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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南下的夏天本尊

    《說部之亂》中有段文字的確令人意亂神迷,陷落其中,如果一定要做比喻,大約是像金色狻猊中悶燃的沉香,沉鬱的味道漸漸令人不知年月幾何。

    “不自主地說出某部小說中的語句的人,即羅曼司症患者,越來越多……患者陷入一種夢遊狀態,他們仍能憑藉本能尋找水和食物……但恍恍惚惚,不再有清醒、自覺的時刻……我覺得這世界只是一個巨大的迷津,我們不過是這迷津細微的支脈,就像深壑中的溪水……”

    這段文字源自《說部之亂》中的一個故事,講述人間發生一場怪病,患病者開始不自主地背誦小說的句子,陷入迷亂。只有兩個人倖免於難。

    《說部之亂》很適合在雨天閱讀,尤其是陰雨連日不開的時節,連座椅扶手都蒙上一層水霧,彷彿暗綠的苔蘚即將藉著木質的紋理繁衍生息,鋪陳開一片柔媚虛幻的質感。

    《說部之亂》裡的故事很多,字數不多,意涵卻如朱嶽的其他的作品一樣豐富。

    第一次接觸朱嶽,是那本《蒙著眼睛的旅行者》,他在書中寫過一個完全由謊言編織的小鎮,有著名副其實的稱號“煙霧鎮”;

    書中還有關於“消失術”的訪談,以主持人與消失術大師的對話,詳細解釋了何為消失術、消失術的原理以及消失術競賽,用現在流行的網路用語來說,近似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讀來卻妙趣橫生。

    還有拍賣“子虛烏有”的拍賣會、見習法師的筆記、寫小說被視為禁術的時代,簡直是奇思妙想的集中地。

    絕大多數人的少年與青年都曾鍾情過幻想吧?

    清早在書店門口排隊,只為買到最新一冊的《哈利·波特》;遠赴長白山的眾人,莫不是想赴一次與小哥的約定;魔獸大電影公開之時,一群曾經的少年在廣場的夜色中合唱:

    “如今我們這樣子各奔前程地拼搏著,那段燃燒的歲月是否還記得……也會用鮮血雷鳴把自己鼓勵著,多年後無意聊起,戰士大學畢業了,盜賊在紐約飄著,獵人飯館很紅火……”

    這本《說部之亂》依舊是朱嶽式的文字。黑白二色的封面下,是泛黃的牛皮紙書皮。

    印刻著貼切的英文書名——“Chaos of Fiction”,fiction的本意即是幻想類文字,再加上一個chaos,荒誕與幻夢呼之欲出。

    出色的幻想與隱喻向來是朱嶽的標誌,恰如傳世的作家必然有其特殊的符號,才會為讀者辨識。彷彿簡·奧斯汀的幽默、杜拉斯的枯冷、伍爾夫的碎裂敘事、波德萊爾的華美。

    《說部之亂》中的二十來個短篇,亦是一如既往的奇異與精悍。

    《原路追蹤》敘述了一個公路電影式的故事,沿著曠野前行的刀客透過書籍交換貨物、獲取力量,戰鬥的強弱取決於文學閱讀。

    《詞隱》則是名著之間的戰爭,詞與詞之間的激烈廝殺。《仙藥、黑人、月亮》中徐福為始皇尋找長生不老藥的傳話在異域被重述。

    《兒子》則是類似暗黑童話的故事,有國王有戰士還有孕育死神的母親,但絲毫沒有錐心的恐怖。

    《迷宮製造大師》講述了隱藏與歷史與宏偉宮殿中的迷宮以及消逝於時光之河中的迷宮大師與他們的作品。

    這些平淡的簡介,也許會讓你會想起博爾赫斯,那位備受推崇阿根廷作家,他的短篇亦是身著幻象與隱晦的華服盛裝。

    文學青年們大抵會把他的《鏡子與面具》掛在唇角:

    “詩人念出那篇詩。只有一行。詩人和國王都沒有大聲念出那行詩的勇氣,只在嘴裡品味,彷彿它是秘密的祈禱或者詛咒。國王拿一把匕首放在詩人右手。 據我們所知,詩人一出王宮就自殺了;國王成了乞丐,在他的王國愛爾蘭四處流浪。”

