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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橘子愛唱歌

      紅樓夢曲  引 子  開闢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月情濃。 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 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  【詩詞鑑賞】  曲子一開頭就對男女情愛發出慨嘆,這同第一回裡說的“大旨談情”是一致的。但我們不能據此就把《紅樓夢》視為一部言情小說。如果僅僅是寫愛情故事,作者為什麼又有“誰解其中味?”的擔心?這首曲和以下諸曲中,都隱含著一種對命運不可知的唱嘆,說明作者有更深廣的寄託。  《紅樓夢》的內容是複雜的,主題也是多層次的,其中之一就是表現了作者的婦女觀。作者認為,婦女無論就天資、才幹等任何一方面說,都不讓鬚眉,只是那個社會把她們的聰明才智壓抑埋沒了。特別是隨著封建家族的衰落,那麼多無辜的女孩子隨著一齊毀滅,這是作者痛惜不已的。在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說<紅樓夢>是一曲女兒們的頌歌和輓歌。  終 身 誤  都道是金玉良緣,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 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妹寂寞林。 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 底意難平。  【詩詞鑑賞】  這首曲唱的是寶玉、寶釵、黛玉三個人。  本來曲牌名都是固定的,如《山坡羊》、《寄生草》之類,按其格式往裡填詞。《紅樓夢曲》的這些曲名全是作者臨時撰杜的,既像曲牌,又是對內容的概括或提示。像這首《終身誤》的曲牌名,就是對寶、黛愛情悲劇的感慨,可作標題看。  曲中的“俺”,當然是寶玉。薛家到了榮國府後,就有一種輿論說,寶釵帶的金鎖是個和尚給的,“等日後有玉的方可結為婚姻”。寶釵具備封建階級女性的一切“美德”,她比黛玉更符合榮府少奶奶的標準,不管她自己是否有意去爭取,她都是勝利者。然而寶玉一心只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林妹妹身上。第三十六回,寶玉睡中覺時連喊帶罵地說出這樣的話:“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什麼是金玉良緣?我偏說木石姻緣!”寶、黛志向一致,趣味相投,在大觀園長期生活中建立起死生不渝的愛情。有情的不能成為眷屬,無情的反倒硬被拉在一起,這是封建時代常見的婚姻悲劇,貴族社會也不例外。黛玉在那個“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裡淌著眼淚度過了短暫的一生,死了。寶玉同冷美人寶姐姐結了婚。沒有愛情的婚姻能有什麼幸福?他對黛玉刻骨銘心的愛情一刻不停地折磨著他,加上家業破敗,他親愛的姐妹們或死或散,全部被拋入黑暗的深淵。他對這個世界徹底幻滅了,最後毅然“懸崖撒手”,當了和尚,一定了之。寶釵要孤獨淒涼地去熬未來的歲月,其實也是個失敗者。寶、釵、黛三人的愛情悲劇,實質是社會悲劇。  整部《紅樓夢》像一個巨大的生活長流,各種矛盾自然地交織在一起,自然地演進,自然地激化,自然地結束。作者很少安排巧合的情節。高鶚的續書把黛死釵嫁扭在一起,“林黛玉焚稿斷痴情,薛寶釵出閨成大禮”,一邊極喜,一邊極悲,很富戲劇色彩,但這未必符合曹雪芹原意。曹雪芹究竟怎樣安排、處理寶、釵、黛三者結局的具體情節,已不易推知了。  枉 凝 眉  一個是閬苑仙範葩,一個是美玉無理瑕。若說 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 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磋嗟呀,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 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專門詠歎寶玉和黛玉的。  