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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步武堂

    武松究竟是個什麼樣人物? 先讓我們看看武松其人其事。

    小說《水滸傳》 當中 ,行者武松 ,清河縣人,因在家中排行第二,人稱武二郎。山東人把武松當做山東好漢,其實清河縣屬河北省,只不過武松在陽穀縣成名,哥哥也從清河遷到了陽穀,說武松是山東人,也算勉強。

    就像山東快書上說的一樣,武松此人武藝高強,但是性子急又好鬥。在清河縣也是經常惹事,一次喝醉了酒與縣衙的工作人員(本處機密)產生爭執,便一拳將其打暈,武松以為那傢伙死了,怕惹上官司,就畏罪潛逃,跑到滄州柴進的府上躲起來了。

    這個柴進可是大有來頭,人稱柴大官人。江湖上喚做小旋風,也是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當中重要的人物,是宋江的得力助手之一,總管錢糧。他是大周柴世宗嫡派子孫。祖上因陳橋讓位有德,太祖武德皇帝賜與他誓書鐵券在家中。

    柴大官人在滄州有一個很大的莊園,家大業大,財大氣粗,也學孟嘗君專一招納天下往來的好漢,經常是三五十個養在家中。武松也是慕名而去的。

    武松這個人,不僅武藝高強,還很清高,心眼也不大。他明明是投奔柴大官人府中避禍,但架子端得不小。在柴進府中一住就是一年多,剛來的時候柴進估計還是很敬重的,吃的穿的都很周到,但是時間長了不免就怠慢了,這也不怪柴大官人,你到誰家一住一年多啥活不幹還要人家天天伺候著?可是武松不這麼看,他認為自己是在江湖上有面子的人,住多長時間都是應該的,就得畢恭畢敬的對待我,住在柴進莊上也算是給你柴大官人面子,怎麼能看我住的時間長了就不待見我了?

    於是這傢伙就在莊裡經常喝醉了酒鬧事,搞的柴大官人很沒面子,莊客們稍有不敬,他就拳打腳踢,這挺招人煩的。 這不,武松得了瘧疾,估計沒人願意搭理他,他自己耐不住寒冷,就在廊下生了一堆柴火取暖,正碰上在鄆城縣殺了閻婆惜也流落江湖投奔柴進的宋江宋公明。

    宋江的江湖名頭可比武松大多了,宋江哥倆一到柴進莊園,柴進立刻擺宴給宋江哥倆接風,席間殷勤奉承,頻頻勸酒。宋江有點招架不住了,就說要去解手,解完手他並沒有馬上回去,而是順著長廊瞎轉,實際上是想躲一杯酒。

    宋江一不留神沒看腳底下,把武松的火堆給踢翻了,火星子濺了武松一臉,武松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武松正在氣頭上呢:柴大官人今晚又陪一個什麼官人吃酒呢,我生病了他也不管,唉!世態炎涼啊!宋江這一腳可讓他找到出氣的地方了。他跳起來一把揪住宋江的脖領子,舉拳就要打宋江,嘴裡還不閒著:你是什麼鳥人!敢來消遣我?

    這“消遣”二字,正是武松心裡憤懣的真是寫照。 可是,當柴進把宋江介紹給武松的時候,武松的態度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納頭便拜:“我有眼不識泰山”,而且扶都扶不起來。

    宋江也不含糊,拉起武松就去了後堂,進屋之後和介紹自己的弟弟宋清和武松認識一下,宋江讓武松坐,一起喝酒,這個時候武松到膽怯起來了,死活不敢坐。

    這是武松的另一個特點,對能給他帶來利益和麵子的人畢恭畢敬。要是換了李逵,早就大大咧咧的坐下喝酒吃肉了。

    宋江是第一次見武松,這個黑三郎的仗義疏財就讓武松服服帖帖了:首先是自掏腰包準備給武松換行頭(做衣裳),柴進一看,不好意思了,連忙拿出一匹稠絹,給宋江武松等三人各做了一身衣服,但是這個人情,武松肯定是算在宋江身上的。

