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花齊放 各得其香
——泰戈爾《飛鳥集》對冰心《繁心》的影響中國新文學天際，群星璀燦。冰心女士猶如繁星點點中一顆引人注目的巨星，閃亮了60多年，光耀文壇，熠熠生輝。作為20世紀的同齡人，她在時代的風雲中摸索，探尋真理，追求光明，走過一條漫長而曲折的創作道路，被譽為中國新文學的第一代開拓者，也是中國小詩派代表，引導並推動了著名的小詩運動。詩集《繁星》是其小詩的代表作。另一位被譽為東方近代詩人的泰戈爾，以其富於深邃哲理的小詩蜚聲世界文壇，其代表作有詩集《飛鳥集》、《新月集》。1913年，泰戈爾因其《新月集》的問世，榮獲諾貝爾文學獎。正如一些建樹卓著的科學家是站在前輩的肩上成長一樣，冰心也不可一無依傍，凌空構築自己的藝術宮殿。當她步入文壇開始早期創作時即“小荷才露尖尖角”，而當時的“才露”和以後的成名，都無不受泰戈爾思想和創作的影響。冰心的創作以泰戈爾學說為基礎，建立愛的哲學體系作為人生哲理和創作指導思想，形成“冰心體”散文藝術風格，即柔美抒情的筆調，委婉含蓄的手法，清新美麗的語言，略具憂愁的色彩。在小詩流派風格上把散文式小詩成功地移植到中國，給新詩發展以積極影響。“冰心體”小詩，在中國小詩派中，效仿者無數，但所及者甚微。品味泰戈爾《飛鳥集》和冰心《繁星》，當我們的思緒飄逸在其富於深邃哲理的繽紛意境中，會明白無誤地看到，《繁星》和《飛鳥集》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而這種相似，不全在於形似，更重在神似；不是簡單的模仿，而貴在刻意求新，在神似中不失自己的藝術個性，同樣獨成風格，可謂雙花齊放，各得其香。從冰心《繁星》的創作過程看，是受泰戈爾《飛鳥集》的啟迪。據作者在《繁星》“自序”中說：1919年一個夜晚，冰心和弟冰仲圍坐在一起讀泰戈爾《迷途的鳥》時，弟弟問她，你不是說你的思想太零亂了嗎，也可以象這樣收集起來。於是，便把自己“零碎的思想”記下來，成了小詩；1920年夏，二弟冰叔翻閱這些小詩，在扉頁上記下“繁星”二字；1921年秋，冰心發表了詩集《繁星》。從《繁星》和《飛鳥集》中詩句的形式、內容看，基本上都是幾句一首，即三言兩語；而《飛鳥集》中的“綠葉、向日葵、海水、浮雲”等，都跳進了《繁星》的字裡行間。由此可以看出，他們都是以哲學家的慧眼,去捕捉剎那間的形象,把感受賦予哲理，用神奇的文字表現出來。泰戈爾《飛鳥集》對冰心《繁星》的影響表現在什麼地方？主要有三個方面：其一是人生哲理與創作思想——愛的哲學；其二是藝術靈感的啟示；其三是藝術特色。 愛的哲學泰戈爾的世界觀認為宇宙是淨化、和諧的，這和他的人生觀共同歸結為愛的哲學。泰戈爾生活在“詩的國度”，“東方佛教聖地”，因而在愛的哲學思想下，把人和自然，感情和真實融合一體。宇宙間萬物，諸如飛鳥、浮雲、夏花、秋月、露珠……都可生髮詩人的情感，湧上筆端：“果實的事業是尊貴的/花的事業是甜美的/但是/讓我們做葉的事業吧/葉是謙虛地、專心地垂著綠蔭的。”