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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龍城大剛子

    一年前,無論是俄羅斯所面臨的內外困境,還是急劇惡化的敘利亞局勢和整體國際形勢,都需要普京做出戰略決斷。西方對俄羅斯已經進行了五輪制裁,其立場並沒有因《新明斯克協議》的達成而改變。

    在敘利亞,美國領導的反恐國際聯盟未能有效阻止“伊斯蘭國”擴張的步伐,政府軍更是在“伊斯蘭國”等極端組織和各路反對派的進攻下節節敗退,大有崩潰之勢。

    但在俄羅斯的牽制和堅持下,美國又只能無奈地強調“最終”必須與敘政府開展談判以解決衝突。敘利亞難民問題在歐洲“瞬間”爆發使歐盟面臨嚴峻考驗,美國不疼不癢的表態招致國際社會的一片指責。

    持續五年的敘利亞危機集合了反恐、人權、宗教及地緣政治等多種複雜的矛盾和因素,同時幾乎所有的域內外大國都參與其中。

    這也正是壓力之下的普京從戰略上選擇在此下注,期望以此撬動中東地緣政治板塊和大國關係的重要原因,《新明斯克協議》和伊朗核協議的達成也有利於普京在國際舞臺上一展拳腳。

    而一年後的今天,普京對敘利亞的軍事介入取得了初步成功,在逼使美國調整強硬立場的同時,敘利亞危機重啟了政治解決之路。

    同時,俄軍在敘利亞戰爭中的戰略戰術反映了俄羅斯對現代戰爭的認識,普京式“混合戰爭”繼烏克蘭之後在敘利亞重現。當然,考慮到中東問題的複雜性和俄羅斯所面臨的困境,普京能否最終實現其戰略目的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普京出兵敘利亞的戰略考量

    自2011年3月敘利亞危機爆發以來,俄羅斯就堅決反對利比亞悲劇在敘利亞重演,並不惜在聯合國安理會投票中多次動用否決權。

    針對美國軍事打擊敘利亞的威脅,普京表示,如果敘利亞遭到打擊,俄羅斯將給予敘政府堅定支援,繼續供應武器,開展經濟合作,因為這既是出於國際公正,也是維護俄羅斯在中東利益的需要。

    (一)反恐安全需要

    首先,以伊斯蘭極端主義為代表的恐怖主義威脅一直是俄羅斯的心頭大患。車臣戰爭後,以車臣反政府武裝為代表的伊斯蘭極端組織不斷髮動恐怖襲擊,企圖在北高加索地區建立一個伊斯蘭國家。

    俄羅斯不僅有兩次車臣戰爭的創傷,還承受了2002年莫斯科劇院和2004年別斯蘭人質危機、2010年莫斯科地鐵連環爆炸案、2011年莫斯科機場自殺炸彈案等一系列暴恐事件的巨大沖擊。

    自轉型以來,俄羅斯有記錄的恐怖襲擊事件就超過2000起,近年來每年都有100多起,這些事件絕大多數都與車臣恐怖分子有關。

    俄羅斯的穆斯林人口高達2500萬,佔總人口的15%,主要居住在北高加索地區(車臣共和國、達吉斯坦共和國、印古什共和國、卡巴爾達—巴爾卡爾共和國和卡拉恰伊—切爾克斯共和國),伊斯蘭宗教極端組織在當地的影響是聯邦制的俄羅斯所面臨的極大隱患。

    當地很多穆斯林支援伊斯蘭教性質的政黨及政治組織,一些年輕人還參加了“伊斯蘭國”等極端組織。與此同時,該地區還是中亞和南亞伊斯蘭極端“聖戰”分子到達中東的重要中轉站,這也是俄羅斯對敘利亞局勢感到不安的重要原因。其次,“伊斯蘭國”在俄羅斯的影響日益擴大。

    藉助於網路和全球化,自2014年6月29日宣佈“建國”以來,“伊斯蘭國”的宗教極端思想加速向全球滲透。“伊斯蘭國”在俄年輕人中間招募專業人員,優先考慮醫生、語言學家、計算機和石油領域的專家,特別是高校的學生。

    網際網路已經成為恐怖組織在俄羅斯和獨聯體地區招募成員的主要途徑,在社交網路中至少有10000個入口網站在從事這種活動,有的還藉助網際網路對恐怖分子進行“真實的實戰訓練”。

    “伊斯蘭國”在俄羅斯的招募範圍,從北高加索聯邦區擴充套件到了中央聯邦區和伏爾加河沿岸聯邦區,而且並非僅僅招募穆斯林,被洗腦的還有信仰基督教的大學生,例如作為基督徒的莫斯科大學二年級學生瓦爾瓦拉·卡勞洛娃被招募後就準備從土耳其過境投奔“伊斯蘭國”,最終在土敘邊境被截留並遣返莫斯科。

    此外,被招募者中還有曾任塔吉克內務部特警部隊司令的古爾穆羅德·哈利莫夫上校,2015年5月27日,哈利莫夫上校宣佈加入“伊斯蘭國”,宣稱要將塔吉克建成“哈里發國”,並把“聖戰”擴充套件到塔吉克、俄羅斯和美國。

    俄羅斯情報機構提供的資料顯示,“伊斯蘭國”在俄聯邦招募的成員大約為2000人,在整個獨聯體國家招募的約有7000人。

    同時,俄北高加索地區的一些恐怖組織,如“高加索酋長國”和“奧霍夫斯基地區組織”,作為俄境內有伊斯蘭宗教極端背景的兩個最著名的恐怖組織,都宣誓效忠“伊斯蘭國”,而“伊斯蘭國”也宣佈北高加索為“該國”的“一部分”。在車臣、達吉斯坦等地建立伊斯蘭國的計劃遭到打擊後“伊斯蘭國”宣佈俄羅斯為敵人,並威脅要在車臣和高加索開戰。

    最後,“伊斯蘭國”不斷擴大的招募活動引起克里姆林宮的極大不安。在加大打擊恐怖組織力度的同時,俄聯邦反恐中心制定了反恐手冊,向年輕人宣傳被恐怖分子招募的危害。

    當局更擔心的是,那些加入“伊斯蘭國”的武裝分子帶著“聖戰”使命回國後,會給北高加索和中亞安全構成嚴重威脅,不排除導致車臣等地再度發生分裂,而且還可能向俄聯邦其他地區擴散。

    被“伊斯蘭國”招募的成員由於熟練掌握語言和熟悉地理環境,如果返回作戰將更加難以防範。而且,當前已經出現經過“伊斯蘭國”訓練營培訓的“聖戰”分子返俄後加入恐怖組織的情況,特別是在達吉斯坦共和國(位於俄羅斯的最南端,是俄聯邦中最早接受伊斯蘭教的地方)。

    普京表示:“對我們來說,‘伊斯蘭國’還沒有構成直接威脅。但我們的公民已經出現在那裡,這的確讓人感到憂慮。”俄聯邦安全域性則指出,“伊斯蘭國”對俄羅斯構成的威脅是真實存在的,恐怖分子正企圖從邊境地區向內地滲透。