    過了一段時間,武松聽說當年自己打暈的那傢伙沒死,武松覺得沒什麼危險了,加上自己的病也好了,就想起自己的哥哥,要回清河縣找哥哥。柴進雖然也送了盤纏銀兩,但只是得到武松一句:真的是太麻煩您了。再沒有任何感謝的話。但是宋江給他銀子,武松就恨不得跪下謝恩了。

    實際上武松最應該感謝的是柴進,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柴進收留了他,對武松來講算是雪中送炭,宋江給他的好處也就是錦上添花的事,但看來武松喜歡的是錦上添花。武松因為柴大官人的所謂慢待、沒有給足自己面子而記恨,心眼真的不夠大。

    在宋江面前,武松唯唯諾諾,主動與宋江結拜為兄弟。他認為,沒有宋江給他撐面子,柴大官人的態度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臨別之際,宋江又送給武松十兩銀子。

    有了柴大官人和宋公明的銀子,武松回家的盤纏挺足的。 所以,他有底氣在景陽岡下的酒店連喝十八碗,還外加幾斤熟牛肉。且看他怎樣說的:主人家,你且來看我銀子,還你酒肉錢夠嗎? 倍兒有面子!有錢就是任性。

    武松自視很高,傲氣十足,當然他的武藝讓他確實有資本傲氣,他也很自戀,尤其爭強好勝,不但不聽人勸,而且越勸越來勁,表現欲極強。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喜歡“嘚瑟”。不過,他還真有“嘚瑟”的資本。

    這不,人家說這個酒勁兒大,最多隻能喝三碗,他偏就要喝個十八碗,非爭第一不可;人家說官府下了告示不能一個人過景陽岡,更不能晚上過,他偏不聽:我就過給你看!加上十八碗有勁的酒墊底,嘚瑟的勁兒更大。酒不僅僅能壯慫人膽,更壯英雄膽。 武松之所以不聽人勸,除了酒勁上來了,表現欲滿格,自己的確武藝過人功夫了得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他根本不相信景陽崗上會有什麼老虎。

    梁山好漢裡,能打虎的人不只是武松一個,比如李逵,他殺的老虎就不是一隻而是一窩,可是李逵就沒有得到“打虎英雄”的榮譽稱號,為什麼? 李逵是殺,武松是打。

    武松打虎,膾炙人口。要從兩個層面說起:

    首先武松是被迫打虎:面對老虎沒有選擇逃跑,武松的自傲和逞強心態表現得尤為充分。 其實,當武松走到景陽岡山上時,沿途的告示已經使他從不相信山上有老虎變得將信將疑了,但他並沒有選擇回客棧,以他的性格,他覺得半道上回去,丟不起這個人。 他還有一些僥倖心理:那就那麼巧,讓我碰見老虎?這是自我安慰。 他的本意是想碰運氣。

    但是運氣似乎不在他這一邊,正心裡亂七八糟呢,老虎就來了。武松看見這隻吊睛白額大老虎,著實吃了一驚,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倒也好,酒勁兒嚇沒了。 跑是來不及了,況且就是跑回去這個人也就丟大了,武松不是這個性格,於是便硬著頭皮應戰。

    第二,武松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更顯武松武藝高強、氣力過人,並且臨危不懼,雖然有逞能之嫌,確也是名至實歸。 本來,武松手裡還是有傢伙的,他上山手裡拿著一支哨棒。面對撲過來的老虎,慌亂之下用盡渾身力氣一棒下去,老虎沒打著,哨棒結結實實的打在樹杈上,由於用力過猛手中的哨棒斷為兩截,哨棒就變燒火棍了。 但是,武松就是武松,膽大心細,武藝高強,力大如牛。儘管倉促應戰,他也基本上沒有給老虎喘息的機會,按住腦袋便一通老拳,那老虎便被打得七竅出血,一命嗚呼。 壯哉!

