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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江湖夜雨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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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祁門小謝
先看詞:
生查子·題京口郡治塵表亭
悠悠萬世功,矻矻當年苦,魚自入深淵,人自居平土。
紅日又西沉,白浪常東去,不是望金山,我自思量禹。
要讀辛棄疾的詞,第一要了解詞中的典故,因為稼軒大爺好用典,你不知道典故出處,就很難理解他在說什麼。
第二,就是要了解稼軒大爺這個人,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自然就很難理解他想表達什麼。
先說典故。
1、塵表亭。
稼軒大爺說了,這亭子在京口郡治下,也就是鎮江府管轄的。根據詞中描述,這亭子是臨江的,而且眼界開闊,所以在高處。某度說這亭子在北固山上,我沒找到出處,不敢斷言。
塵表亭,塵表是什麼意思呢?
《晉書·王戎傳》:王衍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自然是風塵表物。後以“塵表”謂人品超世絕俗。
所以塵表亭這個名就很大氣很牛掰。
2、魚自入深淵。
《莊子》:魚不可脫於淵。
這句但看很簡單,魚不能離開深淵。但在原文中還有後面一句: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莊子在胠篋篇中專門講“聖人不死,大盜不止”。莊子自己說聖人就是天下之利器。魚在深淵是安全的,因為脫離深淵容易嗝屁,同樣的道理,國之利器是不能拿來招搖過市的。
魚入深淵,利器無用。這是太平景象。
3、人自居平土。
《孟子·滕文公》:《書》曰:洚水警餘。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驅龍蛇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漢是也。險阻既遠,鳥獸之害人者消,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
簡單地說就是大禹治水搞得很不錯,人類終於有平地可以住了。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全篇似乎都在講一個人,就是大禹。
大禹治水,當年非常辛苦,三過家門而不入,但這是悠悠萬世的功勞。
魚回到深淵了,人得到居住的平地了。
稼軒大爺站在塵表亭裡,亭外紅日西沉,白浪東去,他看啥呢?他自己說啦,我不是看金山,我是在思量大禹。
如果你覺得這首詞這樣讀就可以了,那我只能說,你既不瞭解詞,也不瞭解辛棄疾。
我們來說稼軒大爺。
如果要給辛棄疾三個關鍵詞的話,那就是:殺賊,殺賊,殺賊。
一個一生以北伐為己任的男人。
一個積極準備要北上殺賊的男人。
一個沒法殺賊轉向文學創作的男人。
他任鎮江府的時候,是嘉泰四年。這一年發生了一件事,岳飛被追封為鄂王。也就是說,主戰派雄起了。主戰派韓侂冑開始綢繆北伐,辛棄疾也到達軍事要地鎮江府。
這是令辛棄疾非常振奮的,但這種興奮也帶著濃濃的傷感,這一年,稼軒大爺64了。
所以紅日西沉,白浪東去這種遼闊的景象,難免帶著日薄西山,氣息奄奄的悲壯。
時不我待。
時不我待。
雖然主戰派佔了上風,但困難重重,大佬們還在打嘴炮,踢皮球,這種感覺並不好。
為帥要謀定後動,為將則一馬當先。
稼軒大爺就待著動不了。
鎮江,那時候叫京口,這個地方怎麼講?
千山所環,中橫巨浸,形勝之雄,控制南北。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再說金山。
京口三山,也就是北固山金山焦山,那會金山和焦山並不像如今這樣穩穩依託於陸地,而是皆孤懸於長江入海口之處,東西兩兩相望,與長江南岸嵌入江中的北固山和北岸的瓜洲互成掎角之勢,金山也被稱為“浮玉”。
稼軒大爺說自己不是在看金山,也就是說,我沒有在看風景。
這種情況下他跑去絕不是什麼懷古,遊覽,登高望遠的。
我自思量禹。
大禹,何等人物?
如稼軒大爺所說,悠悠萬世功啊。
辛棄疾看長江是想學大禹治水嗎?他想的是要做一件也是悠悠萬世功的事情!