    更有學者警告稱,普京面臨的最大威脅不是北約,而是俄羅斯南部地區的穆斯林極端主義和“伊斯蘭國”,因為“北約對波蘭和波羅的海沿岸國家的關注是有限的,相比較而言,恐怖分子的危險係數要大大高於北約和歐盟。倘若普京堅持認為北約和歐盟才是最大的威脅、對手和敵人,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考慮到敘利亞局勢的不斷惡化,如果任由“伊斯蘭國”勢力擴張,其必將很快對俄羅斯國家安全和領土完整構成直接威脅。如果此時不摧毀“伊斯蘭國”組織,那麼幾年後,戰爭很可能將蔓延至北高加索乃至南伏爾加河沿岸地區,屆時俄羅斯軍人的傷亡會更大。

    所以,俄羅斯指責美國領導的國際反恐聯盟打擊“伊斯蘭國”缺乏效率、提出組建新國際反恐聯盟的倡議,並不完全是出於反美的需要,很大程度上也是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

    在對敘利亞“伊斯蘭國”目標展開空襲的當天,普京宣稱:“打擊那些在敘利亞及其鄰國為非作歹的國際恐怖分子,唯一正確的途徑就是‘先發制人’,要在那些已被他們佔領的土地上打擊並消滅他們,而不是等到他們闖進我們的家園。”

    (二)地緣政治考量

    敘利亞位於亞、非、歐三大洲之間,戰略地位十分重要。自冷戰以來,敘利亞一直是蘇聯/俄羅斯在中東地區的最重要盟友。

    敘利亞與阿以衝突、反恐及庫爾德民族問題等中東熱點問題都密切相關,其作為普京中東戰略的重要支點,對於恢復和擴大俄羅斯在整個中東地區的影響力具有重要意義。“敘利亞對於俄羅斯的重要意義,就如同以色列之於美國,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它都能對俄羅斯的利益起到保護作用。”

    敘利亞危機爆發後,美國及其中東遜尼派盟友打算藉機清除什葉派的巴沙爾政權,再進一步孤立和顛覆作為什葉派大本營的伊朗政權,以徹底改變中東地區格局。由此,如果失去敘利亞這個重要屏障,不僅極端宗教勢力將趁勢向俄北高加索地區滲透,美國也將進一步對俄羅斯形成戰略合圍態勢。

    如此一來,不僅普京的大國戰略無從談起,就是俄羅斯的安全和領土完整都將受到嚴峻挑戰。同時,自俄軍撤出越南金蘭灣後,敘利亞的塔爾圖斯港就成為俄羅斯在獨聯體國家之外唯一用於軍事目的的基地,也是俄羅斯海軍在地中海的唯一立足點。

    在冷戰時期,依靠塔爾圖斯港,蘇聯第五分艦隊(地中海分艦隊)與美國第六艦隊展開了長期的周旋和對峙,對莫斯科維持在地中海地區的存在和影響力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敘利亞危機前後,俄羅斯曾對塔爾圖斯港進行現代化的升級改造,使其可停泊巡洋艦及航母等大型戰艦。

    從地緣戰略角度來講,地中海是一個重要的戰略地帶,塔爾圖斯港是俄羅斯維持在地中海地區的影響力乃至南出印度洋所不可或缺的。

    如果巴沙爾政權垮臺,俄羅斯在地中海的這個立足點也將難以保留。此外,敘利亞還是俄羅斯的重要貿易伙伴,特別是在武器和能源領域。俄羅斯對敘利亞投資總額達200億美元,包括基礎設施建設、能源和旅遊業等。

    敘利亞是俄羅斯第三大武器出口國,莫斯科是大馬士革的最大武器供應方。按照蘇聯時期達成的合同,俄羅斯向敘利亞提供了包括T-72坦克、米格-29戰鬥機、地對空導彈和用來運載武器裝備的軍用卡車等在內的多種武器和裝備,約佔敘利亞所獲武器的90%。

    從2007年起,俄羅斯還一直幫助敘利亞擴充、升級和維護防空力量。近年來,敘利亞當局更是加緊訂購俄羅斯武器,僅2010年敘利亞就向俄購買了7億美元的武器,2011年兩國達成的武器交易合同達到40億美元。

    目前,兩國有效軍售合同總額逾25億美元,敘利亞至今仍欠俄羅斯130億美元的武器款。

    當然,對克里姆林宮來說,其在敘利亞收穫的不僅是軍火貿易收益,更有透過支援巴沙爾政權來保護俄羅斯在中東及地中海地區戰略利益的考慮。

    無論從地緣政治還是從地區安全形度來看,敘利亞對俄羅斯來說都至關重要,穩定巴沙爾政權也就意味著最大限度地維護俄羅斯在中東地區的戰略利益。

    藉助打擊“伊斯蘭國”等極端恐怖組織,還可以凝聚共識,形成敘利亞、伊拉克、伊朗的“什葉派之弧”(一定程度上還包括阿富汗),進而擴大俄羅斯在中東地緣政治版圖中的影響力,對美國在該地區的戰略優勢地位形成制衡。

    正如敘利亞外交部長瓦利德·穆阿利姆所言:“敘利亞並沒有被俄羅斯拋棄,兩國各個領域間的關係繼續得到發展,我們感謝俄羅斯的支援,其最終不僅僅是在保護敘利亞,也是在自我保護。”

    (三)擺脫孤立處境

    自烏克蘭危機爆發以來,特別是在克里米亞併入俄羅斯聯邦後,美歐對俄羅斯的輿論討伐、經濟制裁、政治孤立和軍事威脅不斷加碼,莫斯科面臨前所未有的道義、經濟、政治和軍事壓力。

    考慮到俄羅斯的民族性格和歷史,西方的制裁和孤立難以使普京改弦更張,但俄羅斯所面臨的經濟困境和外交孤立局面也是不爭的事實。迄今,西方的經濟金融制裁效果已經有所顯現,其中針對大型油氣、金融公司和國防企業的制裁確實給俄羅斯經濟造成了巨大沖擊。

    制裁導致這些戰略企業融資困難,再加上國際油價持續大跌,共同推動盧布大幅貶值和資本加速外逃。很難判斷當前的油價大跌是否存在美國與沙特等中東遜尼派產油大國為地緣政治目的而聯合打壓俄羅斯的因素,但低油價背後的“附加地緣政治利益”應該是存在的。

    沙特一直以維持市場份額為由拒絕減產,而美國在烏克蘭危機後就明確表示支援歐盟降低對俄羅斯能源市場的依賴,並正在增建液化天然氣出口碼頭以增加出口,其中歐洲被作為美主要出口市場,同時宣佈解除已經實施40年的石油出口禁令。

    西方制裁和過低的油價等一系列因素疊加起來,推動俄羅斯經濟很快陷入自2009年以來最嚴重的衰退之中,2015年降幅達3.8%,以美元計算的GDP與最高峰時相比幾近腰斬,盧布匯率更是暴跌130%以上。

    自烏克蘭危機以來,普京在國內長期維持了近80%的高支援率,但持續的經濟困境也使國內民眾情緒出現了一定的變化。2015年8月的調查顯示:如果當下進行總統選舉,準備把票投給普京的人有72%,而5月則為76%。

