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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蘇小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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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海闊天空詩酒花
薛蟠把柳湘蓮當作不正經的人,純粹是一場誤會。誤會的緣由,一是薛蟠不懂帶眼識人,二是柳湘蓮的一些外在特徵容易被人誤解。
薛蟠有名呆霸王,既蠢又橫,男女通吃,葷素不忌。文化層次限制了他的識別能力,再加上平時欺男霸女,針對的都是沒有反抗能力的底層人家,基本上沒有不成功的,和寶玉等人交往,親戚之間礙於情面也不會怎麼說他、教他,所以呆霸王一直自我感覺良好,想調戲誰就調戲誰,都沒想過會碰釘子。
他是怎麼誤會柳湘蓮的呢?
首先是因為柳湘蓮長得美,薛蟠見過一次就唸念不忘。其次是因為柳湘蓮喜歡串戲,“且串的都是生旦風月戲文”。在那個年代,“戲子”本身就是一個曖昧的身份,在一些權勢者看來,幾乎就是預設可以賣身。很多風流韻事,也是戲臺上下,伶人與看客勾搭而成。在薛蟠看來,柳湘蓮喜歡唱戲,還特別喜歡唱風月戲文,那不是好這一口是啥?於是乎,薛蟠“不免錯會了意,誤認他作了風月子弟”。
但其實,柳湘蓮是世家子弟,只是父母早喪才沒人管束。他又讀書不成,幹什麼好呢?書裡寫他:
素性爽俠,不拘細事,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臥柳,吹笛彈箏,無所不為。因他年紀又輕,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卻誤認作優伶一類。看起來很簡單,這就是一個沒人管束、我行我素的世家子弟。因為性格原因,行事有些放浪形骸。“眠花臥柳,吹笛彈箏”說明柳湘蓮愛好文藝,喜歡唱戲就不奇怪了,但這是世家子弟的玩票客串,跟真正的優伶可是天差地別,完全不同的兩個社會階層呢。
更何況柳湘蓮除了喜歡串戲,還喜歡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及雲遊四方,照寶玉的說法,“天天萍蹤浪跡,沒個一定的去處”,這才是一個放浪形骸的世家子更真實的一面。
事實上,柳湘蓮的性格可以說很是大男人,“素性爽俠,不拘細事”。估計也是因為這樣,加上看在寶玉等人的面子上,雖然一早發現薛蟠對自己的態度不對,但還沒想翻臉。一開始,他只是想躲開。
不想酒後別人猶可,獨薛蟠又犯了舊病。他心中早已不快,得便意欲走開完事。柳湘蓮想躲開薛蟠,但賴尚榮不放他走,還讓他去見寶玉。柳湘蓮見了寶玉以後也是毫不掩飾自己對薛蟠的厭惡。
湘蓮道:“你那令姨表兄還是那樣,再坐著未免有事,不如我回避了倒好。”寶玉也表示同意(可見寶玉也是早知道薛蟠的德性的)。本來柳湘蓮這樣走了就好了,誰知酒後的薛蟠越發不堪,終於惹惱了柳湘蓮。
(柳湘蓮)一面說,一面出了書房。剛至大門前,早遇見薛蟠在那裡亂嚷亂叫說:“誰放了小柳兒走了!”柳湘蓮聽了,火星亂迸,恨不得一拳打死……瞧瞧,這才是真男人柳大爺的真面目。一句“小柳兒”,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無比的侮辱。於是,柳湘蓮乾脆設計把薛蟠騙出來一頓胖揍,最後薛蟠求饒時,叫“好兄弟”“好哥哥”都不頂用,非得叫“好爺爺”才可以,足見柳湘蓮對薛蟠把他認作“風月子弟”的痛恨。
看看柳湘蓮打薛蟠時說的話:
“我把你瞎了眼的,你認認柳大爺是誰!你不說哀求,你還傷我!”柳湘蓮只用了三成力,薛蟠就被他打得不成樣了,何來薛蟠傷他之說?原來是薛蟠掙扎時辯解說“原是兩家情願,你不依,只好說,為什麼哄出我來打我?”——這種話對柳湘蓮就是“傷”,估計他心裡想的是:奶奶的,誰跟你兩家情願?你以為大爺是誰?
至此事情很明瞭了。柳湘蓮雖然放浪形骸,混跡“風月”(戲臺),但本質上還是一個自恃有身份的世家子弟,怎麼能受得了別人把自己當成不正經的人?
薛蟠這個呆霸王,被打只能說活該了,誰叫他這麼沒眼力?薛蟠捱打後,賈珍、賈蓉都猜到了是柳湘蓮乾的,但是都忍笑不語,還說薛蟠總得吃個虧。賈珍、賈蓉在“風月”上都是老手,連他們都知道柳湘蓮是什麼人,薛蟠偏偏認錯,不打他打誰?
