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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瑞米拉的姥爺

    莫泊桑的短篇小說故事性更強,笑和淚水,內心的顫抖和靈魂的搏擊,都體現在一字一句裡,《羊脂球》每讀一遍,都有收穫。契科夫的短篇小說更注重哲理性,讀後總要回味片刻,才能意會含義。契科夫和莫泊桑小說最大的相同之處在於都是描寫小人物的喜怒哀樂,事發生活中的片段,事雖小,卻體現出人性的善與惡,淋漓盡致展現給讀者。

  • 2 # 雲閒方外雨

    簡單說,二者都是短篇小說巨匠。

    就個人而言,二者也是我很喜歡的作家。

    地位上,二者都是極其優秀的短篇小說家,在各自語言領域都獨樹一幟,享有極高的聲譽;風格上,二者都擅長白描,喜歡用簡單明瞭的語言刻畫人物,洞察人物心理,描繪日常生活的事;作品上,都喜歡聚焦小人物,採用以小見大的模式,透過描繪普通人的生活,揭露或批判社會中存在的問題。

    下面我將結合作品,談談二者的同異:

    1.莫泊桑是藝術家,追求描繪;

    2.契訶夫是深思者,儘量呈現;

    莫泊桑:小說中的藝術家,工於描繪

    莫泊桑被譽為現代短篇小說之父。他的小說形式簡潔,情節連貫。這跟他師從福樓拜也是分不開的,語言風格很是簡潔,善用短句,擅長刻畫人物心理,通常採用散文式敘述。值得一提的是,莫泊桑描寫女性十分在行。

    如果,只談兩人在故事的流暢性、情節的連貫性,文章的可閱讀性,莫泊桑更強。

    1.擅長使用第一視角

    比如《我的叔叔于勒》,以第一視角帶入,講述了“我們”一家在輪船上無意中發現多年流落他鄉的叔叔于勒,不僅沒有腰纏萬貫,反而窮困潦倒時,展開了一系列“變色龍”的看法。

    故事梗概:

    于勒寫信來,告訴“我們”他發了財,不久將走水路回來。於是,于勒成了全家的希望,這封信也成了“福音書”。“我”的二姐,也得益於給人看了這封信,順利出嫁。全家人都在熱切期盼他早日回來,父親會對著過往的船隻說:“如果於勒在這船上,那該多麼叫人驚喜呀!”母親也常說:“只要這個好心的于勒一回來,我們的境況就不同了。他可真是個有辦法的人。”

    直到有一天,“我”的父親在船上無意中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水手就是于勒。戲劇性地來了,母親立即破口大罵:“我早就知道這個賊不會有出息,早晚會來纏上我們。”當“我”由於同情自己的親叔叔而付給他半法郎小費時,母親又罵:“拿半法郎給這個無賴!……”

    陡然間,于勒就從“全家的希望”,變成了“沒出息的吸血鬼、無賴”。因為有錢富貴,父母盼他念他,因為窮困潦倒,父母踩他罵他。變色龍一樣的父母,讓“我”深刻認識到“金錢才是第一”。

    思想意義:

    《我的叔叔于勒》是莫泊桑的經典作品。它以“我”的視角切入,描繪了我們一家對“于勒”有錢沒錢的前後巨大變化,這種反差直接體現了當時“資本主義至上”的思想。作品的核心,反映出萬惡的資本主義制度下,社會下層人民生活艱難,由於金錢利益糾葛,變得人性扭曲,親情淡漠。雖然題目叫《我的叔叔于勒》,但是重點卻並非于勒本人,也沒有溫馨親情,反而重點放在“我”的一家,使讀者代入感極強,不費筆墨,便極盡諷刺。

    2.情節離奇呈現多樣性

    比如,大家熟悉的《項鍊》。沒有多餘的旁白,沒有作者的感情贅述,完全靠讀者自己讀,自己感悟,任由讀者自己評判。

    馬蒂爾德向朋友借了項鍊參加舞會,卻不幸弄丟了。為了彌補,她買了一條新項鍊還給了朋友,並用了十年時間辛苦勞作賺錢,還清了買項鍊的負債。

    有人說她就是愛慕虛榮,活該用十年認清自己。可追求好的生活,好的物質條件並沒有錯。錯就錯在,她弄丟了項鍊,卻不敢坦白。也許是怕朋友生氣,傷心,責怪她不小心,但她始終一語不發。

    她的丈夫也沒有一絲埋怨,反而和她一起,揹負鉅債,用了十年慢慢償還。他包容著妻子,又理解妻子的善良,只是因為隱瞞,浪費了他們本該美好的十年。

    路瓦栽夫人現在顯得老了。她成了一個窮苦人家的粗壯耐勞的婦女了。她胡亂的挽起頭髮,歪斜地繫著裙子,露出一雙通紅的手,高聲大氣地說著話,用大桶的水刷洗地板。但是有時候,她丈夫辦公去了,她一個人坐在窗前,就會想起當年那個舞會來,那個晚上,她多麼美麗,多麼使人傾倒啊!

