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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淵明與謝靈運詩風的比較

    陶淵明開創了田園詩,風格古樸自然,情、景、事、理渾融一體,語言於樸素中見警策綺麗,平淡真淳,創造了一個質樸恬淡的精神家園;謝靈運所開創的山水詩,把山水作為獨立的審美物件,用詞則富豔精工,追求聲色,著重刻畫描摹山水,景物描寫鮮麗清新、自然可愛,刻畫細緻精妙。同時蘊含了一定的玄理成分,多三段式(先寫山水、次寫見聞,最後談玄)結構。這也使得他的詩歌很難達到陶淵明情景交融、渾然一體的境界。

    陶詩詩風古樸純熟,標誌著魏晉以來古樸詩風所達到的高度;

    將註疏老莊的枯燥玄理轉變為生活中的哲理,對自然與人生的深刻思考;

    開創田園詩的題材;

    後世士大夫的精神家園。

    謝詩描寫山水語言詞秀豐茂、富豔精工,境界清新自然,巧似入微但有過於雕鐫之病,總體上以鮮麗清新為特點。不過其山水欠缺整體的渾然,又往往獨立於人的性情之外,並時有玄言佛理成分。謝詩是當時的典麗新聲,直接開了南朝崇尚聲色之風,實現了詩歌藝術由魏晉的古樸向南朝追求聲色的轉變。

    1、陶淵明重寫意,感情是詩化的,生活也是詩化的,寫詩景物與心境融為一體。而謝靈運則是重描摹,『極貌以寫物』,山姿水態在他詩中佔了大多數,他儘量捕捉景物的客觀美,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並極力勾勒描繪,苦心琢磨,精心錘鍊,意象清新、渾然天成。《入彭蠡湖口》 客遊倦水宿,風潮難具論。洲島驟回合,圻岸屢崩奔。乘月聽哀狖,浥露馥芳蓀。春晚綠野秀,巖高白雲屯。千念集日夜,萬感盈朝昏。攀崖照石鏡,牽葉入松門。三江事多往,九派理空存。靈物吝珍怪,異人秘精魂。金膏滅明光,水碧輟流溫。徒作千里曲,弦絕念彌敦。要以表現山水本身的美為目的了,所以盡情描摹物象,新的審美情趣,使得性情漸隱,聲色大開。

    2、謝詩在移步換景中領略山水之美,把敘事與寫景結合起來,有細緻的、區域性的刻畫,獨立於詩人性情之外。而陶詩寫田園山水,往往是靜觀;靜觀而心境純淨,方能物我合一,以整體的“自然”與“我”相合無間。因此兩者雖都有哲理玄言,但謝是直接安上玄言的尾巴,陶渾然一體,哲理融於自然體物之中。

    陶詩表現在整體的自然美,注重物我合一,情景交融、渾然一體,如飲酒。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而謝靈運注重山水的描摹刻畫,而山水獨立於詩人性情之外,很難達到渾然一體。多三段式(先寫山水、次寫見聞,最後談玄)結構,顯得較為刻板生澀。《登池上樓》潛虯媚幽姿, 飛鴻響遠音。 薄霄愧雲浮, 棲川怍淵沉。 進德智所拙, 退耕力不任。 徇祿反窮海, 臥痾封空林。 衾枕昧節候, 褰開暫窺臨。 傾耳聆波瀾, 舉目眺嶇嶔。 初景革緒風, 新陽改故陰。 池塘生春草, 園柳變鳴禽。 祁祁傷豳歌, 萋萋感楚吟。 索居易永久, 離群難處心。 持操豈獨古, 無悶徵在今。 其詩著重寫景,夾雜一些說理,缺少真實生動的感情,形式上也存在過於講求對偶、辭藻而流於堆砌、晦澀的弊病。

    3、語言上,謝詩精工綺麗,刻意追求寫實,為真實再現自然美而創新詞彙,以致多用深奧的書面語和典故,深澀難懂,有佳句而無佳篇。而陶詩語言則樸素、平淡、自然,透過這種平淡自然中濃縮生活內涵的語言表達,來傳遞整體的“意”,所以古樸渾然有意蘊、有啟示性。

    陶淵明“田園詩”與謝靈運

    “山水詩”藝術風格之成因淺析

    劉春燕

    (廣州市番禺區農業中等專業學校,廣東 廣州 511400)

