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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泰和道安

    《道德經》第二十二章,“弗矜,故能長”,是說,以其從不驕矜自恃,故而功德得以長久。“弗”者,不也;“矜”者,驕矜自恃也;“長”者,長久也。此句,同“自矜者不長”相應。大唐中興名臣、尚父郭子興,足以佐證。

    中興乃尚父 窮奢高壽終 千古誰為匹 唯唐郭令公

    【版本】

    本句,楚簡本缺失,帛書本作“弗矜故能長”,河上公本、王弼本、傅奕本均作“不自矜,故長”。“弗”,不也;“矜”者,驕矜自恃也;“長”,長久也。故各句義同。帛書本最古,且義勝,本文從帛書本。

    【釋義】

    “弗”:不(not),表否定。《尚書·堯典》:“績用弗成。”《春秋·僖二十六年》:“公追齊師至嶲,弗及。公羊傳注:弗者,不之深也者。”《公羊傳·桓公十年》:“其言‘弗遇’何?注:弗,不之深者也。”《呂氏春秋·察今》:“澭水暴益,荊人弗知。”故《康熙字典》:“弗,不也。”

    “矜”:驕矜自恃;自矜,自大,自誇,自恃(self- conceited)。《廣雅》:“矜,大也。”《康熙字典》:“自賢曰矜。”《尚書·大禹謨》:“汝惟不矜,天下莫可與汝爭能。” 《公羊傳·僖公九年》:“矜之者何?猶曰莫我若也。注:色自美大之貌。”《管子·法法篇》:“彼矜者,滿也,細之屬也。注:滿招損,小人之類也。”《禮記·表禮》:“不矜而莊。注:謂自尊大也。”又,“不可以矜而祗取憂也”。又,“矜其伐而恥其功。”《韓非子·說疑》:“不敢矜其善。”《戰國策·齊策》:“矜功不立。”此義,見自矜(自恃)、矜功(自誇功勳)、矜伐(恃功自誇)、矜尚(驕尊誇耀,爭出人上)、矜飾(驕誇虛飾)、矜寵(仗恃有寵而驕)、驕矜、矜功恃寵、矜功自伐、不矜不伐等。

    “長”:(功德)長久(of long duration; lasting),時間久。長,空間跨度大,或時間跨度大,這裡是指時間跨度大,意為長久。《廣雅》:“長,久也。”《詩經·商頌》:“濬哲維商,長髮其祥。箋:長,猶久也。”《老子·道德經》:“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戰國策·齊策》:“未嘗聞社稷之長利。”《禮記·表禮》:“義有長短大小。”

    功成身退去 身伴美人行 富甲天下者 陶丘有朱公

    【簡評】

    所謂“弗矜,故能長”,是說,不驕矜自恃,故而可以功德長久。有功有能而不矜,是以有德;不矜不恃故不失,是以有智。德、智全盡者,謂之聖人。

    有功有能而不矜者,可謂有德,何也?一個人有功有能,身邊人、天下人,莫不洞若觀火,心知肚明,若是驕矜自恃,人以為常,若是不驕不矜,人們反而肅然起敬,覺得這人有涵養,有境界,更兼有功有能,普惠大眾,因此人人欽敬,鹹以為德,而其人則有得,得民心也。德者,得也,惟有德者得之。是故,有功有能而不矜者,可謂有德,必然有得,得民心也。

    不矜不恃故不失者,可謂有智,何也?世俗之人,有功莫不炫耀,唯恐天下不知,於是乎瞬間變得面目可憎,惹人生厭。君不見,北方酒席之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吹牛皮者,便早早開工了,有道是“酒壯慫人膽,氣從膽邊生”,一時間天花亂墜,鬼哭神號,引得眾人側目,領導暗笑,同事生恨,下屬厭煩,更有甚者,抱住身邊聽眾的身子,摟住身邊聽眾的脖子,唯恐失去聽眾,不得自炫己能,於是乎大家暗自叫苦,紛紛作鳥獸散。驕矜自恃的後果,於此可見一斑。因此,《禮記·表禮》有云“不可以矜而祗取憂也”,是說驕矜自恃的唯一後果,是眾叛親離,自取其辱,而矜持之後,一切的好,也就煙消雲散了,所以《韓非子·說疑》有云,“不敢矜其善”,而《戰國策·齊策》更是一針見血,“矜功不立”,從開始驕矜自恃之態溢於言表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功德,都在瞬間灰飛煙滅。“多言數窮”,故曰,不驕不矜故不失,可謂有智。

    有功不矜者,莫過於大唐中興之臣、尚父郭子儀。《舊唐書》記載,郭子儀平定安史之亂,剿滅僕固懷恩,威服回紇,捍禦吐蕃,虎狼懾服,群兇束手,窮奢極欲,毀訾不行,壽逾孔孟,家族顯耀,可謂古今一人,令人歎為觀止。《新唐書·列傳第六十二》載唐史臣裴垍贊曰:“權傾天下而朝不忌,功蓋一世而上不疑,侈窮人慾而議者不知貶。”為何如此,是因為郭子儀有大功,而從不驕矜:敵軍數倍,身退回紇;兵權被奪,從無怨言;祖墳被挖,反而自責;被封太尉,反覆辭謝。郭子儀作為大唐中興之臣,可謂有功;窮奢極欲,為免皇帝猜忌;與晚節不保的李光弼相比,“完名高節,爛然獨著,福祿永終”,“其子孫多以功名顯”,可謂盛德,可謂大智,於人臣為極致。其得善終,以其不矜;如若驕矜,則另一李光弼也。

    人世間所有的入世法和出世法,皆貴陰德,而輕陽德。所謂陽德,便是做罷好事,便即傾訴;所謂陰德,就是廣積厚德,深藏於心。前者氣量小,一瓶子不足半瓶子晃盪;後者氣量大,宰相肚裡能撐船,格局高下立判。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陰德更為殊勝,又何必要喋喋不休,聒噪不止,整天四處炫耀呢?俗話說,北方人愛喝酒,邊喝邊吹牛,喝完睡罷一場空,花錢買罪受;南方人愛喝茶,邊喝邊賺錢,喝完清醒財自來,越活越清爽。愚以為,“三天不讀書,靈臺荒禿禿;半晌不喝茶,心神亂如麻”,人生如夢誰非寄,心所安處便是家,人生在世,淡定從容,還是多多讀些經典,多多喝點好茶,神通往聖,仰觀俯察,不亦妙哉?青燈黃卷,一杯香茗,小詩一首,聊以自嘲,曰:

    夜深讀經史,心潮久難平;釋卷憑欄望,靜聽風雨聲。

    人生之樂,盡在其中矣。

    飛鳥喪良弓 兔死走狗烹 何待刀斧獄 道成可飛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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