    現實與理想的落差,現狀的潦倒與以前光鮮的對比,細節的描述加動作的描寫,生動地勾勒出了這個飽經風霜的婦人。但作者沒做任何情緒的表達,無論你是覺得她可憐,還是覺得她可恨,或者覺得她活該,全由讀者自己定論。

    其他像《首飾》等,均是如此。包括成名作《羊脂球》,風格雖然簡潔,但寓意其中,均選擇讓讀者自己挖掘。《雪夜》這種,帶有明顯異化風格的作品,也如此。

    3.人物都飽含強烈的慾望

    小說三要素,地點、人物、情節。其中,人物塑造的成功與否,直接關係著一部作品的好壞。莫泊桑筆下的人物,都帶有明顯的個人特色,雖然都是小人物,但人物動機,人物的慾望都是直接明瞭的。

    所以,他的故事雖然以小人物為主角,卻十分有戲劇性。尤其是普法戰爭期間的作品,受愛國主義影響,資產階級都被塑造的無能軟弱,而且情節都近乎以小見大。

    比如1875年,25歲的莫泊桑首次發表小說《人手模型》,殺人犯的手做的模型竟然復活了,動機十分純粹,就是“圖謀不軌”,很符合殺人犯的身份。雖然屬於虛幻主義,但仔細讀來,莫不是諷刺滿滿。

    尤其是他的成名作品《羊脂球》,背景設定在19世紀虛榮浮誇,奢靡墮落的法國。透過羊脂球的境遇,揭示了不同社會階層的人性。

    為了生計,羊脂球不得不一次次為他人奉獻。人們笑她,利用她,又譏諷她的骯髒,但面對她換來的食物,卻大快朵頤。上流社會的正人君子們,如此貪婪自私,而社會底層的羊脂球,卻如此善良純淨。面對危險,這些貴族的嘴臉又是如此不堪。即使是想羊脂球獻身,卻說得道貌岸然,綁架之情溢於表裡。

    “這麼說您是願意讓我們留在這裡,和您一樣等普魯士軍隊吃敗仗之後,冒著遭受他們種種虐待的危險,而不肯隨和一點,答應做一次您一生中經常做的事嗎?”

    人性的洞察,人物的動機,在莫泊桑的筆下,都十分出彩。底層的羊脂球,雖然地位卑微,卻坦蕩無私。她願意奉獻自己的食物,不懼上層人物的指指點點。可面對奉獻自我,她也能坦然拒絕。這樣一個愛憎分明的人物,卻是貴族定義為“社會恥辱”的下層人,不得不說很諷刺。

    通篇文章,莫泊桑幾乎不帶主觀色彩,只是簡單敘述,偏偏這簡單敘述,讓讀者生出無限憤慨,被挑起最直接的情緒。

    所以,如果想看一篇完整又情節動人的小說,體驗繪聲繪色的敘述,莫泊桑更強。

    契訶夫:小說中的思想者,儘量展現

    契訶夫,其實前後期完全是兩種風格。他的小說緊湊精煉,言簡意賅,通常給讀者留以獨立思考的空間。這和莫泊桑,說事不論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契訶夫始終堅持現實主義的寫法,重在描寫小人物的生活日常,將他們塑造得有血有肉,性格典型。最為人們津津樂道是他的黑色幽默,對小人物的洞察。

    眾所周知的《變色龍》、《凡卡》、《苦惱》之類,表達形式都十分輕巧,語言敘述和情感動機也很巧妙。那個時期,契科夫擅長用漫畫化的手法,描繪各色小幹部,用簡單的故事,蘊含深度的諷刺,讓人讀來震驚又唏噓,很像果戈裡的風格。

    1.鬧劇之下蘊含人生百態

    24歲他寫《變色龍》,生動地描繪了一出出鬧劇下的人生百態,細節之處,讓人們深刻見識到一個人曲意逢迎,趨炎附勢到頂級的醜態,以及對無聊看客的諷刺。

    高爾基曾對《變色龍》這樣評價:“一個荒唐的時代,一個善變的警察,一條無辜的狗,一群無聊的人。給我們上演了一段可笑而又使人壓抑的故事。”