《枉凝眉》,意思是白白地皺眉頭,命運就這樣無情,追悔、痛苦、嘆息、遺憾,全都無用。  那一僧一道對頑石說的“美中不足,好事多磨”,是大有深意的,寶黛愛情的幻滅就是一條註腳。一個是絕色佳人,一個是翩翩少年;一個聰明絕頂,一個博學多才;一個無意於功名利祿,一個從不說“仕途經濟”的混帳話;她整天為他哭泣嘆息,他整天為她牽腸掛肚;她心裡只有他,他心裡只有她——這不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然而在榮國府那樣的牢籠裡,他們的愛情始終被壓抑著。張生還可跳過粉牆去同鶯鶯幽會,杜麗娘還可在夢裡同柳夢梅結成夫妻,寶玉和黛玉最終連這點幸運也沒有。封建道德觀念在貴族之家就是天條,窒息了人的一切天性。“父母之命,媒的之言”,以及賈家的敗落最終隔斷了他們的緣分。黛玉這個多情善感的女孩子,像一支柔嫩的小草在“風刀霜劍”凌逼之下枯槁了。她和寶玉的戀愛過程,始終伴隨著痛苦和煩冤,最終還是一場虛幻,“命運”把他們大大地捉弄了一場。這出和著血淚的戀愛悲劇,不僅使作者為之“淚盡”,二百年後的今天仍是人們談論不盡的話題。  恨 無 常  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 全拋,盪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鄉路遠山高。 故向爹孃夢裡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天倫 呵,須要退步抽身早!  【詩詞鑑賞】  這首曲唱的是元春。  《恨無常》表示了一種痛苦深沉的遺憾。無常,是佛教哲學的一個概念,說世上一切事物都一無例外地由存在到毀滅,沒有永恆存在的東西,人的生命也是如此。後來又編造出勾取人的魂魄的鬼,叫無常。  元春當了皇帝的妃子,賈家成了皇親國戚,這是封建社會人們做夢都不敢希冀的榮耀。可是在作者看來,這也絲毫沒有意義。正當你享受榮華的興頭上,突然“死”降臨了,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得把生前貪戀的一切全都拋掉。 “無常”一到,“哪怕你銅牆鐵壁,哪怕你皇親國戚”(魯迅:《朝花夕拾·無常》),全都不留情面,一概玩完。元春到死才明白,富貴和權勢是靠不住的,在夢裡勸告父母及早從強爭苦奪的名利場裡抽身,免得登高跌重,將來後悔。也就是智通寺對聯說的“身後有餘忘縮手”的反意,別忘縮手.  從這首曲子的內容看,元紀死時可能要給其父母託夢,但現在高鶚的續書無此情節。第十三回寫秦可卿死時託夢給鳳姐說:“我們家赫赫揚揚,已將百載,一日倘或樂極悲生,若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話,豈不虛稱了一世詩書舊族了!”並囑咐“將祖莖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將家塾亦設於此”。因為這些東西即使犯罪抄家,也不沒收入官。 “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有個退步。”如果元春託夢,可能也就是這類內容。  分 骨 肉  一帆風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恐哭損殘年,告爹孃:休把兒懸念。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牽連。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探春的。  骨肉指父母與兒女之間的關係,《分骨肉》,是說兒女與父母永遠分離。  佛教認為人生有“八苦”,其一是“愛別離”,就是不得不與親愛的人們別離。探春在眾姊妹中結局不是最壞的,她遭遇的是與親人不能再見的苦痛。以探春的品貌和才幹,儘管是“庶出”,如果在家族的盛世,也不會讓她遠嫁到天邊去的。她的遠嫁,一定是在家世沒落時出於某種不得已的原因(與高鶚續書有別)。探春本人對她的遠嫁倒也不那麼特別沉痛。從本曲臨行前告別致意的話來看,想得開,看得開,很豁達。這同她的性格有關。她為人處事剛強決斷,頗具男人之風。同時,她對賈家這個腐敗下去的家族有自己的觀察和判斷。在七十五回裡,她說:“咱們倒是一家子親骨肉呢,一個個不像烏眼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惑奸讒抄檢大觀園”時,她說:“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看得夠明白了。