    陶淵明是東晉同時也是整個魏晉南北朝最傑出的文學

    家。歷來論詩的人都把陶淵明看作“田園詩人”。的確,在他

    現存的120多首詩中最為人們所傳誦的大多是歌唱農村景色

    和村居生活的作品,這些詩的藝術風格均以自然清新、質樸無

    華見長。

    陶淵明在詩歌發展史上的重大貢獻,是他開創了新的審

    美領域和新的藝術境界。在他以前,沒有人把目光投向平凡

    無奇的鄉村。而陶淵明則以質樸無華的筆觸寫出了農村生

    活、田園風光的自然清新,由此為後人開闢了一片情味獨特的

    天地。在他看來,人為的繁複的禮儀破壞了社會的自然性,矯

    飾的行為破壞了人性的自然性,那麼,詩歌在外現形式上的過

    度追求,也必然破壞感情的自然性。所以,他絕少使用濃豔的

    色彩,誇張的語調,深奧的語彙、生僻的典故。他的詩中也常

    用對仗句式,但多數是比較古樸而不那麼精巧的,以至在感覺

    上並不明顯。他的詩歌充滿感情,並和冷靜的哲理思維結合

    在一起,呈現為清明淡遠的意境。像“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

    煙”寫鄉村的恬靜,“傾耳無希聲,在目皓已潔”寫雪的輕虛,

    “有風自南,翼彼新苗”寫風的蹤跡,都是有名的例子。

    謝靈運(385-433)是六朝山水詩的創始者,同時也是山水

    詩最高成就者。其詩的藝術風格則以閒逸清麗取勝。其中

    “麗”是兩位詩人藝術風格上最大的區別。他善於直觀感性地

    去描摹山水景物的千姿百態。

    在對景物的細緻描寫中,謝靈運尤其重視色彩的表現。

    如“白雲抱幽石,綠筱媚清漣”(《過始寧墅》)、“初篁苞綠花,新

    蒲含紫茸”(《於南山往北山經湖中瞻眺》)、“春晚綠野秀,巖高

    白雲屯”(《入彭蠡湖口》)……五彩繽紛,是大自然最顯著的特

    徵,以及最具美感的表現。謝靈運寫景重色彩,正是以審美眼

    光觀察山水的結果。作為詩歌藝術的表現,謝靈運詩中的色

    彩,並非隨意塗抹,而是經過精心的安排與雕琢。首先,其山

    水詩中的色彩,大都以對句的形式出現,上下相對,色調相諧。

    其次,色彩的表現與詞語的雕琢相結合,上引諸例均能說明這

    一點。用詞之工使景物描寫更加生動傳神,色彩表現也更加

    鮮豔奪目。謝靈運的山水詩創作,不僅是題材上的“因革”,還

    大大促進了詩歌藝術的進步,其山水詩風格如芙蓉出水般清

    麗自然。

    陶淵明“田園詩”與謝靈運“山水詩”藝術風格之成因固然

    很多,但在本文中筆者只試圖從其各自的生活經歷、寫作的出

    發點和玄理的闡發三個方面加以分析。

    (一)不同的出身與生活經歷促成了各自藝術風格的形成

    陶淵明(365—427)出身沒落地主家庭,青年時代家境很貧

    困。29歲開始出仕,不久就辭官歸隱。此後,他又做過幾任參

    軍一類的小官,每次時間都很短。在這十幾年中,他的經濟狀

    況不斷下降。41歲時,再次出為彭澤縣令,不過80多天,便棄

    職而去,從此脫離了官場。他在家鄉有自己的田莊和僮僕,開

    始一段時期,生活也算安寧自得。有時他也親自參加一些農

    業勞動,作為自己的社會觀和人生哲學的實踐。在這種勞作

    生活中,與農民有所接近。後來由於農田不斷受災,房屋又被

    火燒,境況愈來愈惡化,但他始終不願再為“五斗米折腰”。63

    歲時在貧病交加中離世。

    陶淵明並不是對政治不感興趣,他曾也有“猛志逸四海,

    騫翮思遠翥”的政治抱負。但他生活的年代,一方面正值皇室

    宗族內部鬥爭、軍閥對政權充滿野心的門閥制度時期,社會動

