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杜泉有一個約定，今天十二點在天台等他。
涼風像一條圍巾在空中半遮半掩，然後，趁我不備，以席捲之勢纏繞我的脖頸，讓我難受得窒息。
我微微闔著眼，睫毛似乎變成一條難纏的布，要綁住我的眼簾。
我是那麼的期望，那麼的悲傷，一種莫名的情緒，化作千絲萬縷，穿透我的心臟，我差點心肌梗塞。
離十二點越來越近，我的心跳沒由頭的亂叫，更像鬼哭狼嚎。
對，十二點，現在就是。
我微闔的眼眸終於緩緩睜開，卻看到一片虛無。遠處的山脈高低起伏，青煙繚繞婀娜，半遮半掩什麼也擋不住啊，那裡，沒有杜泉。
我的心跳了一下，接下來就剩下寂靜了，可怕的寂靜。
十二點一十。什麼都沒有。在那棵古樹下的陰翳下，什麼都沒有，連鬼也沒有。只有一張風乾的牛皮紙，腐敗的，斑駁的，在空中搖曳生姿。
十二點二十。我的眼睛漸漸失神。我想，一定是幻覺了，我似乎看見了三叔。此時的他，一定死了吧！他的冤魂站在那裡，那棵嶙峋的古木下，望著我，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我。不，我不該害怕，他活該，他是魔鬼，他本來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強姦我，他打我，他罵我，他罵我的母親。我的心被一雙嶙峋枯瘦的手擰乾，像那片牛皮紙一樣，就飄蕩在那空中了。
十二點三十。整整過了半個小時。我安慰自己，也許杜泉有什麼急事呢！他不會騙我的。可是，我的眼睛，像枯爛了，流下粘稠的液體，我已經不知曉這是眼淚，還是血液。它順著我的臉四海縱橫，流到了我的鼻子，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我聞了一下它的味道，是散發著血腥味的。我又嚐了一下它的味道，是鹹味的。
又過了許久。我的身體像雕塑一樣懸在空中。我不敢動一下，我害怕三叔的鬼魂會衝過來咬我，我害怕我會變得粉碎，我害怕我會從天台上掉下去。
又過了許久，久到天方的月牙白初露鋒芒，我一下子倒了下去。多麼的悲傷，多麼的無助。我以為此去一倒，我就會疼痛地扭起腰肢。可是我的身體，卻像一片白紙，虛無縹緲地落在地上，對，我縱身一躍，摔了下來。
疼痛化作冰硝，灑落在塵土，我的靈魂也將墜未墜地停留在地上。
我徹底失望了。
我知道，他不會來了。
可是，就在我徹底失望的時候，我卻看見了他矯健的身影。他的身影在無垠的柏油路上賓士，他穿著雪白的衛衣，像一團融融的白雪，在這冬日裡，開出一朵花。
他接近我，我才聽到我的心，破碎的聲音。
我以為我不會原諒他的失言，可是此時，我卻後悔了。
如果再等一秒，等一分鐘，也許，我就能等到他。他答應我，要帶我遠離夢魘，帶我遠走天涯。
可是，一切似乎已來不及。
朦朧昏惑之中，我似乎看見了一個身影，一個黑色，帶著死亡可怖氣息的身影，漸漸，一步一步地靠近我。
“你已經死了，跟我走吧！”他冰冷透徹地說。
“不，我沒死。”我第一次那麼驚恐。
“你第一次這麼驚恐，當面對無數次侮辱與嘲諷，你也不曾驚恐，就為了這個男人？”男人輕喃，“你看，你已經死了，這是你的屍體。”
我低頭，就看到腳下的女孩，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渾身破碎的女孩，血跡斑斑的女孩。
我明白，我真的死了。
“你是誰？”
“死神。”
“死神？”
“嗯？”
空氣安靜極了，似乎，清泉落石的聲音也放大了好幾倍。
“我想再看杜泉一眼。”我低喃。
“沒什麼不可。”他笑了一下，空氣恢復平靜。