這是探春的悲憤,也是作者的悲憤。  樂 中 悲  襁褓中,父母嘆雙亡。縱居那綺羅叢,誰 知嬌養?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 私情略縈心上。好一似,霽月光風耀玉堂,廝 配得才貌仙郎,博得個地久天長,准折得幼兒 時坎坷形狀。終久是雲散高唐,水涸湘江。這 是塵寰中消長數應當,何必枉悲傷!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湘雲的。  《樂中悲》,是說榮華富貴中潛伏著危機,歡樂中潛藏著悲哀  湘雲是大觀園女孩兒個性格最活潑的一個。她最大的特點就是“英豪闊大寬宏量”,從無小兒女那種扭怩之態。第二十一回寫她睡覺:“一把青絲拖於枕畔,被只齊胸,一彎雪白的膀子撂於被外”,睡覺也帶有男孩兒之態。寶釵過生日唱戲,鳳姐說一個小旦活像某個人。寶釵已看出來,一笑,不說;寶玉也猜著了,但不敢說;湘雲脫口而出: “倒像林姐姐的模樣!”不經心地得罪了黛玉,引起一場有趣的小口角。蘆雪庵賞雪聯句時,她和寶玉等人烤鹿肉吃,黛玉笑他們是“一群花子”,她則說:“你知道什麼!是真名土自風流。你們都是假清高,最可厭的。我們這會子腥腋大吃大嚼,回來卻是錦心繡口!”看她言談舉止多麼瀟灑豪放!至於喝醉酒,躺在芍藥花叢裡睡大覺,更是美談。詩詞作得也好,才華不在薛、林之下。  湘雲和黛玉都自幼失去父母,寄人籬下,遭遇有相類之處,但個性卻截然不同。黛玉多愁多病,整天哭哭啼啼。湘雲卻健康活潑,愛說愛笑,偏又有點咬舌,把“二哥哥”說成“愛哥哥”,讓黛玉取笑。她也許不像黛玉那樣早夭,但等待她的也決不是美好生活。  世 難 客  氣質美如蘭,才華複比仙。天生成孤癖人 皆罕。你道是唆肉食——腥羶,視綺羅——俗 厭。卻不知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可嘆 這,青燈古殿人將老;辜負了,紅粉朱樓春色 闌。到頭來,依舊是風塵骯髒違心願。好一 似,無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須,王孫公子嘆無 緣。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妙玉的。  《世難容》,是說不被社會所容。  妙玉是個出眾的才女,詩書琴棋樣樣皆通。“凹晶館聯詩悲寂寞”一回,湘雲和黛玉賞月作詩,都要恭而敬之地向妙玉請教。黛玉還稱妙玉是“詩仙”,要知道黛玉是不輕易恭維哪一位的。她愛潔成癖,劉姥姥站過的地方她要用水沖刷,還不許送水的小腸跨進庵門一步,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可是從她的出身、境遇考慮,這種性格就可以理解了。她出身宦門,聰慧無比,又自幼就與世隔絕,誰能理解她的苦悶?她又偏偏住進大觀園裡,同她年齡彷彿的貴族小姐們就在她周圍過著花團錦簇的繁華生活,可她卻悽悽楚楚地守著青燈古佛,敲著木魚唸經,木乃伊般地打坐。要知道她僅僅是十幾歲的女孩子呀,“命運”是多麼殘酷!如果說賈家的千金們日後還有一段甜蜜的生活可以回憶,妙玉可就連這麼一點慰藉也沒有,一苦到底。最後一句裡的“王孫公子”,有人理解是寶玉,因妙玉對寶玉有一種微妙的感情,寶玉也很尊重她。但從曲子行文看,還是作泛稱來理解為好。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小尼姑,自然是那些統絝子弟豔羨的物件。  喜 冤 家  中山狼,無情獸,全不念當日根由。一味 的驕奢淫蕩貪歡媾。窺著那,侯門豔質如蒲 柳;作踐的,公府幹金似下流。嘆芳魂豔魄, 一載盪悠悠。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迎春的。  《喜冤家》,意思由於錯誤的婚配遇上了冤家對頭。  迎春的悲劇是其父賈赦一手造成的。按孫紹祖的說法,是賈政花了孫家五千銀子,拿迎春抵了債。作者一再用“中山狼”稱呼孫紹祖,因為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棍。“他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淫遍。”這就是他“驕奢淫蕩貪歡婿”的註腳。迎春勸兩次,他就罵迎春是“酯汁老婆擰出來的”,“好不好,打一頓攆在下房裡睡去!”完全是一副流氓嘴臉。迎春這位公府千金哪裡經過這個?回到家裡啼哭訴苦,王夫人也只能說說“我的兒,這也是你的命”之類既像安慰又像勸導的話。