    亂不僅給人民帶來災難,同時在社會上層也造成嚴重的不安

    全感,使陶淵明的政治雄心不能不有所消減;另一方面東晉士

    族文人普遍企羨隱逸,追求精神自由的風氣,在他身上也留下

    了深刻的影響。

    陶淵明的文學創作中,對後代影響最大的是田園詩歌。

    這些優秀詩歌的成因除了現實生活的影響外,古代思想家、特

    別是儒、道兩家思想對陶都有顯著的影響。他是以老莊哲學

    為核心,對儒、道兩家取捨調和而形成的一種特殊的“自然”哲

    學。他心目中的理想社會,是一種“自然”的社會。其政治抱

    負,本是繼承著儒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歸隱後卻實踐了

    “窮則獨善其身”的原則。他常常把儒家虛構的淳樸無爭的上

    古之世與道家宣揚的小國寡民的社會模式結合成一體,作為

    理想世界來歌頌。如《勸農》詩說:“悠悠上古,厥初生民,傲然

    自足,抱朴含真。”《時運》詩說:“黃唐莫逮,慨獨在餘。”《飲酒》

    詩說:“羲農去我久,舉世少復真!”在這種“自然”的社會中,人

    人自耕自食,真誠相處,無競逐無欺詐,甚至無君無臣。

    然而上古之世,悠邈難求,世外桃源,也無處可尋。陶淵

    明只能把淳樸的鄉村生活,作為他的社會理想的比較現實然

    而十分有限的寄託。他的大量田園詩中,既有紀實的成分,反

    映了他在家鄉生活的情況,也有相當一部分內容並不完全是

    寫實的,而是按照某種理念要求對現實素材加以處理的結果。

    《歸園田居》組詩的第一首久享盛名: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羈

    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方宅十餘

    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

    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

    閒。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這詩大約作於從彭澤令解職歸田的次年,抒發回到田園

    生活的愉悅心情。中間寫景的一節,“方宅”以下四句,以簡淡

    的筆墨,勾畫出自己居所的樸素美好;“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

    煙”,視線轉向遠處,使整個畫面顯出悠邈、虛淡、靜穆、平和的

    韻味。作者正是以此作為汙濁喧囂的官場———所謂“樊

    籠”———的對立面,表現自己的社會理想和人生觀念。結末

    “復得返自然”的“自然”,既是指自然的環境,也指自然的生

    活。

    作為自然的生活的一部分,陶淵明的田園詩還寫到了農

    業勞動,寫到了體力勞動的艱苦和由此帶來的心理上的寧靜

    乃至安樂。同類詩中意境最美的,當數《歸園田居》之三: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結尾兩句再一次說明,陶淵明之寫田園生活,寫體力勞

    動,實際都是在詠歌自己的理想,顯示出理想獲得實現的愉

    快。

    “自然”哲學的內涵,在田園詩中以美好的形象表現出來,

    如陶詩中最著名的《飲酒》之五就是: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開頭四句,說只要心境曠遠,就不會受到世俗的干擾。下