即使三言兩語，也無不充滿詩情畫意和哲理，展示愛的主題。冰心自幼置身於溫柔的母愛之中，優裕的家庭環境，使她念念不忘“母愛”、“童愛”，這便是她自然地接受泰戈爾愛的哲學的思想基礎。在這位涉世未深的閨秀女子面前，愛是主宰世界萬物之靈。母愛則是一切愛的原點，它有如座標輻射似地生髮出自然愛、童年愛。正是泰戈爾愛的哲學給冰心《繁星》以深刻影響，使其小詩抹上一層厚厚的愛的色彩，滲透在字裡行間。“人類啊！相愛吧，我們都是長行的旅客，向著同一的歸宿。”這正義的呼喊，當然也可能喚起仁者愛人之心，然而畢竟是一廂情願，“人類”未必都“向著同一的歸宿”。“母親啊！天上的風雨來了，鳥兒躲到它的巢裡；心中的風雨來了，我只躲到你的懷裡。”冰心借“鳥兒”和“我”的比喻，極盡渲染著母愛，人世間的風風雨雨不足畏，因為有“母親的懷抱”，躲進去，等待雨過天晴。 藝術靈感泰戈爾《飛鳥集》以人與自然，感情和事例，由一花一草，一片雲、一輪月、一滴水等生髮情感，用三言兩語寫出那些“人人心中有，個個筆下無”的哲理，體現了自然與人心靈的交融。冰心《繁星》也是在此影響下，把“零碎的思想”收集起來，寫成小詩。這不僅表現在詩句的形式和哲理的等同，甚至體現在狀物的一致，也許是“詩人所見略同”，實質上則是冰心以其後來者的匆匆腳步，追趕著前人泰戈爾的蹤跡，並不失超越藝師的勃勃萌動之心。 泰戈爾《飛鳥集》中的小詩，寓意深刻，充滿哲理，耐人尋味。作為詩人，面對錯蹤複雜，呈萬花筒般變幻的社會現象，要不避世不溢美，要借物託志、借景抒懷。這種志，這種懷，不單是詩人的“自我”，其外延已蘊涵著生活在詩人身邊的民眾。於是，詩人不僅僅是生活的攝影師，而且是啟人心扉的智者。這就使泰戈爾的小詩富於哲理，讀罷令人思索，馳騁想象，受益無窮。“海水呀，你說的是什麼？……是永恆的疑問”、“天空呀，你回答的話是什麼？……是永恆的沉默。”在這裡，“海水”被人格化了，海水有咆哮翻滾，有浪波陣陣，如吼如訴，你知道海水的語言嗎？這“永恆的疑問”自然地使人聯想到人生、社會。無獨有偶，冰心《繁星》中說：“海波不住地問著岩石，岩石永久沉默著不曾回答，然而它這沉默，已經過百千萬回的思索。”異國異性的詩人，同樣面對大海，賦“海水”、“岩石”、“海波”以人格，“疑問”的回答是“沉默”。在這裡，人和自然，真實和感情融合一體，既展示出廣闊的畫卷，又讓人彷彿置身驚濤拍打的海岸，耳聞海水發出的人生哲理的呼喊。泰戈爾《飛鳥集》借物託志、借景抒懷的兩種表現手法，使冰心《繁星》重在對人生的認識和感情抒發結合。儘管如此，《繁星》和《飛鳥集》在哲理的深邃，藝術的功力等方面也不盡相同。泰戈爾是生活的經歷者，飽飲社會的人生瓊漿後，在微燻中告誡世人。冰心則作為生活探求者，在追求中希望著世人。借物託志、借景抒懷是哲理詩的兩種表現手法，如鳥之雙翼，翻動扶搖，才能翱翔於詩的天際。詩，既要展示哲理，給人啟迪，又要不致使人如墜霧中，則要依託形象，把抽象的哲理具體化。泰戈爾《飛鳥集》中有：“向日葵羞於把無名的花朵看作它的同胞。太陽昇上來了，向它微笑，說到：‘你好麼，我的寶貝’？”