    能殺老虎的人很多,但赤手空拳打死惡虎唯武松一人而已。“打虎英雄”絕非浪得虛名。 說道這裡我們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個性格鮮明,藝高人膽大的江湖好漢,打虎英雄。

    但是且慢,武松的性格絕非只有一面,武松是個多面的人,時而高大,時而齷齪,時而機敏理智,時而莽撞衝動。傲氣十足,又全無傲骨。

    其實,武松的功名心挺重的,儘管是市井出身,但他還是嚮往在朝廷體制內得到肯定,有個一官半職。這和他骨子裡的不自信導致的虛榮有關。

    武松隻身赤手空拳打死一隻吊睛白額猛虎,這個訊息在陽穀縣不脛而走,這隻猛虎出沒景陽岡多時,已經害了好多人的性命,當地的獵戶也不曾有辦法制服於它。武松此舉,實實在在是為陽穀縣百姓除了一大害,陽穀百姓對武松的感激和景仰之情也是情真意切,這個時候的武松,儘管是自大自戀,但頭腦清楚,陽穀縣令給他獎勵一千貫,他悉數散給當地獵戶。

    陽穀縣令看到武松威武俠義,又仗義疏財,心裡十分高興,當即委任武松為縣衙都頭,相當於縣治安大隊長。武松對一千貫賞金沒看在眼裡,但對都頭這個職位看的很重,他馬上跪謝:若蒙恩相抬舉,小人終身受賜。

    別看武松算是個“江湖好漢”,但是在上二龍山以前,只要是在有官職的人面前,武松一直是畢恭畢敬,自稱小人,不跪不說話的。

    武松做了武都頭,很是風光,也很有面子:縣令賞識,有頭臉的人都巴結著他,請吃不斷,自己的個人雜事又有隨從伺候。

    就在武松沉浸於成功的喜悅的時候,他又遇到了一件喜事,在陽穀縣,他和他的哥哥武大郎巧遇了,對武都頭來講,可謂是雙喜臨門。

    和武松高大威猛,英氣勃發,一表人才相比,武大郎就顯得猥瑣醜陋了。武大郎,人送外號“三寸丁谷樹皮”,什麼意思?就是又矮又醜。

    可就這麼個又矮又醜,家境也很窘迫的猥瑣男人,竟然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老婆。在清河縣因為老婆太漂亮,經常被騷擾,武大郎只好帶著老婆躲到陽穀縣來了。不想卻歪打正著,偏偏在陽穀縣碰上了自己的弟弟,而弟弟又剛當上本縣都頭,還是盡人皆知的打虎英雄,武大郎好像是迷迷糊糊就中了頭彩,自然是萬分喜悅,至少,在陽穀縣被人欺負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武大郎和潘金蓮 武大郎在前面帶路,武松在後面替哥哥挑著炊餅擔子,回家嘍! 武大郎的揚眉吐氣應該是掛在臉上的,應了現在的一句話就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他還沒到家門口,遠遠的就高聲吆喝:“大嫂開門!”底氣十足。

    武大口中的“大嫂“,就是老婆潘金蓮。 《水滸傳》當中塑造了很多有血有肉的人物,潘金蓮是其中最成功的一個。因為潘金蓮已經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是出軌女人和惡毒女人的代名詞。

    其實,在武松出現以前,潘金蓮對自己的婚姻也是極度不滿的,但是她並沒有因為不滿而幹出出軌偷漢子的事來,相反,她面對清河縣的潑皮無賴、浮浪子弟的挑逗,只是避讓和忍耐。實在騷擾的厲害,她也還是選擇了和武大郎搬家躲避的道路,因為武大郎雖然不堪,但是還是老實人,對她也是言聽計從,可以湊合著過。 但是自從見到了武松,情況就變了。

