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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9364575890814

    白話譯文:

    有個名叫丁的廚師給文惠君宰牛。他的手接觸的地方,肩膀靠著的地方,腳踩著的地方,膝蓋頂住的地方,都嘩嘩地響,刀子刺進牛體,發出霍霍的聲音。沒有哪一種聲音不合乎音律:既合乎《桑林》舞曲的節拍,又合乎《經首》樂章的節奏。

    文惠君說:“嘿,好哇!你的技術怎麼高明到這種地步呢?”

    廚師丁放下屠刀,答道:我所喜好的是事物的規律,它比技術進一步了。我開始宰牛的時候,看到的無一不是整頭的牛。

    三年之後,就不曾再看到整頭的牛了;現在呢,我用精神去接觸牛,不再用眼睛看它,感官的知覺停止了,只憑精神在活動。順著牛體天然的結構,擊入大的縫隙,順著骨節間的空處進刀;依著牛體本來的組織進行解剖,脈絡相連、筋骨聚結的地方,都不曾用刀去碰過,何況那粗大的骨頭呢!好的廚師,每年換一把刀,因為他們用刀割肉。

    一般的廚師,每月換一把刀,因為他們用刀砍斷骨頭。現在,我的這把刀用了十九年啦,它宰的牛有幾千頭了,可是刀口像剛從磨石上磨出來一樣。因為那牛體的骨節有空隙,刀口卻薄得像沒有厚度,把沒有厚度似的刀口插入有空隙的骨節,寬寬綽綽的,它對於刀的運轉必然是大有餘地的了。

    因此,它用了十九年,刀口卻像剛剛從磨石上磨出來一樣。雖說是這樣,每當遇到筋骨交錯聚結的地方,我看到它難以處理,因此小心翼翼地警惕起來,目光因此集中到一點,動作因此放慢了,使刀非常輕,結果它霍地一聲剖開了,像泥土一樣散落在地上。

    我提著刀站起來,為此我環顧四周,為此我悠然自得,心滿意足,把刀擦拭乾淨,收藏起來。

    文惠君說:“好哇!我聽了庖丁的這些話,從中獲得了保養身體的道理。”

    擴充套件資料:

    此文為莊子闡明“養生”的一則寓言。文章開始是一段惟妙惟肖的“解牛”描寫。作者以濃重的筆墨,文采斐然地表現出庖丁解牛時神情之悠閒,動作之和諧。全身手、肩、足、膝並用,觸、倚、踩、抵相互配合,一切都顯得那麼協調瀟灑。“砉然響然,奏刀騞然”,聲形逼真。

    牛的骨肉分離的聲音,砍牛骨的聲音,輕重有致,起伏相間,聲聲入耳。緊接著又用文惠君之嘆:“善哉!技蓋至此乎!”進一步點出庖丁解牛之“神”,這就為下文由敘轉入論做好鋪墊。

    此則寓言立意在於闡明“養生”,實則還闡述了一個深刻的美學命題,即藝術創造是一種自由的創造。莊子認為“技”中有“藝”。庖丁解牛的動作,就頗具藝術的觀賞性。

    他的表演,猶如一場優美絕倫的音樂舞蹈,其舞步合於《桑林》舞曲,其韻律合於輝煌的《咸池》樂章。作為一種具有美的意味的創造活動,是令觀賞者心醉神迷的。而庖丁解牛後“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的神情,又使人們看到創造者在作品完成後內心滿足的喜悅。

    莊子正是透過庖丁其言其藝,揭示美是一種自由的創造。這種美的創造必須實現合規律(“因其固然”)與合目的(“切中肯綮”)的統一,以達到自由自在(“遊刃有餘”)的境界。

    “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則是創作必備的心境,強調要排除一切感官紛擾,全神貫注,這與《莊子·達生》篇中梓慶削鐻時所說的“齋以靜心”,“忘吾有四枝形體”,是一致的。此種“心齋”、“坐忘”境界,與近現代西方美學注重的“靜觀”、“觀照”殊途而同歸,不過卻早於叔本華、尼采兩千一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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