    面說採菊東籬,不經意中目遇南山(即廬山),在暮嵐紫靄、歸

    鳥返飛之中,感受到造物的奧秘,參透了人生的真諦。儘管詩

    中明說“欲辯已忘言”,但如果聯絡陶淵明的其他作品來考察,

    他在本詩中透過一系列意象所隱約暗示的人生真理還是可以

    探索的。南山的永恆、山氣的美好、飛鳥的自由,不正是體現

    了自然的偉大、圓滿與充實,尤其是自在自足無外求的本質

    嗎?那麼,人的短促的一生,除了歸依自然、順應自然,在自然

    的永恆、美好、自由中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意義外,還有什麼可

    追求的呢?所以說,這首詩仍然是陶淵明的人生理想的寄託,

    只是偏重有所不同。當然,詩中的這種人生觀說到底只是一

    種詩意的、哲理的嚮往。因為人從根本上不可能擺脫在一定

    的物件中實現自我的追求,也不可能擺脫現實利害的矛盾。

    但作為對人生的一種哲學思考,它是有價值的;作為詩歌的理

    蘊,它更帶來獨特的效果。

    歸結起來,陶淵明的社會觀和人生觀都以“自然”為核心。

    他嚮往的社會是和平安寧、自耕自食、無競逐無虛偽、沒有相

    互壓迫和殘害的社會;他追求的人生是淳樸真誠、淡泊高遠、

    任運委化、無身外之求的人生;他所喜愛的生活環境,也是恬

    靜而充滿自然意趣的鄉村。由於這些追求,使他的大多數田

    園詩呈現出沖淡平和、曠潔悠遠的外貌,此即前人所言“靜

    穆”。但在這背後,卻充滿了對現實社會的憎惡與不安,對人

    生短促深感無所寄託的焦慮。換言之,“靜穆”是在“自然”哲

    學支配下構造出的美學境界,而激起這種追求的內驅力恰恰

    是高度的焦灼不安。

    謝靈運的山水詩創作,主要跟他的出身與經歷有關。謝

    靈運出身於門閥士族,其先世謝鯤在西晉時便是官僚世家,祖

    父謝玄更官居晉車騎將軍而顯赫一時,謝靈運本人18歲就襲

    爵康樂公。炫赫的家世,與生俱來的爵祿,促成了他高人一

    等、傲視萬物的思想,這對他日後的詩歌創作也有深刻的影

    響。劉裕代晉後,門閥士族的特權受到一定的遏制,謝靈運降

    公爵為侯,並先後被外放為永嘉太守與臨川內吏。政治上不

    得意,“遂肆意遊遨”,遊興所至,“輒為詩詠,以致其意焉”,間

    中還屢次退居“傍山帶江,盡幽居之美”的會稽故里,與親朋好

    友過著“縱放為娛”、“以文章賞會,共為山澤之遊”(見宋書謝

    靈運傳)的隱逸浪遊生活。謝靈運的山水詩,大都就是創作於

    出任永嘉太守及隱居會稽期間。可以說,政治上的失意,直接

    促成了他山水詩的創作。

    (二)不同的心境和出發點對各自藝術風格的影響

    對自然的酷愛,是陶淵明的天性,詩人靜觀默想山水田園

    之美,並終老於此,使詩人與自然的關係,表現為生死相依、休

    戚與共。詩人把自己的一切都託付給大自然:“託身已得所,

    千載不相逢”(《飲酒》其四)“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神

    釋》)“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擬輓歌辭》其三),因此,陶

    的歸隱是徹悟,歸隱後所關注的,也主要是田園生活景象:“白

    日掩荊扉,虛室絕塵想。時復墟曲中,披草共來往。相見無雜

    言,但道桑麻長。”(《歸園田居》其二),“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

    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

    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同上,其一),與絢麗多姿的名山勝

    水相比,田園的生活與景象是素樸無華的,陶也無意從中尋幽

    探奇,只是以樸實疏淡的筆觸,把素樸無華的田園生活與景象

    寫入詩中,藉以抒發其淡泊寧靜的心境,與謝詩中精雕細琢、

    聲色並作的秀句比較,陶詩的佳句尤見一種自然天成的風韻,

    而陶詩的總體風格,則是在清新自然中,更顯質樸無華。

    而謝靈運縱遊山水,大量寫作山水詩,很大程度上是由於

    仕途之不得意而寄情於斯,借山水遊歷來掩飾他追逐功名利

    祿的政治用心。這與陶淵明之田園詩,在出發點上就有根本

    的不同,不同的出發點就會有不同的心境,從而形成雕琢、清

    麗的藝術風格。如《登池上樓》“潛虯媚幽姿,飛鴻響遠音。薄

    宵愧雲浮,棲川怍淵沉。進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徇祿反窮

