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媳婦掉水了了，也不是老媽掉水裡了，而是班主任掉水裡了，你描述的，勾起了我對往事的回憶。

那一年夏季，特旱，到了七月底，一滴雨都沒有，汗流浹背考完了期末考試，嘩嘩啦啦一陣猛雨，天昏地暗，不大一會兒，山溝飛洪，漫坡走瀑，讓人既驚且喜。

學校就在河道邊，茅草頂不大一會兒便滴滴答答的，沒有來得及過河的學生，不能窩在茅屋內，被班主任領到了地勢較高的廚房內避雨，大家已是滿身狼藉，望著河裡漸長的洪水，有人提議洗個澡沖沖泥巴，膽大的冒雨走出去，剛至河邊，就被班主任抓鴨子似的揪回來，一人兩巴掌，吼道：“誰動我扇死誰！”

兩個膽大的也許哭了，雨越下越大，洪水漸漸漫過了河堤，我們都感覺老師打的對，被河水捲走的雞鴨豬羊浮沉著，那其中既有可能就有我們自己。

“轟隆隆……”教室很快被咆哮的洪水捲走了，剛剛走進去的班主任，也隨之不見了。“老師……”同學們哭喊著衝過去。

“誰……誰過來我……扇死誰!”班主任洪水裡漏出個頭，吼著，不久便不見了蹤影，我們站在原地，哭著喊著，很快來了幾個撈河的壯漢，沿著河堤向下遊找去。

班主任就住在學校附近，代課的，媳婦彪悍的狠，常常為班主任代課掙不到公分掙不到錢而飽受虐待，有幾次路過，吼聲罵聲巴掌聲聲聲入耳，叫人不寒而慄。

班主任老孃尚在，也被媳婦趕出了家門。班主任便在學校附近水井旁，搭一草菴，把母親接過來，接濟生活著。

學校大掃除用水都到水井旁，跟老人十分熟悉，老人家燒了熱水，煮了些去火的草藥，任我們喝，有一次看到老師閱讀的書籍，有一個現在司空見慣的問法：“媳婦跟老孃同時落水，你先救哪一個！”

班主任熟悉的筆跡：“老孃，不洗先救老孃！”

有好嘴者把這話跟老人家說了，老人家搖著頭：“其實我是會水的，就因為會水我才救起了他老爸，然後才有了你們的班主任……”

媳婦老孃同時落水，那個時代是個人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故我們也不在意，長大了，面對如此糾結之盤問，多時哈哈呵呵，有幾個敢正面回答。

轉正後的班主任，終於在媳婦面前變好了，但家裡仍有地，仍需耕種稼穡。那一年麥田，也許是疲倦，一條胳膊不慎被機器咬斷了，去醫院的時候，我們多多少少都是捐了款的。

獨臂班主任恢復得很好，依舊站在講臺上，給小數十代的孩子們上課，依舊很棒的粉筆字，依舊很棒的教學成績，只是天氣變了的時候，周身的疼，那年秋天，一個孩子不慎丟入沙坑，又是他跳下去，把人救了上來……

因此，由於班主任的言傳身教，不只班主任掉水了，我會毫不猶豫地施救，就是陌生人掉水裡了，我也會想盡辦法施救的。

那還是在楊西二初中，學校位於河東，每逢下雨，我們一群年輕教師，手牽手跳進齊膝激流中，接送學生，雖苦猶樂。

對不起，我是教政治的，十幾年如一日。如果我的班主任掉水裡了，憑我的專業知識，所能做的就是盯著她的沉浮滔滔不絕地講經濟講政治講文化講哲學，我想這些他已經聽膩了，他也是個馬列老頭出身……

也許我會給他講一點勵志故事，講一些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典故，講些我們的相處的往昔，甚至我會喊：“加油！加油，老班，你是最棒的！”

我甚至想起了老師講過的水滸，李逵落水的時候大罵的那些話：“我把你五湖四海水喝乾，看你鱉娃咋撐船……”

是呀，班主任早些年走了，要是看到他能在洪水裡掙扎，那是些多麼幸福的事情呀，我還想給他聲情並茂地講一講烏鴉喝水的故事呢，那是他第一次教我們童話課……

教育部中小學生預防溺水童謠：

眼耳口鼻手腳拼用一起上――救！

難道還要研究救人公式嗎？難道還要考慮救人價值嗎？沒有救到人之前所有的都是假設，有些突發意外發生只有行功才是最佳答案。

眼――觀察落水者情況

耳――聽落水者聲息

口――大聲問岸上其他人員呼救

鼻――聞落水者身體狀況，是否飲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