    朱嶽在自己的作品中也不止一次地提到博爾赫斯,《原路追蹤》中博爾赫斯賦予刀客精妙的刀術,《說部之亂》中博爾赫斯是解析世界末日的一把鑰匙。

    相較於博爾赫斯純粹的西式背景,朱嶽加入中國元素的敘事大抵更易於接受,例如《食竹記》、《魚腹》便是類似《天平廣記》或者《閱微草堂筆記》筆記中的故事,浸潤著華語的文化氣質。前者講述了一位女子用心中的竹子餵養熊貓的故事,後者則是關於魚之子復仇的巢狀式短篇。

    有誰不愛這樣魔幻的文字呢,年少之時捧著托爾金的《魔戒》不願釋手,如今也在為《權力的遊戲》新一季歡呼,同時期待著年底會上映《神奇動物在哪裡》。

    加入神話與幻想元素的作品總是令人神往,比如澤拉茲尼的《光明王》以印度神話作為架構,尼爾蓋曼的《美國眾神》講述了現代世界中的諸神之戰,克里斯塔·沃爾夫的《美狄亞》、《卡珊德拉》重述了希臘神話。

    李銳和蔣韻在《人間》中再度構建了白蛇傳的前世今生。還有李碧華,她的《青蛇》、《胭脂扣》當年不知賺取了多少紅男綠女的淚水。

    亦有不得不言的安吉拉·卡特,她寫那些流傳至今的童話、詭異的民間傳說與北美遊蕩的鬼魂,誰能忘卻那些悽美的句子呢?

    “只有最高層的閣樓窗玻璃透出再微弱不過的一抹亮,是薄弱的光線幽魂,即將滅絕……她的淚像雪片落在他臉上,在雪融般的轉變中,毛皮下透出骨骼輪廓。”

    即便不是純粹的奇幻小說,以神話結構結構創作的《尤利西斯》、《荒原》至今亦是膾炙人口,無數人在筆記本的扉頁抄下《荒原》的開首,“孩子們問籠中的西比爾,你要什麼?西比爾說我要死”。

    即便是嚴肅文學的領域,亦有著魔幻現實主義的不朽豐碑,或是充溢幻想的驚奇情節。

    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自不必贅述,被奉為愛戀經典的《簡愛》、《蝴蝶夢》嵌入了亦真亦幻的哥特幻象。大師莫言的《娃》不僅寫過主角姑姑經歷的漫山遍野的青蛙,更是描述了狀似巫婆的“老孃婆”。

    朱嶽的文字與情節並不遜色於前文中那些耳熟能詳的名作,但他的篇章極短,文字凝練,大約更適合於碎片化閱讀的世代。

    他那些被暗喻、意象與想象填滿的文字其實根本無需過度解讀。

    無論是認為其中包含著作者對文學的憂慮(比如《詞隱》、《原路追蹤》、《最後的小說》),還是認為作者在描繪著生育與繁衍的母題(比如《魚腹》、《兒子》、《食竹記》),又或者作者在講述避世的身與靈(比如《仙藥、黑人、月亮》、《隱士遊戲》)。

    大抵所有的解析都會違拗作品的本意吧,恰如作者在後記中所書,“有一種單純為了審美的文學……閱讀還有無意識之間的交流,我們喜歡或不喜歡一本書,卻無法說出理由。”

    因此與其費盡心力去探究文字背後的內涵,倒不如去單純享受幻想與奇思所帶來的閱讀體驗。

    如果有一個雨天,讀一讀朱嶽吧。

    於雨聲淅瀝的晝與夜,翻一翻朱嶽的《說部之亂》,與小說中的刀客、宇航者、身負默片之人、隱士、拯救世界之人經歷一場幻夢的盛宴。

    那些根植於神話與傳說的高貴幻色與夢境,終會藉著閱讀的微光,宛如金砂般升騰飛舞,如同白霜消融於河水,匯入昔時年少的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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