    2015年6月,有64%的受訪者認為國家正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而在8月給予肯定回答的僅為55%。與此同時,美國還極力拉攏盟友在國際社會上孤立俄羅斯。奧巴馬直截了當地說:“美國已經動員了國際社會共同支援烏克蘭,讓俄羅斯因其在烏克蘭的舉動而被孤立,讓我們的盟友和夥伴感到安心。”

    俄羅斯不僅被西方大國逐出八國集團,華盛頓還中斷了俄美之間的高層互訪和軍事交往,奧巴馬更令人錯愕地在聯合國把俄羅斯與“伊斯蘭國”和埃博拉並列為世界的三大威脅。

    不僅多邊國際舞臺成為美國孤立俄羅斯的重要場所,如在西方的排擠之下,普京提前離開布里斯班G20峰會回國,就連體育也成為對俄遏制的工具,在FBI直接介入國際足聯反腐後,西方開始質疑俄羅斯獲得的2018年世界盃舉辦權。不出所料,七國集團領導人集體缺席了2015年5月9日在莫斯科舉行的二戰勝利70週年紀念活動,俄方共計發出68份邀請,僅有20份得到了迴應。

    在針對烏克蘭危機達成《新明斯克協議》後,俄羅斯預計西方很快將減輕制裁,但美歐強調只有在協議得到全面履行後才會考慮放鬆制裁,這令克里姆林宮十分懊惱,宣佈將對西方反制裁措施延長一年。在這種背景下,普京急需開闢新的熱點逼使美國接觸與妥協,進而實現戰略突圍。

    而另一方面,美國領導的遜尼派反恐國際聯盟一年多的空襲,並未有效阻止“伊斯蘭國”在敘利亞的肆虐,從而被普京抓住機遇實現反轉。普京希望借打擊“伊斯蘭國”尋求共同利益契合點,拿到與美國要價的籌碼,最終迫使西方解除制裁,實現解烏克蘭之圍的戰略目標。

    二、普京式新地區戰爭的戰略戰術

    核武器的存在和經濟全球化遏止了世界大戰或全面戰爭的爆發,但地區戰爭(區域性戰爭,也稱“有限戰爭”)仍不斷髮生,在後冷戰時期尤其如此。

    20世紀90年代以來所發生的海灣戰爭、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利比亞戰爭,都屬於地區戰爭或有限戰爭。

    這些戰爭的發起者都是美國及其盟友,所強調的理由無外乎反恐或者人權,但背後卻隱藏著強烈的地緣政治因素。隨著俄羅斯的軍事介入,敘利亞戰爭進入新階段。

    之所以稱其為普京式新地區戰爭,是因為這不僅是冷戰後俄羅斯在原蘇聯疆域外首次大規模用兵,而且其對手(直接對手“伊斯蘭國”和“潛在對手”美國及北約)和地區環境都極其複雜,因為普京的戰爭目標不僅要清除“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更要藉此達到掌握敘利亞危機的主導權和擺脫被西方孤立的政治目的。

    (一)瞞天過海運兵敘利亞

    2015年8月初,普京就已經啟動了軍事介入敘利亞的計劃,因為8月初阿薩德機場開始進行大規模改造(原來機場的部分割槽域被封鎖,不允許進入),包括拓寬、延長跑道,大量興建庫房,顯然這些改造是在為起降俄軍安-124大型運輸機和軍事裝備進入敘利亞做準備。

    從8月底到9月下旬,俄羅斯透過空、海兩路在約一個月時間內有序地完成了空襲的一系列軍事部署。

    9月初,4架蘇-30SM多用途戰鬥機就現身拉塔基亞市附近的阿薩德機場,目的是掌握制空權,為後續進入基地的戰機提供空中保護。

    隨後,米格-31截擊機、用於地空前沿打擊的12架蘇-25攻擊機和12架蘇-24M戰鬥轟炸機、各類武裝直升機等陸續進入基地。

    最後,在9月30日,如同電影大片一般,在一架圖154客機掩護下,6架用於精確空地打擊的蘇-34新型戰鬥轟炸機進入基地,俄羅斯基本完成了軍事部署。

    至此,俄羅斯在敘利亞的拉塔基亞基地部署了大約2個混成航空兵團、50餘架戰機,形成了前方空軍基地,可以完成偵查、定點和常規打擊等多項任務,加上地面保護部隊,軍人總數達1500—2000人。

    負責保護基地的地面部隊裝備了T-90A主戰坦克、BMP3步兵戰車、BTR-80輪式步戰車、TOS-1噴火坦克、152毫米自行榴彈炮等先進武器,而且基地外圍還有S-300遠端地空導彈和鎧甲S-1防空系統,以及米-35武裝直升機守護。

    俄軍此次作戰準備應該是比較完善的,從公佈的照片來看,空勤人員還定製了米色熱帶制服。總之,這是自蘇聯解體後俄羅斯在前蘇聯疆域外最大規模的軍力部署。

    雖然自9月起西方和以色列情報部門及媒體就不斷曝出俄羅斯作戰部隊和戰機進入敘利亞的訊息,但9月20日俄大批戰機突然出現在拉塔基亞還是令西方大吃一驚。

    21日,俄羅斯無人機已經開始在敘利亞執行監視任務,這也是俄在敘利亞開展的第一次空中軍事行動。這種局面與俄羅斯方面為調兵敘利亞所實施的周密外交配合和軍事掩護密切相關。

    一方面,俄羅斯以派遣軍事專家和提供反恐裝備及人道主義物資等名義進行軍事調動。就在全世界把目光都集中在歐洲難民潮之際,俄羅斯已經悄悄從波羅的海和黑海透過艦船把部隊、裝備和物資運抵塔爾斯圖港。

    待西方媒體報料,俄羅斯方面先是否認,後又強調運送的是人道主義物資,應敘政府要求提供反恐裝備及派遣軍事專家。

    針對外界的報道和揣測,9月4日普京在符拉迪沃斯託克舉行的首屆東方經濟論壇上表示,俄羅斯確實是在向敘利亞提供武器裝備及士兵訓練等方面的援助,俄也願意組建某種型別的國際聯盟來共同打擊恐怖主義,但在當前形勢下討論對敘直接軍事介入過於草率和“不成熟”。

    隨後,在美國施壓希臘對俄關閉領空後,俄羅斯方面則高調宣佈採用其他路線運送人道物資。

    俄外交部也公開表示,俄羅斯並未停止向敘政府提供軍事裝備,也確實有俄軍事專家和作戰部隊在敘利亞,但主要是給巴沙爾政府提供軍事建議,培訓敘軍人使用俄式武器及技術裝備,以幫助敘政府軍打擊恐怖主義,這是雙方軍售合同的規定。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就是普京的一系列軍事掩護舉動迷惑了對手。

    在西方情報部門和媒體不斷曝出俄軍部隊和裝備大批運抵敘利亞海岸後,俄羅斯宣佈將於9月下旬在敘利亞海域展開大規模實彈演習,並告知美國航管局以掩人耳目。更重要的是,普京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透過大規模軍事演習的“障眼法”,掩護向敘利亞部署大規模軍機。