    一個相貌堂堂的威武帥氣的男子近在眼前,朝夕相處,和武大郎的對比時刻刺激著她本來就脆弱的心理防線,可以想象潘金蓮是何等煎熬。 潘金蓮心理狀態發生質的改變,因該是在武松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潘金蓮主動挑逗,並且在武大郎面前不指名的警告潘金蓮之後:一方面被武松羞辱後的尷尬導致的惱羞成怒,另一方面也來自武大郎對她不再言聽計從,並且開始防範了。

    既然武二郎不成全我,就只好我自己成全自己了。 心理的防線鬆了,築起的籬笆牆也就塌了。西門慶就趁虛而入了。和西門慶春宵一度之後,潘金蓮一發不可收拾是順理成章的事。

    這一切都是在武松外出公幹(實際上是給縣令轉移贓款)的時候發生的。而且越來越肆無忌憚,估計整個陽穀縣城除了武大郎外,都知道了。不過武大郎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兒。

    武大郎這個人,長得猥瑣,人老實,窩囊。估計如果沒有武松給他撐腰的時候,他也未必敢去捉姦。但自從有了打虎的好漢武都頭武二郎這個弟弟,他的腰桿子硬起來了,鄆哥兒一激,便去捉姦,結果被一個窩心腳踹到樓下,心口痛的毛病算是落下了。

    武大郎不但窩囊,還不會說話,在陽穀縣見到弟弟武松第一面時,當哥哥的不是去關心弟弟這一年多受苦受罪,也不說自己如何擔心牽掛,脫口而出的是三句生硬的話:為什麼不來信?我又怨你,又想你“!接下來的解釋就更讓人哭笑不得:為什麼怨你?你在清河縣經常闖禍,你跑了,每次都是我到縣衙聽審,讓我受了不少苦,所以怨你。為什麼想你?你走了,沒人替我做主了,我取了個老婆,受了不少閒氣,想當初你在家的時候,誰敢來放個屁!所以想你。

    當潘金蓮請武二郎搬到自家來住的時候,武松怕麻煩不願意搬來,武大郎說:你大嫂讓你搬你就搬過來吧,也教我爭口氣——拿武松當門神了。 武松外出,讓他每日早歸,不與人爭執,還有就是好好看住媳婦,武大郎辦的不折不扣,潘金蓮生氣了:我說的話有用還是你那個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兄弟的話有用?言外之意:我們才是夫妻。武大郎脫口而出:我兄弟的話是金子語言! 那意思就是一句頂一萬句唄?這是把老婆往外推。

    就是捉姦被打傷臥床不起,看看性命堪憂,潘金蓮不理不採的,武大郎對潘金蓮說的話看似強硬但也埋下了殺機:你把我治好了,我就不說什麼了,治不好,我兄弟回來了沒你的好果子吃! 這就是威脅了。

    潘金蓮的恐懼變成了仇恨,在王婆的慫恿和西門慶的鼓勵下,潘金蓮鳩殺親夫,也就變得萬夫所指。她就是一個壞女人,也是個惡毒的女人:作為一個偷漢子的蕩婦,女人不齒;作為謀殺親夫蛇蠍心腸的女人,男人痛恨。

    武松在處理嫂子出軌並夥同王婆和西門慶毒殺武大郎的事情上,處理得應該是不錯的,有理有據。他把兩個罪魁禍首,也是事件當事人給殺了,卻把教唆犯王婆留下了。 這個事情上,武松是清醒的、機智的、果敢的。其實,陽穀縣令也挺感謝武松的:一個難辦的案子讓武松給私下辦了,責任武松也擔了,加上武松幫他轉移這些年貪汙受賄的錢財也是有功的。 最終,武松殺人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免去死罪,發配孟州。

    從此,武松離他所向往的主流社會和體制內的生活越來越遠,最終上了二龍山落草,和魯智深,楊志一起佔山為王。

    作為命運相似之人,我們有必要把武松和魯智深做個比較。 武松和魯智深都和佛有一定的緣份,他們的相同之處是:無論是扮作頭陀被稱為行者的武松,還是剃度當和尚被稱為花和尚的魯達魯智深,他們都是被動的、違揹他們本意的。不同點是魯智深做了和尚,而武松,作者卻讓他扮了頭陀。

