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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路行紀9·靜寂的春天

    他已離開了好些時候。

    叢林深處有一大片草地,草地深處有一大棵樹,中間以一座樹洞為中心分開兩側。樹洞門口倒懸著十餘條藤蔓,泛著鮮亮活氣的綠色。樹根深深植於棕黃色的土壤之中,在地上劃過一道又一道嶙峋斑駁的痕跡。

    樹叢的身影錯落排列,因此許多Sunny得以進入。綠蔭小道蜿蜒綿亙地伸向去林外的路徑,白色的小花點綴其間。河道邊還是存下別佩小抹亮白的雪花,靜默地融化,然後注入河水中。變成了美妙絕倫的春天。

    微風暖潤,飄著道邊花的心聲,輕輕地吹拂著天空下的萬物。那溫柔的慰撫,給予了每個人體貼,給予每個人溫暖。

    可你知道嗎,樹洞的主人出去了。帶著微笑的臉,明確而又堅定地朝著樹林外面去了。他身上一襲青白色的衣袖,腳上穿著白色的鞋履。向春天走去。他會回來的。

    祝他能所願成真吧。

    泥土上留下他的腳印,他還在向外走著,深吸來自春天的氣息,土壤漸漸潤溼了,風兒漸漸平靜了。林間長久的以來便如此安靜,卻能絲毫不顯得寂寥悽清。這裡大概是有淡化一切紛擾氣氛的能力,與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撞個滿懷。花兒還灑落了一片。

    林間的一大群白鹿跑過來,那是不屬於凡間的生靈。它們從草苔上飛過,鹿角閃閃發光,背腹蹄足通體雪白,在現在天色尚早的時候就會顯得格外獨特。它們低聲沉吟著,聲音細微到難以察覺。然後只見它們一齊半跪前膝又低下了鹿首。男孩笑了笑,用溫熱的手掌一次又一次撫摸了白鹿。接著轉過身來向遠處走去。鹿兒們也跟著次第而行,男孩也沒說什麼,就牽著小鹿走向遠方。向遠方慢走著。

    春光乍破,風恬日暖。成束成枝的梨花開放了,淡白的花朵鑲嵌桃紅色的內心,花兒一簇一簇擁抱在一起。相互存留些遮擋,倒先令人覺得清雅至極了。梨花叢沿著路緣延伸,然後漸漸消失了——那是通向湖畔的路。

    這一汪深湖水波不興,雲霞被夕暉浸染成紅色,鎏金在天上鋪排開來。男孩從林子深處走了出來,看了看這天這水。便揮了揮手示意鹿群散去。小風起了,他要再等一會兒呢。

    湖水隨著落日而黯淡下來,很快便透露出藍紫色。水波盛滿了星子,時而閃動起伏起來,然後沉睡下去,夜色越來越深邃。這青玉色的中天裡,男孩就坐在湖畔靜靜地注視著湖水搖動。透過虛幻的霧斂,波光也渺茫起來。等了好久,湖邊的水流漸漸攪動,在空濛的彼岸上將水汽吹散開,於是月光變得清朗。身後叢林中山煙本欲升起,此刻也銷散了。

    男孩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好幾步。他什麼時候看到白鯨水中飛昇而起呢?那龐然大物好像是透明色的,又好像是淡藍色的,現在他也不在乎。星空的邊際延伸到可觸及的遠方,夜晚似乎被越推越遠。白鯨載著男孩穿過青黑色的天穹,吞噬了星河,好若一道清冷的焰火劃過天際,留下一道虛無的痕跡,愈行愈淡,然後不見了。

    在白鯨的脊背上向遠方蕩去。飛翼下的群山重重疊疊,峽谷蒼茫遠闊,而來時的叢林早已望不到身影了。男孩摩挲著手掌,使自己溫暖起來,然後放到了白鯨身上,一剎那間感觸到它身上原來如此溫暖,這是他最深感驚詫的地方。

    火光從遠方開始映照,銀河從天上嘩啦一聲,向男孩的心坎上傾瀉下來。一下子照亮了男孩前行的路。白鯨慢慢地落在湖水的彼端,下降—落地,擺了擺首就快速潛入水中,倏地不見得半點蹤影。

    時空渺茫,歲月溫柔。眼前這一座小島漂泊在汪洋大海之上。

    他來這裡幹什麼呢?

    這座小島顯然自成一派風光,男孩撥開層層濃密的碧葉枝蔓,空氣中的清新氣息一齊湧入鼻腔,風透著恬淡的味道。越過大片林子後,一道小河繞環著輪廓分明的小山,山巔雕刻得盡顯功力。山谷上流水濺濺,在半山腰上流瀉而下,聽不到一點聲響,彷彿激流觸及到海綿一樣柔軟。微醺的Sunny恰如其分,教人不免有了幾分醉意。花影落在地上,迎著風悄悄擺動,作著招呼的樣子。喧譁的雜音似乎從未產生過一樣,這地方靜謐而又有活力,只讓人覺得時間在此處被定格了。

    中間一座小橋是唯一的通道,一匹白色的獨角獸顯然等候良久,帶著男孩向叢林的深處走去。

    那深處是一片的草地,路邊夾雜的樹木環繞其餘方向,朝陽撥下輕柔的暖意,才能讓人更加親近。清麗的歌聲慢慢流入耳蝸,這多麼使人舒暢啊!這聲音聽起來並不遠了,並不遠了。

    再向前走到更深處,一個背影在鞦韆上盪來盪去,略顯金黃的頭髮散落在肩膀上,默默地吟誦著什麼。隨著不斷靠近,她好像聽到了男孩的腳步聲,在某個時刻猛然轉過頭來。淺淡的朝暉落在她的眸子上,晶瑩的光芒落在他的眼眶上。

    微風不燥,一切都好。彼時他們正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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