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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0月31日,阿倫·艾弗森(Allen Iverson)在費城富國銀行中心正式退役。

    艾弗森的職業生涯,在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再見的時候,就不得不結束了。

    本該和新聞釋出會一起舉辦的球衣退役儀式因故拖延。他上一次回到76人的主場,是在半年多之前費城人為他舉辦的“迴歸之夜”上,賽前曾有訊息說,艾弗森因醉酒錯過了趕往費城的班機。但半場過後,當一個穿著印有費城標誌的紅色棒球衫的傢伙走到球場中央的時候,全場掌聲雷動。

    再見答案。

    艾弗森將自己的手放在耳邊,在這塊熟悉的球場傾聽全場球迷的歡呼——那一夜,費城夢迴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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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人的球迷永遠不會忘記艾弗森賦予這座城市的激情和勇敢,但他如今的生活遠不像他的退役儀式那麼美滿融洽,幸福和睦。在他做出正式退役的決定之前的幾個小時,艾弗森還緊緊攥著手機,等待NBA的球隊經理打給他的電話。那段時間,艾弗森開始勤勉的訓練,他找到了邁克爾·喬丹(Michael Jordan)和科比·布萊恩特(Kobe Bryant)的私人訓練師蒂姆·格魯弗(Tim Grover)幫助他恢復狀態,試圖重新回到NBA。

    那段時間就像絕殺前的瞬間那樣難熬,直到終場哨響,紅燈亮起,他才不得不接受所有人都早已明白的事實:那具如精靈一般,被傷病和酒精戕害得千瘡百孔的身軀,已經再也無法允許他重新返回球場了。

    實際上,艾弗森在丹佛掘金征戰的最後一年就陷入了低谷——他的速度慢了下來,假動作也不像往日那般靈活幹脆,好在中投技術還在,只要他擁有足夠的出手機會,艾弗森依舊能夠在球場上獲得穩定的分數。可是,他的狀態已不足以支撐一支球隊圍繞著自己打球了。

    艾弗森不會相信,也不可能承認這一點。於是,他的不羈和強硬碾碎了他,人們眼睜睜的看著他落入深淵,卻執拗的拒絕喊出一聲救命。

    2009年,艾弗森轉會到底特律活塞。在賽季進行過程中,活塞主帥邁克爾·庫裡(Michael Curry)違背了賽季初給予艾弗森的承諾,把他降為替補。憤怒的艾弗森以拒絕訓練作為回擊。而後,艾弗森因背傷休戰,而活塞則在艾弗森受傷的這段時間內打出了不錯的成績。合同結束後,艾弗森便被球隊排除在新賽季的大名單之外。

    2010年,孟菲斯灰熊接納了他,灰熊老闆邁克爾·海斯利(Michael Heisley)與之相談甚歡,但艾弗森僅僅打了3場比賽,就再次因為失去了球隊曾經承諾過的首發位置而拒絕出場,離開了球隊。艾弗森指責球隊欺騙了他,只想利用他賣球票,而海斯利則說在他已經不具備打首發的實力,並且總是喋喋不休,抱怨球隊的待遇不公。艾弗森再次失業。

    這個時候他的老東家費城76人接納了他。艾弗森在新聞釋出會上眼含熱淚,他穿上了久違的3號球衣,他說讓一些重新開始,他說希望在費城退役——一語成讖,這個賽季之後,他再也無法回到他曾經熱愛NBA了。

    費城的球迷並不清楚,2013年的“迴歸之夜”上,球隊本來會宣佈艾弗森擔任球隊顧問的訊息。他的摯友和艾弗森生意的打理者加里·摩爾(Gary Moore)本來希望和76人Quattroporte亞當·阿隆(Adam Aron)共同促成這件事,給艾弗森找一份工作,解決他目前的經濟困境,也讓他以自身的經歷指導年輕球員,為他們的成長道路提供方向。

    再一次拒絕。

    “他的成功在於他將自己的信念紋在了手臂上,在他心中總會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按你想的去做,阿倫’,也許這就是他迷失的原因。”他曾經的隊友,喬治·林奇(George Lynch)這樣說。

    執著,或者說頑固,成就了艾弗森,也毀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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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球員穿著光鮮亮麗的西服,在公共場合彬彬有禮,謙和動人,他們會參加慈善活動,知道怎樣應付記者,怎樣讓公眾喜歡自己。他們生活在雜亂的地下球場,卻會告訴人們“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太墮落了,我可不會摻雜進去”;他們不屑於讀書的同時拿著大把鈔票,一邊諄諄教導他的仰慕者們要好好讀書,他們有著凌亂不堪的私生活,卻西裝革履裝出一副好人樣子。