    做和尚是對魯智深的嘉獎,因為他是善良的。對武松,他做和尚也許還不夠資格,只能扮作一個行腳乞食的僧人。魯智深被剃度了,武松卻只能披髮。

    在魯智深面前,武松的格局和德行還是要大打折扣的。 簡單地說,武松和魯智深都喜歡打抱不平,但是他們有本質的上區別:魯智深打抱不平的標準是“正義是非”,而武松打抱不平的標準是“恩怨情仇”。所以魯智深應該是個“義士”,武松最多算個“俠客” 。

    和魯智深一樣,武松也打過當地的惡霸,魯智深打的是鎮關西,武松打的是蔣門神。

    鎮關西和蔣門神這兩個人品行惡劣實在是都該打,甚至該殺。但是我們來看看整個事件的過程就會發現,魯智深打抱不平完全是為了伸張正義,而武松卻是為了報恩奪利。魯智深是代表正義的力量去懲罰邪惡,武松則是幫著本身就是邪惡力量的施恩去搶回被另一股邪惡勢力搶去的利益。

    武松憑著自己一身的武藝懲處了一個惡霸蔣門神,但是他的形象卻無法高大起來,因為武松的行俠仗義不分是非,只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個格局和品行和魯智深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武松醉打蔣門神,非常精彩,但不光彩。 武松教訓蔣門神 ,是為了報恩,報恩的物件就是“金眼彪”施恩。這個施恩就是個黑社會頭子,仗著他爹在牢城當管營,糾集一群死囚亡命徒,在快活林裡強買強賣,欺行霸市,還收保護費,最為不齒的是連那些無依無靠的流浪妓女也不放過。應該說施恩本人都應該是江湖上那些行俠仗義的好漢們收拾的物件。蔣門神只不過是比他更厲害,後臺比他更硬的另一個黑社會的頭子罷了,並不一定比施恩更壞。

    但是武松這個時候就沒有了是非觀,儘管他總吹噓說:“他一生只打硬漢,不明道德之人”,但他眼裡的道德標準就是,第一,誰敢說比我強,我就收拾誰,不管別人惹沒惹我;第二,誰對我好,誰捧著我我就幫誰,不管被幫的人是不是好人,何況吃了人家的嘴軟。

    所以武松二話沒說,答應施恩去教訓蔣門神,幫施恩重新稱霸快活林。 這事兒如果魯智深遇上,沒準兒先把施恩揍一頓,教訓一下這個小子。

    蔣門神被武松戲虐般的教訓了,趕出了快活林。而這個助紂為虐的武松也就順理成章的繼續享受著施恩的奉承和伺候,當然,這一切都是以武松給施恩做打手和保鏢為代價的。施恩收回快活林,變本加厲的欺行霸市,有武松罩著,保護費又增加了兩三成,他要把損失從那些商客身上找回來。 武松哪裡是打抱不平,簡直就是助紂為虐。

    同樣都是打抱不平,魯智深的行為讓人敬佩,武松就讓人鄙視了。

    武松靠打擂臺搶回了施恩的地盤,同時也就和以張團練為首的另一股黑社會勢力結下了“江湖恩怨“。張團練和蔣門神在上次打擂臺的時候雖然輸了,但從武松做秀般的戲虐蔣門神過程中,看出來武松是可以被捧殺的:江湖人的眼睛有的時候挺毒的。

    於是,便開始了捧殺武松的報復。 一般的捧殺,無外乎地位,金錢,美色。武松一個也沒躲過去,全敗了。 先說地位:張都監派人到快活林招武松,武松痛快的就去了,見面禮肯定是跪拜,張都監的官可是不小,等張都監說想讓武松做自己的親隨時,武松又跪了一次:“小人是個囚徒,如蒙恩相抬舉,小人當以執鞭墜鐙,服侍恩相”。 就一個督監親隨的位子,武松就已經感恩戴德了。在陽穀縣丟掉的面子快要找回來了。

