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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鐵面人解讀歷史人物

    叢兆桓先生,崑曲表演藝術家、北崑劇院有名導演、崑劇界的資深元老之一、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叢良弼嫡孫、崑曲演員、新中國培養的第一代崑曲演員、他見證了崑曲半個多世紀的風雨跌宕。

    1957年6月,在毛澤東的倡導下,一個全新的國家劇院北方崑曲劇院在北京建立,這使得已經瀕臨消亡的崑曲藝術煥發了新的生機,這一年,23歲的叢兆桓也接到了從民族舞團調入北昆學習崑曲的調令,然而,接到調令的他,最初卻極不情願。他說,我們是新文藝工作者,覺得這個演戲曲,唱戲的、是舊文化,有這種看法,所以有一點歧視它。所以自己在接受任務學崑曲的時候覺得怎麼會、也不敢跟家裡頭誰講,我回頭怎麼弄弄得就變成唱戲的了,變成一個戲子了。叢兆桓沒有想到自己從此竟與這門古老的藝術結下了一生的情緣。

    精嚴雅緻、一唱三嘆的崑曲幾乎包含著中國傳統美學的全部神韻,它形成於明朝中期,曾經傳遍大江南北,那來自蘇州婉轉的笛聲使中華民族整整痴迷了兩個世紀並在康乾盛世中達到了輝煌。那麼以後,從嘉慶到往後呢,他裡頭有一個叫“花雅之爭”,史學家們都這麼講,就是花布起來了,地方戲起來了,梆子來了、皮黃來了、京劇來了,那麼在競爭中間,崑劇節節敗退。胡適曾說過,崑曲不能自保於道鹹之時,絕不能中興於既亡之後,想不到竟一語成讖。到1949年北京解放的時候,全國沒有一個崑劇團在演出,就沒了,叫瀕臨滅絕,藝術還在有些藝人的身上,但是這個劇團沒了,已經不演了。北昆建立之後,周恩來總理親自任命著名崑曲男旦韓世昌為劇院的院長,韓老師他在解放的時候,他是在東直門裡一個小衚衕裡面白煙兒、一個小廟旁邊,一個小衚衕裡面賣燒餅,流落到這種程度。白雲生老師在中山公園裡頭賣茶,所以當時解放了以後,有國家劇團把他們請來讓他們當老師,他們覺得心裡非常非常的高興,所以給他們教課的時候,一點名演員架子、譜什麼都沒有,非常非常好。

    建院的第一場演出是和梅蘭芳合演的,梅蘭芳演杜麗娘,他們這個老院長、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就演春香、小春香,演小姑娘。珠聯璧合、演得非常非常好,梅蘭芳先生非常尊重韓老師、很謙虛,說你怎麼演我跟著你路子走,兩個人配合得很好。剛剛開始學習崑曲的叢兆榮桓,在劇中飾演十六個花神之一,演出獲得極大成功,面對鮮花和掌聲,潦倒半生的主演韓世昌心情難以平靜。真是感慨、感慨萬端,因為韓世昌先生從他很年輕的時候,幾十年前,1917年就在北京站住腳了,但是他、在他演出的時候是在西單劇場,當時叫哈爾飛劇院,他演出的後頭有一個帳子,演出的時候,後面有一副對聯,這個上聯叫不惜歌者苦,下聯叫但傷知音稀,說這個臺底下稀稀拉拉沒有幾個人、沒有幾個人看,臺上非常認真,演這個崑曲,唱唸做打都是非常好的藝術,但沒有人欣賞,看了這副對聯,韓老師跟叢兆桓他講,我想我當時風華正茂,二十多歲,開始我要參加崑劇劇院,絕對用不著若干年後吧,絕對不能讓它再是歌者苦、知音稀。

    北方崑曲劇院建立的第二年,大躍進運動開始了,崑曲劇院裡悠揚的笛聲也被熱烈的革命號角給打亂了。剛剛學習崑曲一年的叢兆桓和其他新學員被要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掌握崑曲的表演,以便及早地為人民群眾演出。用短期速成的辦法趕緊培訓,培訓完了以後,一年兩年就上臺了,上臺就工作、就演,當時這個領導金紫光他的理論叫戰鬥裡成長,就是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學員們滿懷熱情的投入到崑曲的學習中,而火熱的政治運動也同樣深刻地影響著排練場上的年輕學員。他們也得去土高爐鍊鐵,他們也得去搞高舉三面紅旗,也得下鄉去搞詩畫滿牆,搞群眾文化活動,搞很多,跟著政治運動走,當時就提出來了,排現代戲,建院第二年就排了一個《紅霞》現代戲。這出崑劇史上的第一個革命題材現代戲,排演方式也是大躍進式的,僅僅半個月,戲就開始演出了,叢兆桓在劇中扮演一名反動軍官,然而演出卻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有一天是三八婦女節,他記得在保定有個大劇場裡面,演完了以後,全部都是一場一千四百人,都是女孩子,大幕一閉,簡直紅霞姐叫著,簡直像潮水一樣,真是像潮水一樣,一拉開大幕,謝幕的時候,嚇他一跳,全場從後頭的人都湧到臺口,湧到樂池的前頭、都不走。在廣州演出的時候,廣州廣交會的時候,演完了戲、不走,在後臺、等演完卸完妝,出來一看,喲,還不走,拿小本等簽名。