    一個無聊的人,用菸捲戳到狗的臉上去,結果被狗咬了。正好碰到奧楚蔑洛夫這個變色龍主持“公道”。此時,看客紛紛圍了上來。用契科夫的話來說,這周圍的看客就像“一下子從地底鑽出來的”一般。圍繞著這場鬧劇,在一群無聊看客的圍觀下,奧楚蔑洛夫(即變色龍)開始了一場史詩級的表演——變臉絕活。

    奧楚蔑洛夫微微向左一轉,往人群那裡走去。在木柴廠門口,他看見那個敞開了坎肩的人舉起右手,把一個血淋淋的手指頭伸給人們看。他那半醉的臉上現出這樣的神氣:“我要揭你的皮,壞蛋!”就連那手指頭也像是一面勝利的旗幟。

    變色龍聽到歪曲的事實後,對狗的態度是“瘋狗”“野畜生”“混蛋”,十分想樹立自己的權威。當他得知這是將軍家的狗,他大罵被咬的人,欺負小狗簡直是“鬼東西”。旁人說不是時,他又信誓旦旦地要幫受害人討回公道,“要好好教訓狗”。

    有人說是時,他大罵被咬的人“狗崽子”,“混蛋”,傷害了狗。說不是時,他直言要“弄死這條野狗”當 廚師說,那是將軍哥哥的狗,變色龍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馬“整個臉上洋溢著含笑的溫情”,以第六次結尾,恐嚇被咬的人“我早晚要收拾你”,然後他自己裹緊了新大衣,徑自離開了……

    不得不說,契訶夫是非常犀利的,短短千餘字,就將一個見風使舵的人物形象,淋表現得淋漓盡致,又十分醜陋。

    文章中的動作描寫,更是十分活靈活現地展示了變色龍的猥瑣。“脫下大衣”“整個臉上洋溢著含笑的溫情” “把大衣穿上”“裹緊了大衣”等細緻入微的細節,直接披露出一個“社會人”遊刃有餘的扮演著不同角色,並心安理得地適應著這種改變。

    與此同時,契訶夫還用辛辣的諷刺和批判,道出了世間百態:無辜的小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者,無聊至極,拿菸捲戳狗鼻子的被咬者,還有那個活躍在圍觀舞臺上,拼命表現的變色龍……

    短短千餘字,簡單的人物,一人一狗,一評判一群看客,就描繪出一副折射現實的鏡子。這份諷刺,更加深遠。

    2.觸及弱勢群體的靈魂

    26歲那年,契訶夫寫出了《煩惱》和《凡卡》。他沒用太冷峻的筆調,就開始觸及弱勢群體的靈魂深處。他筆下的小人物,十分接地氣的就是小人物本身。而不是文藝腔調的小人物,也不是高高在上看客眼裡的小人物。

    28歲時,契訶夫發表了《草原》,因此他得到了俄羅斯科學院的普希金獎金。這意味著他的作品被認可,他的文學地位有所改變,他不再是幽默作家,雖然這是他抹不掉的標籤,但他已經算是被認可的嚴肅小說家了。

    30歲那年,契訶夫去了庫頁島,暴力肆虐橫行的俄國就像一座陰暗的令人窒息的監獄。當他看到流放地的苦難,那種求生的慾望夾雜在艱難的環境裡,他突然沉默了。從此,那個幽默滑稽的契訶夫逐漸流逝了。他甚至為自己有過《變色龍》這樣的小說而苦惱。

    他說,“無論我如何變化,讀者總還希望我給他們講點笑話。”

    3.深度作品盡顯沉鬱頓挫

    30歲之後的他,像是人類史上最憂鬱的小說家。《農民》、《掛在脖子上的安娜》、《第六病室》,沒有了往日的幽默諷刺,取而代之的是沉鬱頓挫,深刻敏銳的現實。他的作品,也從此更有深度。

    《第六病室》,對殘酷壓迫人民的沙皇專制制度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抗議。對"勿以暴力抗惡"進行了深刻諷刺。

    拉京醫生是"勿以暴力抗惡"學說的信徒。作為一名醫生,他明知所處的醫療機構道德敗壞、髒亂無序,卻放任不管,認為"偏見以及日常生活中的種種壞事和醜事都是必要的",並且對就診十分厭煩,覺得痛苦沒什麼不好,人與萬物一樣終究是要死的。

    拉京醫生還是徹底的虛無主義者。他信奉的理論被格羅莫夫批判為:"好方便的哲學:不用做事而良心清清白白,並且覺得自己是大聖大賢……這不是哲學,不是思想,也不是眼界開闊,而是懶惰,托缽僧作風,渾渾噩噩的麻木……" 直到他被投進"第六病室",才幡然醒悟,意識到"勿以暴力抗惡"理論的空想性、虛偽性,進而痛苦地自省:"我們軟弱啊",拉京的不抵抗讓他最後不可避免地走向滅亡。

    可以說,契訶夫在拉京身上寄寓了非常深刻的用意。一方面借拉京的身份,批判了當時知識界瀰漫的懶惰麻木的氛圍,另一方面又借拉京的信仰批判了黑暗的殘酷,最後借拉京之嘴,淋漓盡致地抒發了“軟弱使人滅亡”之情,併發出振聾發聵的吶喊!

