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聚焦、外聚焦、零聚焦指的是敘事視角,它是由法國文學批評家熱拉爾·熱奈特提出的一種敘事視角較為常見的分類方式。(敘事視角的稱謂在各種文學理論家那裡叫法各異,諸如:視點、聚焦、敘述角度等)
下面分別細說敘事視角本身的概念和以上三種敘事視角的各自特徵。
一、何謂敘事視角?
茲維坦·託多羅夫說:“構成故事環境的各種事實從來不是‘以它們自身’出現,而總是根據某種眼光、某個觀察點呈現在我們面前。”
敘事視角把敘述者對故事的感知經驗侷限於某一個區域性主體意識,從而把整個敘述置於這個區域性主體意識的能力範圍之內。其重要性由此體現:從兩個不同的視角觀察同一個事實,就會寫出兩種不同的事實。
二、敘事視角的分類
茲維坦·託多羅夫認為,敘事視角本質是一種確定話語(敘述)與故事之間關係的範疇。有人對這種關係範疇的解釋做了延伸:它以敘述者與故事之間的關係為圓心,同時輻射到作者、隱指作者、作品人物、讀者等諸多因素,是敘事謀略的樞紐,理論家可以從其中任意一對或幾對為支點,歸納出自成體系的視角模板。(文學理論界,關於敘事視角的分類不盡統一)
題主提到的就是熱拉爾·熱奈特從敘述者如何觀察人物的角度出發,所提出的三種分類無聚焦(上帝視角)、內聚焦(內視角)、外聚焦(外視角)。其概念及特徵如下:
無聚焦(上帝視角):敘述者>人物
其特點是沒有固定的觀察位置,“上帝”般全知全能的敘述者可以從任何角度,任何時空來敘事:既可以高高在上的鳥瞰全貌,也可以看到在其它地方同時發生的一切;對人物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均瞭如指掌,可任意透視人物的內心。如薩克雷的小說《名利場》。
內聚焦(內視角):敘述者=人物
內視角藉助某一人物的意識感知,從某一人物的視角出發,敘述其體驗的世界。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始終採用一個人物的視角,也可以在敘事中輪流採用幾個人物的角度來表現事件的不同發展階段,或採用多重視角,即採用各種人物的視角來反覆表現某一事件。極端的內聚焦小說如亨利·詹姆斯的《螺絲在擰緊》。
外聚焦(外視角):敘述者<人物
外聚焦的敘述者以一種“非人格化”的冷漠態度敘述其“所見所聞”。僅限於描寫可見的行為而不加任何解釋,不介入到故事中任何人物的內心活動中去。如海明威的小說《白象似的群山》、《殺人者》。
值得一提的是,茲維坦·託多羅夫認為,敘事視角的不同實質上是內視程度的差別,而不是內視與外視的對立。
三、三種敘事視角的不同敘事效果
無聚焦的“全知”與“限知”
從理論上說, 無聚焦的敘事無所不能。但從製造所謂“真有其事” 幻覺的這一點而言,無聚焦作品遠不如內聚焦或外聚焦作品來得討巧。
喬納森·雷班認為無聚焦的小說敘述者被賦予超人的能力是荒謬的,小說敘述者須是與常人一樣,其瞭解觀察事物的能力將受到各種因素的限制。他不無戲謔地表達了他對無聚焦敘述者的看法:“那些所謂的全知敘述者大抵只是些稱職的間諜而已。在菲爾丁和奧斯汀的小說裡,人們就應架上電線、安好麥克風或者隱蔽的攝像機,讓小說家坐在控制室裡監視他們的一切活動。”
這一點為現代小說家認識後,即使在無聚焦的作品中, 敘述者亦不再任意使用全知特權, 而是有所控制,使無聚焦的敘述者的“介入”程度依然在作家的掌控之中,這就是所謂無聚焦中的“限知” 。
內聚焦與敘事的可靠程度
當敘事完全由某個單一人物的視角出發的時候, 敘事的可靠性常常為人物的價值觀念和感知方式所左右。內聚焦敘述者對事件的陳述更富有主觀色彩, 從而使敘事的可靠性受到削弱。
特別是,如果這個人物的感知方式過於“獨特”(如智力低下、精神失常), 將有可能使敘事陷入表意的迷宮之中。(也有作者故意為之,如亨利·詹姆斯的《螺絲在擰緊》)
外聚焦的“空白” 與“還原”
外聚焦相對於內聚焦而言是一種退縮。外聚焦的敘述者與其人物的關係相當“疏離”,這位敘述者保持著高度的冷靜,十分嚴格地將敘述控制在對人物外在言行的描述上,不但不透露其對人物的評價,甚至沒有興趣去“打聽”人物的來歷,敘述者只管敘述一幕幕由人物的言語和行為構成的場景。從抹除敘述者的痕跡這一點而言,外聚焦遠較無聚焦和內聚焦來得明顯。
外聚焦敘述者通常將小說人物的對話、 動作、語氣、 語調、 表情、 服飾所聯絡著的深層資訊交由讀者去發現、 鑑定。就這點而言,外聚焦敘述是一種戲劇化的敘述。
外聚焦小說留有許多“空白點”與“ 不定點”,易造成外聚焦小說是“ 非人格化”、“ 中立”、“客觀”的錯覺,同時也增加了作品的理解難度。實際上,優秀的外聚焦作品並非純粹的“現象記錄”,而是以富有創造性的敘述以儘可能簡約的表層資訊來傳達儘可能豐富、 複雜、 微妙的深層資訊。
富有創造性的外聚焦作品重視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創造性的建構,讀者對其所留下來的“未定點” 或“空白點” 須加以想象性的“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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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聚焦、外聚焦、零聚焦指的是敘事視角,它是由法國文學批評家熱拉爾·熱奈特提出的一種敘事視角較為常見的分類方式。(敘事視角的稱謂在各種文學理論家那裡叫法各異,諸如:視點、聚焦、敘述角度等)
下面分別細說敘事視角本身的概念和以上三種敘事視角的各自特徵。
一、何謂敘事視角?