    海,臥痾對空林。衾枕昧節侯,褰開暫窺臨。傾耳聆波瀾,舉

    目眺嶇拖。初景革緒風,新陽改故陰。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

    禽。祁祁傷豳歌,萋萋感楚吟。索居易永久,離群難處心。持

    操豈獨古,無悶徵在今。”就用雕琢、清麗的語言寫出了詩人被

    貶在外,心緒低沉卻依然自視甚高的矛盾心理。與陶淵明詩

    “望雲漸高鳥,臨水愧游魚”表達的同一意思。不過,陶淵明是

    從心底嚮往自然,而且真正歸返自然。而謝靈運則僅僅停留

    在口頭上,他之流連於自然實在是有些迫不得已。

    相比之下,謝靈運更喜愛名山勝水,但其山水並不像陶淵

    明詩那樣,跟大自然有泯然難解的情感,而是視山水為愉悅性

    情的物件。這些明媚秀美的山水,顯然比樸素無華的田園詩

    更具“麗”的特色。

    (三)玄理的闡發對各自詩歌風格的影響

    玄風盛行的時代,對謝靈運詩歌創作的影響是較為深刻

    而廣泛的。在其山水詩中,很少見到“幽憤”的宣,更多的是

    玄妙深奧的理思與淡泊疏散的心境。據今人統計,謝靈運現

    存的山水詩中,有三分之二寓含玄理的因素。劉宋時期,玄風

    猶存,謝靈運在遊覽山水時,常常帶著一種玄遠疏淡的哲理眼

    光,他的山水詩作,也常常融洽著“安排徒空言,幽獨賴鳴琴”

    (《晚出西射堂》)的玄思,以及“清霄揚浮煙,空林響法鼓”(《登

    石室飯僧詩》)的佛境。謝詩最顯著的特徵,就是常常在結語

    部分闡發玄理。例如《石壁精舍還湖中作》:

    昏旦變氣候,山水含清暉。清暉能娛人,遊子淡忘歸。出

    穀日尚早,入舟陽已微。林壑斂暝色,去霞收夕霏。芰荷迭映

    蔚,蒲稗相因依。披拂趨南徑,愉悅偃東扉。慮淡物自輕,意

    愜理無違。寄言攝生客,試用此道推。

    此詩生動細緻地描繪了歸途中看到的湖光山色。如果以

    “愉悅偃東扉”作為結語,那麼這首詩便可稱得上是標準的山

    水詩了。但詩人卻接著闡發了一通清心寡慾、外物自輕的哲

    理。“借景抒情”、“觸景生情”,是中國詩歌的傳統,這個傳統

    到了謝靈運的山水詩中,卻起了微妙的變化:謝靈運山水中,

    也不乏各種入世情感(或悽傷、或歡娛),但透過觀照山水以感

    悟名理的過程中,情感卻漸漸平息,而轉化為淡泊疏散的心

    境。上引詩中,“愉悅偃東扉”之“愉悅”,其實已不是前面“淡

    忘歸”的歡欣,而是體悟到“慮淡物輕”之後的“意愜”心境。

    由於過於偏重玄理的闡發,謝靈運山水詩常常會在雕琢

    詞句的“麗”字上下功夫,其詩除了《過白岸亭》等極少數作品

    能做到情、景、理三者較好交融外,其他大部分詩的“情”、“景”

    交融方面有所欠缺。如《登江中孤嶼》:

    江南倦歷覽,江北曠周旋。懷新道轉回,尋異景不延。亂

    流趨正絕,孤嶼媚中川。雲日相輝映,空水共澄鮮。表靈物莫

    賞,蘊真誰為傳。想像崑山姿,緬邈區中緣。始信安期術,得

    盡養生年。

    不難看出,為求表達玄理的闡發,謝靈運不惜使生動的景

    物描寫、清麗的語言與艱澀的詩句雜於一篇之中,從而破壞了

    整首詩的完整與自然。

    意象的描寫是謝詩的成功之處,而玄理的直陳,則是謝詩

    的敗筆。

    陶淵明詩也顯然受到玄言詩的重大影響。這不僅表現在

    他的詩中有許多玄學的語彙,其平淡的語言風格也同玄言詩

    一致,而且,更重要的是表現在對人與自然之關係的理解上。

    但是,陶詩重視透過藝術形象而不是抽象語言來表現哲理,這

    同玄言詩的枯燥無味是根本不同的;其玄理處理,則是較為成

    功的,如: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

    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

    意,欲辯已忘言。(陶淵明《飲酒》其五)

    詩末兩句之義,就是魏晉玄學的重要命題之一:“得意忘

    言”。前面四句概括地闡述了詩人身置人境、心遠方外的態

    度。中間四句,則以自然簡樸的文筆,勾勒出一派親逸清泊的

    景觀,這一似有意而無心的神態,便把悠逸之人與清泊之景融

    匯起來了。至此,詩人也就陶醉於心冥神會的自然真意之中。

    整首詩虛實交感,渾融一體,呈現出以“理趣”為特徵的風格。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佞讀什麼,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