    很虛偽是嗎?但這是這個聯盟中半數以上球員的生活狀態。

    現在的明星太早就已經學會了接經紀人和廣告商的名片,他們的經紀人會告訴球員們怎樣說好聽的話,怎樣在球場上表現自己,贏得更大的合同。這些球員會在私下向球隊施壓,要求球權,要求出場時間,要求首發,要求成為球隊的絕對核心,但在臺面上,他們則會冠冕堂皇的說:“我願意為球隊的勝利付出一切。”

    瞧,他們聰明著呢。

    但艾弗森從來不會這樣——他甚至鄙視這種虛偽。他向曾經76人的主帥,他的恩師,拉里·布朗主動要來了球隊的隊長,而他在球場上的表現也反映著這種對勝利的渴望和強烈的控制慾。在一次比賽中,艾弗森因為表現不佳被布朗換下,當布朗在隨後的比賽中叫了一次暫停,準備重新讓艾弗森出場時,他聽到艾弗森在板凳席的另外一端說了句“操”,於是布朗立刻取消了這次暫停。

    一場比賽有48分鐘,艾弗森希望自己在球場上打48分鐘。

    拉里·布朗後來回憶說:“我執教艾弗森大概有600多場比賽吧,每場比賽我會對他輪換2次,也就是說他大概詛咒了我1200多次。”

    他要球權,他會告訴你;他要首發,他會告訴你;他要勝利,他會告訴你。

    這也是艾弗森對他在底特律,在孟菲斯,在土耳其所留下的事蹟的最好解釋。他不喜歡做替補,但他更加憎恨邁克爾·庫裡和邁克爾·海斯利們的虛偽和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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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之相應的,還有他對訓練的厭惡——這大概來源於艾弗森的成長曆程。艾弗森具有卓絕的天賦,以至於他在籃球場和橄欖球場上獲得了同樣的成就,喬治城的教練們爭搶他還來不及,當然不會介意他不參加球隊合練。對艾弗森來說,天賦是上帝賜予他的財富,將他的天賦釋放在球場而非訓練場,就是他回饋這份財富的最佳方式,也是最艾弗森的最高褒獎。這也就能解釋他為什麼經常因為訓練問題和布朗爭吵,卻願意把每場比賽當做最後一場,全力拼到最後一秒鐘。

    如果說科比追求的是“我要最強大”,那麼“我要打敗你”就是艾弗森的渴望。

    他很真實,所以他也從來不吝惜在公共場合表達他對“訓練-比賽-勝利”的遊戲方式的蔑視。在2002年艾弗森傳出和布朗的訓練矛盾後,他曾在一場大勝後發表了“我們談的是訓練”(We Talk About Practice)的著名言論。他含混不清的表達中摻雜了幾十個“訓練”,記者從沒見過如此簡單直白(而且粗暴)的反駁。這次釋出會引起了軒然大波,談及訓練訕訕笑著的艾弗森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因為他在幾十個“訓練”中說了這樣的話:“我們說的是訓練,不是一場比賽。”

    訓練對艾弗森來說,什麼都不是。 “很多事我希望從來沒發生過。但我不完美,我也是人。當你用針刺我,我也會流血。但如果沒有那些事,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強大。”艾弗森這樣回憶他曾經犯過的那些錯誤。

    艾弗森就是在激烈的和外界的對抗中走完了他職業生涯的道路。拉里·布朗和約翰·湯普森(John Thompson),艾弗森在喬治城大學時期的教練給予了他慈父般的關愛。湯普森在大學沒有壓抑他的能力,鼓勵艾弗森發揮自己的特點,而拉里·布朗則專門為艾弗森構建了一套適合他的陣容,把他的天賦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NBA是一個江湖,擦肩而過便已咫尺天涯。布朗和湯普森的生活已與艾弗森毫無交集,但他們兩個都無一例外的關心著他,在艾弗森最低落的時候,兩個人都曾經探望過他,試圖幫助他走出低谷。

    “我非常擔心他,”布朗說:“非常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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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的選秀大會上,原76人的Quattroporte帕特·科斯(Pat Corce)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那個只有6英尺身高的小個子,也成就了艾弗森在費城的傳奇。那個時候,他對上帝賦予艾弗森的天賦讚不絕口,嘖嘖稱奇,甚至為了他交易掉上一年在新秀賽季就場均拿到19.2分的傑裡·斯塔克豪斯(Jerry Stackhouse)。

    而如今他不得不承認:“上帝給了他絕倫的天賦,但是總有一天,上帝也會將它拿走的。”