茲維坦·託多羅夫說:“構成故事環境的各種事實從來不是‘以它們自身’出現,而總是根據某種眼光、某個觀察點呈現在我們面前。”
敘事視角把敘述者對故事的感知經驗侷限於某一個區域性主體意識,從而把整個敘述置於這個區域性主體意識的能力範圍之內。其重要性由此體現:從兩個不同的視角觀察同一個事實,就會寫出兩種不同的事實。
二、敘事視角的分類
茲維坦·託多羅夫認為,敘事視角本質是一種確定話語(敘述)與故事之間關係的範疇。有人對這種關係範疇的解釋做了延伸:它以敘述者與故事之間的關係為圓心,同時輻射到作者、隱指作者、作品人物、讀者等諸多因素,是敘事謀略的樞紐,理論家可以從其中任意一對或幾對為支點,歸納出自成體系的視角模板。(文學理論界,關於敘事視角的分類不盡統一)
題主提到的就是熱拉爾·熱奈特從敘述者如何觀察人物的角度出發,所提出的三種分類無聚焦(上帝視角)、內聚焦(內視角)、外聚焦(外視角)。其概念及特徵如下:
無聚焦(上帝視角):敘述者>人物
其特點是沒有固定的觀察位置,“上帝”般全知全能的敘述者可以從任何角度,任何時空來敘事:既可以高高在上的鳥瞰全貌,也可以看到在其它地方同時發生的一切;對人物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均瞭如指掌,可任意透視人物的內心。如薩克雷的小說《名利場》。
內聚焦(內視角):敘述者=人物
內視角藉助某一人物的意識感知,從某一人物的視角出發,敘述其體驗的世界。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始終採用一個人物的視角,也可以在敘事中輪流採用幾個人物的角度來表現事件的不同發展階段,或採用多重視角,即採用各種人物的視角來反覆表現某一事件。極端的內聚焦小說如亨利·詹姆斯的《螺絲在擰緊》。
外聚焦(外視角):敘述者<人物
外聚焦的敘述者以一種“非人格化”的冷漠態度敘述其“所見所聞”。僅限於描寫可見的行為而不加任何解釋,不介入到故事中任何人物的內心活動中去。如海明威的小說《白象似的群山》、《殺人者》。
值得一提的是,茲維坦·託多羅夫認為,敘事視角的不同實質上是內視程度的差別,而不是內視與外視的對立。
三、三種敘事視角的不同敘事效果
無聚焦的“全知”與“限知”
從理論上說, 無聚焦的敘事無所不能。但從製造所謂“真有其事” 幻覺的這一點而言,無聚焦作品遠不如內聚焦或外聚焦作品來得討巧。
喬納森·雷班認為無聚焦的小說敘述者被賦予超人的能力是荒謬的,小說敘述者須是與常人一樣,其瞭解觀察事物的能力將受到各種因素的限制。他不無戲謔地表達了他對無聚焦敘述者的看法:“那些所謂的全知敘述者大抵只是些稱職的間諜而已。在菲爾丁和奧斯汀的小說裡,人們就應架上電線、安好麥克風或者隱蔽的攝像機,讓小說家坐在控制室裡監視他們的一切活動。”
這一點為現代小說家認識後,即使在無聚焦的作品中, 敘述者亦不再任意使用全知特權, 而是有所控制,使無聚焦的敘述者的“介入”程度依然在作家的掌控之中,這就是所謂無聚焦中的“限知” 。
內聚焦與敘事的可靠程度
當敘事完全由某個單一人物的視角出發的時候, 敘事的可靠性常常為人物的價值觀念和感知方式所左右。內聚焦敘述者對事件的陳述更富有主觀色彩, 從而使敘事的可靠性受到削弱。
特別是,如果這個人物的感知方式過於“獨特”(如智力低下、精神失常), 將有可能使敘事陷入表意的迷宮之中。(也有作者故意為之,如亨利·詹姆斯的《螺絲在擰緊》)
外聚焦的“空白” 與“還原”
外聚焦相對於內聚焦而言是一種退縮。外聚焦的敘述者與其人物的關係相當“疏離”,這位敘述者保持著高度的冷靜,十分嚴格地將敘述控制在對人物外在言行的描述上,不但不透露其對人物的評價,甚至沒有興趣去“打聽”人物的來歷,敘述者只管敘述一幕幕由人物的言語和行為構成的場景。從抹除敘述者的痕跡這一點而言,外聚焦遠較無聚焦和內聚焦來得明顯。
外聚焦敘述者通常將小說人物的對話、 動作、語氣、 語調、 表情、 服飾所聯絡著的深層資訊交由讀者去發現、 鑑定。就這點而言,外聚焦敘述是一種戲劇化的敘述。
外聚焦小說留有許多“空白點”與“ 不定點”,易造成外聚焦小說是“ 非人格化”、“ 中立”、“客觀”的錯覺,同時也增加了作品的理解難度。實際上,優秀的外聚焦作品並非純粹的“現象記錄”,而是以富有創造性的敘述以儘可能簡約的表層資訊來傳達儘可能豐富、 複雜、 微妙的深層資訊。
富有創造性的外聚焦作品重視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創造性的建構,讀者對其所留下來的“未定點” 或“空白點” 須加以想象性的“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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