只見杜泉從天台上跑下來，血淚盈襟地抱著我痛苦，他似乎找了我很久。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我死了，我還是聽見了我的心跳撲通撲通地跳，似乎要跳出來，鮮血四濺才罷休。
我聽到他說:“瑩瑩，對不起，我來遲了。”
我眼睜睜看著他賣力地刨土，然後埋葬我。然後，時間放快，我居然眼睜睜看著他在墳䀃前站了一天。
“呵，為了見前女友，居然爽約，他不值得你這樣。”死神冷眼望著我的臉，說。
“他怎麼了？”我急切地問。
“沒什麼！”死神微微昂頭，“只是，也許，你在他的心裡佔了99％吧！”
為什麼。那剩下的1％呢！
“是他的前女友。”
他的前女友？
不，我要成為他的100％，我的眼你容不得沙子。
可是杜泉為了我，殺了三叔，為了我，殺了秋嬸，為了我，殺了一切傷害我的人。可是……
“一切都已經晚了。”我說。
我已經變得傷痕累累，骯髒不堪，他被警察通緝，一切都已經晚了。
嫉妒，就讓它成為玫瑰的藤蔓，纏繞斑駁的鐵牢吧！
最後，我看到杜泉在我的墳頭磕了一個頭，便遺失在荒草叢生裡。我驀然想到了人走茶涼，往後，我應該寂寞一輩子吧！
我的眼睛，像被刀劈開了一道縫，使勁地流著血水，是濃重的傷痛覆蓋了我。
“你不會寂寞的。”
“……”
“因為你是我的100％啊！”死神的眼睛突然變得詭暗不明，彷彿疾風驟雨就要來臨。
“為什麼這麼說。”我疑惑地問。
“是我推你下來的，是我愛了你一萬年，我的新娘。”死神狂笑不止，風，也狂叫不止。
他的眼神，像一個無止境的黑洞鑊住我的眼睛，天，陰晴變幻，狂沙包圍了我和他，雨水像是利劍從空中砸下來，刺透我的靈魂，我的心被淋得溼透。
死神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過了許久，我突然覺得，也好，哪怕風雲變幻，只要不再寂寞。
也好，也好。
我和杜泉有一個約定，今天十二點在天台等他。
涼風像一條圍巾在空中半遮半掩，然後，趁我不備，以席捲之勢纏繞我的脖頸，讓我難受得窒息。
我微微闔著眼，睫毛似乎變成一條難纏的布，要綁住我的眼簾。
我是那麼的期望，那麼的悲傷，一種莫名的情緒，化作千絲萬縷，穿透我的心臟，我差點心肌梗塞。
離十二點越來越近，我的心跳沒由頭的亂叫，更像鬼哭狼嚎。
對，十二點，現在就是。
我微闔的眼眸終於緩緩睜開，卻看到一片虛無。遠處的山脈高低起伏，青煙繚繞婀娜，半遮半掩什麼也擋不住啊，那裡，沒有杜泉。
我的心跳了一下，接下來就剩下寂靜了，可怕的寂靜。
十二點一十。什麼都沒有。在那棵古樹下的陰翳下，什麼都沒有，連鬼也沒有。只有一張風乾的牛皮紙，腐敗的，斑駁的，在空中搖曳生姿。
十二點二十。我的眼睛漸漸失神。我想，一定是幻覺了，我似乎看見了三叔。此時的他，一定死了吧！他的冤魂站在那裡，那棵嶙峋的古木下，望著我，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我。不，我不該害怕，他活該，他是魔鬼，他本來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強姦我，他打我，他罵我，他罵我的母親。我的心被一雙嶙峋枯瘦的手擰乾，像那片牛皮紙一樣，就飄蕩在那空中了。
十二點三十。整整過了半個小時。我安慰自己，也許杜泉有什麼急事呢！他不會騙我的。可是，我的眼睛，像枯爛了，流下粘稠的液體，我已經不知曉這是眼淚，還是血液。它順著我的臉四海縱橫，流到了我的鼻子，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我聞了一下它的味道，是散發著血腥味的。我又嚐了一下它的味道，是鹹味的。
