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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體育產業生態圈

    “足球解說是一個很酷的職業"

    筆者第一次見到劉嘉遠,是在一個幼兒論壇上。最初的認知是這個主持人的聲音真好聽,像G弦上的詠歎調。

    那些在漫長時光裡陪伴在深夜的聲音,從收音機到電視到PC端、手機端,從父輩到我們,在三十載光陰裡,也不過是從宋世雄到韓喬生,再到黃健翔、劉建宏、段暄,再到如今的賀煒、劉嘉遠……

    劉嘉遠稱他是電視時代受益的最後一撥人。在電視還是無可置疑的第一媒體的時候,他有了把興趣變成職業的機遇。

    令筆者感到意外的是,解說這一專業度很高的行當,劉嘉遠進入的契機開始於一場選秀,他把那個舞臺稱之為“奧運練習生”。

    那是在遙遠的2004年,因為即將舉辦奧運如此大型的賽事,央視開始進行人才選拔和儲備。據劉嘉遠回憶那時候鋪天蓋地都是奧運的聲音,CCTV5更是在不同時段迴圈播放:“央視全國選秀大賽:誰將解說2008北京奧運?”

    剛剛進入中山大學一年級,被調劑到社會學專業的劉嘉遠,報名參加了這一主持和解說的選秀比賽。

    這也許和他高中就曾承辦校運會等活動有關係,從不怯場。也造成了他後來的職業性格,人越多反而越興奮。為期半年的海選角逐後,他順利地從3500多名選手脫穎而出進入決賽,並最終獲得“最具解說潛力獎”。現在的同事也幾乎都是當時競爭的同窗。

    之後,劉嘉遠開始在央視實習,在地下室和借宿中度過了大學裡幾乎所有的暑寒假,“當時最愛做的事情是打車,當你住地下室的時候,覺得打車是一件很有尊嚴的事。幾乎沒有收入時,打車是一種消費服務。”人生境況艱難時,劉嘉遠用打車來調節心態。

    這樣的情況終於隨著2007年大學畢業有了改善。這一節點的劉嘉遠已經做過一屆全運會和一屆世界盃了。而對於為什麼選擇從事足球解說,他回答:“解說是一個很酷的職業,足球解說的酷在於,把興趣做出專業性。”

    終於,劉嘉遠如願成為了一名足球解說員。

    職業生涯中的那些小波折

    無論是最開始的意甲,還是歐冠、歐洲盃,劉嘉遠的解說風格,都被認為有中庸之道,溫和而不激進。

    很多時候,球迷並不滿足於此,大家喜歡更鞭辟入裡,或者更有激情的解說,但立場不同且眾口難調。

    採訪中,也可以感覺到劉嘉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可正如他所言:“小心使得萬年船,也有遇到風浪的時候。”而且,這次風浪來得有點大。

    2017年3月23日,世預賽中韓之戰前夜,劉嘉遠像以往比賽一樣,在演播廳完成了他的國家隊賽事前瞻。尚未離開球場的他接受了新媒體的採訪,進入下班狀態的他把這次採訪理解成為了聊天,於是開玩笑地說出了一番話語。

    隨後,有網貼聲稱,有球迷真的去南韓隊下榻的酒店放鞭炮,把這件事上升到了道德和政治的高度。再加上當時中韓關係微妙,這事件發酵了很長時間才得到平息。

    時隔很久,劉嘉遠表示,其實這件事顯示了我們足球文化的一種無奈,對於看球的人和不看球的人來說,他們對待足球的看法存在著差異,一些圈內很明顯的玩笑,對於圈外人卻存在著理解的門檻。因此,足球人必須注意到這種差異,並且合理的進行應對。

    事過境遷,翻舊賬的興趣早已索然,但劉嘉遠還是時有聽到:你就是那個要放鞭炮的主持人,諸如此類。而劉嘉遠的反應,也從起初的無奈轉向淡然,最終把這一風波歸結為職業生涯的再教育。

    “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

    劉嘉遠覺得,解說是一個充滿遺憾的職業,“現場永遠在變化,永遠是百密一疏,永遠有你沒有充分準備,或者準備了或者沒有充分表達,或者表達了沒有充分滿足意境的。”