    再說金錢:因為張都監很抬舉武松,找武松辦事的人也就多了,張都監對武松相求的事,件件答應,武松也就趁機收了一些賄賂。看樣子還挺多的,特意買了一個大藤箱子來裝。 武松真是既有了面子,又得了實惠。金錢面前不動心的好漢真的不多。

    最後說美色:中秋之夜,張都監家宴賞月,竟邀武松陪坐,還要把自己心愛得一個養娘玉蘭許配給武松,武松真真的是受寵若驚,儘管口上虛意推辭一番,心裡仍然感激不盡,甘為牛馬。 於是,再聽見“抓賊”的喊聲,他不假思索、義無返顧的替主人抓賊去了,他不知道,那個“賊”就是他自己。

    武松掉進了人家給他事先挖好並量身定做的大坑裡,就再也上不來了。短短几個月之後,武松再次被髮配充軍。

    張團練和蔣門神算是黑道上的人物,要想在地面上耀武揚威,沒有官家的後臺是不可能的,他們的後臺也挺厲害,就是施恩老爹的頂頭上司都監張蒙方,蔣門神吃了虧,肯定要去找後臺老闆出氣,搶回地盤。他們設計的就是這樣一個套路:先是用捧殺把武松的眼睛抬高,然後挖個大坑。眼睛往上看的武松不會看到地上的大坑,掉進去是遲早的事。

    計謀是成功的,但是他們忽視了一個問題,就是武二郎高超的武藝和報復殺人的殘忍。 武松被再一次刺配恩州,張團練蔣門神他們肯定不死心,他們知道,武松這個人非死不可,於是一邊買通了押解的解差,另一方面又派了兩個殺手配合解差,雙保險,必置武松於死地。 但在飛雲浦,身帶枷板的武松卻追殺了兩個解差和兩個殺手,那兩個殺手也應該是身手了得,不然不會吃這碗飯,但在武松面前卻是隻恨跑得慢。

    武松的本領十分了得。

    武松結果了這四個傢伙,並沒有逃跑,而是返回孟州:他要找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報仇,並且目標明確:殺了他們,解心頭之恨!

    在張都監家的鴛鴦樓上,武松開啟了殺戮模式,他不僅把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都殺了,並且是遇見什麼人就殺什麼人,廚子、莊客、隨從、侍女、都監夫人、還有就是張都監承諾嫁給他的那個養娘玉蘭。不同的是:沒仇的只是一刀砍翻,有仇的砍翻之後再割下人頭。此時的武松已經變成了殺人變態狂:不但殺了人,還割腦袋,手裡的刀砍成鋸齒,割不下頭顱,就換一把刀,接著砍。砍完就在殺人現場吃肉喝酒。

    為了殺三個仇人,連帶殺了十二個無辜,殺最後三個無辜的婦人的時候已經是為了殺戮而殺戮,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了。這也是水泊梁山那些江湖好漢的通病:視生命如草芥,把殺戮當遊戲和秀場,無情且冷血。

    武松的豪情、果敢、俠義和追求,到此便告一段落,後來發生的事就基本上和那些美好的東西不沾邊了。 為了躲避官府通緝,他聽從孫二孃夫妻的建議,扮作頭陀,投奔二龍山。

    他扮頭陀的行頭是孫二孃早年當作饅頭餡麻翻並宰掉的一個頭陀留下的,除了穿戴還有兩把雪花鑌鐵打成的戒刀。 武松在投奔二龍山的路上路過蜈蚣嶺,他又殺人了。 這次殺人就顯得很無厘頭,