泰戈爾的人生理想融進向日葵的形象中，即追求光明、追求Sunny，與人類炙熱的愛結伴而行。冰心受其藝術構思靈感的觸發，在《繁星》中寫下：“向日葵對那些未見過白蓮的人承認他們是最好的朋友。白蓮出水了，向日葵低下頭了，她亭亭的傲骨，分別了自己。”冰心借向日葵形象，現嚮往光明的哲理，與泰詩有異曲同工之妙。冰心以其女作家特有的細膩、清新筆調，同時又引出了“白蓮”，把光明同澄淨、純潔珠聯一起。這正體現了冰心雖尋著泰戈爾的蹤跡，卻不是亦步亦趨，拘泥一格。其實，冰心《繁星》受泰戈爾《飛鳥集》影響，在借景抒懷的表現手法方面，運用更為自然，得體，使人倍覺其具有“創造性”的文學功力。“殘花綴在繁枝上，鳥兒飛去了，撒得落紅滿地——生命也是這般的一瞥麼？”景語皆情語，詩人寫景狀物，目的是傳情。“殘花” 、“鳥兒” 、“繁枝”這些人們眼中見慣不驚的自然景緻，都可以入詩，引起抒情。抒什麼樣的情，蘊含什麼樣的哲理，在不同詩人的筆下則不盡然。冰心以哲學家的慧眼，透過“落紅滿地” ，發出“生命也是這般的一瞥麼”的疑問。人生是短促的，而不自由的人生則如殘花凋落，轉瞬即逝。這樣的借景抒情不是故作奇志，蒼白無力，而是情隨景生，理之必然，使人詠歎其嫻熟的表現手法運用自如。 藝術特色冰心以泰戈爾《飛鳥集》形式，抒寫自己的感想、回憶。雖然一首小詩僅三言兩語，又不拘泥於韻律和格式的嚴謹，然而卻立片言居要，蘊含豐富的哲理，以少少許勝多多許。她善於將剎那間飛馳而過的閃耀思想，用溫柔親切的語調，略帶憂愁的色彩，富有哲理意味的語言，熔鑄成美麗的詩章，象格言似警句，含蓄深沉，耐人尋味。“成功的花，人們只驚慕她現實的明豔！然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這首小詩，既美又富於哲理，它道出了奮鬥和成功的因果關係，成功的秘訣不在成功的瞬間，而在為成功的不懈奮鬥之中。因此，被世人尤其青少年奉為格言警句。其實，我們又何嘗不可把冰心的《繁星》喻為一朵“成功的花”呢？探求成功之花的開放過程，尋覓催化成功之花的養料，我們不僅可以看到泰戈爾《飛鳥集》對冰心的《繁星》的影響，還可以看到冰心在藝術跋涉的道路上，吸一家之長，苦心孤旨的不倦追求精神。冰心小詩的藝術特色，雖受泰戈爾《飛鳥集》影響，表現在富於哲理，令人回味上，卻不失自己的藝術個性，在選詞煉句上，就是受中國古典詩詞的影響。中國古代文學的長河源遠流長，古典詩、詞、曲的甘美滋養了冰心耕耘的小詩沃地。“萬頃的顫動，深黑的島邊，月兒上來了。生之源，死之所！”“朝露還串珠般呢！去也——風冷衣單何曾入到煩亂的心？……”在這裡，冰心把泰戈爾富於哲理的小詩藝術特色和自己的藝術個性揉合一體，呈現在讀者眼前的是，兩個“詩的國度”的詩渾然一體，遺留在人們頭腦中的是深沉的思索。有名俗話，叫做“畫虎不成反似貓”，說的是學畫人單純的模仿，結果既丟了自己的風格，又未學到人家的長處。畫虎是這樣，學詩也不例外。泰戈爾的哲理小詩《飛鳥集》曾給中國小詩派以深刻影響，而在眾多小詩派詩人中，冰心終成大器，成為其佼佼者，正是她博採眾家之長，為我所用，自成一體的必然。