    整部作品,極其富有感染力。它深刻地向我們揭示了:面對黑暗的社會現狀,我們不能沉溺於宗教的美好幻想,自我麻痺,我們應當清醒地認識到到現實種種的不合理與不正當,勇敢地起來反抗,投入改造世界的實踐中。

    就像魯迅說的,“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4.精緻優美與殘酷現實的對撞

    早期的契訶夫,和莫泊桑一樣。語言精練,行文簡短,但文字平凡又樸實。但後期的契訶夫,已然發生巨大蛻變。莫泊桑追求始終精緻優美,只是後期的病痛折磨,使他文章更加真實。

    這也是契訶夫後期作品,苦澀閱讀性不高的原因。但莫泊桑的作品,始終缺乏這種撲面而來的呼嘯,即使悲痛也不曾深入骨髓,尚未上升到民族骨子裡的痛,這與作家個人經歷也有關。契訶夫中後期的作品,很是殘酷,讓人讀了無法發笑,反而苦澀無比,生出無限感慨,甚至讀完了還會沉浸其中良久。

    類似的還有《農民》,簡直沉痛無比。到了後期,契訶夫這種營造悲慘甚至恐怖氛圍的能力,已經到達了黑化的地步。不動聲色,寥寥數筆就能描述苦難者的窒息,像魯迅的《祝福》,名為祝福實質卻為救贖。形式上,契訶夫也不再拘泥於完美的格式,開始嘗試更多現代小說風格。以至於,到了後期甚至有卡夫卡的影子。

    不過,這倒不是說他不行了。只是沉痛的苦難,昇華了他,讓他開始著力於雕鑿俄羅斯的民族性。比如納博科夫,就很欣賞這時的契訶夫。

    他曾這麼評價:“文體糟糕、敘述凌亂、主題重複——但如果我要去另一個星球旅行,我還是會帶上他的小說。”

    5.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契訶夫的小說,往往讀來文風犀利,像把利刃,刺痛人。讓人一時難以接受,但很適合那種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的精讀。

    一遍讀來,些許明白卻更多模糊。就像人在霧中,知其霧,卻不知深處何處,難以捉摸深刻的含義。但讀多了,突然就清晰明瞭了。像黑白默片,雖然沒有聲音,沒有誇張得解讀,卻畫面感非常強。人物都躍然紙上,像在大螢幕上,細膩生動地記錄著一個時代的沉痛。

    比如《第六病室》等,其實很像早期的魯迅。這部小說沒有眾多的人物,沒有複雜緊張的情節,以一間病室為主要場景,以一對知識分子為主人公,以他們的爭論作為主要情節,卻揭示了極其深刻的主題思想。只是,他意識到了黑暗,想表達,想抓取,卻沒有辦法,只能傳達黑暗。

    不過,讓人難過的是。相比較莫泊桑得花柳病去世,契訶夫卻是參加公益活動,結果被病感染去世的,實在讓人難以釋懷。

    對比:頓覺眼前生意滿,須知世上苦人多

    1.眾生皆苦,苦中帶澀

    莫泊桑的苦,藏於平淡之中。甜也淡,苦也淡,總有那麼一種不經意間,打動人心的感覺。契訶夫的苦,卻有種宿命般的深沉,雖然已不可療救但又抒發地酣暢淋漓,讓人讀來頓生痛感。

    也許是俄國的地理環境,人文環境滋養了契訶夫。他的短篇小說,總有一種混合地理的痛感,給人醍醐灌頂的感覺,又帶有一種生冷猛烈的味兒。

    雖然後期的莫泊桑,也有意抨擊社會現實。但他始終缺點力度,有種綿裡藏針的感覺。更不同於魯迅意在喚醒群眾,對精神層次進行治療,契訶夫像是無處可逃的黑暗感。這與他本人的性格有關,更跟他後期的經歷有關。

    2.民族氣質造就二人不同

    法國,總是讓人聯想起法式風情。優雅的美麗,浪漫的魅力。尤其貴族階級,與平民階級由於環境的差異,造就了不同的性格。莫泊桑很擅長捕捉情緒,並描繪這種心理差異,尤其善於欣賞。

