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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7724043881117

    老舍《風》

    這一年,春天來的較早。在我滿月的前幾天,北京已經刮過兩三次大風。是的,北京的春風似乎不是把春天送來,而是狂暴地要把春天吹跑。在那年月,人們只知道砍樹,不曉得栽樹,慢慢的山成了禿山,地成了光地。從前,就連我們的小小的墳地上也有三五株柏樹,可是到我父親這一輩,這已經變為傳說了。北邊的禿山擋不住來自塞外的狂風,北京的城牆,雖然那麼堅厚,也擋不住它。寒風,卷著黃沙,鬼哭神號地吹來,天昏地昏,日月無光。青天變成黃天,降落著黃沙。地上,含有馬尿驢糞的黑土與雞毛蒜皮一齊得意地飛向天空。半空中,黑黃上下,漸漸混合,結成一片深灰的沙霧,遮住Sunny。太陽所在的地方,黃中透出紅來,象凝固了的血塊。

    風來了,鋪戶外的沖天牌樓唧唧吱吱地亂響,布幌子吹碎,帶來不知多少裡外的馬嘶牛鳴。大樹把梢頭低得不能再低,乾枝子與幹槐豆紛紛降落,樹杈上的鴉巢七零八散。甬路與便道上所有的灰土似乎都飛起來,對面不見人。不能不出門的人們,象魚在驚濤駭浪中掙扎,順著風走的身不自主地向前飛奔;逆著風走的兩腿向前,而身子後退。他們的身上、臉上落滿了黑土,象剛由地下鑽出來;發紅的眼睛不斷流出淚來,給鼻子兩旁衝出兩條小泥溝。

    那在屋中的苦人們,覺得山牆在搖動,屋瓦被揭開,不知哪一會兒就連房帶人一齊被刮到什麼地方去。風從四面八方吹進來,把一點點暖氣都排擠出去,水缸裡白天就凍了冰。桌上、炕上,落滿了腥臭的灰土,連正在熬開了的豆汁,也中間翻著白浪,而鍋邊上是黑黑的一圈。

    一會兒,風從高空呼嘯而去;一會兒,又擦著地皮襲來,擊撞著院牆,呼隆呼隆地亂響,把院中的破紙與乾草葉兒颳得不知上哪裡去才好。一陣風過去,大家一齊吐一口氣,心由高處落回原位。可是,風又來了,使人感到眩暈。天、地,連皇城的紅牆與金鑾寶殿似乎都在顫抖。太陽失去光彩,北京變成任憑飛沙走右橫行無忌的場所。狂風和日落,大家都盼著那不象樣子的太陽及早落下去。傍晚,果然靜寂下來。大樹的枝條又都直起來,雖然還時時輕擺,可顯著輕鬆高興。院裡比剛剛掃過還更乾淨,破紙什麼的都不知去向,只偶然有那麼一兩片藏在牆角里。窗楞上堆著些小小的墳頭兒,土極幹極細。窗臺上這裡厚些,那裡薄些,堆著一片片的淺黃色細土,象沙灘在水退之後,留下水溜的痕跡。大家心中安定了一些,都盼望明天沒有一點兒風。可是,誰知道準怎麼樣呢!那時候,沒有天氣預報啊。

    要不怎麼說,我的福氣不小呢!我滿月的那一天,不但沒有風,而且青天上來了北歸較早的大雁。雖然是不多的幾隻,可是清亮的鳴聲使大家都跑到院中,抬著頭指指點點,並且念道著:“七九河開,八九雁來”,都很興奮。大家也附帶著發現,臺階的磚縫裡露出一小叢嫩綠的香蒿葉兒來。二姐馬上要脫去大棉襖,被母親喝止住:“不許脫!春捂秋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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