    普京先是在9月7日下令對俄中央軍區進行突擊戰備檢查,一直到12日中央軍區各軍事力量都處於戰備狀態。緊接著年度規模最大的軍事演習“中央-2015”戰略演習14日在中央軍區拉開序幕,演習一直持續到20日結束。

    演習在中央和南方軍區幾個訓練場舉行,共有約10萬軍人、7000多件武器裝備、超過170架飛機和20艘軍艦參加,許多最新武器裝備也投入了演練。普京還在19日親自觀摩了演習,並對參演武器裝備的效能給予了高度評價。

    以大規模演習為掩護,俄戰機從靠近邊境的奧倫堡穿越伊朗和伊拉克領空飛赴拉塔基亞基地,從而悄無聲息地完成了軍事集結,最後在大型客機雷達訊號掩蓋下以蘇-34完成戰略部署。

    這樣,效率驚人的俄軍在短短一個月內就完成了空襲的準備工作,趁機進入敘利亞的還有特種部隊和第七空中突擊山地師。直到9月25日,在大批俄部隊和裝備被曝光後,已無需再加遮掩的俄羅斯轉而強調軍事介入敘利亞“反恐”的緊迫性,為進一步的空襲進行預熱。

    至此,繼克里米亞事件後,普京再次向敘利亞秘密地實現了更大規模的軍隊調動,為自己贏得了戰略優勢。

    在從紐約回到莫斯科後,普京馬上取得了俄聯邦委員會(議會上院)的授權,隨即下達空襲命令,而且只在空襲前1小時口頭通知美駐伊拉克使館,使對手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正所謂“兵不厭詐”,俄羅斯方面的一系列舉動,有意增加不確定因素而形成模糊局面,致使對手反應遲緩或猶豫不決,在對克里姆林宮的戰略意圖猜測中喪失了最佳應對時間點。

    (二)俄羅斯的首場高技術戰爭

    2008年俄格戰爭後,俄羅斯開始全面軍隊改革,大幅增加軍費預算,計劃到2015年使俄軍新武器比重達到30%。

    在敘利亞,為痛擊“伊斯蘭國”等極端組織,迅速取得戰略主動權,俄羅斯幾乎動用了所有能拿出的高精尖武器,既對恐怖分子給予有力打擊,又檢驗了武器裝備的效能,同時還震懾了“潛在對手”,彰顯了大國力量。

    在空中力量方面,蘇-34新型戰鬥轟炸機和蘇-30中最新的蘇-30SM多用途戰機都是自服役以來首次參加實戰。

    其他舊型號戰機也都加裝了新的導航和瞄準系統,如蘇-24M裝備了俄最先進的電子戰綜合體“希比內”,同時利用太空偵查並大規模使用各類新型無人機晝夜跟蹤目標。

    蘇-34屬第四代戰鬥轟炸機,自2010年批次交付至今,約有80架,該機可攜帶多達8噸的彈藥,裝備有全新的無線電電子裝置、衛星導航系統以及獨特的通訊系統,可以全天候晝夜打擊空地目標。

    蘇-30SM具有強大的制空能力,2014年3月才正式交付,目前僅有30多架,在2015年5月紅場閱兵時其與蘇-35共同組成編隊飛在最前方。

    在俄羅斯客機爆炸和巴黎恐怖襲擊兇手確認後,俄羅斯的空襲力度明顯加大,空軍遠端航空兵的“三駕馬車”圖-22M3、圖-95MS和圖-160戰略轟炸機共20餘架從本土起飛,參與了對“伊斯蘭國”目標的轟炸,共發射了34枚巡航導彈。

    這是俄戰略轟炸機部隊有史以來首次集體參戰,而被北約稱為“海盜旗”的圖-160更是入役以來首次經歷實戰考驗。俄戰略轟炸機還首次實戰使用了2013年才列裝的X-101隱形空射巡航導彈,該導彈射程超過5000公里。

    使用戰略轟炸機攜帶最新型巡航導彈對付“伊斯蘭國”,在機體壽命和導彈費效比上都是不划算的,但對戰略轟炸機測試實戰效能和飛行員獲得實戰經驗卻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而且所產生的戰略威懾作用也不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

    同時,俄軍還在實戰環境中首次大規模使用無人機,其中2010年開始服役的“海鷹-10”最受青睞,其工作半徑最大達120公里,可以連續飛行16個小時。

    此外,俄羅斯在敘利亞還部署了先進的伊爾-20偵察機(北約稱之為“黑鴨”),其效能與美國P-3相當。

    不僅如此,為給空襲行動提供精準定位,俄軍共動用了10顆衛星對敘進行偵察,並對部分衛星的執行軌道專門進行了調整和定位,甚至還緊急發射了一顆名為“宇宙-2510”的最新型軍用偵察衛星,可進行全球性拍攝。

    在海軍方面,俄海軍規模最小的裡海艦隊中四艘新服役的戰艦(“達吉斯坦”號輕型護衛艦和“格拉吉斯維亞日斯克”、“烏格利奇”、“大烏斯秋格”號輕型導彈艦)共發射26枚“口徑HK”海基巡航導彈(北約代號為“炙熱”),其最大射程可達2600公里,誤差最大3米,導彈飛行1500公里對敘利亞境內目標進行遠端打擊。這是該款導彈自2012年裝備裡海艦隊後的首次實戰運用。

    冷戰結束以來,利用海上發射巡航導彈進行遠端打擊一直是美國的“拿手好戲”,現在俄羅斯成為繼美英之後第三個在實戰中使用海基對陸攻擊巡航導彈進行點對點外科手術式打擊的國家,而且發射導彈的還都是輕型戰艦。

    這還不算,俄海軍“基洛”級潛艇“頓河畔羅斯托夫”號還在地中海從水下發射巡航導彈,定點打擊“伊斯蘭國”目標,創造了俄海軍潛艇向真正的敵人發射巡航導彈的歷史。至此,在“伊斯蘭國”這個試驗場上,不僅俄羅斯的戰略航空力量得到了實戰展示和演練,海軍也同樣經歷了遠端戰略打擊的實戰檢驗。

    在戰機被土耳其擊落後,俄羅斯還迅速在敘利亞部署了先進的S-400防空導彈系統,這是俄第四代地空導彈系統,適於從超低空到高空,可對飛機、導彈、超音速目標等進行攻擊,裝備S-300防空導彈系統的黑海艦隊旗艦“莫斯科”號導彈巡洋艦也開赴敘利亞水域,而且陸軍最新型的T-90主戰坦克也開始更多地出現在敘利亞。

    對於俄羅斯武裝力量來說,敘利亞戰場為測試各類最新式武器和裝備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透過實戰檢驗眾多新型戰機、戰略轟炸機、無人機、戰艦、潛艇、巡航導彈、精確制導炸彈等裝備和聯合作戰指揮體系,從中獲得的資料、資訊和經驗對於俄軍後續有針對性的技戰術改進都具有重要意義。