    竟然是為了試試那對戒刀威力如何。聽到林子裡有人說笑,看看是一個道士摟著一個婦人,武松不知道是吃醋還是嫉妒,竟然動了殺心:“出家人還幹這等勾當!”抽出戒刀自言自語:刀是好刀,不過在我手裡還沒開張呢,今天拿這個鳥先生試刀!“ 他拿起一塊石頭打門,側門出來一個道童,挺生氣的:大半夜的,誰打門幹什麼?“武松上去大喝一聲“先拿這個小道童祭刀!”手起刀落,小道童腦袋滾的老遠。

    那個道士好像也有些手段,手裡拿著兩把寶劍衝了出來:誰敢殺我道童!但儘管道士自稱飛天蜈蚣,在武松面前也走不了幾個回合。腦袋落地是必然結果。 先暫且不說這個號稱飛天蜈蚣的王道人該不該殺,至少先把事情問清楚吧?那個小道童估計還沒看清對面是誰,腦袋就掉了。武松在蜈蚣嶺的所作所為已經把自己的形象自損了一大塊。和那個打虎武松相差很遠了。

    而到了孔太公莊上醉打孔亮的時候,武松已經變成了一個潑皮無賴,不講道理,仗著自己一身的武功任性胡為。

    武松一路往二龍山,路過孔太公莊上,武松在酒肆想喝點酒暖身子,店小二說有點酒,但是沒肉了,只能炒盤蔬菜下酒,武松也沒說什麼,湊合著就蔬菜下酒。

    正在這時候,外面來了一些人,看樣子是店家的熟人,就聽店小二對為首的大漢說:二郎,您來了,您的青花甕酒給你熱好了,您的雞和肉也都煮熟了。那幾個人就坐下來開始吃喝起來。 那壇青花甕的確是好酒,陣陣酒香勾的武松直流口水,恨不得衝過去搶過來喝幾口。

    這時候武松就開始發飆,大罵店主人:你給我過來,你這不是欺負人嗎?我要酒要肉你不給,賣給他們不賣給我,看不起我嗎?我也一樣給銀子的! 店主人連忙解釋:酒和肉都是人家帶來的,我就給做做,他們借我的地方喝酒,不是我不賣給你。

    店家應該是解釋清楚了。 但是武松卻開始耍無賴,不但大罵店主人,還自稱老爺。罵道興頭便藉著酒勁一巴掌扇過去,店主人的半邊臉就腫成包子了。旁邊吃酒的大漢一看趕忙勸架說:出家人不要隨便動怒嘛! 武松開始不識好歹,一句:我打他,幹你鳥事!把那漢子也惹急了,於是武松又和那漢子對罵起來。

    武松說:你信不信我揍你?也許是那漢子覺得武松是外來的頭陀,便不放在眼裡,便說:來,看誰揍誰! 還是武松武藝高力氣大,一交手,那漢子就被武松按倒,一頓老拳,然後提起來扔到門外的小溪裡,其他人把那漢子拖上岸來,架著走了。那個大漢就是孔亮,孔太公的二兒子。

    武松又打贏了。但是也把堂堂的打虎英雄打成了潑皮無賴,只不過武松這個潑皮無賴,武藝還是一流的。

    然而,在孔太公莊園,一流武藝的武松居然鬥不過一條狂吠黃狗,這還是那個連喝十八碗“三碗不過岡”的透瓶香之後,景陽岡上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的打虎英雄嗎?

    人一旦糊塗了,就基本上沒什麼說的了,只剩一身過人的武功,這個人基本上就是廢人了。

    作者最後讓武松丟掉了一隻臂膀,抱殘終生。畢竟還曾經是個英雄,給了他一個善終。但也警示了:所謂“江湖好漢”只知道“恩怨情仇”,心中沒有“是非正義”,終究是個凡人。

    武松的故事講到這裡,也就沒有什麼可講的了。一個高開低走,虎頭蛇尾的“江湖好漢”,這也是多數水泊梁山“江湖好漢”的軟肋。這個形象的確有著典型的意義。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水滸傳》裡的優美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