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以前養了條狗，叫狗子。人取的名字賤好養，狗呢？
狗子是我哥從垃圾堆旁撿回來的，剛出生，巴掌點大。從臺階都爬不上去，到一蹦兩米遠。
我哥搬回來住後，他和狗子，就一直不受父親的待見。狗子是條蠢狗，總是會亂拉，搞破壞；在被父親訓斥過幾次後，愈變本加厲了。
我哥忙於工作，假日也反感於待在家裡當父親的眼中刺，時常幾個月才回來一次。還在唸書的我，自然而然地與狗子成為了玩伴。
每天放學後，狗子都會在街口等我。只要我叫上一聲暗號，它便邁著貴婦一般的小碎步兩耳一晃一晃地跑到我跟前，然後跳起撲在我身上，兩隻爪子在我的褲子上留下分明的花印。
小時候，少不了家裡各種各樣的約束，狗子也不例外。同樣的命運讓我和狗子相見恨晚。於是在某天的夜裡，我懷著崇高的覺悟，盤腿端坐在狗子面前，嚴肅地握住它的爪子，說到：“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兄弟了，為了自由的生活，我們要同仇敵愾。”說完，我與狗子擊掌為盟。狗子似懂非懂地哈著氣，嘴邊滑下了幾滴哈喇子。
從那以後，為了上網，我常藉著遛狗的名義，言正名順地出去耍。到了外頭以後，我便與狗子分頭行動，估摸著到了晚飯的時間，狗子便會蹲在網咖門口等我；這時我便帶上狗子瘋跑個幾條街回到家裡，擺出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順手摸去剛流下的汗水，表明我是真的去遛狗了；偶爾也會配合失誤，狗子沒等我就回家了，我只能自言自語地說“路上碰到的那個同學真的很熱情非要讓我去他家裡我本來不想去....”，父親也不會多問，年少的我也自以為矇混過關而竊喜....當然，狗子幫助了我，我也少不了它的好處：每天早餐裡的煎蛋，我都會趁父親不注意時迅速地甩給狗子，它便會不著痕跡地吃個乾淨，滿意地舔著嘴角；拿來送人的牛奶，也被我拆開後原封不動地再裝好，我先喝，再倒上一半在狗盆裡，一人一狗，似有古時大俠對杯交飲之範。
就這樣，我與狗子過著小資本主義的生活，逍遙與自在齊飛，好不愜意。
這樣的日子在一天的清晨忽地被打破了，從那時候起，我便明白，我與狗子再也做不成兄弟了：狗窩裡多了一條小生命，狗子是母的！
小狗子是一條黑白斑點的小奶狗，像一隻過胖的倉鼠，把它抓在手裡，像是捏著一朵雲。它的眼睛還沒睜開，卻喜歡到處亂爬，時而會撞到牆上，翻身都翻不過來；你用手去戳它，它便會嗚嗚地叫著，似受著了天大的委屈。我很喜歡把它翻過來，看它四腳朝天胡亂地蹬，因為太胖了，我總會擔心它會翻著翻著抽筋。
聽說小狗出生半個月後才能睜開眼睛，它睜眼先看到誰，便與誰親近。我一天天算著日子，等著小狗子睜眼的那天。當然，我也沒有虧待狗子。在它“坐月子”裡的這段時間，我把自己的網費都省了下來去給它買好的吃食。一段時間下來，狗子胖了，我瘦了。
在即將到來的半個月結日，小狗子卻不見了。父親給我和哥哥的說法是，“狗生一條崽，家裡牛羊糟。”狗子望著我，它很焦急，繼而討好地黏上來，它似乎是在等著我，是像往常一般惡作劇把小狗子藏了起來故意看著它焦急地尋找，在它作出一副灰心的樣子後再得意洋洋地把小狗子放回去……
對不起，這次我沒有藏起來，我也找不到它了。
我不敢看狗子，只能把頭扭過去。它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我以為它放棄了。它轉而去討好父親了，像條狗一樣卑微地討好；對，像條狗一樣，一連幾天很下賤地跟著父親。或許父親只是把小狗子暫放在別人家了呢？或許它表現好點父親就會把小狗子帶回來了呢？它心想。我沒法告訴它，也沒法告訴自己，回不來了。父親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我很清楚。
大抵人生中第一次難過的說不出話來是那個時候吧，相比於難受，我更多的是憤懣。我知道，父親並不是一個迷信的人。為此，我與父親冷戰了很長一段時日；父親大概也沒想到，一向少話的我，會為了一條狗與他大相爭吵。後來，我才明白自己是如此的諷刺。
記不清多長時日，就這樣，在日漸麻木的時間裡，狗子放棄了，它會正常地吃喝了。能回原樣真好，我想著。
