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中聽到同事在辦公室哼唱《傷心太平洋》，有種突然被回憶擊中的感覺。

任賢齊唱傷心太平洋是1998年，那年我還在讀高中。

我問同事，她說 1998 年她才 8 歲，家裡擁有了第一臺車，是輛皮卡。爸爸開車帶她去奶奶家，路上就播放著這盤磁帶。 歌裡唱“往前一步是黃昏，退後一步是人生”：

“坐在爸爸的車裡很興奮，可聽了首很傷心的歌。不是很聽得懂，但那句歌詞，讓我第一次冒出人生很難的念頭。”

一個女孩 8 歲時，因為一句歌詞，不知道該往前還是往後，第一次知道了人生很難。她不知道，她此後的人生裡要一次又一次地面對這樣的處境。

不只是她，人生到底該往前一步還是退後一步？這樣選擇的猶豫此後會無數次地出現在人的生命裡。

人生的很多痛苦都因為面對選擇。

“往前一步是黃昏，退後一步是人生”這句話兌換到你的生活中，就是：該考研還是該工作、要留在大城市打拼還是回到小城市安穩、結婚物件應該選愛我的還是我愛的？這些選擇總讓人覺得難死了。

人真矛盾。一方面想追求自由，想擁有選擇的權利；另一方面卻在逃避自由，面對選擇就想跑。因為人既害怕要為選擇的後果承擔責任，也擔心被放棄的那個選擇才更好。根本沒有好選擇。只有不得不進行的選擇。

這種痛苦在另一首歌裡被表達得更透徹。

《傷心太平洋》翻唱自日本女歌手中島美雪創作的《幸せ.》，原曲中高潮部分的歌詞翻譯過來是這樣：

通往幸福的路有兩條一條是實現願望通往幸福的路有兩條另一條是捨棄願望無奈呀 無奈呀 每一條都是奢望無奈呀 無奈呀 今後該怎麼辦呢好想得到幸福啊

好想得到幸福啊，到底該怎麼辦呢？

能讓一個人猶豫痛苦的，必然不是那些對錯分明的選擇。就像導演徐浩峰說的，好電影不是去探討對錯，而是去探討對與對之間的困境。“這種困境也是人們不能幸福的原因。”

看起來，兩邊的風景都很美，也都暗含危機。可人總把自己陷在中間的困境，不斷張望和比較著，不敢上路。怕選錯，怕後悔。

你面臨的選擇都對，或者都錯。但你總要選一個。

任賢齊是這麼唱的：“或者逃避比較容易吧”。但長大後我們知道了，逃避是最難的。

逃避是不主動做選擇，等著硬幣落下來。而主動選擇雖然痛苦，你雖然要親手結束一種可能性，但你畢竟對這個選擇負責任。

幸福不是沒有代價的，被你放棄的那個選擇就是代價。一個人感到幸福，通常因為他對自己主動選擇的生活心甘情願，對放棄的東西雖然遺憾但是甘心。

人生最怕不甘心。逃避最容易讓人在事後不甘心。

“往前一步是黃昏，退後一步是人生”，兩條路都通往幸福時，或者兩條路都通往不幸時，到底該怎麼辦？

這個艱難的人生道理，從你 8 歲那年聽到那首歌開始，你就必須開始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