這件萬世之功,是要魚入深淵,人居平地的。
為此故,矻矻之苦何足懼?何足道?
兩年後,宋寧宗下詔,正式北伐。
很可惜無功而折。
而稼軒大爺一年後也因病而逝,這悠悠萬世功,終究是塵表亭上一個破碎的夢罷了。
--------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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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老街味道
問題:如何賞讀辛棄疾的《生查子·悠悠萬世功》一詞?
前言南宋嘉泰三年(1203年),主張北伐的韓權臣侂胄起用主戰派人士,辛棄疾被先任為紹興知府兼浙東安撫使, 後被任命為知鎮江府。 南宋嘉泰四年(1204),辛棄疾出任鎮江知府之初,在北固山上寫下了這首《生查子·題京口郡治塵表亭》。
一、《生查子》是有格律的古體詩悠悠萬世功,矻矻當年苦。魚自入深淵,人自居平土。◎◎◎⊙⊙ ,◎●○○▲ 。◎⊙●◎○ ,◎●○○▲。紅日又西沉,白浪長東去。不是望金山,我自思量禹。◎◎◎⊙○ ,⊙●○○▲ 。⊙●●○○ ,⊙⊙◎○▲。
生查子乍一看像五言律詩,不過押的是仄韻:苦、土、去、禹。七言的《玉樓春》和《生查子》這兩個詞牌很相似,都是仄韻的五言或七言的古體詩,只不過詞牌有嚴格的格律要求。。
另外古體詩一般不會把上聲韻和去聲韻混押(土、去 ),填詞時上、去混押很正常。
矻,今天讀作陰平:kū,但在古韻中是入聲,仄。
二、《生查子·題京口郡治塵表亭》簡析悠悠萬世功,矻矻當年苦。魚自入深淵,人自居平土。紅日又西沉,白浪長東去。不是望金山,我自思量禹。上闋前兩句是感嘆大禹的功績與辛苦,3、4讚揚大禹令魚兒安心的在深淵暢遊,百姓安居在土地之上。
魚自入深淵,《老子》:"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人自居平土,《孟子·滕文公》: 洪水也。使禹治之,.......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
下闋換頭兩句寫景過渡,有光陰逝去之感。詩人說,我站在北固山塵表亭上面對金山,其實是在思量大禹呀.........
三、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辛棄疾在鎮江還寫過一首著名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無論是思量大禹,還是自比廉頗,辛棄疾最終還是離開了抗金的前線。正如辛棄疾擔心的那樣 ,韓侂冑領軍的北伐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
結束語開禧三年(1207年) 九月初十(10月3日),辛棄疾離開人世,享年六十八歲。
同年十一月三日 , 史彌遠安排人在韓侂冑上朝時突然襲擊暗殺。其頭顱被割下送到金朝, 南宋又一次屈膝降金完成了"和議"。
辛棄疾空有一番報國之心卻含恨去世,據說他臨終時還大呼“殺賊!殺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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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文字的二三事
《生查子·悠悠萬世功》也作《生查子·題京口郡治塵表亭》,是南宋詞人辛棄疾登臨塵表亭時為此亭所題寫的詞作。詞的上片懷古,讚揚大禹治水的豐功偉績;下片傷今,是對南宋朝廷岌岌可危局勢的擔憂和思索。
《生查子·題京口郡治塵表亭》的全詞如下:
悠悠萬世功,矻矻當年苦。魚自入深淵,人自居平土。紅日又西沉,白浪長東去。不是望金山,我自思量禹。詞的大意是:
悠遠的歷史長河中總有一些傑出人物,他們功蓋萬世,至今令人讚歎,譬如治理水患的夏禹,當年為解決洪水災患,夏禹勤勤懇懇,不辭勞苦。水患消除後,魚自如地出入深淵,人安然無恙地居住在平地上。