上了高中後，忙於玩樂，不再受到約束的我更加的沉迷遊戲，也不再需要拿遛狗作為藉口。我開始漸漸反感狗子，覺得它真是蠢到極點：我討厭它到處掉毛，掉的空氣中狗毛漂浮的到處都是；我討厭它在洗澡的時候會亂甩水，把髒水甩的人身上到處都是；我討厭放假時要照顧它的一日三餐，偏偏狗子又挑食，每次狗盆都會留下剩菜要人去收拾。它令人厭惡的地方太多了，我變得比所有人都討厭它。終歸是在一天，它犯下了同樣的錯誤，積累已久的情緒在一個頂點爆發，我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惡狠狠地踹向狗子。它發出了一聲怪叫，十分吃痛地翻了半個身子。它似乎很不明白，只能費力地爬起來，拖著腿顫顫巍巍爬開。滾吧，我吼到。它望著我，像是想說些什麼，卻只是翻滾著喉嚨，叫不出來。
狗也會哭嗎？我不知道。只是，記憶中它蜷成一團縮在牆角，有輕微的吸水聲，像是一個啞巴在流淚。
那天過後，我便記不太清狗子了。印象中，它是一條醜狗：它的牙齒開始發黃，眼睛不知染上了什麼怪疾，總是紅成一圈，眼角總有讓人噁心的渾濁物。我時常看見它在垃圾堆裡翻東西，它見著我，也只是訕訕地走開。我並不在意，因為我不再需要它。
狗子又產仔了。這次生了四個黑白斑點的小狗。因為新成員的到來，我多了一些對狗子的關注。似乎有了以前的經驗，當有人想要靠近它的子女時，它便會在喉嚨裡發出低吼，擺出一副上前咬人的姿態。我知道，它其實誰都不會咬，誰都不敢咬。我隱隱約約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但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就這樣，狗子一天到晚除了下樓上廁所外，其餘時間寸步不離它的狗窩；喂東西也是狼吞虎嚥，時刻注意它的家。
那天的天氣是很好的，夕陽一覽無遺。我像往常一樣帶狗子下樓上廁所；回到家後，推開陽臺的門，夕陽一動不動，如同冰封。
一切空空如也，只有一隻爛了半邊的狗盆，像是在嘲弄著什麼。
夕陽是很耀眼的，夕風則吹的人發冷。我站在狗子身後，一言不發。
我突然很害怕它會忽地回頭看我，那會是怎樣的眼睛呢？我沒有勇氣面對。
狗子站了很久，沒有望向我，也沒有低吼，只是安靜地走回它的家，那個牆角，稍顯冷清的窩。太陽的餘暉一點一點褪去，黑暗裡，一切歸於虛無。
平靜，是最讓人撕心裂肺的疼痛。
時隔多年，這一場景仍在我夢中若隱若現。當日漸喪失彈性的心靈回過神來，才發現現實是如此讓人傷痛。我不敢回想當時，它的心裡會想著什麼，它無法像人一樣透過言語向我表達它的情緒。只是，越是無法言喻，越是會想起；那雙感受不到焦點的眼睛，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僅僅只是想到，眼淚就止不住地上湧。
後來我回想起，在我不曾注意的時間，父親卻是一如既往地不忘它的三餐；即使狗子贓的毛髮發黑，也是父親每週給它洗澡。但是，一條沒人想養的狗，怎麼留得住呢。
狗子自然而然地被送走了。聽說是被送到了大伯工作的工廠裡，中間回來過一次。渾身髒的像條發臭的爛毛巾，身上光禿了好幾處，瘦的眼球暴起在眼眶外。它沒有走近家門，只是望了望。太陽下山了，我看著它，奔向太陽消失的地方；我的的夕陽明天仍會出現，狗子卻淹沒在太陽照耀不到的地方，再也不曾回來。
—全文完
狗的平均壽命是十二年，從零七年到現在，過去了十一個年頭。第十二年已經到來。你還活著嗎？在哪個只有我不在的街角？在大雨的時候，你是否跟我一樣無處安放？在節日來臨，你看著那些熱鬧，是否也會想起自己曾經有過？得而失去，沉默不語，人們在形容時，會說他好像條狗。
我很少會做夢，在復讀的某天夜裡，我夢到了狗子，夢到了它變成了一具屍體。它的身體被人懸掛在案板上，冰冷的鉤子從它的鼻樑穿過頭頂。沒有了我不敢去看的眼睛，只有兩隻深黑的眼洞，望不到底。這個故事我想了好久好久，不如說根本沒想，所有都是真的，都是切實發生過的，寫到一半眼淚就會流出的次數數都數不清，到後來也能夠一邊讓淚水打轉一邊記下。
我明白了父親，也知道
人們許下的誓言比我能想象的多得多，但他們一個也沒能守住。
