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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在各色清朝題材影視劇裡,“賞穿黃馬褂”從來是個無比榮耀的時刻。哪怕野史裡要風得風的大貪官和珅,電視劇裡被乾隆賞了件黃馬褂,照樣樂得屁顛屁顛。甚至好些武俠小說裡,更有各路江湖宗師武林高手,為了爭一件黃馬褂殺得頭破血流。可要對照真實的歷史,這些關於黃馬褂的勁爆橋段,可以說嚴重誇張。
首先需要明確指出的事實是,放在禮制嚴格的大清朝,“黃馬褂”並非功勞大官職顯赫就能穿。比如放在清朝乾隆年間,縱然是權位如日中天的大貪官和珅,一輩子也沒有機會穿黃馬褂。因為這件意義特殊的馬褂,在清朝道光年間之前,絕不會用來“賞穿”。
要想弄明白這事,首先就要先明確:何為黃馬褂?早在清朝入關前,馬褂就是滿族人關外打獵必穿的輕便服裝,又名“得勝褂”。清朝建國之後,“得勝褂”更是從官場流行到了民間,且有紅色天藍色等各種款式。卻唯獨“黃馬褂”例外——明黃色是皇家專用顏色,敢隨隨便便穿著黃馬褂招搖?那簡直和謀反作亂沒兩樣。如此特殊意義,當然也不會隨隨便便拿來賞人。影視劇裡康熙乾隆動輒拿黃馬褂賞人的場面,也只有電視劇才有。
那既然連和珅都沒資格穿?那這亮眼的黃馬褂,真的只是皇帝個人專享?事實上,自清朝開國起,確實也有一個特殊的職業,可以名正言順的穿著黃馬褂招搖——皇帝出巡時的身邊侍衛們。
要知道,清朝皇帝每次出巡,陣仗都是山呼海嘯。為了壯大聲勢,陪同皇帝的侍衛們,也都要身穿明黃色綢緞製成的馬褂,當然這種馬褂與皇帝的專享黃馬褂,細看還是區別極大,沒有花紋圖案和彩袖,因為也叫“職任馬褂”。也就是陪同皇帝出巡的特定場合才可穿著。其他場合亂穿,照樣也要辦罪。好些影視劇裡,也有侍衛身穿這種“職任馬褂”私自外出辦差,放在清朝真實歷史上,早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所以說,這種野史裡風光無比,常常見證重大時刻的“黃馬褂”,放在清代前半期,就是清朝御前侍衛們的安保專用工作服。別說是“為所欲為”,就是穿錯時間場合,都是百分百攤上大事。
當然,同樣是清朝前半期,除了這種工作服外,也確實有另一種“黃馬褂”,特定時間場合可以用來賞人——行圍褂子。
這種特殊黃馬褂,通常都在清朝皇帝們的“木蘭圍場”活動時出風頭。每當有大臣在狩獵活動中表現出色,特別是打得獵物極多時,興高采烈的皇帝,就會大張旗鼓的給賞穿一件“行圍褂子”,用以見證君臣同樂的熱鬧景象。當然,這種風光黃馬褂,比“職任褂子”的限制更多,只有在避暑山莊陪皇帝打獵時才可以穿著,其他任何場合穿出來,都是嚴重的違制大罪!其實和“職任馬褂”一樣,也是工作服。
那麼是不是說,野史影視劇裡,那類動不動就拿黃馬褂賞人的劇情,屬於百分百的瞎編呢?其實,在晚清年間,大清朝還真冒出來一種專用賞人的黃馬褂:武功馬褂!
清朝咸豐年間,昔日表面強大的清王朝,已經到了裡外捱揍的窘境。外面有英法聯軍組團來暴打,內有太平軍捻軍來回鬧。南北戰火不停,也就更盼忠臣良將。偏偏昔日大清朝那些誘人的賞賜,比如“封爵”“世職”之類,早就越賞越貶值,急紅了眼的咸豐皇帝也就一咬牙:賞黃馬褂。
於是,伴著十九世紀中葉的隆隆炮火,清王朝新型的“武功馬褂”政策新鮮出爐:通常是先高調宣詔,大張旗鼓的把黃馬褂送來,然後獲賞者身穿黃馬褂繞著紫禁城招搖一週。這“黃馬褂”可不是昔日的工作服了,那時正宗明黃色的華麗馬褂,且威權也十分強大,不止可以繞城炫耀,平日官場的重大活動,更可以公然穿出來顯擺,十分撐場面。
還別說,在清王朝平定太平天國的戰爭裡,這新興的黃馬褂政策,確實十分誘人,好些勇將悍將們滿懷黃馬褂的夢想,在戰場了瞪圓了眼睛苦戰。其中也不乏獲賜黃馬褂的幸運兒。比如僧格林沁左宗棠李鴻章等近代風雲人物,都曾身穿黃馬褂亮相,親歷這番榮耀時刻。
但是,隨著晚清的日漸衰敗,曾經叫無數忠臣良將們魂牽夢繞的黃馬褂,也是難免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比如庚子國難後,驚魂未定的慈禧太后乘火車返回北京,望著國破山河在的慘狀,沒想著去慰問死難軍民。卻是甩手先賞給自家火車司機李午寅一件黃馬褂。多少出生入死,都不如把慈禧伺候高興。神聖的黃馬褂,成了兒戲般的玩物。
而這時的大清,何嘗不是淪落到了兒戲的地步,眼看就是覆滅的前夜呢?就算是黃馬褂,也挽救不了滅亡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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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家溍老先生在《故宮退食錄》裡的考證,清代皇帝的馬褂,有石青色,純黑色的,黑紫色的,唯獨沒有黃色。今天故宮博物院裡陳列的康熙啊雍正啊乾隆的畫像,還有那些清宮遺留下來的皇帝的衣物,也基本上沒有什麼黃馬褂的。
不過,也有人不認同朱老先生的說法。有人認為,“馬褂”是清朝服飾的代表,屬於清朝官吏制服中的“行服”,即行軍和旅行的服飾,主要是為了方便騎馬的時候穿著。而黃馬褂,就是皇帝身邊近臣護衛,如御前大臣、內大臣、內廷王大臣、侍衛什長,他們所穿的職業服裝,還必須穿明黃色的綢緞製成,以顯示天子威儀。
從顏色來說,黃色自唐代以來就被定位天子專用色,所以,到了清朝,哪怕是軍機大臣也沒有使用黃色的資格,除非是皇帝賞賜。如此一來,如果一個人穿上了黃馬褂,就相當於代表皇帝的權威。很多地方官員看到黃馬褂會立刻下跪磕頭,但這不是明文規定。
至於說所謂賞賜誰誰黃馬褂,其實是一種獎勵機制,而且是從不會真的給你一件黃馬褂啦,他只是在諭旨裡宣佈一下就ok,賞穿的意思就是,朕允許你穿。
“賞穿黃馬褂”,在清朝流行起來,應該是咸豐一朝,為了獎勵那些鎮壓太平天國的漢族官員,比如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人,軍功顯赫,但又要嚴防漢族官員勢力做大,左後,朝廷既要籠絡他們又要利用他們,就賞黃馬褂以示嘉獎,既象徵著榮譽和戰功,也代表著權力。賞穿黃馬褂,對統治者來說,相當於一件不怎麼花成本,但是有極具符號意義的皇家榮譽,總比賞賜一個侯爵、賞賜一座王爺府邸來得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