紅日再次西沉,雪白的浪花向東遠去。不是單純地眺望金山,我在思量夏禹。
詞意賞析:
上片:“悠悠萬世功,矻矻當年苦。” “悠悠”指歷史的悠長,“萬世功”指夏禹治水的功績流芳萬世,“矻矻當年苦”的意思是當年夏禹為治水,勤勞辛苦,三過家門而不入。這兩句是在讚揚夏禹治水的豐功偉績。
“魚自入深淵,人自居平土。” 此兩句寫的是水患消除後動物和人又恢復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上。魚自在地出入深淵,人安全地居住在平地,從側面寫出了夏禹治水的勞苦功高。下片:“紅日又西沉,白浪長東去。” “紅日”指將要落山的夕陽,“紅日又西沉”表面上寫夕陽再一次西沉,也可理解為朝代是在頻繁更迭中的,當時的南宋岌岌可危,如果再不作出某些實質性的行動舉措,南宋也將在朝代更迭的大潮中漸漸消逝。“白浪長東去”,雪白的浪花一刻也不停息地向東奔騰而去,好像匆匆的時光,時光不待人,一日難在晨,這是詞人對當時南宋局勢的擔憂,也是一種警示。“不是望金山,我自思量禹。” 詞人登臨塵表亭,不只是單純地眺望遠處的金山,遠望之餘,也在有所思量,思的是當年夏禹治水的業績和精神,量的是如今的南宋朝廷是否也應該出現一位像夏禹一樣的人物,從而整頓和挽救瀕臨滅亡的南宋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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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大師,顧隨覺得,這首詞遠遠超過了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顧老為什麼如此看重這首詞?這首詞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嗎?該如何賞讀這首詞呢?先看原詞《生查子》,題塵表亭:
悠悠萬世功,矻矻當年苦,魚自入深淵,人自居平土。 紅日又西沉,白浪常東去,不是望金山,我自思量禹。
先來看看這首詞的類別,為登高遠望之作,登高抒懷之作。公元1204年,辛棄疾出任鎮江知府,鎮守軍事重地,登北固山,在紀念大禹治水的塵表亭下,北眺長江,遂寫下這首詞。詞人沒有直接寫景色,而是直接從大禹寫起。
上片,發思古之幽情。悠悠萬世功,矻矻當年苦。言大禹治水,建立了萬世功績,是十幾年勞神焦思,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勤勞不懈的結果。功績為何?使魚入深淵,使人居平土。不管什麼功績,都是靠努力奮鬥拼搏出來的。昨天的努力,決定了今天的樣子,而現在的一切,決定了明天我們將達到的高度。不踏踏實實走好每一步,還企求有美好的生活,不是緣木求魚嗎?
下片,抒個人之懷抱。紅日又西沉,白浪長東去。初讀,文字簡單,意義明瞭。然反覆沉吟,便覺力透紙背,感情沉痛。一個又字,一個長字,平平常常又力重千鈞。那紅日,一回又一回的落去,那滾滾東去的長江水,一刻也不停息。再看看自己,已霜染白髮,還未收復失地,一味任歲月蹉跎。心中的沉痛,又有何人知?正如顧老所說,詞人登高望遠,對此茫茫,百感交集,而舉頭又見依依之落日,滾滾之江濤,弔古悲今,益覺無以為懷,有此二語,便覺阮嗣宗指登廣武原尚遜其雄渾,陳伯玉之登幽州臺尚遜其悍鷙也。
我也認同意這樣的看法。阮籍登廣武原,北眺黃河,在項羽的霸王城上感慨,一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他是否寫了詩歌,我不太清楚。鄭州北邊的滎陽,漢霸二王城,依然存在,今年春季,我也曾登臨,山上荒涼,冷落。可見,現在已沒有多少人關心古代文化了。至於陳子昂,登燕昭王的黃金臺,想到自己,不被重用,不禁涕下沾巾。陳是立身之憂,辛是國家之慮。相比之下,辛棄疾的詞,境界更大,更有力,氣勢更雄渾。
辛棄疾的這首詞值得我們反覆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