家裡以前養了條狗，叫狗子。人取的名字賤好養，狗呢？
狗子是我哥從垃圾堆旁撿回來的，剛出生，巴掌點大。從臺階都爬不上去，到一蹦兩米遠。
我哥搬回來住後，他和狗子，就一直不受父親的待見。狗子是條蠢狗，總是會亂拉，搞破壞；在被父親訓斥過幾次後，愈變本加厲了。
我哥忙於工作，假日也反感於待在家裡當父親的眼中刺，時常幾個月才回來一次。還在唸書的我，自然而然地與狗子成為了玩伴。
每天放學後，狗子都會在街口等我。只要我叫上一聲暗號，它便邁著貴婦一般的小碎步兩耳一晃一晃地跑到我跟前，然後跳起撲在我身上，兩隻爪子在我的褲子上留下分明的花印。
小時候，少不了家裡各種各樣的約束，狗子也不例外。同樣的命運讓我和狗子相見恨晚。於是在某天的夜裡，我懷著崇高的覺悟，盤腿端坐在狗子面前，嚴肅地握住它的爪子，說到：“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兄弟了，為了自由的生活，我們要同仇敵愾。”說完，我與狗子擊掌為盟。狗子似懂非懂地哈著氣，嘴邊滑下了幾滴哈喇子。
從那以後，為了上網，我常藉著遛狗的名義，言正名順地出去耍。到了外頭以後，我便與狗子分頭行動，估摸著到了晚飯的時間，狗子便會蹲在網咖門口等我；這時我便帶上狗子瘋跑個幾條街回到家裡，擺出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順手摸去剛流下的汗水，表明我是真的去遛狗了；偶爾也會配合失誤，狗子沒等我就回家了，我只能自言自語地說“路上碰到的那個同學真的很熱情非要讓我去他家裡我本來不想去....”，父親也不會多問，年少的我也自以為矇混過關而竊喜....當然，狗子幫助了我，我也少不了它的好處：每天早餐裡的煎蛋，我都會趁父親不注意時迅速地甩給狗子，它便會不著痕跡地吃個乾淨，滿意地舔著嘴角；拿來送人的牛奶，也被我拆開後原封不動地再裝好，我先喝，再倒上一半在狗盆裡，一人一狗，似有古時大俠對杯交飲之範。
就這樣，我與狗子過著小資本主義的生活，逍遙與自在齊飛，好不愜意。
這樣的日子在一天的清晨忽地被打破了，從那時候起，我便明白，我與狗子再也做不成兄弟了：狗窩裡多了一條小生命，狗子是母的！
小狗子是一條黑白斑點的小奶狗，像一隻過胖的倉鼠，把它抓在手裡，像是捏著一朵雲。它的眼睛還沒睜開，卻喜歡到處亂爬，時而會撞到牆上，翻身都翻不過來；你用手去戳它，它便會嗚嗚地叫著，似受著了天大的委屈。我很喜歡把它翻過來，看它四腳朝天胡亂地蹬，因為太胖了，我總會擔心它會翻著翻著抽筋。
聽說小狗出生半個月後才能睜開眼睛，它睜眼先看到誰，便與誰親近。我一天天算著日子，等著小狗子睜眼的那天。當然，我也沒有虧待狗子。在它“坐月子”裡的這段時間，我把自己的網費都省了下來去給它買好的吃食。一段時間下來，狗子胖了，我瘦了。
在即將到來的半個月結日，小狗子卻不見了。父親給我和哥哥的說法是，“狗生一條崽，家裡牛羊糟。”狗子望著我，它很焦急，繼而討好地黏上來，它似乎是在等著我，是像往常一般惡作劇把小狗子藏了起來故意看著它焦急地尋找，在它作出一副灰心的樣子後再得意洋洋地把小狗子放回去……
對不起，這次我沒有藏起來，我也找不到它了。
我不敢看狗子，只能把頭扭過去。它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我以為它放棄了。它轉而去討好父親了，像條狗一樣卑微地討好；對，像條狗一樣，一連幾天很下賤地跟著父親。或許父親只是把小狗子暫放在別人家了呢？或許它表現好點父親就會把小狗子帶回來了呢？它心想。我沒法告訴它，也沒法告訴自己，回不來了。父親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我很清楚。
大抵人生中第一次難過的說不出話來是那個時候吧，相比於難受，我更多的是憤懣。我知道，父親並不是一個迷信的人。為此，我與父親冷戰了很長一段時日；父親大概也沒想到，一向少話的我，會為了一條狗與他大相爭吵。後來，我才明白自己是如此的諷刺。
記不清多長時日，就這樣，在日漸麻木的時間裡，狗子放棄了，它會正常地吃喝了。能回原樣真好，我想著。