    (三)普京式“混合戰爭”再現“混合戰爭”理論

    在2007年由美國軍事專家弗蘭克·霍夫曼首次提出,強調在全球化和技術擴散影響下,傳統的正規戰爭正發展成為一種界限更模糊、作戰方式更多樣的混合戰爭。

    2013年2月,俄武裝力量總參謀長兼國防部第一副部長瓦列裡·格拉西莫夫發表文章強調,現代戰爭規則正在改變:首先,戰爭與和平、空間與時間以及涉戰各方的界限變得模糊,確定戰爭狀態愈加困難。

    其次,常規軍事手段只是實現政治和戰略目標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需要政治、經濟、資訊、人道主義及其他非軍事手段的支援

    最後,要在對手全部領土範圍內同時運用多種戰術,透過周密設計的資訊戰、虛實結合的實戰行動、全方位的心理戰將其完全覆蓋在“影響範圍”內,為軍事行動的順利推進創造條件。

    隨後,在非正式場合,俄羅斯式的“混合戰爭”模式也被稱為“格拉西莫夫主義”。俄羅斯已經深諳“混合戰爭”之道,並很快在烏克蘭成功進行了實踐。在烏克蘭危機中,俄羅斯綜合運用了包括緊急部署、電子戰、資訊戰、特種部隊和破壞網路通訊等手段,其中俄聯邦安全域性及軍方情報部門一直活躍在最前線。

    在邊境保持強大軍事壓力和不斷舉行大規模軍演的掩護下,沒有佩戴任何標識性徽章的“小綠人”(穿著綠色制服的俄特種部隊)秘密進入克里米亞,維持當地秩序,同時媒體和外交人員則不斷放出訊息進行配合。

    隨後,克里米亞迅速透過公投加入俄聯邦,令對手措手不及。其間,普京“消失”近10天,顯然是在佈局運籌。現在,同樣的情況似乎正在敘利亞複製。

    針對敘利亞戰爭的複雜情況,普京在兵力調動中就先後運用了秘密運入、堅決否認、有限承認等方式和表態,擾亂了美國及北約對情報資訊的判斷而導致決策遲滯,最後借大規模軍演為掩護,迅速完成軍力部署並迅即展開密集空襲行動。

    隨後,普京靈活運用輿論戰、心理戰、資訊戰及靈活的夥伴策略配合軍事行動,在對恐怖組織實施打擊的同時又對“潛在對手”形成壓力,迅速取得了軍事主動權。首先,以輿論戰配合正面軍事行動。

    從9月開始,俄羅斯媒體如國家電視臺“第一頻道”就密集報道歐洲敘利亞難民潮和“伊斯蘭國”的暴行,為下一步的軍事行動爭取民眾支援和轉移視線。空襲開始後,俄羅斯和敘利亞都反覆強調空襲是應敘總統巴沙爾的請求而展開的,軍事行動也是為了保護俄羅斯及世界免遭恐怖主義威脅。

    針對西方媒體對俄軍在敘軍事行動的造謠和抹黑宣傳,俄羅斯國有的“今日俄羅斯”國際新聞通訊社及其所屬的“衛星”(Спутник)新聞通訊社都開足馬力,積極向西方民眾宣傳“伊斯蘭國”的危害和美國政府反恐政策的失敗,以影響外部對敘利亞問題的判斷。

    此外,俄羅斯還公開表示願意與美國在打擊“伊斯蘭國”方面共享情報,而美國的拒絕表態自然使自己進一步陷入輿論與道義的被動。俄軍還透過向國際媒體開放拉塔基亞基地和“莫斯科”號巡洋艦的方式,宣傳自己在敘利亞軍事行動的開放性和正當性。

    其次,心理戰不可或缺。為避免危機外溢為俄羅斯與北約的直接衝突,普京在烏克蘭的行動都是在外部保持強大軍事和戰略高壓的背景下展開的。

    同樣,為使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免受干擾,俄羅斯也要對自己的潛在對手(美國及北約)表明自己的戰略決心,對其形成心理震懾,讓其知難而退,以免戰爭範圍擴大而無法控制。普京在空襲開始的當天就頒佈徵兵法令,決定從10月1日至12月31日徵召15.4萬人參軍,並預計空襲將持續3—4個月。

    俄軍不僅空、海戰略力量齊上陣,而且在戰機被擊落後還加派戰機並迅速部署S-400到位。普京的一系列舉動就是要告訴北約、美國及其地區盟友,不要挑戰俄羅斯的戰略決心和底線,否則後果難以預料,進而給對手形成心理震懾。

    俄戰略轟炸機和全新巡航導彈的使用,表明克里姆林宮熟練地將宣傳、威懾和效能測試合為一體。

    不僅如此,普京還在不同場合多次談及大力發展戰略核武器和在打擊“伊斯蘭國”中運用戰術核武器的議題,其所釋放訊號的物件顯然是美國和北約。正是在這種戰略高壓下,俄軍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才得以順利推進,從而增加了俄羅斯與美國外交博弈的勝算。

    在戰機被土擊落後,俄羅斯迅速將矛頭指向埃爾多安家族,指責其保護恐怖分子並與“伊斯蘭國”暗中勾結,此舉就是要在第一時間佔據道德和輿論高地,使外界確信土擊落戰機是有計劃和準備的,背後很可能有美國和北約的影子,進而給“潛在對手”造成心理壓力,逼使美國趕緊撇清關係,而使北約國家也對土的魯莽多有抱怨。一段時間以來,圍繞戰機事件,俄羅斯對土耳其施加了強大的外交、經濟和心理壓力,折磨著土高層的神經,將安卡拉置於不利境地。

    再次,電子資訊戰同時展開。在敘利亞不僅有伊爾-20,俄羅斯還將曾在烏克蘭危機中使用過的先進電子戰工具“克拉蘇哈-4”機動式電子戰系統應用於敘利亞戰場,用以干擾和破壞對手通訊,幫助己方更有效地展開軍事行動。

    “克拉蘇哈-4”可以干擾太空衛星、地面雷達、預警機等多基探測系統,能夠癱瘓航空電子裝置,擾亂防空電子系統,進而阻止北約在敘利亞建立所謂的禁飛區,全面加強了俄對敘利亞空域的控制。

    為加強資訊監控和收集,俄軍在敘利亞還部署了Р-166-0.5型訊號車輛,該車輛具備指揮和控制一個營的俄羅斯地面部隊的功能,同時俄海軍一艘先進的監測船也出現在地中海。

    最後,靈活的夥伴策略。在空襲開始前,普京就展開了積極的政治外交協調,為出兵敘利亞創造條件和尋求支援。

    俄不僅與什葉派的伊朗和伊拉克就成立資訊情報中心達成一致,普京還與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會晤,雙方決定就避免兩國軍隊在敘利亞出現意外摩擦設立協調小組。

    在敘利亞地面戰場,配合俄軍空襲作戰的有敘政府軍、什葉派民兵沙比哈、黎巴嫩真主黨民兵、伊朗革命衛隊以及俄特種部隊,而且在反對派武裝中影響很大的敘利亞自由軍也開始向俄軍提供情報,接受俄軍的空中支援和武器、彈藥及物資援助。