    艾弗森在球場上像一個叛逆的孩子,強烈的衝撞著傳統的規則。與此同時,他在場外則恣意放縱著自己的靈魂。艾弗森熱愛賭博,在土耳其國內,賭博是非法活動。他在貝西克塔斯打球的那段時間他經常乘飛機去保加利亞打牌取樂。而艾弗森染上酒癮,則是更早之前的事了。

    酒精成癮後,對身體造成的傷害甚至高過香菸,酒精會麻痺神經,運動能力則更無需多言。

    酒精讓他的職業生涯提前畫上了句號——比這更加殘酷的,是這種放縱的生活已經讓艾弗森的生活支離破碎,分崩離析。

    60%的NBA球員在離開賽場之後的5年內便會破產。拉特利爾·斯普瑞維爾(Latrell Sprewell)“900萬美元不夠養家餬口”的狂言彷彿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吉爾伯特·阿里納斯(Gilbert Arenas)還在把美鈔當著廁紙,家裡養著每月伙食費5000美元的鯊魚。很多球員已經開始透過他們的親身經歷告訴後來者:NBA球員距離貧窮的距離有多近。

    邁克爾·喬丹(Michael Jordan)還能靠著他的影響力和耐克贈送給他的品牌安枕無憂,而他的隊友們則不得不到處跑場子勉強度日。斯科特·皮蓬(Scottie Pippen)到處跑場子走穴出賣臉面,而丹尼斯·羅德曼則(Dennis Rodman)只能拖著半老的身體跑到海外打表演賽,在夜總會扮小丑,或者跑到北韓重新品嚐他懷念的奢侈生活。

    艾弗森的境況更加令人擔憂。在他和曾經的妻子塔瓦娜(Tawanna)離婚案的庭審進行期間,他曾把自己的口袋翻了出來,對她說:“我現在連買漢堡包的錢都沒有了。”塔瓦娜看到這幅情景,轉向艾弗森,給了他61美元,幫他擺脫了尷尬的困境。

    當然,以艾弗森目前的經濟狀況,還不至於連一個漢堡包都買不起。但是放縱無度的花費則會遲早將他掏空。信用卡的賬單顯示,艾弗森在一個平淡無奇的24小時之內就能被諸如鑽石商店,衣帽店,牛排店和賓館等高檔消費場所劫走23000美元——而這也僅僅是他最普通的花銷而已。

    我們無需過於擔心艾弗森在未來數年的經濟狀況,雖然他已經刷爆了自己所有的信用卡,變賣的房屋以百萬美元為單位貶值,但感謝銳步,他曾經和艾弗森簽下了一筆超過3000萬美元的養老合約——這筆錢他只有到了55歲時才可以取走,但他的經濟狀況是否能夠讓他堅持到那一天,就是個完全的未知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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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貧賤夫妻百事哀。當酒醉的艾弗森將妻子赤身裸體趕出家門的時候,也許不會想到:在他最需要理解和安慰時,他會苦苦哀求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留在他的身邊。

    塔瓦娜在法庭上控訴著艾弗森對這個家庭的種種傷害,控訴著艾弗森作為父親和丈夫的不負責任。

    1994年,在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提亞拉(Tiaura)出生時,艾弗森並沒有陪在塔瓦娜身邊;三年之後,他的另一個孩子杜斯(Deuce)出生之前,塔瓦娜臨產的那一天,艾弗森酒醉,甚至無法開車將塔瓦娜送往醫院。

    塔瓦娜向艾弗森索要離婚賠償,也順便要走了孩子的撫養權。她指責艾弗森沒有能力承擔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甚至禁止艾弗森去探視他的孩子。而艾弗森只能在給塔瓦娜的簡訊中向他陳述藏在自己心底的感情。

    “我愛你,我想念你美麗的臉,對不起!人們誤解了我。”在艾弗森離婚案開庭之前,他已經參加了一年的匿名戒酒會。

    誤解,是這個世界對艾弗森的最殘酷的懲罰。也是讓艾弗森勇於“一個人對抗世界(Me Against The World)”的主要動因。

    也許法官又一次誤解了艾弗森,他並沒有幫助那個人們眼中的“壞孩子”,讓世界瞭解他溫暖的一面。在法庭上,法官稱艾弗森為“史上最差勁的父親”。

    “艾弗森不知道如何管理孩子,他也沒興趣學習如何管理孩子。事實上,有的時候,他甚至成為孩子們心靈和感情成長道路中的障礙。比如說,他曾拒絕解決嚴肅的酗酒問題,這導致他在孩子們面前做出了不妥的事情,對孩子們造成了損害。他還曾丟下孩子不管,讓孩子處於不受監督的狀態。他曾讓自己的女兒和他妻子與不認識的男人一起呆在一個酒店的房間裡。”