迎春只提出一點可憐的要求:“還得在園裡舊房子裡住得三五天,死也甘心了。”幾天後,孫家來人接,她“只得勉強忍情作辭”,回到“狼窟”裡去。曹雪芹寫了八十回的《紅樓夢》就在這個地方絕筆,使我們看不到作者怎樣寫迎春“一載赴黃粱”的慘狀了。高鶚續寫的“還孽債迎女返真元”的情節,雖然基本體現了原作者的意圖,但嫌太草草了。  虛 花 悟  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把這韶 華打滅,覓那清淡天和。說什麼,天上天桃 盛,雲中杏蕊多,到頭來誰把秋捱過?則看那, 白楊村裡人嗚咽,青楓林下鬼吟哦。更兼 著,連天衰草遮墳墓。這的是,昨貧今富人勞 碌,春榮秋謝花折磨、似這般,生關死劫誰能 躲?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婆,上結著長生 果。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惜春的。  《虛花悟》徹底明白了榮華富貴都使虛幻無據之意。  這首曲子同前面的《好了歌解注》一樣,極力鋪張渲染,說榮華富貴瞬息即逝,不要以“假”當“真”,不要執迷不悟。惜春就“悟”了。第七回裡寫周瑞家的給她去送宮花,惜春笑著說:“我這裡正和智慧說,我明兒也剃了頭同她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兒來;若剃了頭,可把這花兒戴在那裡呢?”那麼小的年紀,還沒受什麼挫折,就一心想出家,有些不合情理。作者出於否定賈家腐朽生活的需要,在十二釵中安排這樣一個人物,而且同全書格調一致,讀者也就承認了。第七十四回寫她和嫂子尤氏的一場口角,惜春氣憤地說:“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夠了,不管你們。從此以後,你們有事別累我!”她要與寧府的骯髒生活“劃清界限”。尤氏譏諷她:“可知你是個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惜春反唇相譏: “古人也曾說的,‘不作狠心人,難得自了漢’。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為什麼教你們帶累壞了我!”尤氏被刺到痛處,便不敢再說下去。這些描寫說明惜春出家是對惡濁的現實所能採取的惟一的抗議形式。她將來要“紹衣乞食”,和叫花子差不多,“長生果”肯定是吃不到的。  其實這首曲子也不單為惜春而設,更多的句子是作者直接抒發幻滅後的悲哀,悲觀的氣氛太濃重了。  聰 明 累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 心已碎,死後性空靈。家富人寧,終有個家散 人亡各奔騰。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好一 似,盪悠悠三更夢。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 燈將盡。呀!一場辛苦忽悲辛。嘆人世,終難 定!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王熙鳳的。  《聰明誤》,是知進不知退,聰明反被聰明誤之意。  鳳姐是作者著力刻畫、塑造的人物,也是最成功的一個典型。她是榮府內實際上的第一號當權人物,各類人物都圍繞著她活動著。對於她,人們有各種各樣的評價,我們還是先來看看作者對她的看法。第六十五回裡,賈璉的心腹小腸興兒對著尤二姐議論鳳姐說:“若提起我們奶奶來,心裡歹毒,口裡尖快……如今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兩個人,沒有不恨她的,只不過面子情兒怕她。皆因她一時看的人都不及她,只一味哄著老太太、太太兩個人喜歡。她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沒有人敢攔她。又恨不得把銀子錢省下來堆成山,好叫老太太、太太說她會過日子。殊不知苦了下人,她討好兒。估著有好事,她就不等別人去說?她先抓尖兒;或有了不好事或她自己錯了,她便一縮頭推到別人身上來,她還在旁邊撥火兒。”這些話是透過興兒的嘴說出來的,實際上就是作者的看法。她是封建階級中最有才幹,也是最貪得無磨的一個。在“弄權鐵檻寺”一回裡,她對老尼靜虛說:“你素日知道我的,從來不信什麼是陰司地獄報應的。憑是什麼事,我說要行就行。”為了三千銀子,她略施一點小手段,就害死了張金哥和長安守備的兒子。