    在戰機事件發生後,莫斯科還與庫爾德工人黨進行接觸,雙方在打擊“伊斯蘭國”及其他領域進行合作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這對土耳其來說不啻噩耗。在巴黎暴恐事件後,俄法兩國就展開反恐軍事和情報合作達成一致,兩軍總參謀部以及在地中海東部的海軍之間已經建立起溝通渠道。

    (四)教科書式演繹的軍事外交

    戰爭是政治的繼續,政治決定戰爭,而戰爭也可以塑造政治。普京軍事介入敘利亞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藉此確立在敘利亞問題上的主導權,進而打造一個以俄羅斯為軸心的聯盟,逼使西方讓步,最終達到擺脫西方“圍剿”的政治目的。

    然而,現實情況是,俄羅斯無力支撐長期戰爭,必須儘快拿到籌碼逼西方妥協談判。所以,俄空軍一開始就採取了密集空襲的打法,截至2015年末,俄軍戰機在近3個月時間內出動5200餘架次,摧毀恐怖組織目標近萬個。要知道,美國領導的國際聯盟在一年的時間內才完成了2500架次。

    在“俄出兵敘利亞”輿論持續發酵之際,普京促成了與奧巴馬在聯大期間的單獨會晤(當然這是由俄方主動提出來的),隨即在提出聯合反恐倡議後馬上對“伊斯蘭國”目標進行空襲。

    壓力之下,為避免雙方在敘上空發生衝突,美國在時隔18個月後不得不與俄羅斯重開軍事對話,並達成了關於在敘利亞上空飛行安全的備忘錄,事實上認可了普京的軍事行動。

    在密集空襲的同時,普京表示不會派地面部隊進入敘利亞,並積極展開多點外交,尋求啟動政治解決程序。

    10月20日,敘利亞總統巴沙爾到訪莫斯科,表示願意同敘溫和反對派合作打擊恐怖分子,並不反對莫斯科支援敘溫和反對派打擊“伊斯蘭國”。這是巴沙爾自敘利亞危機爆發以來的首次出國訪問,表明軍事行動背後的政治博弈已經展開。普京藉此向西方傳遞的訊號很明確:俄羅斯是中東事務中的關鍵角色,必須參與敘利亞危機的解決。

    隨後,俄羅斯宣佈願意為敘愛國反對派提供軍事援助,而且敘利亞應該著手準備大選,並一再強調敘利亞的未來應由敘人民決定。

    巴沙爾則在大馬士革表示,如果敘利亞人民認為有必要舉行總統選舉,他不反對參加選舉。敘利亞自由軍的代表也訪問了俄羅斯,而巴沙爾也對與反對派展開和談表現出積極態度。

    在安塔利亞G20峰會上,對俄羅斯的侮辱和敵對不再,西方大國領導人都希望同普京進行交談。峰會期間,奧巴馬與普京兩人相遇時開始握手寒暄,而且還兩次“熱聊”,其中一次長達35分鐘。

    對照普京在2014年布里斯班G20峰會上的“境遇”,顯然是其在敘利亞的強勢表現贏得了尊重和地位,迫使對手不得不做出妥協。美國國防部下屬的國防情報局前局長邁克爾·弗林表示,俄羅斯在敘利亞問題上具有決定性作用,不應該再執行所謂的“孤立”政策。

    經過積極協調,有關敘利亞問題的17個相關國家擴大外長會議在10月底和11月中旬相繼在維也納舉行,在第二次會議上,各方就敘利亞政治程序時間表達成共識:6個月內敘政府和反對派應透過談判組建過渡政府,18個月內舉行大選,令人矚目的是,儘管會議沒有巴沙爾政權的代表,但俄羅斯推動西方同意伊朗首次參加此類會議,顯示了其在敘利亞危機問題上的話語權,莫斯科希望借德黑蘭平衡各方力量。

    在戰機事件的處理上,普京更表現出驚人的戰略定力和智慧。普京清楚,如果衝動行事,不僅其剛剛取得的戰略優勢將化為烏有,而且很可能引發與北約的戰爭。

    他並沒有像外界猜測的那樣採取對等報復行動,但明確告訴土耳其“此事沒完”,並暗指美國和北約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同時啟動了一系列經濟和人員往來的制裁。

    更重要的是,普京敏銳地察覺到戰機事件所透露出的機會,在排除“軍事打擊”土耳其的同時,藉機完成了幾個重要步驟:俄軍完成了最先進的防空導彈部署,取得在敘利亞領空的絕對戰略優勢,並下令在敘俄羅斯武裝力量可以立即摧毀來自任何一方的威脅,不僅使土耳其噤若寒蟬,就是北約也會感到芒刺在背。俄空軍與敘特種部隊配合,發動空地一體報復性打擊,重創了土耳其直接支援的“土庫曼旅”。

    莫斯科還不斷公佈土耳其參與“伊斯蘭國”石油走私的證據,並預設與安卡拉高層直接相關的立場,引發北約內部分歧,贏得了國際輿論的支援和戰略優勢。

    不僅一些北約國家對土耳其的做法表示不滿,美國國內也出現了批評聲音,華盛頓還從土撤出了部署不久的12架戰機,並施壓安卡拉加強對土敘邊境管控,而美國防長卡特前腳訪問土耳其還表示要加強合作。

    儘管美國強調此舉並非是對戰機事件的反應,但華盛頓對安卡拉的魯莽行動還是有所不滿,所以在第一時間撇清關係。

    此外,俄羅斯與法國就打擊“伊斯蘭國”已經展開軍事合作,而且德國、英國也相繼加入對“伊斯蘭國”的打擊行動,德國還公開批評美國在中東最主要的盟友沙特對極端組織的支援,顯示北約內部很可能因反恐而出現分裂,儘管其不可能放棄土耳其。

    這樣,普京透過開闢敘利亞這個新熱點,逼使美國坐到談判桌前,世界輿論也基本站在了俄羅斯一邊,有利於緩解俄在克里米亞事件上所面臨的道義壓力,而借戰機事件又進一步鞏固了自己反恐的道德高地。

    正如德國政治學專家所言:“普京在敘利亞的‘英明’舉動不僅使俄羅斯擺脫孤立,而且還將改變歐盟對俄羅斯的立場。”

    正是在敘利亞危機上的強勢表現,普京2015年度蟬聯了《福布斯》“最有權勢人物”第一名。普京抓住時機果斷軍事介入敘利亞危機,由被動防守轉為主動進攻,使得美國在道義、政治及軍事上都處於被動狀態。

    在這種背景下,為挽回局面,美國在加大空襲力度並派出少量特種部隊的同時,立場也出現較大調整。

    在敘利亞問題上,美國不再繼續堅持巴沙爾必須下臺的預設前提,開始接受俄羅斯的巴沙爾命運和敘利亞前途由敘人民來決定的主張。

    針對烏克蘭危機,美國也轉而強調沒有對俄羅斯執行孤立政策,希望俄早日執行《新明斯克協議》,美歐也將早日解除制裁。

    在美俄達成初步共識的基礎上,國際社會針對敘利亞問題的政治協調得以緊鑼密鼓地推進。12月18日,安理會全票透過政治解決敘利亞危機的第2254號決議,其主要內容包括:呼籲停火,由聯合國負責斡旋和召集在2016年1月開啟政治過渡對話,但“伊斯蘭國”和努斯拉陣線等恐怖組織被排除在外。