上了高中後，忙於玩樂，不再受到約束的我更加的沉迷遊戲，也不再需要拿遛狗作為藉口。我開始漸漸反感狗子，覺得它真是蠢到極點：我討厭它到處掉毛，掉的空氣中狗毛漂浮的到處都是；我討厭它在洗澡的時候會亂甩水，把髒水甩的人身上到處都是；我討厭放假時要照顧它的一日三餐，偏偏狗子又挑食，每次狗盆都會留下剩菜要人去收拾。它令人厭惡的地方太多了，我變得比所有人都討厭它。終歸是在一天，它犯下了同樣的錯誤，積累已久的情緒在一個頂點爆發，我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惡狠狠地踹向狗子。它發出了一聲怪叫，十分吃痛地翻了半個身子。它似乎很不明白，只能費力地爬起來，拖著腿顫顫巍巍爬開。滾吧，我吼到。它望著我，像是想說些什麼，卻只是翻滾著喉嚨，叫不出來。
狗也會哭嗎？我不知道。只是，記憶中它蜷成一團縮在牆角，有輕微的吸水聲，像是一個啞巴在流淚。
那天過後，我便記不太清狗子了。印象中，它是一條醜狗：它的牙齒開始發黃，眼睛不知染上了什麼怪疾，總是紅成一圈，眼角總有讓人噁心的渾濁物。我時常看見它在垃圾堆裡翻東西，它見著我，也只是訕訕地走開。我並不在意，因為我不再需要它。
狗子又產仔了。這次生了四個黑白斑點的小狗。因為新成員的到來，我多了一些對狗子的關注。似乎有了以前的經驗，當有人想要靠近它的子女時，它便會在喉嚨裡發出低吼，擺出一副上前咬人的姿態。我知道，它其實誰都不會咬，誰都不敢咬。我隱隱約約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但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就這樣，狗子一天到晚除了下樓上廁所外，其餘時間寸步不離它的狗窩；喂東西也是狼吞虎嚥，時刻注意它的家。
那天的天氣是很好的，夕陽一覽無遺。我像往常一樣帶狗子下樓上廁所；回到家後，推開陽臺的門，夕陽一動不動，如同冰封。
一切空空如也，只有一隻爛了半邊的狗盆，像是在嘲弄著什麼。
夕陽是很耀眼的，夕風則吹的人發冷。我站在狗子身後，一言不發。
我突然很害怕它會忽地回頭看我，那會是怎樣的眼睛呢？我沒有勇氣面對。
狗子站了很久，沒有望向我，也沒有低吼，只是安靜地走回它的家，那個牆角，稍顯冷清的窩。太陽的餘暉一點一點褪去，黑暗裡，一切歸於虛無。
平靜，是最讓人撕心裂肺的疼痛。
時隔多年，這一場景仍在我夢中若隱若現。當日漸喪失彈性的心靈回過神來，才發現現實是如此讓人傷痛。我不敢回想當時，它的心裡會想著什麼，它無法像人一樣透過言語向我表達它的情緒。只是，越是無法言喻，越是會想起；那雙感受不到焦點的眼睛，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僅僅只是想到，眼淚就止不住地上湧。
後來我回想起，在我不曾注意的時間，父親卻是一如既往地不忘它的三餐；即使狗子贓的毛髮發黑，也是父親每週給它洗澡。但是，一條沒人想養的狗，怎麼留得住呢。
狗子自然而然地被送走了。聽說是被送到了大伯工作的工廠裡，中間回來過一次。渾身髒的像條發臭的爛毛巾，身上光禿了好幾處，瘦的眼球暴起在眼眶外。它沒有走近家門，只是望了望。太陽下山了，我看著它，奔向太陽消失的地方；我的的夕陽明天仍會出現，狗子卻淹沒在太陽照耀不到的地方，再也不曾回來。
—全文完
狗的平均壽命是十二年，從零七年到現在，過去了十一個年頭。第十二年已經到來。你還活著嗎？在哪個只有我不在的街角？在大雨的時候，你是否跟我一樣無處安放？在節日來臨，你看著那些熱鬧，是否也會想起自己曾經有過？得而失去，沉默不語，人們在形容時，會說他好像條狗。
我很少會做夢，在復讀的某天夜裡，我夢到了狗子，夢到了它變成了一具屍體。它的身體被人懸掛在案板上，冰冷的鉤子從它的鼻樑穿過頭頂。沒有了我不敢去看的眼睛，只有兩隻深黑的眼洞，望不到底。這個故事我想了好久好久，不如說根本沒想，所有都是真的，都是切實發生過的，寫到一半眼淚就會流出的次數數都數不清，到後來也能夠一邊讓淚水打轉一邊記下。
我明白了父親，也知道
人們許下的誓言比我能想象的多得多，但他們一個也沒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