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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8610821428814

    《釵頭鳳》 陸游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莫!莫!莫!

    故事背景:

      

      陸游的原配夫人是同郡唐氏士族的一個大家閨秀,結婚以後,他們「伉儷相得」,「琴瑟甚和」,是一對情投意和的恩愛夫妻。不料,作為婚姻包辦人之一的陸母卻對兒媳產生了厭惡感,逼迫陸游休棄唐氏。在陸游百般勸諫、哀求而無效的情況下,二人終於被迫分離,唐氏改嫁「同郡宗子」趙士程,彼此之間也就音訊全無了。幾年以後的一個春日,陸游在家鄉山陰(今紹興市)城南禹跡寺附近的沈園,與偕夫同遊的唐氏邂逅相遇。唐氏安排酒餚,聊表對陸游的撫慰之情。陸游見人感事,心中感觸很深,遂乘醉吟賦這首詞,信筆題於園壁之上。全首詞記述了詞人與唐氏的這次相遇,表達了他們眷戀之深和相思之切,也抒發了詞人怨恨愁苦而又難以言狀的悽楚心情。

      

      賞析:

      

      詞的上片透過追憶往昔美滿的愛情生活,感嘆被迫離異的痛苦,分兩層意思。 開頭三句為上片的第一層,回憶往昔與唐氏偕遊沈園時的美好情景:「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雖說是回憶,但因為是填詞,而不是寫散文或回憶錄之類,不可能把整個場面全部寫下來,所以只選取一個場面來寫,而這個場面,又只選取了一兩個最富有代表性和特徵性的情事細節來寫。「紅酥手」,不僅寫出了唐氏為詞人殷勤把盞時的美麗姿態,同時還有概括唐氏全人之美(包括她的內心美)的作用。然而,更重要的是,它具體而形象地表現出這對恩愛夫妻之間的柔情密意以及他們婚後生活的美滿與幸福。第三句又為這幅春園夫妻把酒圖勾勒出一個廣闊而深遠的背景,點明瞭他們是在共賞春色。而唐氏手臂的紅潤,酒的黃封以及柳色的碧綠,又使這幅圖畫有了明麗而又和諧的色彩感。

      

      「東風惡」幾句為第二層,寫詞人被迫與唐氏離異後的痛苦心情。上一層寫春景春情,無限美好,到這裡突然一轉,激憤的感情潮水一下子衝破詞人心靈的閘門,無可遏止地渲洩下來。「東風惡」三字,一語雙關,含蘊很豐富,是全詞的關鍵所在,也是造成詞人愛情悲劇的癥結所在。本來,東風可以使大地復甦,給萬物帶來勃勃的生機,但是,當它狂吹亂掃的時候,也會破壞春容春態,下片所云「桃花落,閒池閣」,就正是它狂吹亂掃所帶來的嚴重後果,因此說它「惡」。然而,它主要是一種象喻,象喻造成詞人愛情悲劇的「惡」勢力。至於陸母是否也包含在內,答案應該是不能否認的,只是由於不便明言,而又不能不言,才不得不以這種含蓄的表達方式出之。下面一連三句,又進一步把詞人怨恨「東風」的心理抒寫了出來,並補足一個「惡」字:「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美滿姻緣被迫拆散,恩愛夫妻被迫分離,使他們兩人在感情上遭受巨大的折磨和痛苦,幾年來的離別生活帶給他們的只是滿懷愁怨。這不正如爛漫的春花被無情的東風所摧殘而凋謝飄零嗎?接下來,「錯,錯,錯」,一連三個「錯」字,連迸而出,感情極為沉痛。但這到底是誰錯了呢?是對自己當初「不敢逆尊者意」而終「與婦訣」的否定嗎?是對「尊者」的壓迫行為的否定嗎?是對不合理的婚姻制度的否定嗎?詞人沒有明說,也不便於明說,這枚「千斤重的橄欖」(《紅樓夢》語)留給了我們讀者來噙,來品味。這一層雖直抒胸臆,激憤的感情如江河奔瀉,一氣貫注;但又不是一瀉無餘,其中「東風惡」和「錯,錯,錯」幾句就很有味外之味。

      