    俄國,讓人聯想到的是沙皇的專制。階級的等級森嚴,下層人的卑微渺小,總讓人感慨萬千。契訶夫,就像戰士一樣,乾脆利落地劈開了那層隔膜。撥開烏雲後,讓人洞見黑暗,發現殘酷。讓人震驚,讓人失語,讓人痛心,更讓人流淚。但卻讓人不敢深究,不敢多想。

    時間久了,人們反倒忘了契訶夫的殘酷,忘記了那種初始的衝擊感。莫泊桑那平淡無奇,波瀾不驚的敘述,在許久以後,卻突然冒了出來。讓人發覺,原來這就是生活,這就是他筆下的那人。驚覺至此,往往讀書人已經成為書中人,在平庸瑣碎的生活中,人人都像莫泊桑筆下的小人物。雖然波瀾不驚,但就是處處存在。

    3.人寫小說,小說寫人

    小說的傳統是以“人”為中心,刻畫人物的一言一行,但二者的關注點卻有所不同。契訶夫前期嘲諷的是人性的苟且、怯懦和畸形,後期重視的人性的軟弱,民族和社會的灰暗;莫泊桑前期關注的是人性中的愛、謊言、貪婪與背叛,後期重視的資產階級的腐朽墮落,尋求生的意義。

    《珍珠小姐》裡有一句,Mais c"est une perle, une vraie perle,和《幸福》裡的一句 Oh, oui, très heureuse, 彷彿山澗中的吊橋,又像是橫跨江流的吊索,安靜沉默地日復一日,你若不看它,便不見它的承受力。但當你望去,跨上去,你才發覺兩岸隔著的,不只是空間,還有時間。就像過去與未來,極目凝望,永難相會。

    然而,人總是要向前的。來來回回的車馬喧囂,深深淺淺的古今足跡,你很難忽略哪一個。你總有機會瞥見它,靠近它,當你靜下來看它,它便安靜地呆在那裡,不言不語卻提醒著你,時空變了,悲喜變了。不痛不癢間,你發覺碌碌無為的不只是小說裡的人物,還有自己。於是,生活的平淡,就多了幾分耐人尋味。

    4.現實主義文學兩開花

    契訶夫,代表著俄國現實主義文學的一個巔峰。無論是前期的諷刺幽默,還是後期的揭露批判,對於小人物的洞察,他十分精準,又鞭辟入裡。

    他的小說,對於細節的把控非常到位,擅長用純客觀的描寫,來表達情緒,進而帶動讀者去境感悟。

    莫泊桑居中,在細節描寫方面,更擅長心理刻畫。小人物發生小事件,心理情緒的轉變,波動起伏是他非常擅長的。

    契訶夫的小說,表面上缺乏很強烈的衝突,屬於平凡人的悲劇。形式上,也不追求各種花哨的技巧,不刻意擺弄結構,不明顯暗示產生諷刺的巧合。但正是這種不拘泥於形式,反而使得他的小說表現效果非凡,後期到達了藝術家的境界。

    有趣的是,契訶夫曾經讚揚莫泊桑說:“論寫短篇小說,莫泊桑已是王,在他之後實在沒有什麼短篇小說可寫了。但大狗叫,小狗也要跟著汪汪叫一陣。”

    總結:二人互為影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契訶夫與莫泊桑,都是短篇小說的集大成者,有異曲同工之妙。

    毛姆曾經說過:“世界上的短篇小說只有兩種,一種是契訶夫式的,一種是莫泊桑式的。”

    契訶夫,擅長文字中營造憂鬱的感覺,塑造故事背景,直達讀者的體內,深深感染後,再一下子擊垮讀者的心。

    莫泊桑,擅長短篇有完整的故事情節,善於乾淨利落地講故事,講人情世故,講人的慾望。結構明顯化,通常都是人在利益的驅使下做了某件事,結果是事情沒辦成,人也落得悲慘下場。

    毛姆還說,“契訶夫是一個很好的短篇小說家,但有他的侷限;而且他把自己的藝術建築在這些侷限上,這是他明智的地方。他沒有本領編造一個緊湊而生動的故事,諸如人們可以在晚餐桌上講得娓娓動聽的那類故事,像《遺產》或者《項鍊》那樣。”

    總得來說,契訶夫更難以去學習和模仿,他每一個故事都代表著不同階段的想法,更體現不同時期對創作的不同表達。莫泊桑可能相對好學,他的文字清晰明瞭,故事情節簡單,但難在內在,那種平淡之中見真章的功夫,可能更難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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