雙花齊放 各得其香
——泰戈爾《飛鳥集》對冰心《繁心》的影響中國新文學天際，群星璀燦。冰心女士猶如繁星點點中一顆引人注目的巨星，閃亮了60多年，光耀文壇，熠熠生輝。作為20世紀的同齡人，她在時代的風雲中摸索，探尋真理，追求光明，走過一條漫長而曲折的創作道路，被譽為中國新文學的第一代開拓者，也是中國小詩派代表，引導並推動了著名的小詩運動。詩集《繁星》是其小詩的代表作。另一位被譽為東方近代詩人的泰戈爾，以其富於深邃哲理的小詩蜚聲世界文壇，其代表作有詩集《飛鳥集》、《新月集》。1913年，泰戈爾因其《新月集》的問世，榮獲諾貝爾文學獎。正如一些建樹卓著的科學家是站在前輩的肩上成長一樣，冰心也不可一無依傍，凌空構築自己的藝術宮殿。當她步入文壇開始早期創作時即“小荷才露尖尖角”，而當時的“才露”和以後的成名，都無不受泰戈爾思想和創作的影響。冰心的創作以泰戈爾學說為基礎，建立愛的哲學體系作為人生哲理和創作指導思想，形成“冰心體”散文藝術風格，即柔美抒情的筆調，委婉含蓄的手法，清新美麗的語言，略具憂愁的色彩。在小詩流派風格上把散文式小詩成功地移植到中國，給新詩發展以積極影響。“冰心體”小詩，在中國小詩派中，效仿者無數，但所及者甚微。品味泰戈爾《飛鳥集》和冰心《繁星》，當我們的思緒飄逸在其富於深邃哲理的繽紛意境中，會明白無誤地看到，《繁星》和《飛鳥集》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而這種相似，不全在於形似，更重在神似；不是簡單的模仿，而貴在刻意求新，在神似中不失自己的藝術個性，同樣獨成風格，可謂雙花齊放，各得其香。從冰心《繁星》的創作過程看，是受泰戈爾《飛鳥集》的啟迪。據作者在《繁星》“自序”中說：1919年一個夜晚，冰心和弟冰仲圍坐在一起讀泰戈爾《迷途的鳥》時，弟弟問她，你不是說你的思想太零亂了嗎，也可以象這樣收集起來。於是，便把自己“零碎的思想”記下來，成了小詩；1920年夏，二弟冰叔翻閱這些小詩，在扉頁上記下“繁星”二字；1921年秋，冰心發表了詩集《繁星》。從《繁星》和《飛鳥集》中詩句的形式、內容看，基本上都是幾句一首，即三言兩語；而《飛鳥集》中的“綠葉、向日葵、海水、浮雲”等，都跳進了《繁星》的字裡行間。由此可以看出，他們都是以哲學家的慧眼,去捕捉剎那間的形象,把感受賦予哲理，用神奇的文字表現出來。泰戈爾《飛鳥集》對冰心《繁星》的影響表現在什麼地方？主要有三個方面：其一是人生哲理與創作思想——愛的哲學；其二是藝術靈感的啟示；其三是藝術特色。 愛的哲學泰戈爾的世界觀認為宇宙是淨化、和諧的，這和他的人生觀共同歸結為愛的哲學。泰戈爾生活在“詩的國度”，“東方佛教聖地”，因而在愛的哲學思想下，把人和自然，感情和真實融合一體。宇宙間萬物，諸如飛鳥、浮雲、夏花、秋月、露珠……都可生髮詩人的情感，湧上筆端：“果實的事業是尊貴的/花的事業是甜美的/但是/讓我們做葉的事業吧/葉是謙虛地、專心地垂著綠蔭的。”即使三言兩語，也無不充滿詩情畫意和哲理，展示愛的主題。