但這就扯出一個小疑問了。書裡寫得很明白,讓薛蟠重遇柳湘蓮就開始丟人現眼的這個宴席,是在賴大花園舉行的。
外面廳上,薛蟠,賈珍,賈璉,賈蓉並幾個近族的,很遠的也沒來,賈赦也沒來。賴大家內也請了幾個現任的官長並幾個世家子弟作陪。因其中有柳湘蓮,薛蟠自上次會過一次,已念念不忘。明明請的是現任官長和“幾個世家子弟”,當中不可能有真正的優伶,“風月子弟”,別人都知道,為什麼薛蟠就不知道?
結合薛蟠被打時說的那句“我知道你是正經人,因為我錯聽了旁人的話了”,可以猜測,有人給薛蟠傳遞了錯誤資訊,讓他認錯了柳湘蓮的身份。
書中沒有說明是誰,但以薛蟠的德性,估計平時想看這呆霸王笑話的人不少,故意使壞讓他誤會柳湘蓮的可能也不止一人。只能說,做人不能太薛蟠,否則遲早栽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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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屏山品紅樓
我說柳湘蓮是渣男,很多紅迷朋友可能要跟我幹仗,人家柳湘蓮要退婚,這沒錯啊,尤三姐她“淫奔”啊,咱們還是分析一下用事實來說話吧!
柳湘蓮,只從名字看,曹雪芹對他是偏愛的,說起“湘”,首先會想到史湘雲,還有瀟湘館和湘妃竹,“蓮”也一樣,比如英蓮,還有水芙蓉就是蓮,曹雪芹對芙蓉有多愛就不用多說吧!一首《芙蓉女兒誄》寫盡了作者的一廂情思。至少在作者心裡,柳湘蓮這個人物,算是蠻欣賞的一個存在吧!
小說裡的柳湘蓮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紅樓夢》四十七回交待了他的出身和習性:
那柳湘蓮原是世家子弟,讀書不成,父母早喪,素性爽俠,不拘細事,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彈箏,無所不為。因他年紀又輕,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卻誤認作優憐一類。階級屬於貴族,經濟上是不行的,他乾的事就是敗家產的事兒,對於社會的主流來說,柳湘蓮就是不幹一件正經事的人,這點他和賈寶玉有的一拼,但是寶玉很有規矩,柳湘蓮基本屬於胡來,可是同樣胡鬧的薛蟠看上了他,他又感到莫大的侮辱,看不上薛蟠直接拒絕就好,還非騙他出去暴揍一頓,逼著薛蟠說軟話、喝泥水,甚至逼著薛嶓吃吐出的髒東西,呆霸王這次吃虧不小,眾人都叫好,我卻感覺柳湘蓮內心的變態和扭曲,你本來就是慣作風月的人,和秦鍾、寶玉也都不乾淨,看不上薛蟠拒絕不理也就是了,幹嘛非得那樣對待人家呢?尤其是逼著薛蟠說他是“正經人”,柳湘蓮的“正經”不過是他在看不上的人面前正經罷了,說要,柳湘蓮的標準就是跟著感覺走。所以,薛大傻子這時倒說了幾句明白話:“原是兩家情願,你不依,只好說,為什麼哄出我來打我?”“好歹積陰功饒我罷……”
上流社會的堂會柳湘蓮應該常去客串,賴尚榮靠著主子捐了官,還被選出來了,家裡連擺三天酒席,唱戲三天,他被請來捧場助興,尤老兒孃家五年前的家宴同樣也請了他,也就是這次客串表演,讓尤三姐對他一見鍾情。絕色的尤三姐陷入長達五年的單相思,在對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發下了非他不嫁的誓言。
柳湘蓮是任性而為、戲酒放誕的,家裡一貧如洗無積蓄,一天萍蹤浪影,實在不是個過日子的人,可是柳湘蓮對於自己未來的妻子是有著非常明確的期許的,就是必須是個絕色的。
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做了尤三姐姐夫的賈璉,關心小姨子的終身,透過尤二姐套出了三姐的心事,原來早就鍾情柳二弟,賈璉是滿口應承,相當有自信的準備撮合這門親事了。巧的是沒幾天就在赴平安州出差的路上巧遇薛蟠與柳湘蓮,柳湘蓮因救下了遇上劫匪的薛蟠,對他有了救命之恩,二人盡棄前嫌,結拜成了生死兄弟,薛蟠由咬牙變為親敬好理解,畢竟險境下救了他的命,這柳湘蓮救薛蟠也好理解,再煩他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可是立馬就和一個被自己視為臭蟲般的人行八拜之交,我只能說柳湘蓮的價值觀我看不懂。不過薛蟠表示了:救了我的命,回去我幫你買房子置家產,再幫你尋一門親事,哥哥我都包圓了,你只管以後好好過日子就是了。難道是薛蟠的財大氣粗起的作用?可是有狹義之風的柳湘蓮要是因為錢勢摧眉折腰,那還是柳二爺嗎?