此外還有賈瑞、鮑二家的、尤二姐等人都先後死在她手裡。興兒還說她:“嘴甜心苦,兩面三刀;上頭一臉笑,腳下使絆子;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都佔全了。”她是賈家這座大廈的頂樑柱,同時又是這座大廈的蛀蟲;她照管著賈家6“長明燈”,又恨不得一口喝乾燈裡的油。、連她自己都承認“若按私心藏奸上論,我也太行毒了,也該抽頭退步。”實際上她一步也沒退,當忽喇喇大廈傾倒時,第一個就要把她壓死。脂硯齋批語透露,在賈家敗落後,她要被關押在“獄神廟”,有一番“身微運蹇”、“回首慘痛”的經歷,最後悽慘地死去。  留 餘 慶  留餘慶,留餘慶,忽遇恩人;幸孃親,幸 孃親,積得陰功。勸人生,濟困扶窮。休似俺 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減, 上有蒼穹。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巧姐的。  《留餘慶》的題名出自俗語“積善人家慶有餘”;這句俗話又出自《易經·坤卦》:“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意謂前人積德,後人沾惠。  巧姐在大觀園十二釵中年齡最小,因她尚未長大成人,所以作者沒有去刻畫她的個性。她的命運取決於其母王熙鳳。王熙鳳英雄一世,最後慘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巧姐的命運就可以推知了。  劉姥姥在窮得過不去冬時,曾到賈府去求助。鳳姐對這個“芥豆之微”的窮親戚本來沒看起,但在無意中也救濟了她。曲中說的“積得陰功”,指的就是這件事。從此劉姥姥和賈家結下了緣分,先後三進榮國府,成為賈家興衰的見證人。連巧姐的名字還是劉姥姥給起的,當時還恭維說:“她必長命百歲。日後大了,各人成家立業,或一時有不隨心的事;必然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卻從這‘巧’字上來。”從曲子內容看,在巧姐被其舅王仁等人推進火坑(很可能是賣給妓院)時,劉姥姥救她出來,使她“逢凶化吉”了.  晚 韶 華  鏡裡恩情,更那堪夢裡功名!那美韶華去之何迅!再休提繡帳鴛衾。只這帶珠冠,披風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駕積兒孫。氣昂昂頭戴管纓,光燦燦胸懸金印,威赫赫爵祿高登——昏慘慘黃泉路近。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只是虛名兒與後人欽敬。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李紈的。  《晚韶華》,意思是晚年要榮耀一番。  李紈出身於官僚家庭,其父李守中為園子監祭酒(類似國立貴族子弟大學校長)。自幼其父就教她讀《列女傳》之類的書,受封建倫理道德的黛陶,成為一名典型的淑女。青春喪偶,她能安之若素,只知道孝敬公婆和撫養兒子,此外一概不聞不問。她果然就是“稿木死灰”嗎?其實不然,她只不過是把苦痛和悲哀深深掩抑在內心裡不流露罷了。這種無法渲洩的痛苦,才是最深沉的痛苦。三十三回裡,寶玉遭毒打,王夫人叫著賈珠的名字大哭: “若有你活著,便死一百個我也不管了!”這話猶如一針紮在李紈心上,她禁不住放聲痛哭。這大概是她苦痛心情僅有的一次流露。  李紈苦了一輩子,儘管晚年母以子貴,還是抵消不了她的悲劇命運,接著就死了。作者以“氣昂昂”、“光燦燦”、“威赫赫”之類的字眼形容賈蘭升官,諷刺之意很明顯,其實最多不過再來一次“苦枯”的小迴圈而已。  好 事 終  畫梁春盡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 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 罪寧。宿孽總因情  【詩詞鑑賞】  這首曲是唱秦可卿的。  《好事終》,指秦可卿與賈珍亂倫的醜事告一段落,曲名含著明顯的諷刺意味。  從曲子開頭幾句看,作者似乎是把賈家敗落的責任歸到秦可卿身上。其實細看書中情節,不過是透過秦可卿把寧府賈珍、賈蓉、賈敬等人牽出來,進行暴露和鞭苔。秦可卿的墮落是主動還是被迫,不得而知,但無論從哪個角度說,賈珍都是主要責任者。秦可卿出身並不高貴,是其父秦業叢“養生堂”抱養的孤兒。賈珍這個無恥的酒色之徒垂涎其美,不顧倫理關係,勾引她墮落,導致她自殺,應該是合理的推測。由此再進一步,作者以為賈珍的墮落,責任又在其父賈敬。