    此外,美國主導的國際聯盟及俄羅斯對“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的空襲將持續。2016年1月18日,聯合國秘書長將報告監測停火的實施措施。

    在6個月內建立穩定、包容、非派系的管理體制。在聯合國監督下,敘在18個月內舉行選舉。最後,敘政治轉型將由敘利亞人自己領導。

    由於分歧較大,決議並沒有涉及在敘利亞政治過渡程序中巴沙爾的地位問題。儘管西方、中東遜尼派國家及敘反對派仍強調在政治過渡期巴沙爾不應在臺上,但敘政府方面還是承認了安理會決議,俄美之間圍繞敘利亞問題的博弈也將繼續。

    這樣,普京借軍事打擊“伊斯蘭國”逼使美國在敘利亞問題上做出讓步,在烏克蘭問題上也正在放棄強硬立場,莫斯科初步實現了階段性的政治目標。對此,白宮也不得不承認,鑑於敘利亞危機愈演愈烈,俄羅斯已經找到了與美國及其盟友合作的方式。

    在2015年的最後一天,普京簽署了新版《2020年前俄羅斯國家安全戰略》,取代時任總統梅德韋傑夫在2009年簽署的版本,指出西方在經濟、政治、軍事等方面對俄施壓,但在俄與美歐關係的表述中也透露出了打破“僵局”的意願,選擇新年伊始頒行新版國家安全戰略,顯示了普京應對外部威脅和挑戰的信心和決心。接下來,俄羅斯借反恐合作徹底解除烏克蘭之圍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三、“撬動”中東地緣政治板塊

    21世紀以來,隨著經濟的快速復甦,普京治下的俄羅斯加快了重返中東的步伐。在北約東擴和歐洲反導系統建設步步緊逼之下,俄羅斯的中東戰略不僅有經濟和反恐考量,更有從歐洲側翼牽制北約東擴的安全需求,同時還可以提升俄羅斯作為世界一極的大國地位和威望。

    烏克蘭危機爆發後,中東因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和地緣政治的複雜性,而成為困境下的俄羅斯尋求外交突圍的重點方向。

    隨著“亞太再平衡”戰略的推進,美國開始從中東“抽身”,在敘利亞問題上不再像在利比亞那樣強勢,一定程度上為俄羅斯留下了機會,而“伊斯蘭國”的肆虐更增加了干預的正當性。

    敘利亞危機聚集了中東地區固有的民族、宗教矛盾和區內外大國利益,這也為普京藉此“撬動”中東地緣政治提供了機遇。

    首先,俄羅斯與伊拉克關係急劇升溫。在對美國打擊“伊斯蘭國”行動效果感到失望之餘,伊拉克的什葉派政府開始尋求與俄羅斯加強反恐及其他領域的合作。2014年7月,俄羅斯與伊拉克簽署了10億美元的火炮及迫擊炮等武器裝備軍售協議。

    2015年5月,伊拉克總理阿巴迪訪問莫斯科,希望俄羅斯繼續在反恐領域給予有力支援。俄羅斯方面表示,俄伊軍事技術合作牢固緊密,俄將盡最大努力滿足伊拉克在武器供應方面可能提出的需求,以保證伊國防能力以及打擊“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的能力。

    與西方國家不同,俄羅斯對伊武器援助不附加任何條件。在伊朗核協議達成後,普京開始尋機介入中東事務。針對8月13日在巴格達薩德爾市區發生的造成60多人死亡、200多人受傷的暴力恐怖襲擊事件,克里姆林宮表示,俄隨時準備全力支援伊政府打擊恐怖分子的行動。

    隨後,巴格達頂住華盛頓的壓力,繼續對俄羅斯運輸機和戰機開放領空,為普京在敘利亞的軍事部署提供了極大便利。

    9月底,俄羅斯聯合什葉派的敘利亞、伊朗、伊拉克在巴格達建立了反恐資訊情報中心,負責收集、整理、分析有關“伊斯蘭國”的情報,伊拉克擔任為期3個月的首任輪值主管國。

    正是在巴格達反恐情報資訊中心的協調下,俄羅斯的戰略空中力量和裡海艦隊才得以在打擊“伊斯蘭國”的行動中大顯身手,充分展現了俄羅斯的大國威力。

    關於成立資訊情報中心,阿巴迪政府事先並沒有徵求美國的意見,甚至都沒有提前告知。很顯然,巴格達的這種做法與華盛頓的中東戰略背道而馳。普京發動空襲後,阿巴迪表示準備要求俄軍空襲在伊境內的“伊斯蘭國”目標,因為以美國為首的反恐聯盟支援不力,其反恐決心令人懷疑。

    對此,俄外長拉夫羅夫表示,莫斯科將繼續向伊拉克政府提供援助,包括考慮提供直接軍事技術援助。

    伊拉克的葉什派積極支援俄羅斯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阿巴迪政府也將俄羅斯視為與“伊斯蘭國”武裝分子鬥爭的主要夥伴。此外,伊拉克媒體和政府還公開抱怨美國領導下的沙特、卡達等海灣國家向“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提供資金和武器支援。

    10月20日,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鄧福德突訪伊拉克,警告阿巴迪政府,如果在打擊“伊斯蘭國”過程中與俄羅斯合作,美國將不再提供援助。針對美國的最後通牒式警告,阿巴迪政府稱在選擇打擊“伊斯蘭國”夥伴時不會屈從任何外來壓力。

    伊拉克議會仍傾向於支援政府與俄羅斯合作對“伊斯蘭國”展開空襲。阿巴迪政府還發表宣告反對美國向伊增派地面部隊,什葉派民兵更警告將予以打擊。

    伊朗是俄羅斯在中東地區的重要夥伴,也是莫斯科介入中東事務的重要支點。俄羅斯與伊朗在諸多地區和全球議題上持相同立場,而且又都面臨美國的外部壓力,雙方在敘利亞問題上的立場也完全一致。

    2015年以來,兩國在各領域的合作明顯加強:兩國簽署了政府間軍事合作協議,確認雙方將在維和與反恐、軍艦和軍事人員互訪及訓練等方面加強合作交流。對伊朗導彈出口禁令取消後,兩國新簽署了S-300防空導彈系統採購合同,計劃於2016年開始供貨。俄羅斯將為伊朗建造9座核反應堆,同時解除了向伊朗提供濃縮鈾裝置的禁令。

    兩國正就建立一家聯合銀行展開積極磋商,以加快在雙邊貿易中使用本幣結算。2015年11月23日,普京時隔8年後再次訪問伊朗,為德黑蘭帶去了50億美元貸款和多個經濟大單。

