:生動而含蓄,自然而貼切。 郭彥全:頓覺跌宕多姿,妙趣橫生。再貼一段別人的分析:
“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兩句是一種線狀的視覺印象,“一去”做水平運動,”二三“虛指數量多,炊煙裊裊呈垂直狀態,“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兩句變換為點狀視覺印象:亭臺座座,鮮花朵朵。詩人在這首詩中的每句安排一個量詞,即“裡”、“家”、“座”、“枝”,新穎有變化,也在每句中安排兩三個數字:“一”字打頭,“二三”“四五”和“六七”嵌於句中,“八九十”又迴歸句首,把一到十表示數目的十個漢字按照自然數序同小路、煙、村、亭臺、鮮花編織在一起,隨著詩句和畫面自然排列,只用了寥寥幾筆就構成一幅自然樸實而又朦朧的山村風景畫,自然地融于山村的意境之中。那是不是果真如此呢?我試著分析一下:
聲:這首詩本身是合乎詩詞格律的,讀起來也朗朗上口,音韻協調。
義:它描述的內容本身比較簡單明瞭,但是也不算很無聊,短短二十字該寫的好像都寫了。
畫:它的每一句都描述了一個情景,連起來就像是一幅畫,自然,優美,醇和,清新。
趣:從一寫到十本身就挺有趣的,還便於兒童記憶,幾乎是讀著讀著就自然而然地會背個大概了。
仔細想想,好像確實如此。
另外,這首詩基本是運用了白描的手法,而白描的手法往往讓人誤以為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像是白開水一樣。但是好的白描就像魯迅所言:“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簡單而有力。李白的《靜夜思》,陶淵明的《飲酒》,王維的《山居秋暝》都是這樣,它們和某些只會堆砌辭藻的古風歌曲有云泥之別。
我們不妨再類比一下其他的藝術領域。
梵高和畢加索的大多數畫都不像古典寫實油畫那樣逼真,但是我們認為梵高和畢加索的價值比很多古典寫實油畫大得多。
齊白石的《山水十二條屏》被以近九億人民幣的價格拍走,但直到今天都還有很多人覺得齊白石畫得還不如小孩子畫得好。
於是我們看到,有的人看到別人寫字龍飛鳳舞就覺得別人寫得好,有的人覺得書法裡除了楷書以外都是耍流氓。
於是,我高中同學一直不瞭解神龍本的《蘭亭序》裡為什麼連原作塗抹的墨團都要模仿,也很奇怪為什麼課本上說《蘭亭序》字跡前大後小是一種靈動之美。
外行人往往覺得嚴格遵循規矩是唯一的技巧,他們不能區分因為心手雙暢而產生的流動和因為技巧欠缺而導致的失控。
就像我知道,齊白石的畫好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的線條堅實有力而韻味悠長,可是因為沒有接受系統的音樂訓練,我評判一個人鋼琴水平時也只看他彈得夠不夠快、夠不夠流暢。
但我們心裡要知道,在很多創造性的工作裡,往往那些不被世俗所理解的追求才是這個領域的重中之重,才是這個領域的聖盃,吸引著一代又一代的相關工作者前仆後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