      詞的下片,由感慨往事回到現實,進一步抒寫妻被迫離異的巨大哀痛,也分為兩層。「春如舊」承上片「滿城春色」句而來,這又是此時相逢的背景。依然是從前那樣的春日,但是,人卻今非昔比了。以前的唐氏,肌膚是那樣的紅潤,煥發著青春的活力;而如今的她,經過「東風」的無情摧殘,憔悴了,消瘦了。「人空瘦」句,雖說寫的只是唐氏容顏方面的變化,但分明表現出「幾年離索」給她帶來的巨大痛苦。象詞人一樣,她也為「一懷愁緒」折磨著;象詞人一樣,她也是舊情不斷,相思不捨啊!不然,怎麼會消瘦呢?寫容顏形貌的變化來表現內心世界的變化,原是文學作品中的一種很常用的手法,但是瘦則瘦矣,何故又在其間加一個「空」字呢?「使君自有婦,羅敷亦有夫。」(《古詩"陌上桑》)從婚姻關係說,兩人早已各不相干了,事已至此,不是白白為相思而折磨自己嗎?著此一字,就把詞人那種憐惜之情、撫慰之意、痛傷之感等等,全都表現了出來。「淚痕」句透過刻畫唐氏的表情動作,進一步表現出此次相逢時她的心情狀態。舊園重逢,念及往事,她能不哭、能不淚流滿面嗎?但詞人沒直接寫淚流滿面,而是用了白描的手法,寫她「淚痕紅浥鮫綃透」,顯得更委婉,更沉著,也更形象,更感人。而一個「透」字,不僅見其流淚之多,亦見其傷心之甚。上片第二層寫詞人自己,用了直抒胸臆的手法;這裡寫唐氏時卻改變了手法,只寫了她容顏體態的變化和她痛苦的心情由於這一層所寫的都是詞人眼中看出的,所以又具有了「一時雙情俱至」的藝術效果。可見詞人,不僅深於情,而且深於言。

      

      詞的最後幾句,是下片的第二層,寫詞人與唐氏相遇以後的痛苦心情。「桃花落」兩句與上片的「東風惡」句前後照應,又突出寫景雖是寫景,但同時也隱含出人事。不是麼?桃花凋謝,園林冷落,這只是物事的變化,而人事的變化卻更甚於物事的變化。象桃花一樣美麗姣好的唐氏,不是也被無情的「東風」摧殘折磨得憔悴消瘦了麼?詞人自己的心境,不也象「閒池閣」一樣悽寂冷落麼?一筆而兼有二意很巧妙,也很自然。下面又轉入直接賦情:「山盟雖在,錦書難託。」這兩句雖只寥寥八字,卻很能表現出詞人自己內心的痛苦之情。雖說自己情如山石,痴心不改,但是,這樣一片赤誠的心意,又如何表達呢?明明在愛,卻又不能去愛;明明不能去愛,卻又割不斷這愛縷情絲。剎那間,有愛,有恨,有痛,有怨,再加上看到唐氏的憔悴容顏和悲慼情狀所產生的憐惜之情、撫慰之意,真是百感交集,萬箭簇心,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哀,再一次衝胸破喉而出:「莫,莫,莫!」事已至此,再也無可補救、無法挽回了,這萬千感慨還想它做什麼,說它做什麼?於是快刀斬亂麻:罷了,罷了,罷了!明明言猶未盡,意猶未了,情猶未終,卻偏偏這麼不了了之,而在極其沉痛的喟嘆聲中全詞也就由此結束了。

      

      這首詞始終圍繞著沈園這一特定的空間來安排自己的筆墨,上片由追昔到撫今,而以「東風惡」轉捩;過片回到現實,以「春如舊」與上片「滿城春色」句相呼應,以「桃花落,閒池閣」與上片「東風惡」句相照應,把同一空間不同時間的情事和場景歷歷如繪地疊映出來。全詞多用對比的手法,如上片,越是把往昔夫妻共同生活時的美好情景寫得逼切如現,就越使得他們被迫離異後的悽楚心境深切可感,也就越顯出「東風」的無情和可憎,從而形成感情的強烈對比。再如上片寫「紅酥手」,下片寫「人空瘦」,在形象、鮮明的對比中,充分地表現出「幾年離索」給唐氏帶來的巨大精神折磨和痛苦。全詞節奏急促,聲情悽緊,再加上「錯,錯,錯」和「莫,莫,莫」先後兩次感嘆,蕩氣迴腸,大有慟不忍言、慟不能言的情致。

    《釵頭鳳》 唐婉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故事背景:

      