    在高度評價俄羅斯在敘利亞打擊“伊斯蘭國”軍事行動的同時,哈梅內伊指出,“美國有一個長期的陰謀,企圖統治敘利亞,然後再擴大到統治整個地區,這對所有民族和國家都是一個威脅,特別是對伊朗和俄羅斯,(我們)應以明智和更緊密的合作來挫敗這些陰謀。”與此相應,美國也首次被俄羅斯正式列為國家安全威脅。

    在敘利亞問題上,俄羅斯與伊朗密切合作,伊朗不僅對俄羅斯的軍事行動開放領空,雙方還透過在敘利亞的軍事協調中心展開協作,並在聯合國框架內積極參與敘政治解決程序。普京的訪問有利於鞏固兩國的戰略合作關係,加強俄羅斯、伊朗、伊拉克、敘利亞四國反恐聯盟的合作與協調,進而對美國在中東的勢力範圍形成制衡。

    此外,俄羅斯還試圖借反恐介入阿富汗事務。在從阿富汗撤軍大局已定的背景下,美阿圍繞簽署《雙邊安全協議》的爭吵導致兩國關係疏遠,相反,喀布林與莫斯科之間的關係則得到加強。

    喀布林需要獲得更多的外部支援來應對塔利班的進攻。為了制裁俄羅斯,美國國會凍結了為阿軍方購買俄製米-17直升機的資金。但很快,印俄就由印出錢購買俄武器裝備供給阿富汗軍隊達成協議。

    在2015年7月的上合組織俄羅斯烏法峰會期間,阿富汗總統加尼在同普京的會晤中表達了希望俄提供直接軍事技術援助的願望,普京表示願意盡一切可能幫助阿富汗穩定局勢。

    俄羅斯軍事介入敘利亞打擊“伊斯蘭國”後,阿政府請求俄協助打擊塔利班武裝分子,包括直接提供火炮、輕型武器和米-35武裝直升機,俄方對此反應積極。俄總統阿富汗問題特使卡布洛夫說,阿富汗已處於嚴重的內戰階段,俄羅斯準備向阿富汗提供直升機,計劃近期供應槍支彈藥和其他武器裝備,還將幫助訓練軍官。

    不僅如此,就在奧巴馬宣佈延緩從阿富汗撤軍計劃後,在普京的倡議下,在哈薩克舉行的獨聯體國家首腦峰會,除透過關於打擊國際恐怖主義的聯合宣告外,各國領導人還同意建立一支聯合部隊,以應對阿富汗局勢可能導致的邊境危機,這預示著俄羅斯軍隊將被部署到阿富汗邊境。

    同時,俄外交部透露,俄羅斯與塔利班在有關“伊斯蘭國”的資訊互換方面保持著有限接觸。顯然,在美國反恐和對敘利亞政策失敗後,俄羅斯在阿富汗的舉動進一步加劇了奧巴馬政府的窘境。美國媒體更直接指出,奧巴馬政府延緩從阿富汗撤軍也不過是再支撐一年現狀罷了,若認為這樣就能改變局勢無疑是愚蠢的。

    在美國戰略東移和歐洲陷入難民危機的背景下,普京果斷出兵敘利亞是其新的中東戰略的關鍵部分。以打擊“伊斯蘭國”為契機,俄羅斯主導下的中東什葉派反恐政治聯盟漸趨成型,並試圖邊緣化美國主導的國際反恐聯盟。

    俄羅斯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所取得的重大戰果與四國之間的情報合作密不可分,未來還可能成立四國軍事打擊“伊斯蘭國”的協調委員會,同時俄羅斯、伊朗、敘利亞在拉塔基亞已經成立了軍事協調中心。

    俄羅斯正在採取重要步驟,塑造新的國際安全架構,這個架構基於支援多極世界的想法,力圖形成一個擺脫美國直接控制的廣泛的國家聯盟。

    它力求一種互動、妥協和在反恐國際合作中拋棄“雙重標準”的新國際秩序,在許多方面,相對於美國及其盟友構成的國際秩序而言,這種新國際秩序都是另一種選擇。

    透過打造什葉派勢力範圍,不僅能夠阻止泛突厥主義向高加索和中亞地區滲透,還可以恢復和確保俄羅斯在中東的影響和利益,進而對美國在該地區的地位形成挑戰。

    針對俄羅斯的強硬舉動,美國及其盟友也不得不承認俄羅斯在軍事上的主動和優勢。同時,美國領導的反恐聯盟內部也出現分化,埃及、約旦和阿聯酋就拒絕集體譴責俄羅斯的空襲行動。

    俄羅斯在過去幾十年裡都難以成為中東事務的主角,但伊朗核協議特別是俄羅斯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正在加速中東地區的勢力轉移。

    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麥凱恩對此強調:“俄羅斯漠視美國在世界上的領導地位,普京已經插手中東,在該地區投入了大批軍事力量,這是埃及前總統薩達特1973年將俄羅斯驅逐出去後從沒有過的。”

    其實,正是在烏克蘭危機上的壓力,促使普京借打擊“伊斯蘭國”之機插手中東事務,遏制美國在敘利亞、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影響力。

    迄今,無論在道義上還是在軍事和政治上,普京的果斷決策都取得了初步成功。普京的軍事行動迫使美國坐到談判桌前,並借戰機事件鞏固了反恐的道德高地,輿論也基本站在俄羅斯一邊,而美國在中東地區正經受軍事、政治和信譽上的損失和考驗,不僅華盛頓主導下的敘利亞遊戲規則要重寫,中東的地緣政治生態也可能就此進入調整期。

    儘管如此,普京的中東戰略所面臨的風險和挑戰仍然嚴峻。從短期來看,俄羅斯主導的中東反恐聯盟還在建構過程中,尤其是作為美國盟友的伊拉克能夠在多大程度上靠近俄羅斯仍存在不確定性,奧巴馬在與阿巴迪的通話中又開始強調支援伊拉克的領土完整和主權,並呼籲土耳其撤出所有未經伊政府允許派駐的軍事力量。

    鑑於不同力量在同一空域展開行動,而且地面也是各種力量混戰,再次發生擊落戰機這類經過預謀的事件(包括土耳其增兵伊拉克北部)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在各方都面臨嚴重國內壓力的情況下,處理不當極易導致戰爭規模擴大而難以收拾。從長期來看,普京還面臨戰略風險。

    中東地緣政治、宗教及民族的複雜性給大國提供了介入地區事務的機會,但如果判斷失誤也可能將其拖入泥潭。沙特借反恐名義開始組織遜尼派軍事聯盟,其與什葉派領袖伊朗的衝突可能擴大化,尤其在葉門和敘利亞問題上,已經有敘利亞和伊拉克的民眾把普京視為什葉派的“救世主”,這種趨勢是很危險的。進而,俄羅斯與西方在烏克蘭及敘利亞問題上的對立,反映了雙方在國際及地區秩序認識上的矛盾。

    儘管普京一時取得主動,但在當前力量對比和立場分歧之下,雙方能在多大程度上達成妥協仍難以定論,如果因戰略判斷失誤而陷入長期“冷戰”甚至“代理人”戰爭,那各方比拼的就不僅僅是戰略謀劃,而是整體的國家實力和制度效率,俄羅斯將難有勝算。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我是老師,放暑假了,給家長的一封信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