    孩子的監護權自然被判給了塔瓦娜。不幸中的萬幸是,艾弗森得到了一部分探視權——前提是他在未來的18個月內滴酒不沾,並且在孩子到達18歲之前,他不能與孩子們在一起的24小時之內飲酒。

    聽過一個有點類似心靈雞湯的故事,雖然這未必對指導人生起到什麼作用,不過也許艾弗森最需要的,就是乾了這碗心靈雞湯吧。

    一個鎮子受到了洪水襲擊,牧師被困在了教堂的房頂,他口中唸唸有詞,祈禱上帝來解救他。

    他看見鎮上的木匠抱著一塊門板漂過來,木匠奮力游到牧師身邊,要他從房頂上跳下來。牧師拒絕道了:“我已經祈求上帝來救我了。”他看見漁夫划著漁船過來。漁夫要牧師跳到自己的小船上。牧師拒絕了:“我相信上帝會救我的。”他看見幾個消防隊員架著救生艇過來。救生員要求牧師爬上船,牧師拒絕了:“不要浪費時間了,上帝會救我的。”

    教堂終於在牧師的祈禱中坍塌了。牧師上了天堂。

    牧師責問上帝為什麼不解救他。上帝無奈地說:“我給了你一塊門板,又給了你一艘小船,最後還派了幾個消防隊員去救你,你還要我做什麼呢?”

    加里·摩爾說,艾弗森對他孩子的愛“超過了生命”。但如今,艾弗森不得不服下他特立獨行帶來的後果了。拉里·布朗曾經說過:“艾弗森理應獲得一個比現在更好的結局。”

    也許他錯了。這就是艾弗森應該得到的結局。他荒廢了自己的天賦,把上帝賜予他的機會拋諸腦後——現在,該是他用那已經刷爆了的信用卡付賬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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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倫·艾弗森是一個壞孩子,但他在我們腦海中留下的那些瞬間都是美好的。

    是的,我們都還愛著他,無論如今的艾弗森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們記憶中的艾弗森,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一綹綹緊密精緻的壟溝頭和寬大的76人隊服,是他詭秘莫測的交叉變向,是一頁頁美妙絕倫的瞬間:晃過喬丹的瞬間,總決賽跨越泰倫·盧的瞬間,在TD水屋中心單場奪得60分的瞬間,首次回到費城親吻球場地板的瞬間。

    他的母親,安·艾弗森,在觀眾席上舉著牌子,告訴所有人:那是我兒子!

    我們願意原諒艾弗森的所有錯誤,不只是因為他曾經為我們奉獻過無數的精彩和偉大,還因為,他在內心深處,還只是一個不經世事孩子,他所表現給外接的形象,是真實的。

    艾弗森努力的嘗試著用他的眼睛審視這個世界,用自己的方式試圖改變世界的準則,甚至對抗質疑他的每一個人。他努力的向人們證明自己,努力的改變那個有序的社會已經堅固不可動搖的規矩。這個6英尺高的小個子在成年人的世界橫衝直撞,傷痕累累,當他所倚仗的天賦再無法守護他,讓他堅持自己的道路繼續前行時——不管他是否承認——他失敗了。

    他倔強的昂起頭顱,那彷彿是我們每一個人的青春韶華。

    艾弗森在球場上的歲月,也在描畫我們每一個人走過的,佈滿荊棘的印記。

    我們的青春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我們抵押了自己的未來,我們擁有無限的可能,我們向面前鋪滿塵埃的社會以漂亮的姿態比出中指,輕蔑的嘲諷那些腐舊的規則……

    但終於有一天,我們受傷了,失敗了,退縮了,變乖了。

    ——我們長大了。

    我們學會了尊重這個社會的執行規則,甚至學會了在無形中利用這些規則,我們不再狂狷,不再向這個世界挑釁,我們安靜下來,開始傾聽外面的聲音。不知不覺中,我們變成了一粒微塵,成為了這個佈滿塵埃的世界的一部分。我們只是在某個疲憊的午夜,開啟電視或者電腦,在那個小個子一粒粒球場飛舞的片段中若有所思。

    “現在,如果我能再一次回到球場……我會學會珍視上帝賜予我的機會。”阿倫·艾弗森在一次採訪中的話。

    你也該學著長大了吧,梳著壟溝頭的大眼睛男孩。

    再見,答案。

    再見,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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