      唐琬是中國歷史上常被人們提起的美麗多情的才女之一。她與大詩人陸游喜結良緣,夫婦之間伉儷相得,琴瑟甚和。這實為人間美事。遺憾的是身為婆婆的陸游母親對這位有才華的兒媳總是看不順眼,硬要逼著陸游把他相親相愛的她給休了。陸游對母親的干預採取了敷衍的態度;把唐琬置於別館,時時暗暗相會。不幸的是,陸母發現了這個秘密,並採取了斷然措施,終於把這對有情人拆散了。有情人未成終生的眷屬,唐琬後來改嫁同郡宗人趙士程,但內心仍思念陸游不已。在一次春遊之中,恰巧與陸游相遇於沈園。唐琬徵得趙某同意後,派人給陸游送去了酒餚。陸游感念舊情,悵恨不已,寫了著名的《釵頭鳳》詞以致意。唐琬則以此詞相答。

      

      賞析:

      

      詞的上片交織著十分複雜的感情內容。「世情薄,人情惡」兩句,抒寫了對於在封建禮教支配下的世故人情的憤恨之情。「世情」所以「薄」,「人情」所以「惡」,皆因「情」受到封建禮教的腐蝕。《禮記"內則》雲:「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悅,出。」陸母就是根據這一條禮法,把一對好端端的恩愛夫妻拆散了。用「惡」、「薄」兩字來抨擊封建禮教的害人本質,極為準確有力,作者對於封建禮教的深惡痛絕之情,也藉此兩字得到了充分的宣洩。「雨送黃昏花易落」,採用象徵的手法,暗喻自己備受摧殘的悲慘處境。陰雨黃昏時的花,原是陸游詞中愛用的意象。其《卜算子"詠梅》雲:「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陸游曾藉以自況。唐琬把這一意象吸入己作,不僅有自悲自悼之意,而且還說明了她與陸游心心相印,息息相通。「曉風乾,淚痕殘」,寫內心的痛苦,極為深切動人。被黃昏時分的雨水打溼的了花花草草,經曉風一吹,已經幹了,而自己流淌了一夜的淚水,至天明時分,猶擦而未乾,殘痕仍在。這是多麼的痛心啊!以雨水喻淚水,在古代詩詞中不乏其例,但以曉風吹得幹雨水來反襯手帕擦不幹淚水,藉以表達出內心的永在倚欄沉思獨語。「難、難、難!」均為獨語之詞。由此可見,她終於沒有這樣做。只因封建禮教的殘酷不仁。這一疊聲的「難」字,由千種愁恨,萬種委屈合併而成,因此似簡實繁,以少總多,既上承開篇兩句而來,以表現出處此衰薄之世做人之難,做女人之更難;又開啟下文,以表現出做一個被休以後再嫁的女人之尤其難。

      

      過片「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這三句藝術概括力極強。「人成各」是就空間角度而言的。作者從陸游與自己兩方面設想:自己在橫遭離異之後固然感到孤獨,而深深愛著自己的陸游不也感到形單影隻嗎?「今非昨」是就時間角度而言的。其間包含著多重不幸。從昨日的美滿婚煙到今天的兩地相思,從昨日的被迫離異到今天的被迫改嫁,這是多麼不幸!但不幸的事兒還在繼續:「病魂常似鞦韆索。」說「病魂」而不說「夢魂」,顯然是經過考慮的。夢魂夜馳,積勞成疾,終於成了「病魂」。昨日方有夢魂,至今日卻只剩「病魂」。這也是「今非昨」的不幸。更為不幸的是,改嫁以後,竟連悲哀和流淚的自由也喪失殆盡,只能在晚上暗自傷心。「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四句,具體傾訴出了這種苦境。「寒」字狀角聲之淒涼怨慕,「闌珊」狀長夜大凡長夜失眠,愈近天明,心情愈感煩躁,而本詞中的女主人公不僅無暇煩躁,反而還要嚥下淚水,強顏歡笑。其心境之苦痛可想而知。結句以三個「瞞」字作結,再次與開頭相呼應。既然可惡的封建禮教不允許純潔高尚的愛情存在,那就把它珍藏在心底吧!因此愈瞞,愈能見出她對陸游的一往情深和矢志不渝的忠誠。

      

      

      讀罷陸唐二人的繾綣愛情和勞燕分飛,除了感嘆人生無常、命運無定以外,我們是該好好珍惜短短的人生光陰。

      愛情是美好的,可能也是短暫的。

      把握今生,善待愛人,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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