當賈璉得知這個情況,連忙說:哎呀巧了,我這裡有一個姑娘與二弟堪稱絕配,又把自己娶尤二姐之前因後果一講,薛蟠馬上表示贊助聘禮,柳湘蓮表態:既然是賈二哥親自保媒,小弟無不從命,一切聽哥哥的。於是又留下祖傳鴛鴦劍做為定禮。二人婚事算是定了下來,皆大歡喜,很有一種三方共贏的效果。
薛蟠一回京就開始操辦柳湘蓮成婚的事,賈璉一回京馬上就去給尤三姐報喜。柳湘蓮一回來就找寶玉打聽尤三姐,寶玉就告訴他了:你想找個絕色的,這尤三姐就是個美到不可方物之人,大伯的葬禮上,我們常見挺熟的。柳湘蓮一聽就做出了判斷,原來這尤三姐和她的姐姐尤二姐是常住寧國府的呀,寧國府的賈珍父子是什麼貨色,柳湘蓮可太知道了(看來寧府之爛都臭名昭著了),兩個小門戶的絕色女子要是在寧府能獨善其身,打死柳湘蓮都不信,而且既然這麼好,為啥偏偏看上我了呢?難道女方反追著男方?因此他下定決心:退婚,自己可不能做這個剩八王。後來大家都知道了,尤三姐從幸福的頂峰一下跌入絕望的深淵,還柳湘蓮一把雄劍,她當著心愛之人的面拿雌劍抹了脖子。柳湘蓮這叫一個後悔不迭呀!大哭說:“我並不知是這等剛烈賢妻,可敬可敬。”於是萬念皆空,隨了跛足道人出家去了。
可以總結柳湘蓮了,世家公子出身的他敗光了家產,讓自己生活無著,說的好聽叫萍蹤俠影,說的難聽就叫流浪。處理社會關係完全跟著感覺走,並沒有什麼原則和底線。尤其是對待婚姻大事輕率又不負責任,古人定親是大事,賈璉也算有頭有臉的人,有問題的是他的私生活,對處理各類事務上還是可圈可點的,這個親事已經訂了,後來自己一分析,便認定有問題,那你也要問清楚嘛,否則尤三姐被退婚讓人家以後怎麼做人?當然,柳湘蓮沒有冤枉尤三姐,三姐兒自己也清楚,柳湘蓮退婚是嫌棄自己的“淫奔無恥”,她自殺倒不是因為自己的過往,而是柳湘蓮不要她了,她自感人生進入了絕境。尤家徹底敗了,她們母女本來就是依附賈家過活的,正因為此,她和姐姐才被賈珍父子欺負,行父子聚麀之事。在這一點上,作者是批判賈珍,同情二尤的,而三姐比二姐更值得同情,二姐是糊塗的,一心攀附,情願做小,三姐不同,三姐的淫奔是不自願的,也是痛苦的,她反抗可是又不得不屈從現實。
尤二姐還了柳湘蓮的劍,意思已是很決絕,也有點錯看了他之意,自殺後,柳湘蓮以賢妻稱呼,他這是又認未婚妻了,而且也負責了喪事的操辦,難道他認為尤三姐是清白的嗎?肯定不是了,他認可的是三姐的剛烈,其實他們兩人還真是像,淫而不恥。柳湘蓮的標準是隨時變化的,賈寶玉、賈璉,甚至薛蟠都是有底線的人,我們想一想柳湘蓮的底線在哪裡?薛家的家人曾評價過他一句話,說柳二爺是個伶俐的人,要我說,柳湘蓮不是伶俐太過,而是魯莽任性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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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把柳湘蓮當成什麼人不是關鍵,關鍵在於薛蟠他自己是什麼人。
《紅樓夢》裡寫同性戀寫得很開放,而在這其中,薛蟠可以說是帶頭大哥,他到賈氏宗族學堂溜一圈,可是說是整個水就被他攪渾了。從金榮到香憐玉愛,個個都下了水,我甚至懷疑連賈瑞應該也有份,反正薛大爺有的是錢,而那些缺錢的少年,被拉下水是一件太容易不過的事。
所以,當薛蟠見到貌若潘安般的柳湘蓮,大概口水早就流了下來,要知道,柳湘蓮跟學堂裡的那些學生不一樣,柳湘蓮長得美,喜歡串戲,擅演生旦風月戲文,吹笛彈箏,無所不為。擅演戲文的人天然有一種柔媚的氣質,對於薛蟠來說就是更不可抗拒的了。
但是,這一次薛蟠是動錯心思了,遭至柳湘蓮一頓痛打。柳湘蓮是真的不好男同那一套嗎?我看倒也未必見得,他只不過是沒看薛蟠那種低俗的樣子罷了。可是,這薛蟠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後被弄得個自討沒趣,被打得半死,想想也是夠可悲的。
一個人,往往會參照自己的樣子,把別人也想象成自己那樣的人,只有在碰了釘子後才知道,原來他們並非同類。不過話說回來,柳湘蓮也未必就是多麼高潔的人,書中說他眠花宿柳,只不過呆霸王沒入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