又過了許久。我的身體像雕塑一樣懸在空中。我不敢動一下，我害怕三叔的鬼魂會衝過來咬我，我害怕我會變得粉碎，我害怕我會從天台上掉下去。
又過了許久，久到天方的月牙白初露鋒芒，我一下子倒了下去。多麼的悲傷，多麼的無助。我以為此去一倒，我就會疼痛地扭起腰肢。可是我的身體，卻像一片白紙，虛無縹緲地落在地上，對，我縱身一躍，摔了下來。
疼痛化作冰硝，灑落在塵土，我的靈魂也將墜未墜地停留在地上。
我徹底失望了。
我知道，他不會來了。
可是，就在我徹底失望的時候，我卻看見了他矯健的身影。他的身影在無垠的柏油路上賓士，他穿著雪白的衛衣，像一團融融的白雪，在這冬日裡，開出一朵花。
他接近我，我才聽到我的心，破碎的聲音。
我以為我不會原諒他的失言，可是此時，我卻後悔了。
如果再等一秒，等一分鐘，也許，我就能等到他。他答應我，要帶我遠離夢魘，帶我遠走天涯。
可是，一切似乎已來不及。
朦朧昏惑之中，我似乎看見了一個身影，一個黑色，帶著死亡可怖氣息的身影，漸漸，一步一步地靠近我。
“你已經死了，跟我走吧！”他冰冷透徹地說。
“不，我沒死。”我第一次那麼驚恐。
“你第一次這麼驚恐，當面對無數次侮辱與嘲諷，你也不曾驚恐，就為了這個男人？”男人輕喃，“你看，你已經死了，這是你的屍體。”
我低頭，就看到腳下的女孩，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渾身破碎的女孩，血跡斑斑的女孩。
我明白，我真的死了。
“你是誰？”
“死神。”
“死神？”
“嗯？”
空氣安靜極了，似乎，清泉落石的聲音也放大了好幾倍。
“我想再看杜泉一眼。”我低喃。
“沒什麼不可。”他笑了一下，空氣恢復平靜。
只見杜泉從天台上跑下來，血淚盈襟地抱著我痛苦，他似乎找了我很久。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我死了，我還是聽見了我的心跳撲通撲通地跳，似乎要跳出來，鮮血四濺才罷休。
我聽到他說:“瑩瑩，對不起，我來遲了。”
我眼睜睜看著他賣力地刨土，然後埋葬我。然後，時間放快，我居然眼睜睜看著他在墳䀃前站了一天。
“呵，為了見前女友，居然爽約，他不值得你這樣。”死神冷眼望著我的臉，說。
“他怎麼了？”我急切地問。
“沒什麼！”死神微微昂頭，“只是，也許，你在他的心裡佔了99％吧！”
為什麼。那剩下的1％呢！
“是他的前女友。”
他的前女友？
不，我要成為他的100％，我的眼你容不得沙子。
可是杜泉為了我，殺了三叔，為了我，殺了秋嬸，為了我，殺了一切傷害我的人。可是……
“一切都已經晚了。”我說。
我已經變得傷痕累累，骯髒不堪，他被警察通緝，一切都已經晚了。
嫉妒，就讓它成為玫瑰的藤蔓，纏繞斑駁的鐵牢吧！
最後，我看到杜泉在我的墳頭磕了一個頭，便遺失在荒草叢生裡。我驀然想到了人走茶涼，往後，我應該寂寞一輩子吧！
我的眼睛，像被刀劈開了一道縫，使勁地流著血水，是濃重的傷痛覆蓋了我。
“你不會寂寞的。”
“……”
“因為你是我的100％啊！”死神的眼睛突然變得詭暗不明，彷彿疾風驟雨就要來臨。
“為什麼這麼說。”我疑惑地問。
“是我推你下來的，是我愛了你一萬年，我的新娘。”死神狂笑不止，風，也狂叫不止。
他的眼神，像一個無止境的黑洞鑊住我的眼睛，天，陰晴變幻，狂沙包圍了我和他，雨水像是利劍從空中砸下來，刺透我的靈魂，我的心被淋得溼透。
死神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過了許久，我突然覺得，也好，哪怕風雲變幻，只要不再寂寞。
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