    也許並不應該追求完美,因為那並不存在,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

    “很多東西都沒能留存,一杯酒下去,睡醒誰記得你說過什麼?但是你要說錯什麼一定會被記住。所以解說員他的性質更像門將,你要當布馮那樣偉大的人,你這輩子得少丟球。出現一個畫面就是說出來是你正常,說不出來,這是你的責任。

    同時語言的特殊也為解說增加了很大的難度。英語,甚至於印歐語系,以及拉丁語,都是一個簡單的意思可以做語言極其豐富的表達。它可以由多個同義詞疊加,一個詞可以拉很長的聲音,而漢語做不到,尤其“好球”還是一個閉口音。並且中文又擁有極簡的概括性,這都導致了我們的語言中不會留給解說太多思考的時間。

    “你聽你很懂的文字,中文一句話說出來有幾種意思,語氣不同與調不同,情境不同,表達的意境都不同,他是帶著情緒和溫度的,華人是有潛規則行為和語義延長線。我們中國觀眾是愛聽故事的,看著這畫面,他要聽你給他說出這裡面的故事。”劉嘉遠如是說。

    面對外界的壓力,劉嘉遠的反應是:不再跟評價自己的人較勁,而是跟自己較勁。他認為這是一種“從外向內的轉變”,在劉嘉遠看來,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本質上也是一個人從年輕到慢慢成熟的過程。

    他歸納:“聲音不令人煩,表達不惹人厭,立場不招人恨,長相不讓人嫌,就是一個好的解說員了。”

    入行時是喜歡,如今是歡喜。在劉嘉遠看來,自己已經進入歡喜的階段。用它的話來說,他越來越和自己和解。

    劉嘉遠就是這樣一個理性而冷靜的人,一如他的解說,也像他對未來的選擇。

    解說員,是畢生的職業嗎?

    “就像你想當大廚,你必須明白餐館是怎麼運作,後廚是怎麼進菜配料,主持和解說是整個工業流程的最後一個環節,是端出來的那道菜。”劉嘉遠如是說。

    除此之外他也表示,英語是一個決定性的門檻。此外也需要保持閱讀和寫作的習慣。在這樣的基礎上,劉嘉遠在解說前也要進行近3小時的案頭工作,他也沒覺得這是自己更加刻苦——“每一個解說都是如此年復一年的備課。”

    過去的那批優秀解說多是央視在實踐中培養,還沒有一個產業化、流程化的培養機制。不過,隨著未來人們收看賽事有越來越多的平臺和載體,這樣的情況可能也會在將來逐步得到改變,例如最近PP體育的《足球解說大會》,以及高校裡開展的播音主持專業的課程,都是這條工業線上的作品。

    不知是不是因為如此,面對有關下海創業的問題時,劉嘉遠斬釘截鐵的表示,自己並沒有離開的想法,他甚至還自嘲道:其實也沒有遇到過挖角的獵頭。

    對此劉嘉遠卻顯得很淡然,他表示,選擇留下與離開,都是選擇了一種生活方式,沒有誰高誰低,都只是每個人在不同階段的生活選擇。

    在中國這個略顯浮躁的大環境下,很多一線的主持、解說甚至是記者,都會隨著年齡和閱歷增加到一定程度,轉而做到管理層。而不像在海外,很多知名的新聞媒體工作者,如NBA的知名記者賽格,會一直在自己的崗位上幹到退休。筆者無意評論兩種路線誰高誰低,但毫無疑問,在逐浪弄潮兒湧現的同時,依然有人願意奮鬥在媒體工作的第一線,劉嘉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在他看來,親歷每一場比賽,陪伴每一個深夜,低沉的、親切的、激昂的,同樣是一種人生選擇。做一個合格的匠人,做一個稱職的解說員,不忘初心。解說員不僅僅是一份職業,同樣也是一種人生態度與追求。

    工作之外,劉嘉遠如今的生活中,足球佔據了他絕大多數的時間,他也熱衷於過著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

    相信在接下來一個月裡,我們還是會反覆聽到那句熟悉的“我是嘉遠”,以及他沉穩老練的解說,而劉嘉遠也的自嘲而有信心地表示,“絕不讓觀眾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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