    排演現代劇似乎為崑曲開闢出了一條復生之路。像排了一個《師生之間》這樣的戲,是寫學校里老師和學生關係的,這個戲也是演了二百多場,滿足不了學校的包場要求,排了A組B組C組D組,排四組、都滿足不了要求,所以當時一個戲要是紅了的時候,嘩嘩的就來定戲,哪天能給我們演一場都是這樣的,所以沒辦法,所以不是說崑曲一直都是冷清的。他曾講了二百年前曾經輝煌到什麼程度,曾經家家戶戶都會唱,也到那種程度,二百年後也不是像某些人說的一直就是沒人看,也不是這樣。從他親身經歷來講,就是北方崑曲劇院也曾經有過這樣一些輝煌,然而在輝煌中,很多人也看到單靠排演現代戲是無法繼承和發揚崑曲傳統的。1961年,一出改編自明代劇本的崑曲《李慧娘》在北京上演,該劇講述了南宋末年歌姬李慧娘因言制禍、得罪奸臣賈似道而被害,死後,李慧娘變成厲鬼終於復仇的故事,此劇一經演出好評如潮,《人民日報》盛讚崑曲《李慧娘》是一朵鮮豔的紅梅花,當時已是北昆的五大頭牌之一的叢兆桓飾演了劇中的男主角,由此也達到了自己事業的巔峰。康生曾經把北昆的《李慧娘》封為當代戲曲舞臺上最好的一齣戲,這是他說的,他給周總理推薦,周總理有一個班子去參加蘇共二十二大,前夕、忙了兩個月非常緊張,第二天要飛機了,頭天晚上說,康老,給我們推薦一個好戲,輕鬆一下、給這個班子大家娛樂一下。康生就推薦的《李慧娘》,他記得當時他們有一個演員請假回上海了、回家了,馬上打電話給調回來,在釣魚臺一個劇場裡頭專門給周總理班子演出,這是康生推薦的,然後因為第二天要上飛機,他就代表周總理宴請《李慧娘》主創人員,他們幾個人在釣魚臺十七號樓把這齣戲捧得就簡直沒有比這再好的了。有人說,正是這出《李慧娘》引發了工農兵批判才子佳人的熱潮。三年之後,在全國京劇現代戲觀摩的演出大會上,江青和康生一唱一和大批特批《李慧娘》,紅梅花變成了大毒草,叢兆桓的命運也由此發生了逆轉。

    1966年,成立不到十年的北方崑曲劇院突然接到一紙命令劇院要在三天之內撤銷其建制。三天之內,把這幾百個人全部分散了,改行了,有到工廠裡去當工人,到新華書店賣書的,到區縣的文化館裡去的,哪的都有,都分散了,一院人都沒有了,所以這九年來做了很多事情,一個令下來就沒了。當時對他有一個帽子,就說,他不服、他不服,就是把北昆解散了他不服氣,他就在會上說了一句什麼話,他說“北昆的建立是黨建立的,那麼北昆撤銷也是黨要撤銷的,我們是按照黨的要求來做的,所以我們進北昆的時候,是昂著頭進來,出去也要挺著胸出去”。叢兆桓沒有能夠挺著胸走出劇院的大門,而是被押解到了監獄,在那裡他度過了八年的時光。崑曲也在中國銷聲匿跡十三年。

    十三年中國沒有崑曲,在這期間他在思考這個問題,有時候也很樂觀、有時候也很悲觀,也許自己死了,死在裡面,我留一個東西,留一個東西留給後人、或者留給他自己的女兒。有本小本是叢兆桓在獄中偷偷收集各種紙張自制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關於崑曲的筆記,一共六萬多字。人家寫標語在牆上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是用墨汁沾墨汁在牆上寫的,這墨汁擱在窗臺的時候,因為他那樣沒有玻璃,是紙窗戶、紙糊的窗戶,他們那個窗戶一卷,就把被褥裡的棉花撕出一塊來,一下子沾在墨汁裡面,沾一下拿回來,沾完以後,他們寫完標語,人家把墨汁拿走了,他這塊棉花裡也是飽沾(醮)的墨汁,把這個牙膏從後屁股上掏開,把這個墨汁棉花在太陽地裡曬乾了,然後擱在這裡邊,然後用他自制那個鋼筆尖把它後背開啟,沒有人的時候,把後背開啟,沾一點水,沾著棉花裡面的墨汁就能寫很多字。所以他這六萬字的獄中筆記裡面有一部分是紫藥水寫的,有一部分是墨汁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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