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評元四家:吳仲圭大有神氣,黃子久特妙風格,王叔明奄有前規,而三家皆有縱橫習氣,獨倪雲林古淡天然,米痴後一人而已。最近看郭熙《林泉高致》,和壽平《南田畫拔》,感覺皆有點看不上縱橫習氣的意思,到底什麼是縱橫習氣?具體表現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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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疾飛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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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丹霞居
以明朝士代夫文人書畫家董其昌的觀點,凡是非常工整精緻色彩鮮豔維妙維俏一類的畫作,皆可看作是縱橫氣十足的畫匠之作。假如董文敏能有幸觀賞到當今的西方的油畫作品,也必定以匠人之作論之。因為以董其昌觀點,油畫之最高境界也就是‘’能‘’之高度,維妙維俏十分逼真猶如照相似的,所有油畫家們也以此為榮,也是一生的追求之高度。
但是以中國古代文人畫家的慧眼去欣賞一畫作,僅僅畫的很象是遠遠不夠的,它還必須很妙很神甚至很逸的至高境界才行。而西畫的‘’能‘’也只不過是繪畫的最初始狀態,還遠未達到中國畫家一生所追求的‘’神逸‘’境界,而齊白石在其晚年似乎達到了此種意境,也就是其所言的:太似即俗,不似為欺世,而妙在似以不似之間。
中國元代文人山水畫家倪瓚也達到神逸的至高境界,其山水之作蕭寂荒潔幽靜而空無一人,別人問他為何不畫人?他說‘’畫人即俗也‘’,以其素有潔癖之習性來看,人是不潔之物,豈可入畫乎?.所以古時江浙一帶人家以有無倪贊之畫,來斷定雅俗之分。由此可見倪高士是何等高雅之士!
一倪瓚山水圖
倪贊一生隱居不仕,並非其沒有機會入仕為官,亦有人薦其為官而不為,可見其人品之高潔。
王蒙山水圖
而王蒙之畫異常繁密複雜,觀其畫即可知其人必有許多入世的想法,其遠未脫離塵俗之境。從其一生多次為官又數次隱居,可知其心不靜,出出隱隱也註定了其晚年的悲劇。所以董其昌言其畫有縱橫之氣,也並非虛言。可是充滿誘惑的繁盛人間,又有幾個做得到象倪高士那樣清靜無為的至高境界呢?董其昌山水圖
題主問題很專業,不是一篇小文就可盡述的,董其昌一生宦海沉浮,譭譽參半,昏鴉在這裡就不妄評了。畢竟歷史的鏡子並非真的照妖鏡,太多事實真相已經無從確切考證和體現了。
董其昌在評元四家倪瓚、黃公望、王蒙、吳鎮時尤其對倪瓚推崇有加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董其昌一生難得糊塗,處事圓滑。而倪瓚恰恰與之相反,散淡慵懶,娟狂高潔而一生逍遙。不隱於朝,不隱於野,四海漂泊難覓其蹤。
董好色,倪好潔。後者如廁出恭都要隔空高處,地上鋪上潔白鵝毛,便落則鵝毛覆之,使穢氣全無也。
或許正是這種人格和品性上的巨大差異才使得董其昌對倪瓚鍾愛有加吧,畫如其人,愛屋及烏也是冥冥中的必然。
董思白首倡“南北宗論”,在山水文人畫方面做了理論性和概念化地總結。貶“行家畫”褒“文人畫”;揚“士人畫”抑“工匠畫”;尚頓悟而挫漸悟;推南宗而壓北宗。
董其昌為“文人畫”劃定了一道泛泛的圈兒,“逸、神、妙、能”方是逸品為大。沒有特立獨行的才情和心無旁騖之自由又怎能出逸品?有了陽春白雪的高潔人格還要有深邃空靈的思想方可出逸品。
對黃、吳、王雖有溢美之詞卻又話鋒一轉而直言“三家皆有縱橫習氣,獨倪雲林(倪瓚)古淡天真,米痴(米芾)後一人而已”。
何謂縱橫習氣呢?昏鴉以為熟能生巧所形成的匠氣就是縱橫習氣。文人窮盡終生都在苦覓一種表達生命體驗的形式,一旦陷於“技”(形式)而疏於“神”(思想內容)必將流於慣性的窠臼難以自拔。
形式上技法和技術的摸索一旦形成概念就難免會產生一種不暇思索的帶有“縱橫習氣”地用筆和表達,說白了就是媚氣、俗氣、匠氣和“油膩”之氣,麻木不仁所導致的一種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師古而不泥古,師造化而得心源。董其昌極其推崇天真爛漫,立意高古所帶來的侘傺之美。消彌縱橫習氣所帶來的負面就要取法高古,追尋天真爛漫之真我,入得也出得;立得亦破得。出得也入得;破得亦立得。出入立破皆自由,詩書畫印遂無妨。
僦得城東三畝居,水光竹色照琴書。
晨起開門驚宿鳥,詩成洗硯沒游魚。
倪瓚――《題畫》
琴棋書畫,寄情山水,自古就是文人、士大夫的終極情懷,詩情畫意表意象之美就是文人畫的核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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