冰心自幼置身於溫柔的母愛之中，優裕的家庭環境，使她念念不忘“母愛”、“童愛”，這便是她自然地接受泰戈爾愛的哲學的思想基礎。在這位涉世未深的閨秀女子面前，愛是主宰世界萬物之靈。母愛則是一切愛的原點，它有如座標輻射似地生髮出自然愛、童年愛。正是泰戈爾愛的哲學給冰心《繁星》以深刻影響，使其小詩抹上一層厚厚的愛的色彩，滲透在字裡行間。“人類啊！相愛吧，我們都是長行的旅客，向著同一的歸宿。”這正義的呼喊，當然也可能喚起仁者愛人之心，然而畢竟是一廂情願，“人類”未必都“向著同一的歸宿”。“母親啊！天上的風雨來了，鳥兒躲到它的巢裡；心中的風雨來了，我只躲到你的懷裡。”冰心借“鳥兒”和“我”的比喻，極盡渲染著母愛，人世間的風風雨雨不足畏，因為有“母親的懷抱”，躲進去，等待雨過天晴。 藝術靈感泰戈爾《飛鳥集》以人與自然，感情和事例，由一花一草，一片雲、一輪月、一滴水等生髮情感，用三言兩語寫出那些“人人心中有，個個筆下無”的哲理，體現了自然與人心靈的交融。冰心《繁星》也是在此影響下，把“零碎的思想”收集起來，寫成小詩。這不僅表現在詩句的形式和哲理的等同，甚至體現在狀物的一致，也許是“詩人所見略同”，實質上則是冰心以其後來者的匆匆腳步，追趕著前人泰戈爾的蹤跡，並不失超越藝師的勃勃萌動之心。 泰戈爾《飛鳥集》中的小詩，寓意深刻，充滿哲理，耐人尋味。作為詩人，面對錯蹤複雜，呈萬花筒般變幻的社會現象，要不避世不溢美，要借物託志、借景抒懷。這種志，這種懷，不單是詩人的“自我”，其外延已蘊涵著生活在詩人身邊的民眾。於是，詩人不僅僅是生活的攝影師，而且是啟人心扉的智者。這就使泰戈爾的小詩富於哲理，讀罷令人思索，馳騁想象，受益無窮。“海水呀，你說的是什麼？……是永恆的疑問”、“天空呀，你回答的話是什麼？……是永恆的沉默。”在這裡，“海水”被人格化了，海水有咆哮翻滾，有浪波陣陣，如吼如訴，你知道海水的語言嗎？這“永恆的疑問”自然地使人聯想到人生、社會。無獨有偶，冰心《繁星》中說：“海波不住地問著岩石，岩石永久沉默著不曾回答，然而它這沉默，已經過百千萬回的思索。”異國異性的詩人，同樣面對大海，賦“海水”、“岩石”、“海波”以人格，“疑問”的回答是“沉默”。在這裡，人和自然，真實和感情融合一體，既展示出廣闊的畫卷，又讓人彷彿置身驚濤拍打的海岸，耳聞海水發出的人生哲理的呼喊。泰戈爾《飛鳥集》借物託志、借景抒懷的兩種表現手法，使冰心《繁星》重在對人生的認識和感情抒發結合。儘管如此，《繁星》和《飛鳥集》在哲理的深邃，藝術的功力等方面也不盡相同。泰戈爾是生活的經歷者，飽飲社會的人生瓊漿後，在微燻中告誡世人。冰心則作為生活探求者，在追求中希望著世人。借物託志、借景抒懷是哲理詩的兩種表現手法，如鳥之雙翼，翻動扶搖，才能翱翔於詩的天際。詩，既要展示哲理，給人啟迪，又要不致使人如墜霧中，則要依託形象，把抽象的哲理具體化。泰戈爾《飛鳥集》中有：“向日葵羞於把無名的花朵看作它的同胞。太陽昇上來了，向它微笑，說到：‘你好麼，我的寶貝’？”泰戈爾的人生理想融進向日葵的形象中，即追求光明、追求Sunny，與人類炙熱的愛結伴而行。