這個賈敬一心想當神仙,整年燒丹鍊汞,“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們胡羼”,完全放棄了家業和對子孫的教育。於是賈珍、賈蓉父子“只一味高樂不了,把寧國府翻了過來”,也沒人敢來管他們。子孫不肖,後繼無人,不敗何待?  飛鳥各投林  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還了命,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倖。看破的,遁入空門;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詩詞鑑賞】  這是《紅樓夢曲》總收尾的曲子。  《飛鳥各投林》,是“家散人亡各奔騰”的另一種說法,與“樹倒猢猻散”同義。  這首收尾的曲子是對以賈家為代表的封建貴族階級命運的概括,也可以說是一首帶有樸素辯證法思想的主題歌。  作者一生由“飲甘饜肥”的貴族子弟跌落成一個“舉家食粥”的落拓文人。他看到封建社會處處充滿矛盾鬥爭,一切都在運動,都在產生和消失。這種客觀的辯證法印在作者頭腦中,就形成了他樸素的辯證法觀念。在第十三回中作者透過秦可卿之口說:“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否極泰來’,榮辱自古週而復始,豈人力所能常保的。”這就是說“物極必反”,有始必有終,有盛必有衰,這個客觀規律是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這首《飛鳥各投林》的曲子等於宣佈:凡是封建統治階級所拼命追求和維護的一切,都是註定要滅亡的。曹雪芹依據他的樸素辯證法思想忠實地描繪了大觀園內外的社會生活,正像他自己宣稱的:“至若離合悲歡,興衰際遇,則又追蹤蹬跡,不敢稍加穿鑿”,因而《紅樓夢》所反映的貴族家庭的興衰始終,是符合歷史的辯證法的。作者寫他們的“極盛”,正是要反襯他們的“極衰”;寫他們的“赫赫揚揚”,正是要反襯他們的“煙消火滅”。高鶚續寫的後四十回寫賈家最後又“沐天思”、“延世澤”、“蘭桂齊芳”,安排一個不喜不悲的“團圓”結局,是違背曹雪芹原意的。曹雪芹設計的結局是“樂極悲生,人非物換”,“樹倒猢猻散”。按照作者樸素辯證法的觀點,榮國府並不永遠“榮”,有榮必有枯,而且要枯得很慘;寧國府也不永遠“寧”,有寧必有危,”終要有破家滅族的一天。從脂硯齋批語透露的曹雪芹所寫的八十回以後的部分情節看,賈家敗落後,當年“金窗玉檻”、“珠寶乾坤”的大觀園要變成“落葉蕭蕭,寒煙漠漠”的一片淒涼頹敗景象。被攆出大觀園的寶玉和寶釵要有一段“寒冬噎酸齏、雪夜圍破氈”的困苦生活;王熙風要有一個“身微遠蹇”、“回首慘痛”的可悲下場;惜春要沿門托缽,“緇衣乞食”;賈赦、賈珍之流要被撤職罷官,扛上枷鎖,或被殺頭,或被流放充軍。賈家如此,與他們有關聯的其他史、王、薛三族也一樣,得勢時他們互相“扶持遮飾”,勢敗時也要一齊完蛋。他們都向自己的對立面轉化了去。這首《飛鳥各投林》的曲子,就是對他們下場的形象描繪。  曹雪芹畢竟是二百多年前封建貴族出身的一位作家,他的世界觀中存在著深刻的矛盾:他對他出身的貴族階級充滿厭惡和憤慨,但又和這個階級難解難分地聯在一起;他清楚地看到這個階級不配有更好的命運,但又不知道誰是歷史的主人;他尖銳地揭露和批判了封建社會的腐敗,但又提不出超出封建主義範疇的政治思想。他看到了社會現象的發展和變遷,但只是把它看成是一種簡單的迴圈,如認為“榮辱自古週而復始”,就是錯誤的“歷史迴圈論”。所有這些都反映了曹雪芹歷史的和階級的侷限性,也反映了他樸素辯證法思想的侷限性。  周汝昌先生在《紅樓夢與中華文化》中有一個論斷,認為這首曲子是《紅樓夢》全劇三大主線之一的“人散”。原文摘錄如下:  ……這第三條大線就是“人散”。人散雖與家亡相聯,又自成體段,前文已經說過。秦可卿與風姐託夢的結語,說了兩句七言詩——秦可卿也能詩!豈不甚奇?須知所謂“正邪兩賦而來”之人,大抵皆屬於詩人型.這是個專題,宜有專文討論。如今只說可卿最後說道是:“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署名“梅溪”的,於此便批:“不必看完,見此二句,便欲墮淚。”可知這人散一線,是書中最後的一局——也就是結局,所以它獨自構成一大經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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