冰心受其藝術構思靈感的觸發，在《繁星》中寫下：“向日葵對那些未見過白蓮的人承認他們是最好的朋友。白蓮出水了，向日葵低下頭了，她亭亭的傲骨，分別了自己。”冰心借向日葵形象，現嚮往光明的哲理，與泰詩有異曲同工之妙。冰心以其女作家特有的細膩、清新筆調，同時又引出了“白蓮”，把光明同澄淨、純潔珠聯一起。這正體現了冰心雖尋著泰戈爾的蹤跡，卻不是亦步亦趨，拘泥一格。其實，冰心《繁星》受泰戈爾《飛鳥集》影響，在借景抒懷的表現手法方面，運用更為自然，得體，使人倍覺其具有“創造性”的文學功力。“殘花綴在繁枝上，鳥兒飛去了，撒得落紅滿地——生命也是這般的一瞥麼？”景語皆情語，詩人寫景狀物，目的是傳情。“殘花” 、“鳥兒” 、“繁枝”這些人們眼中見慣不驚的自然景緻，都可以入詩，引起抒情。抒什麼樣的情，蘊含什麼樣的哲理，在不同詩人的筆下則不盡然。冰心以哲學家的慧眼，透過“落紅滿地” ，發出“生命也是這般的一瞥麼”的疑問。人生是短促的，而不自由的人生則如殘花凋落，轉瞬即逝。這樣的借景抒情不是故作奇志，蒼白無力，而是情隨景生，理之必然，使人詠歎其嫻熟的表現手法運用自如。 藝術特色冰心以泰戈爾《飛鳥集》形式，抒寫自己的感想、回憶。雖然一首小詩僅三言兩語，又不拘泥於韻律和格式的嚴謹，然而卻立片言居要，蘊含豐富的哲理，以少少許勝多多許。她善於將剎那間飛馳而過的閃耀思想，用溫柔親切的語調，略帶憂愁的色彩，富有哲理意味的語言，熔鑄成美麗的詩章，象格言似警句，含蓄深沉，耐人尋味。“成功的花，人們只驚慕她現實的明豔！然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這首小詩，既美又富於哲理，它道出了奮鬥和成功的因果關係，成功的秘訣不在成功的瞬間，而在為成功的不懈奮鬥之中。因此，被世人尤其青少年奉為格言警句。其實，我們又何嘗不可把冰心的《繁星》喻為一朵“成功的花”呢？探求成功之花的開放過程，尋覓催化成功之花的養料，我們不僅可以看到泰戈爾《飛鳥集》對冰心的《繁星》的影響，還可以看到冰心在藝術跋涉的道路上，吸一家之長，苦心孤旨的不倦追求精神。冰心小詩的藝術特色，雖受泰戈爾《飛鳥集》影響，表現在富於哲理，令人回味上，卻不失自己的藝術個性，在選詞煉句上，就是受中國古典詩詞的影響。中國古代文學的長河源遠流長，古典詩、詞、曲的甘美滋養了冰心耕耘的小詩沃地。“萬頃的顫動，深黑的島邊，月兒上來了。生之源，死之所！”“朝露還串珠般呢！去也——風冷衣單何曾入到煩亂的心？……”在這裡，冰心把泰戈爾富於哲理的小詩藝術特色和自己的藝術個性揉合一體，呈現在讀者眼前的是，兩個“詩的國度”的詩渾然一體，遺留在人們頭腦中的是深沉的思索。有名俗話，叫做“畫虎不成反似貓”，說的是學畫人單純的模仿，結果既丟了自己的風格，又未學到人家的長處。畫虎是這樣，學詩也不例外。泰戈爾的哲理小詩《飛鳥集》曾給中國小詩派以深刻影響，而在眾多小詩派詩人中，冰心終成大器，成為其佼佼者，正是她博採眾家之長，為我所用，自成一體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